第13章 逃離

逸凡回到家,已經快要晌午了,去了書房,見夢瑤還在用心的寫寫畫畫,根本不理會自己,憂傷不已,自己的地位,貌似越來越低了。

只是,見對方那認真用功的模樣,即使自己憂鬱過度也根本無法引起對方的注意和關心,搖頭,拿起賬本隨意看了起來。

嗯,樓外樓的收益直線上升,新開的分號都賓客滿堂絡繹不絕,其他的店鋪,因爲樓外樓,連帶着也節節高升,這樣下去,凌霄閣天下第一那是遲早的事。

不過,既然說了不在爲着仇恨而生,那麼,樹大招風,他們應該適可而止了。

看看天色,這都中午了,田母已經在門口看了兩次,大概,是叫他們吃飯午飯,回頭再看看那廢寢忘食的女人,忍無可忍,直接將她從書房拉了出來——這傻丫頭,這麼大個人了,對自己的身體還這麼不上心。

“逸凡,你幹嘛,放開,我還沒有做完呢。”夢瑤不滿的抗議。

“等你做完,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我都快成望妻石了。”逸凡搖頭,拉着她的手直接去飯廳。

聽到對方濃濃的怨氣,火氣立馬降了不少,“就一點點了。”自己這麼辛苦究竟爲了誰?

“不管怎麼樣,身體最重要。”所以,沒有商量。

夢瑤癟癟嘴,不再說話,到時全家人一起圍攻自己,那就慘了。

到了飯廳,沒有看到大寶,問起田母,才知道大寶出去了。

“出去?”怎麼沒有跟她說?家裡的情況,雖然逸凡放棄仇恨,但也難保那些有心之人做文章啊。

“是的,少爺說夫人在忙,有他陪若惜小姐。”思宇回道。

“你是說大寶和若惜一起出去玩了?”夢瑤皺眉,大寶從來沒有出去過,若惜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夢瑤越想越擔心,是不是因爲太忙,而忽略了大寶,讓他受冷落了?

“夫人放心,思遠已經跟上去了,有什麼事情,他會看着的。”

夢瑤一聽,才放心一些。

思遠她是清楚的,不光沉穩內斂,還會武功,這也是逸凡爲何要讓他們幾個來紫夢軒的原因之一。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逸凡夾了一筷子菜到夢瑤碗裡,督促她趕緊吃飯,至於大寶,也該讓他多接觸些外面的社會了,況且,在樂至縣,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吃過午飯,夢瑤沒有去休息,而是讓逸凡帶着她去看了看其他的首飾珠寶店,她有些地方一直沒有想好,需要一些靈感,並且瞭解珠寶的特性和種類。

在設計方面,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直到下午回到紫夢軒,還沒有看到大寶他們的身影,夢瑤有些坐不住了,大寶從來沒有獨自一個人離開這麼久,雖然有若惜看着,但是,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來,着實讓她不放心。

可是去尋人,又不知道從哪裡尋起,一時間坐立難安,逸凡只好陪着她在大堂等着,並時不時的到門口瞧瞧。

卻說穆文軒一行將如意送回他們落腳的客棧,大寶隨即再次看了看如意的情況,開了一些藥,慕文軒將藥方直接遞給歐辰,讓他全權負責。

看着若惜一臉擔憂的樣子,大寶拍着胸脯道,“若惜姐姐,你放心吧,如意姐姐沒事的。”

雖然大寶再三保證,若惜還是不放心。若惜雖然是主子,卻與如意感情深厚,對方如今昏迷不醒,怎能不讓她擔心?

大寶無奈,只好等着如意醒來。

“那幾個無賴,早知道就不那麼輕易的放過了。”慕文軒見自家兒子悶悶不樂,很是懊惱。

大寶看了穆文軒一眼,點頭,“收拾他們是遲早的事。”他要趕緊變得更加強大。

——大寶再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此刻,穆文軒已經完全肯定對方是自己的骨肉了。不爲別的,那眉宇間的影子還有那氣質,不管從何處看,都是那麼的討人喜歡,看着大寶小大人一般的沉穩內斂,心中異常的的柔軟,同時,還有自責和心疼……

不過,對於大寶,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從容不迫和隱忍堅強,還有那聰慧能幹,他很是驚訝,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驕傲。

歐辰拿着藥方快速的離開,自家少爺現在是愛屋及烏,他可不能給他拖後腿。

在焦急的等待中,如意終於醒了過來。揉了揉還有些發暈的頭,突然憶起他們的處境,立即坐起身,驚呼出聲:“小姐……”

“如意,我在。”若惜握着她的手,柔聲說道。

“小姐,你們都沒事吧?”她記得將那幾個無賴狠狠揍了一頓,在轉身往山下趕,卻是被其中一人推了一把。好在自己從小習武,反應靈敏,可是在落地時最終撞在一棵樹樁上。

而後,撐着越發眩暈的頭往小姐他們逃離的方向,才發現有人救下了他們,高懸的心也回落下來,再也忍不住……

“如意姐姐,我們都沒有事,你好好休息,先別急着起來。”作爲醫者,大寶此刻最具有說服力。

“是啊,如意,等你好些再說。”想到之前發生的事,一向膽大的若惜也不禁後怕。

大寶拿過如意的手,號了脈,確定沒有問題,方對若惜道:“若惜姐姐,如意姐姐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不回去,爹爹孃親肯定會很擔心着急。

哎,回去,找什麼理由呢?

若惜“啊”的驚呼出聲,第一次帶大寶出來玩,居然遇到這樣的事情,夢瑤肯定會擔心,而且,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感,岌岌可危。

如意很是愧疚的看向自家小姐和大寶,都怪自己,不但將他們置於危險之中,更耽擱了小姐的安排,如今還要讓大家擔心照顧,她,她實在是……

“大寶,走,姐姐送你回去。”起身抓着大寶的手就要離開。

“姐姐,這裡離我家很近,你陪着如意姐姐就好。”

“那怎麼行!”對方是自己帶出來的,保證要毫髮無損的送回去,怎麼可能讓他就這麼獨自離開?

“大寶少爺,謝謝您,不用擔心如意,如意已經沒事了。”

“沒事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大寶嚴肅的說道,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可是……”

慕文軒一聽,按耐不住了,“大寶,先去叔叔那裡梳洗一下再回去吧。”

“要洗就在這裡洗。”若惜防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雖然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惡意,她甚至覺得對方對大寶帶着小心翼翼的討好,但是,沒有人會無緣無故不求回報的對一個人好,除了父母——當然,很多父母對子女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絕對是利益最大化。

看多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對於才第一次見面的人,無論如何,她更不放心將大寶交給他,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別有用心?她可不認爲對方只是單純的因爲喜歡。

——夢瑤也說了,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

雖然對方可以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一碼歸一碼,她一向是分的很清楚的。

大寶看看外面的天色,想了想,道,“我還是現在回去吧。”

身上有些塵土,出去玩很正常,如果再耽擱些時間,就真的會露餡讓他們擔心了。

“那我送你。”對於這一點,若惜很是堅持,對大寶柔聲道,“如意已經醒了,應該就沒有什麼大礙。”

“我陪你們一起吧。”慕文軒一來不想與大寶分開,二來,想去見見他的父母,想了想,道,“歐辰會將藥煎好的。”

“那我們一起吧。”大寶一聽,高興的拉起慕文軒的手就要往外走,到時介紹叔叔給爹爹孃親認識,要讓他們好好感謝他,只是,這前後的說辭,得好好想想。

一旁的慕文瀟一聽,有些猶豫,大哥就這樣上門,如果對方不是還好,如果真的是婉兒的家人,那怎麼辦?對方會不會直接將他們趕出來,然後,再也不讓大哥見孩子?

慕文軒看到對方的樣子,明白他的顧慮,其實,他心裡也有些忐忑不安,只是,該面對的早晚都要面對,早比晚好,至少,他可以早些知道真相,然後再做打算,好好的彌補。

讓慕文瀟回住處打理好一切,自己很快就回——再某些時候,他依然是以前那個果斷幹練不容質疑和更改的穆文軒,而現在,因爲那份想念和希望,他更是要做的更好。

一路上,大寶被穆文軒牽着手。老實說,這種感覺,與爹爹和孃親牽着的感覺不同,卻是讓那個他莫名的喜歡,想要靠近得到更多,明明第一次見面,才接觸不久,可爲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

難道,就因爲對方對自己有恩?

兮然叔叔對自己也照顧有加,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和孃親一起照顧自己那麼多天,他雖然感激,卻與現在的心情不一樣。

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一路上,大寶不但在糾結着這個問題,同時還思索着回去怎麼跟孃親他們解釋出去一趟,爲何搞得如此狼狽,如果,他們知道今天的經歷,會不會再也不讓自己出去了?

“大寶,在想什麼呢?”穆文軒揉了揉大寶的頭,疼愛之情不溢言表。

大寶回過神,甜甜的笑道,“我在想該如何感謝叔叔。”

穆文軒一愣,眼中閃過失落,搖頭道,“叔叔不要你感謝。”作爲父親,他實在是太失敗了。

大寶仰頭看向穆文軒,一臉的認真,“爹爹和孃親都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大寶是好孩子,叔叔的恩情,銘記在心,沒齒難忘。”

“大寶真乖。”這麼聰慧可愛的孩子,那麼優秀,沒有因爲自己的身世而缺少關愛,更沒有因爲那些過往而厭世疾俗,看着一臉笑意的大寶,穆文軒心裡的酸楚和愧疚愈發的明顯,對大寶也愈發的疼愛和寵溺。

只要大寶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搭個天梯上天去摘吧?他想。

“叔叔,我家就在那裡。”大寶指着前方不遠處朝穆文軒激動的說道。

“哦?”這麼快就到了嗎?

大寶點頭,突然看到門口那兩個熟悉的身影,趕緊扯着穆文軒閃向一邊,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氣,“好險。”

“大寶,你幹嘛?”一直在旁邊跟着的若惜不明所以,卻也跟了過來。

大寶“噓”了一聲,“爹爹和孃親在門口。”

“那不正好?”

大寶垂下頭,頹然道,“可是,我沒有想好怎麼說。”

“就說玩的很開心,一高興,忘記了時間?”若惜聳聳肩,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

大寶翻了一個白眼,“你那麼貪玩,這個理由肯定能行,但是我,”搖頭,孃親那麼瞭解自己,怎麼可能不懷疑?

“喂!”若惜不滿的低喊一聲,什麼叫自己貪玩?她有那麼不懂事嗎?雖然,難得出來遊歷,性子確實與在家的時候相差甚遠……

大寶嘆了一口氣,眉心緊皺,老成的將手背在身後,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見機行事吧。

雖然不願意讓爹爹孃親擔心,但內心深處,是真的不想欺騙他們。他是好孩子,聽話的好孩子,如果,孃親知道自己撒謊欺騙了她,對自己失望,那後果……

搖頭,只要想想,他都覺得心裡揪的難受……

深吸一口氣,大寶爲自己打氣,“若惜姐姐,一切看你的了。”

“放心吧,我肯定會配合的。”若不是因爲自己想要出去,之後的事根本就不會遇到,她心裡,也是很擔心被夢瑤發現會生氣。

三人再次走到街上,朝座落在青石街一號的門店走去。

果不其然,門口有兩個焦頭爛額的人。確切的說,是一個人着急的走來走去,另一個耐心的安慰着,生怕對方怒極攻心,端着一個茶杯在旁邊跟着亦步亦趨……

若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寶,你家誰最大?”

“孃親。”沒有經過思考,張嘴便來。

“夢瑤?”

“我家孃親永遠是對的。”所以,無論她做什麼,都是有原因,有理由的,而他們,就會無條件的贊同支持,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打心裡就想認可。

“錯的也是對的?”若惜詫異。

雖然知道田大哥對夢瑤很是緊張,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男尊女卑,女人能得到丈夫的疼愛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何況是說一不二?

阿寶輕咳一聲,看着若惜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的家規,第一,孃親永遠是對的,第二,即使錯了,參考第一條。”

若惜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你爹爹也這麼說?”

“當然,爹爹說娘子就是拿來疼的,怎麼能讓她受丁點委屈?”說道這裡,大寶揚起頭,頗爲得意和驕傲。

看着面前小人兒的樣子,若惜已經能想象那男人說這話時的神色飛揚和依戀驕傲了。

不得不承認,她好生羨慕,不知道自己此生的另一半會是什麼樣子的?難道,如其他姐妹一般麼?不,與其那樣,還不如一個人如此愜意。

只是,自己的身體身份,有那一天嗎?

腦中閃過一個冷冷的面容,搖頭,如今,連消息都沒有了,更別說其他。

穆文軒也看到了門口的兩人,就那麼一眼,他便認出了那個男人——不錯,那門口一臉擔心,時不時與旁邊女子說話的男人,就是他的小舅子,古逸凡,那埋藏在骨頭裡的氣質,縱使換了一身衣服,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心,終於放了下來,看了一眼旁邊的大寶,欣喜,激動,豁朗,疼愛,依戀……他好像將之緊緊的擁入自己的懷中,告訴他,他是他的父親,親生父親,告訴他,他很愛他,想要好好的疼他,可是,他怕……

百感交集,更多的卻是無法言喻的激動和喜悅。

這是他的孩子,他和婉兒的孩子。

感受到男人的視線,穆文軒當下閃身避過對方,看向大寶,“大寶,叔叔忘了還有事情要辦,改天再來找你。”

說完,不等大寶回答,便快速的閃離,他知道那落荒而逃的狼狽樣子有多可笑,可是,他顧不上,他害怕,害怕對方厭惡痛恨疏遠冷漠,更害怕,他們帶着大寶,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題外話------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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