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德這幾個月過的很壓抑。
穆曉惠還沒出事的時候,他就被穆東指派,趕赴鵬城調查並保護。結果,穆曉惠竟然在自己的保護之下出了事,再然後,方曉傑和劉芳菲竟然也被盯上了,險些出事,這讓郭天德視爲平生未遇之奇恥大辱。
很顯然,那個化名張強的男人,既有膽子也有腦子,而且估計他已經覺察到有人在追查他,行事頗爲謹慎,這一度讓郭天德感到憤怒。
前段時間從普桑司機手裡得到了張強的錄音之後,郭天德視若珍寶,有了這份可以給張強定罪的證據,郭總挖出對方的心情更加迫切。
不過,拿到錄音兩天後,當最初的興奮逐漸消散,郭天德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張強應該是一個做事謹慎、防備嚴密的人,怎麼會被人錄了音?
他再次找到了普桑司機,一番詢問之後,得知這個傢伙竟然是一個電子愛好者,錄音設備是自己改造的,藏在了腕上的手串裡,而且爲了防備可能存在的干擾器,錄音設備還設置了防干擾功能。
這讓郭天德大爲震驚,再次付出了一萬元錢,買下了這個傢伙的小發明,然後這個傢伙突然發現了新的生財之道,提供了另一份商品。
那是之前在QQ病友羣裡的那個中間人數次使用的一個IP地址,而且還包括同一時段同一IP地址登陸的其他兩個QQ號。
郭天德服了,他實在沒想到,眼前這個病入膏肓的年輕人,竟然還有這把手藝,他又給了一萬塊錢,買下了這些東西,同時忍不住恭維了兩句。
普桑司機苦澀不已:“這些手藝其實都是我沉迷上網的副產品,如果不是天天熬夜打遊戲混論壇,可能我也不會得上這身病。”
接着,他長長嘆了口氣,無奈說道:“這兩天我使用了其他QQ號碼嘗試加另外兩個QQ號,對方一直沒搭理,希望你們有好運吧。”
郭天德就是一驚,靠,這不打草驚蛇了嗎?臉上就有些不好看。
對方呵呵笑道:“沒事,我把自己包裝成賣茶葉的,而且IP地址進行了僞裝,應該沒泄露身份,本來打算加上之後和對方攤牌,再讓對方給出三瓜倆棗的,現在算了,便宜你們了。”
得,他這麼一說,郭天德更緊張了,誰知道你會不會這邊拿了錢,那邊轉身把我們賣了?
從醫院離開後,郭隊長趕緊行動起來,他立刻聯繫了電腦高手,調查那個IP地址,結果發現是羊城郊區一家網絡會所的電腦。
隨後,郭總一方面去網絡會所調查,一方面繼續讓人追查那兩個QQ號碼。
網絡會所的追查沒什麼結果,之前的監控記錄已經被覆蓋,上網人的身份信息無法查詢,至於實名上網什麼的,呵呵,誰信誰傻瓜。
對那兩個QQ號碼的查詢卻取得了進展。
這兩個QQ號碼還在使用,直接加好友不大明智,電腦高手利用多個QQ號碼加入了衆多病友羣,終於某個羣裡找到了這兩個號碼中的一個,然後電腦高手經常在裡面發表一些關於人生無常的感慨,而且借用了一個真實的病人身份,結果,對方竟然真的上鉤了,在羣裡和電腦高手取得了聯繫,索要病歷資料。
哈哈,好啊好啊!電腦高手差點沒樂瘋了!
倆人加了好友,電腦高手發去了病歷電子件,當然了,裡面隱藏了一些小東西。
只用了一個小時,電腦另一端的那個傢伙,基本上連褲衩的顏色都泄露了。
啓動攝像頭可以拍下對方的臉,比對電腦裡的種種資料和照片,得出的最終結論是,此人是羊城某個民營醫院的醫生,名叫白昸,28歲,單身。
郭天德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繼續在白昸外圍調查。幾天後,通過見不得光的手段掌控了白昸工作的醫院的WIFI系統,進而侵入了白昸的手機。
果然,手機裡有數條銀行卡到賬通知短信,時間和穆曉惠被撞以及劉芳菲方曉傑高速驚魂的時間前後對應。
於是,白昸的這個手機算是廢了,各種信息被梳理了幾遍之後,卻並沒有發現和張強聯繫的方式。
郭天德推測,白昸擁有其他的手機,用以單獨和張強聯繫。
一番思考之後,郭總終於下了決心,安排人手在白昸上班的時候,進入他的居所,小心搜尋一番之後,並沒有發現隱藏的可以使用的手機,舊手機倒是找出好幾個。
無奈,郭天德只好又發起了一次行動,侵入了人白昸在醫院的辦公室,果然在他的辦公桌抽屜裡,找到了一部手機。
手機裡的信息很快被複制,而且被裝了一些小程序,然後被放回原處。
然後就只能等了,這一等就等了半個月,一直等到白昸的這部保密手機響起,看到他當天下午下班後,急匆匆地出了門。
……
白昸最近的心情並不好,上次的高速公路上的事情失敗,讓他一度心驚肉跳,好幾天都擔心不已,後來發現沒事,纔好歹鬆了口氣,心裡暗自慶幸。
不過最近幾天,心驚肉跳的感覺再次涌起,好幾次讓他在睡夢中驚醒,不得不趕緊起來燒香拜佛。
唉,虧心事做多了,業障纏身啊!白昸感嘆道。
他決定,這次做完最後一次,就和張強攤牌,以後再也不玩了,壓力實在太大了。
傍晚,他趕到了約定的咖啡館,不過他並不認爲張強會出現,對方總是這樣,每次見面都換好幾個地方。
果然,一杯咖啡喝完,他接到了電話,去了一個大型超市,在哪裡逛了一刻鐘,又轉身去了一個酒吧。
最後,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他趕到了一個小區內部的小廣場,在一羣扭動着身體的廣場舞大媽當中,發現了穿着女裝的張強。
這個張哥,真是小心的過分了。
白昸在一邊簡單熱身幾下,也進了隊伍中扭動起來,慢慢挪到了位於隊伍邊緣的張強身邊。
一曲跳罷,倆人坐在一起休息,宛若一對姐弟。
“最近有合適的人手嗎?”張強壓低聲音問道,如果有人經過,必定大吃一驚,嗓音太低沉了。
“有兩個,病歷我覈實過了,真實有效,具體的情況,你想辦法複覈一下。”白昸說着,摸出一個U盤遞了過去。
張強接過來,嘴裡說道:“好,阿昸,這是最後一次,這次做完,我就出國了,以後咱哥倆見面也就少了。”
“不是吧?那……那……”白昸心裡樂開了花,嘴上故意結巴起來,語氣中透着不捨。
“別這啊那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阿昸,我之所以這次見你,其實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這次做完,你如果想出去,我可以幫着安排。”張強說道。
出去?白昸就是一愣,趕緊問道:“有什麼風聲嗎?”
“沒有,我只是建議,你自己考慮。不過,小心一些總是對的。”張強說着,站起身,繼續道:“我走了。”
“再……”白昸也站起來,剛要說再見,心裡卻突然明白,怕是見不着了,於是說道:“保重,張哥。”
“保重。”張強低聲道,邁步離開。
此時,異變突生。
一個粗壯的男人快步上前,對着張強狠狠踢出一腳,嘴裡大聲罵道:“混蛋!可找着你了,讓你欠錢不還!”
張強毫無防備,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神狠狠瞪過去,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望向白昸,嘴裡罵道:“姓白的,你出賣我!”
“對!出賣你又怎樣?白昸,快點過來幫忙!”粗壯的男人喊道。
“沒沒沒,張哥,我沒有!”白昸連連擺手,他發誓,他絕對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
動手的是安保公司的僞裝大師闞春來。
爲了這次能咬住白昸,郭天德做出了極其詳盡的安排,設計了衆多預案,動用了數種不下十幾輛交通工具。
爲了避免暴露,所有行動的人,每組只有一個或者倆個人,而且發現白昸在某地停頓後,絕對不駐足觀望,而是快速把消息彙報上去,由下一組再次跟上。
其實還是很驚險的,在超市的時候人太多,又不能離得太近,差點就跟丟了。好在出口處留了人,終於銜接上了。
白昸到了這個小區的小廣場之後,正好輪到了闞春來,他孤身一人自成一組,一開始他也沒認出張強,直到白昸和張強坐在一起聊天,闞春來想到張強之前化妝成女人在鵬城逃離,才所有醒悟。他遠遠觀察一陣,憑着自己也經常用到的僞裝手段,終於確認,白昸身邊那個娘們,就是張強。
他迅速把情況彙報上去,原地等待支援。他自己一人,並沒有把握控制住倆個人,或者說,就算把這兩人打趴下,他也擔心控制不了局勢。比如有人報了警,大家被帶到了警局,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因爲這樣一來,就無法私下從張強嘴裡掏出東西。
可是,後面的大部隊離得有些遠而且太分散,一時半會趕不過來,眼看着兩人好像聊完了,起身要走,闞春來不得不出手了。
……
“欠錢不還你還有理了!垃圾!”闞春來罵罵咧咧的,上去就是幾下子,張強也是有些身手的,和闞春來扭打在一起。
白昸一看,轉身要跑,闞春來大聲喊道:“白昸,你的情況我們一清二楚,你敢跑試試!”
話是這麼說,白昸如果真跑了,闞春來也沒轍。
白昸卻咯噔一下子停住了腳,心裡驚疑不定,不知道該怎麼辦。
闞春來肖肖鬆了口氣,然後看着圍攏上來看熱鬧的人羣,心又提了起來。
沒辦法,只能下重手了。
於是,闞春來對着張強的右小腿狠狠一跺,常年高強度訓練所引發的力度,讓張強發出了一聲哀嚎,抱着小腿蜷縮到地上。
啊!
男人粗重的聲音讓圍觀人羣一陣疑惑。
闞春來一把薅掉了張強頭上洋氣的假髮,然後嘶啦一聲扯爛了對方身上花枝招展的上衣,接着胡亂扒拉了一下對方身上用來僞裝的胸衣,兩團圓乎乎的東西滾到了地上,引發一陣低呼。
天哪,竟然是個男人。
闞春來再次擡腳,對着張強的左腿又是狠狠一跺,然後顧不上對方的哀嚎,立刻轉身去追往外跑去的白昸。
白昸畢竟還是跑了,這是本能,任誰也不會傻乎乎的在那裡等。
遠遠的,闞春來看到郭天德帶着幾個人衝了過來,他放心下來,立刻折返,回到張強身邊,再次一腳把試圖掙扎着離開的傢伙踢倒在地,嘴裡罵道:“讓你跑!”
幾分鐘後,張強和白昸被一窩蜂的帶走,不知道去了哪裡,小廣場恢復了寧靜。
有熱心人報了警,警察過來詢問一番,得知是債務糾紛,搞得還挺滑稽,而且沒人認識當事人,也就只能暫時記錄在案,慢慢調查。
……
一個小時後,郊外一處廢棄的廠房裡,不時傳出各種壓抑的悶哼聲和低吼聲,不知道的,還以爲在發生什麼不可描述之事。
晚上11點鐘,穆東接到了郭天德打來的電話。
“穆總,我們用了一些手段,對方招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承認了這幾起案子是他安排的,還有就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您的姐姐。”
穆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好一陣子才沉聲問道:“現有的證據能不能從法律上鎖定他們的罪行?”
“沒有問題,鏈條很清晰,而且我保證,對方進去之後絕對會如實招供,不存在翻供的可能性。穆總,這個張強,對了,他真名叫甄旻,我建議交給魯南警方。”郭天德說道。
“沒問題。”穆東道:“他們不會有什麼事吧?”
“恩,外傷還是挺重的,反抗的太厲害了。”郭天德說道。
“哦。注意點,別惹出什麼麻煩。”穆東道。
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在沒有麻煩的前提下,讓他們記憶深刻一些,沒問題吧?”
郭天德樂了:“放心,穆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恩,我保證,如果出現問題,會有人出來面對。”
郭天德沒撒謊,出手拷問白昸和甄旻的,自始至終只有闞春來一個人,其他人都在隔壁的屋子裡待着,都沒怎麼露面。
如果真有人追究這倆人的傷情,闞春來說了,他頂着。
第二天一早,魯南警方趕到了羊城,帶走了躺在擔架上的甄旻。
甄旻太慘了,手指甲少了好幾個,腳趾頭碎了好幾個,耳朵上到處都是洞,身上很多地方像被老鼠啃過一樣,傷口不大卻血肉淋漓。
即便有些心理準備,帶隊的付局長還是有些傻眼,這能過關?人家不會控訴?
付局長當然不會知道,甄旻見到警察那一刻,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
而且,他後來果然十分配合的交待了自己的問題,至於身上的傷,他說是逃跑時滾落到了荊棘堆裡,扎的。
有什麼辦法呢?一切的一切都交待了,如果自己膽敢翻供,會有更大的麻煩降臨。甄旻甚至覺得,能受到法律的制裁,真的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白昸的情況好很多,身上基本上沒什麼傷,僅僅有些磕碰。不過倒是神情呆呆的,腦子不大靈光的樣子。看到某個警察手裡的橡皮棍,渾身哆嗦的厲害。他被交給了羊城警方,這個傢伙身價頗豐,這下子方曉傑的寶馬Z4維修費倒是有人賠償了。
……
當天中午,郭天德返回泉城,找到了穆東彙報了一個之前沒再電話裡說的消息。
甄旻供述,他的上線確實是蘭小菊,而且他交待了蘭小菊在滇省的一個疑似落腳點。
“穆總,彭勇已經帶着幾個人摸過去了,我和闞春來都現身了,擔心對方萬一有暗線發現,所以趕了回來。”郭天德說道。
穆東大爲高興:“老郭,你們這次立了大功,恩,按照規定,公司會獎勵你們10萬,另外我個人再獎勵你們100萬。”
郭天德趕緊道:“穆總,等抓住了那個老妖婆再說吧。”
“不不不,這是兩件事,不牽扯,如果真抓住了她,我再按這個規格獎勵。”穆東道。
事實上,穆東對於能抓住蘭小菊並不抱什麼希望。
果然,幾天之後,彭勇帶着人回來了,他們撲了個空。經過調查,蘭小菊上次出現在那裡還是兩個月之前,而且她僅在那裡出現了一次。
這個老巫婆!穆東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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