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機械廠不僅生產機械加工設備,也生產機械零配件、機械原輔材料生產、機械維修安裝和機械技術服務等,現在還能勉強支撐下去。
李建峰也是搖頭苦笑,他對國有企業的一些弊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往裡走走吧,我畢竟對實際的情況不是很瞭解。”楊傑說道。
“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華興科技集團公司大不了自己建設一座機械設備公司好了。”譚雅說道。
楊傑笑了笑:“晨曦機械廠是一家有着快四十年的老國營企業,培養了大批的技師,這些人是寶貝,就算有錢,沒個十年二十年的功夫是很難做到的。”
李建峰點頭道:“楊少說的不錯,要想成爲一個高級技師,沒個十幾二十年的實際工作經驗是做不到的。”
雖然昨天晨曦機械廠昨天黃昏發生那麼大的事情,生活區裡還算平靜,也偶爾看到有人站在巷子裡討論這件事。
楊傑與李建峰等人也沒有大張旗鼓,也不惹人注意。
這時候走到一處街道邊,幾家門前立着粉紅燈柱的髮廊外面站着幾個打扮妖豔的女人看到楊傑幾個人看過來,還以爲有生意上門,頓時拋眉弄眼:“帥哥,過來玩嘛,我們姐妹技術很好的……”
楊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身邊的譚雅,後者正攥着拳頭瞪着自己呢!
這邊生活區是隨廠區的擴張而不斷的擴張,缺乏合理的規劃,看上去凌亂不堪。再往裡走,有稍新一些的房子,但是都很簡陋,四層、五層、六層甚至七層的宿舍樓都有,參差不齊,再往裡走,倒是看到一片低矮的棚戶區。
棚戶區的規模還不小,有一羣穿着褲衩的小孩子在狹窄的巷子裡踢球,泥濘地都沒有幹,一身的泥水,只不過卻玩得非常開心。
“這麼大一片棚戶區?”楊傑有些奇怪,這邊是城鄉結合部,主要又是晨曦機械廠的職工生活區,有棚戶區還真是奇怪。
“棚戶區很早就存在了,八十年代就說要改造,但是這邊工廠八十年代中後期的擴建速度很快,對生活區的投入又跟不上,棚戶區就又能發揮餘熱,裡面住的要麼還是離退休職工及家屬,要麼就是近幾年新進工廠的職工,這片棚戶區差不多住着兩千戶人家。”鍾浩天說道。
叮呤呤!
這時候身後腳踏車鈴的聲音,楊傑轉過頭看見一個穿着白裙子的的少女騎着着自行車過來,他與譚雅讓到一邊。
那少女停下車好奇地打量着他們:“你們過來找人嗎?”
少女容貌清秀,眼眸子靈動着一閃一閃的看着眼前的這幾個陌生人,眼睛在楊傑跟譚雅的臉上不由多看了兩眼。
“你是叫馬文麗吧?”鍾浩天笑問道。
“你認識我?”少女歪着頭看着鍾浩天。
“當然認識,聽說你剛纔一畢業就給招進紙廠了,而且還是廠長室的秘書,”鍾浩天說道,“我們就是隨便在這邊走走,看到你我倒是想起來了,馬廠長這時候在不在家?”
“馬廠長是晨曦機械廠一分廠的廠長,九一年就退休了,這女孩子是馬廠長的孫女,他們一家都住這裡面。”鍾浩天給楊傑解釋道。
譚雅看了眼雜亂不堪的棚戶區,有些不明白這個退休的馬廠長怎麼退休了住在這裡的棚戶區。
少女疑惑的看着楊傑、譚雅跟鍾浩天他們,說道:“你們隨我來吧,我爺爺這時候應該在家裡。”
跟在紅裙少女身後走進棚戶區裡,巷子裡泥濘不湛,到處都是爛泥巴,走將進去,皮鞋、褲腳管都沾了一地的泥,倒是少女騎着自行車,腳不用沾地,只是要將裙子捋到膝蓋上,露出好看的雪嫩小腿,也沾了些泥點。
楊傑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的譚雅,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在說老孃我正看着你呢!
楊傑呵呵一笑。
這裡地勢稍低的人家都進了水,走進巷子裡,還看到有站在堂屋門口拿臉盆往外舀水。
少女在家門口停下車,回頭跟楊傑、譚雅他們說:“幸好昨天晚上雨停了,不然這一片家裡都要進水……”
楊傑等人也是隨後往裡面走進去,譚雅還特意在水泥地上頓了頓腳,她穿着的一雙白色鞋子上沾滿了稀泥。
“爺爺,爺爺,有客人找你……”少女身材高挑嬌聲對裡面喊道。
楊傑與鍾浩天在門外稍等片刻,沒聽見屋裡有迴應,隔壁門簾掀開,走出一個繫着圍裙的矮胖中年婦女,她看了楊傑與譚雅一眼,又多看了楊傑一眼,喊道:“文麗,你家來客人了啊,這麼俊的後生是不是上回你說的去年進機牀分廠的的大學生?人果真很俊啊!”
譚雅在楊傑的耳邊低聲笑着道:“嘖嘖,小白臉就是受歡迎呀!”
楊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差點跟譚雅的嘴脣碰上,後者臉上一紅,瞪了他一眼。”
少女鑽出來,沒敢看楊傑,嬌嗔道:“杏芳嬸,你胡說什麼,他們是我爺爺的客人,我爺爺他人呢?”
“馬廠長帶着人去河堤了,”那中年矮胖婦女又回頭掃了楊傑一眼,壓低聲音說,“你是不是換對象了?嗯,這個好,俊俏,氣質也好!聽你嬸我的,你就選這個!”雖說壓低聲音,但嗓門還是要比楊傑平時說話要響亮些。
楊傑充耳不聞的打量着這棚戶區,譚雅暗中伸出手在楊傑的腰上掐了一下。
馬文麗紅着俏臉沒再搭理那中年婦女,對楊傑他們說:“我領你們去河堤……”
她騎上車從另一頭出了棚戶區,待到水泥路上,才停下來等着楊傑他們,推着車一起往河堤那裡走去,也不敢隨便跟楊傑說話。
“你剛纔怎麼不騎在人家單車後面呀?”譚雅一臉狡黠地對楊傑低聲道。
“你騎在後面我就載你。”楊傑咧嘴笑着道。
走了一段路,就看着一羣人站在河堤上,鍾浩天指着當中一頭白髮的老者對楊傑說道:“楊少,那位就是馬愛國馬廠長。”
楊傑笑了笑,心說老一輩都是喜歡起些什麼愛國、愛紅之類的名字,也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少女將腳踏車停下在堤下,領着楊傑他們爬江堤上去。
“爺爺,有客人找你,我幫你領河堤上來了……”
馬愛國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鍾浩天帶着人過來,揮了揮手說道:“啊,是你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鍾浩天看到旁邊的幾個人都在看着馬愛國,於是說道:“馬廠長,您先忙。”
楊傑在河堤下就看見馬愛國跟兩個中年人正爭執什麼,爬上河堤,才聽清馬愛國的大嗓門在嚷什麼:“今年的汛情很嚴重,你們不能敷衍馬虎,要是這邊防洪堤出了問題,我非得到省裡告狀不可!”
“馬廠長,我昨天就從廠裡調了十臺泵給你泵水,這裡面的積水都快抽乾了,老廠長,你還想怎麼樣啊?你不能讓我正事都不做,光陪你來看河水吧?”穿着西裝的中年人臉上有些不耐煩,但是還盡力的解釋。
“內澇淹的是棚戶區,你們當官的有什麼好心疼的?要不是我給白副省長長打電話,你小子能有十臺泵調過來給我們用?我今天揪你跟候主席過來不是爲這個事,你們也看到了,現在河水已經漲到了下面的石臺,你們就不擔心今年的汛情會比往年嚴重?!”
少女怕楊傑他們不認識,小聲的介紹:“跟我爺爺說話的是我們工廠的總經理唐宗華,旁邊的那個是工會主席侯耀華。”她見他爺爺跟公司的領導在河堤上粗着嗓門吵架,心裡有些發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