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海灘邊,吹着清涼的海風,時隔幾年,黑洞樂隊四個人再次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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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桶冰塊就放在沙灘上,裡面插着兩支香檳,牛莉送來了四瓶,另外兩瓶抓在青松和巴圖的手中。
巴圖也學會了抽菸,和盧青松躺成一排,看着星空吞雲吐霧。
曹吾搖晃着杯中的香檳,淺淺啜飲着,等待着盧青松先開口。
然而,還是巴圖最先忍不住,扭頭問道:“你就不想說說,這幾年你都跑去哪兒了嗎?”
吐出了口煙霧,盧青松喃喃道:“沒什麼好說的,無論我跑去哪兒,你們不還是找到我了嗎?”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們也是關心你啊!”
“我知道……”
曹吾將杯中酒飲盡,一邊倒酒,一邊問道:“這麼久了,爲什麼不回來找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又是爲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沉默片刻,盧青松笑道:“你是說紋身麼?一開始是爲了唬人,但後來上癮了,就越紋越多,越紋越大……”
“唬人?你在外面受欺負了麼?”
“進入社會,又有誰沒受過欺負呢?很正常。”盧青松吸了口煙道:“不過也挺好,他們把我身上的那層殼打碎了,讓我找到了自己,現在我的狀態很舒服,舒服到都不想回去了……”
“什麼意思?”
“嗯?”盧青松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想了想,說道:“你們知道那種感覺麼?就像是一直在扮演某個角色,突然有一天,你跳出來了,可以做自己了,哪怕這個自己沒那麼優秀,甚至有些不討人喜歡,但那種舒服的感覺,是無與倫比的。”
“你回來一樣可以做自己呀?”樂樂不解道:“爲什麼非要一個人飄在外面呢?”
“自由啊!”盧青松笑道:“你們別老覺得我這幾年都在外面受苦,其實我過得可自由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瀟灑得不得了!”
巴圖和樂樂卻沒有笑,只是沉默。
“別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我行麼?”盧青松淡淡道:“我不喜歡。”
“沒人可憐你,只是有些恨鐵不成鋼。”曹吾開口道:“你自己瀟灑了,有考慮過我們麼?有考慮過你家裡人麼?你知道你媽媽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麼?”
“想必也差不到哪兒去吧?”盧青松輕笑道:“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地球少了誰都一樣轉,我哪有那麼重要。要我說,你們還是找個別的鍵盤手吧!真沒必要爲我耽誤時間……”
啪!
高腳杯在盧青松的腦袋上碎裂,他猛的坐起身來,怒目而視,喝道:“你幹嘛?”
“不幹嘛,就是想揍你一頓。”曹吾猛的衝了上去,揮拳就砸。
嘭!
盧青松結結實實捱了一拳頭,一個趔趄,卻還是站穩了身子。
回過頭來,他的眼中彷彿要冒出火焰來,悶哼一聲,他轉身衝了過來,揮拳砸去。
他的速度很快,曹吾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拳打在了腮幫子上。
沒有說話,回手就還了一拳,兩人廝打在了一起。
樂樂想上前勸阻,卻被巴圖攔住了,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疙瘩,沒人能幫忙,只能他們自己解開。
不知道打了多久,兩個人都鼻青臉腫,變成了豬頭,才氣喘吁吁的停了手。
呲牙咧嘴的坐在沙灘上,盧青松掏出煙來哆哆嗦嗦點上,卻被曹吾奪了過去。
重又點了一根,盧青松吸了一口,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罵道:“媽的,你真打啊!”
“你小子下手也挺黑啊!”
兩人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哎呦哎呦的捂着傷口笑了起來。
“跟我們回去,票都已經給你訂好了。”曹吾從帶血的嘴角撕下煙來,抿了抿又吸了口。
“不回。”盧青松搖頭。
“你怎麼這麼犟呢?是不是沒挨夠揍?”曹吾皺眉道。
“我現在挺好的。”盧青松問巴圖要過酒瓶,對嘴喝了一口,嘆道:“電音這條路,是我一個人拼到現在的,我不想放棄。”
“沒說讓你放棄電音,只要你願意,你永遠都是‘黑山羊’。但你首先是盧青松,其次纔是那個面具下的人。”
盧青松回頭看着他,認真道:“我說真的,重新找個鍵盤手吧!我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曹吾怒氣又升起了:“哪裡不合適,你告訴我,你的傷口?你的紋身?還是你的名聲?”
盧青松沒有吭聲,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這傢伙!”曹吾咬着牙,推了他腦袋一把,恨鐵不成鋼道:“白瞎了你這麼唬人的紋身了。你就這麼慫?讓他們趕走,就不敢殺回來了?”
盧青松沒有反抗,只是垂着腦袋,任他念叨。
曹吾也沒辦法了,搶過他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大口,猛的丟出,指着他問道:“我就問一句,你現在還聽不聽搖滾了?”
盧青松眼神微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曹吾!青松!”
呼喊聲隨着海風傳來,遠處,牛莉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越走越近,來到了幾人跟前。
巴圖和樂樂都站起了身子,看着來人,盧青松則只是面對大海出神,沒有回身。
“小……小松?”
一個激動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盧青松一愣,緩緩轉回身來,半晌,才喃喃喊道:“媽……?”
青松媽媽已經半白了頭髮,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至少大了一輪,她有些侷促,帶着歉意的看着青松,眼裡泛着淚花。
看着媽媽蒼老的模樣,盧青松忽然慌了神,踉蹌着起身,跑到她面前,猛的停下腳步,有些怯怯的不敢上前。
探出手來,摸了摸猙獰的黑蛇紋身下的傷疤,青松媽媽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盧青松有些不知所措,忽然,他感覺到手指碰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個眼睛大大的三歲小男孩,正在好奇的伸着小手摸着他手指關節上的紋身。
觸電般的將手縮了回去,將指上的“FUCK”藏了起來,盧青松忽然紅了臉。
“這是你弟弟。”青松媽媽趕忙說道:“叫盧青雲。”
“盧青雲……”盧青松喃喃的念着這個名字。
曹吾衝巴圖和樂樂比了個手勢,和牛莉一起往酒店走去。
巴圖跟上來,小聲問道:“他不會再跑了吧?”
“跑?”曹吾一瞪眼:“腿給他打斷!嘶!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