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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將耳朵貼上去.就聽到蠻族人生硬道：“太師有什麼指教.”他的語氣中似乎有點不滿.
龐太師冷哼一聲：“我正要問你.你打算和燕國人說些什麼.”
“太師不要誤會.我不會泄露什麼的.”蠻族首領解釋道.語氣略微軟下來幾分.
“既然不想泄露你我之間的秘密.剛纔就應該什麼都別管.現在被燕國人抓住了把柄.你以爲你什麼都不說就能躲得過嗎.”龐太師越說越是惱怒.聲音也有些大.
蠻族首領顯然也動了氣.激動道：“那我能怎麼辦.他畢竟是我族中的勇士.如果什麼都不做.就讓他那樣屈辱的死掉.爲這事丟了他們的擁戴.我這個首領恐怕也做不了幾天了.到時候拉瓦當了首領.太師想要做什麼事.可就沒有現在這樣方便了.”
最後一句話.他怒氣衝衝地說出.威脅意味明顯.
果然.蠻族是和龐太師有勾結的.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就從之前宴席上他們的表現來看.還真是看不出來.沒想到龐太師的勢力竟延伸得如此之遠.連邊陲地區的蠻族人也爲之所用.
“你這是在威脅我.”沉默了半晌.龐太師再度開口.語氣平靜了許多.聽在耳中卻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慄的意味.
蠻族首領的氣仍沒有消.此刻只冷笑道：“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事情敗露了對誰也沒有好處.我並沒有那樣的意思.太師如果非要覺得我是故意的.那我也只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了.”
這句話的威脅意味更濃.不知怎的.李長歌竟有種爲他捏了一把汗的感覺.
或許是因爲.龐太師看上去並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就像是南宮昀給人的感覺一樣.得罪了這種人.後果似乎……
果然.耳畔傳來一聲男子的痛呼.蠻族首領的聲音都變了調.艱難道：“太師.你……”
李長歌心下一驚.難道龐太師這是要殺人滅口嗎.蠻族首領身上揹負着的秘密.是解開整件事來龍去脈的關鍵.如果他就這麼死了.真相可能永遠都不會被知道了.心念方動.她已經忍不住握住懷裡的匕首走了出去.
然而觸目所及.卻並非是她想象中的情景.
方纔聲音中還一派痛苦之色的蠻族首領.此刻正與龐太師並肩而立.兩人的目光中都含着同樣的嘲諷.還有些許得意.
圈套.這是長歌腦海中閃過的兩個字.
她疾步後退.卻不知撞在了什麼人身上.感覺到恐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一隻手狠狠捂住她的口鼻.奇異的香味傳來.整個人登時開始昏沉起來.想要屏住呼吸也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盲目地握住匕首亂刺.也不知是否有傷到身後那人.
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起來.最後一瞥.她只模糊地看到龐太師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墜入黑暗之前.眼前一道流光劃過.而她後知後覺地聽到了弓弦振動的聲音.這裡還有其他埋伏.而且是一個弓箭手.
小心……她想要提醒那蠻族人.龐太師豈會是輕易放過他的人.只不過.聲音已經隨着神志離她遠去了.她重重跌落在地上.被黑暗所包圍.
再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她知道那是吸入了迷香所帶來的後果.她艱難地眨着眼睛.日光太過強烈.眼底有種異常的酸澀.從光線來判斷.現在距離她昏倒的時候並沒有多久.但是周圍並沒有任何人影……
李長歌強撐着坐起身來.撐在地面上的手掌卻有着異樣的觸感.溫熱、粘稠……
她茫然地將手掌舉到面前.果然看到了一片血色.但是周身上下除了麻木之外卻並沒有任何感覺.她回過頭去.就看到了那具粗壯的身體.
前一刻還和龐太師一起算計她的蠻族首領.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咽喉處橫插着一支箭.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傷口中流出來.染紅了身旁的地面.
李長歌慌亂地上前.想要用手掌堵住他的傷口.卻是無濟於事.大量的血噴涌而出.那支箭已經擊碎了他的喉頭.他徒勞地張大了嘴.卻再也無法從呼吸中獲取生命.
“龐華究竟想要做什麼.”雖然明知無用.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回答她的只是蠻族首領喉嚨中的咯咯聲.氣息倒灌入喉.他最後無力地擺動了一下手臂.抓住了李長歌的衣袖.然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周圍的血迅速地冷了下去.長歌狂亂擡眸搜索着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只不過是片刻之間而已.事情就已然發生了根本的轉變.她的目光無意間落到那支箭上.瞳孔便爲之一緊.
那支箭的樣子她很熟悉.銀色的箭支.比尋常人慣用的要短許多.但是鋒利程度卻絲毫不亞於它們.
那是掛在她營帳中的.姬少重曾經送給她的箭.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龐太師想要引她前來的目的.嫁禍.他確實是想殺了蠻族首領滅口.並且想要一石二鳥.把這樁罪名嫁禍給她.那麼.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唐國和蠻族人勾結.謀害了燕國的皇子.而她殺人的舉動.正好落實了自己的罪名.
鐵證歷歷.龐太師可以輕易抽身而退.沒有人會去懷疑看上去和整件事毫不相干的他.
長歌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但死去的蠻族首領卻在瀕死的恐懼中.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袖.她在慌亂中竟一時無法掙脫.
晚了.想想也知道.龐太師既然設了這個局.就不可能留給她逃走的機會.剛掙脫了那死人的束縛.身後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首領和燕君相約在此處見面.怎麼會……”龐太師的聲音遠遠近近地傳來.
龐太師臉上僞作的驚訝.容恪緊鎖的眉頭.還有在場人半真半假的震驚.這些情景潦亂地在眼前掠過.最後定格在了一個人臉上.
那是燕國的君主.此刻他並沒有看着那具屍體.而是緊緊盯着李長歌.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他的目光中.帶有熟悉的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