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會明白的”他只匆匆說了這一句就轉身離開了只留給長歌滿心的不甘和困惑
明明說着相信她卻刻意迴避她的問題難道這樣也能算作是信任
李長歌覺得自己彷彿處在冰火雙重的煎熬中一半是冰寒的海水一半是灼熱的火焰而她的心就反覆在其中搖擺找不到出路在何方
雙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她頹然跌坐在地上手中握了一把枯草揉得粉碎
遠處打着火把的人漸漸尋到了這處兩隻手同時抓住了她的肘彎她這才無力地擡頭恰好撞上兩道灼熱的目光
周子侑和南宮昀同時尋到了她兩人一左一右扶了她起來卻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在觸到她略帶煩躁的目光後周子侑才先放了手沉聲道:“父皇接到消息後就派人來尋你”他環顧左右“燕君他沒有對你怎樣吧”
長歌搖頭隨即又想到自己方纔已經哭過臉上大概是會留下痕跡於是便低聲道:“不過是來質問我一些事情罷了這裡這麼多人他並不敢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周子侑義憤填膺道:“那個燕君今天在宴席上已經十分囂張父皇也非常生氣如今他又硬闖唐國營地真是不把我們大周放在眼裡了”他略停一停又換了溫和語氣來安慰長歌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稟告父皇增派人手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生了”
他這一番好意在李長歌聽來反而是阻礙只不過還得打起精神勉強道謝她這一番遮掩並不算成功在周子侑看來她的異常舉動大約是因爲受了驚嚇的緣故所以並未多想
但站在一旁的南宮昀雖然由始至終都未曾說話目光卻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雖然長歌一再婉拒但周子侑還是親自將她送回營帳又親眼看着太醫爲她診視過確定除了心神不寧外沒有其他病症這才起身離開
剛走出營帳便看到南宮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周子侑冷笑一聲:“南宮丞相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若是早有這份心思在這裡站崗又怎會出剛纔的事”
南宮昀眉梢一挑:“原來大周太子這般無所事事竟想去別國營帳處站崗”他上前兩步“只可惜我國女皇素喜清靜就不勞太子大駕了若是真對站崗放哨情有獨鍾不若去燕國的營地處”
從前南宮昀雖然心機深沉卻從不會在表面上如此刻薄於人周子侑心中惦記着回去向皇帝回稟事宜一事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走了
送他出來的陸青橫步擋在南宮昀身前不卑不亢道:“夜深了丞相大人請回陛下已經歇息了”
南宮昀點頭只囑咐她道:“明晨早些叫她起來大周皇帝要公開審理今天的案子我會早來接她”
陸青只點頭福身總算是把他送走了
南宮昀剛走她便神色複雜地回到營帳內看到李長歌已經閉目躺下時臉上的神情越發沉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察覺到了陸青略帶猶豫的腳步聲長歌並沒有睜眼只懶懶問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陸青的聲音裡有壓抑着的熱切:“那個燕君……真的是姬公子嗎周延昭也是公子對不對他只不過是用的他們的身份是不是”
“到底是怎樣我也不知道”李長歌疲憊道“他自己現在都無法確定自己的身份別人想再多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陸青愣了一下轉身就要向外走卻被長歌叫住:“不要去找他現在他的情況也很危險”姬少重喬裝改扮冒充燕君一事她雖然不知究竟是怎樣發展到這個局面的但現在周圍可謂是羣狼環伺一旦敗露事情不知要如何收場
“可是……”陸青的聲音裡充滿了擔憂“公子他若是不記得從前的事萬一被人利用來對付公主怎麼辦”
“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長歌淡淡道“倘若上天註定我這次無法平安回去我倒寧可死在他手裡也算是還清了之前欠他的”
陸青正待開口辯駁卻看到長歌眼下一片發青於是只收聲道:“方纔南宮昀說明日一早會來接公主面見大周皇帝還是早點歇息吧”看到長歌睜眸投來擔憂一瞥她勉強笑了笑“奴婢知道如今的形勢不會貿然去找公子的”
雖然確知了那假冒燕君之人的身份但李長歌當晚並未得一刻好眠夢裡見到了太多張不同的面孔要她費盡心力去猜哪一個纔是姬少重一夜都疲於奔命
待到翌日往周朝皇帝的大帳去時南宮昀看她臉色如此蒼白忍不住低聲道:“放心我已與龐華說定你只需裝作完全不知道把責任推個一乾二淨便成了到時候人證物證齊全燕國人就算有一百個不信也是枉然”
李長歌不置可否隔了半晌卻忽然出聲問道:“若這責任推卸不掉又會如何”
南宮昀眸光一凜:“你打算做什麼”
看到他陡然緊張起來的神情長歌莞爾一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何必如此緊張放心我還不至於拿能讓兩國開戰的事開玩笑更何況那蠻族首領的死本就與我無關”她話雖這樣說眼底卻劃過一抹暗光
南宮昀看樣子是有些懷疑只不過已經到了大帳也沒機會說更多的了只匆匆在她耳邊囑咐一句“慎重”了事
或許是爲了保密這次在場的只有諸國君王臣子輩的也只有龐太師與南宮昀二人而已皇帝今日看上去像是清醒許多有條有理地召了仵作來說明蠻族首領的死因又讓人將那支作爲證物的箭支呈上然後才來問李長歌有什麼要說的
李長歌將目光投向龐太師看到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帶着審視還隱約有些威脅之意
她嘴角微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龐太師的眸光立刻警惕了少許
只不過此刻再想要阻止也已來不及了她已朗聲道:“我要說的只有一句蠻族首領的死確實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