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錦繡公主臉上掃過,將她臉上的表情收進眼底,沐惜悅臉上又添了幾分陰冷,轉身離開,沒有再給錦繡公主說話的餘地。
沐惜悅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錦繡公主全身就像是抽離了力量,猛然間坐在了凳子上,雙眸瞪大,全身微微顫抖着,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第一次,她對一個女人竟然這樣懼怕!
馬車往回走,沐惜悅眉頭一直擰着散不開,將昨日的情況細細地想一遍,總是感覺自己有什麼疏漏的地方,這種感覺讓她心裡很煩悶。
“小姐,咱們直接回尚品閣嗎?”
到了拐角處,莫子看着岔道口,轉過身朝着沐惜悅問一句,見她臉上神情依舊煩亂,心裡也跟着顫了顫。
思緒被莫子喚回來,沐惜悅臉上神情微動,伸手掀開車簾朝着外面看一眼,雙眸逐漸神情流轉似乎在思考,片刻,轉向莫子:“回沐府!”
如今沐府裡面的細節也應該完工了,搬進去也是可以的,只是由於聖德寺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所以兩姐妹一直都沒有搬進去。
“黎叔,回沐府!”
莫子掀開車簾朝着馬伕喊一聲,聽黎叔應一聲,放下車簾坐回裡面,看着沐惜悅臉上神情依舊凝重,眼光流轉,有話想說可是又有些遲疑。
“想說什麼就說吧,你又憋不住話!”
沐惜悅注意到莫子臉上的猶豫,脣角勾了勾,聲音之中帶着幾分無奈,這丫頭有話是一定要說出來的。
“小姐……”莫子迎着沐惜悅銳利的眸子看過去,臉上帶出幾分遲疑,想了想,還是下定決心:“你這次不會真得跟世子鬧脾氣吧?”
莫子已經注意到了,從清晨的時候錦媽媽說有關莫亦痕的事情時,沐惜悅就有些漠不關心的樣子,如今看着她臉上神情不怎麼好看,更是忐忑起來。
“嗯?”聽到莫子這話,沐惜悅感覺有些意外,隨即似乎想到什麼,轉過身看向莫子,雙眸之間帶出幾分審視:“你爲什麼會這樣問說?”
“奴婢……”莫子被沐惜悅這樣一問,臉上神情變了變,很快的梳理了一下思路擡頭看向沐惜悅:“剛在客棧聽小姐和錦繡公主的話,雖然細想這件事情背後另有其人,可是看着錦繡公主的模樣,卻也並非是清白的,奴婢能想明白,世子應該也能察覺到,如今他卻並沒有行動,小姐該不會……”
“你想多了!”沐惜悅打斷了莫子的話,臉上神情緩和幾分,沒有了剛纔的冷凝:“這件事情的確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不過我有我的調查,跟他沒有關係,再說,在他的範圍內,應該做什麼,我還不至於分不清楚,別多想了。”
說話之間,沐惜悅從桌上捻起一片雲片糕含在嘴裡,甘甜的味道讓她不由得微微眯起雙眼,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讓人看不清楚。
聽着沐惜悅的話並不是帶着氣,莫子這才鬆了一口氣,主子們之間鬧不愉快,她們這些奴才還得跟着緊張,真是辛苦!
馬車穩穩當當的在沐府門前停下,沐惜悅扶着莫子的手下車,已經有家丁迎出來,臉上盡是歡笑。
管家秋叔是莫亦痕派過來的,爲人忠厚老實,做事有條有理,管教人也有一套,如今剛來沐府沒幾天,已經是讓沐惜悅對秋叔的做事很是讚賞了。
“郡主今晚怎麼回來了?我這就叫人準備晚膳!”
秋叔臉上帶着幾分喜色,一邊說着,朝着身邊的小廝知會一聲。
平日裡沐惜悅一直住在尚品閣,很少回來,平日過來也會提前只會一聲,今日倒是有些突然了。
“勞煩秋叔了。”
沐惜悅聲音平淡,說話的時候脣角帶起帶出一抹弧度,淺淺的酒窩因爲這笑而加深了幾分,讓人看着尤爲賞心悅目。
“小姐這是說得哪裡話,這可是您的家呢!”
秋叔一邊說着,伸手將沐惜悅的行李接過來,同時又讓身邊的人接了其他的大件往裡搬,穩妥快速。
沐惜悅脣角勾起來,面上淡淡浮出一抹笑,沒有再多說,只是順着大路往裡走,滿院子的桃花樹已經成活了,粉色的花瓣被風一吹飄得滿處都是,像是鋪了一條花瓣的毯子。
秋叔帶人出去準備收拾,沐惜悅和莫子慢慢地在花園裡踱步,心裡的煩亂似乎也跟着飄落的桃花瓣漸漸平靜下來。
慢慢往前走,沐惜悅享受這份寧靜的時候,餘光不經意的瞟向遠處山腳的桃花樹邊,臉上神情一僵。
一襲白衣的男子迎着湖面而立,頭上金冠束髮,白底鑲邊的寬闊腰封束腰,更加顯得身材修長,讓人忍不住爲之眼前一亮。
然而,沐惜悅臉上詫異的瞬間,又添了幾分冷凝,這個背影很陌生,並不是熟人!
“你是誰?”
沐惜悅朝着那白衣人問一聲,清澈的眸子在他身上流轉,似乎在猜測,全身的神經繃緊,袖中的姬刃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
白衣人聽到聲音悠然轉過身,看着沐惜悅清澈的眸子裡帶出幾分凌厲,挑起脣角帶出一抹淺笑。
這人五官精緻,一雙劍眉硬挺俊逸,幽深的雙眸之間光彩閃過,有種將人吸進去的錯覺,一張薄脣的嘴微微張着,似乎要說話,卻又沒發出聲音。
這樣的男子,只是看外面便知道是人中龍鳳,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的眼睛,總有一種不是很想接觸的感覺。
神態五官都感覺熟悉,可是沐惜悅就是沒有印象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一句話之後,便站在了原地,不近不遠的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只是想就聖德寺的事情,跟你說幾句話。”
白衣男子脣角勾起,看向沐惜悅,臉上神情流轉,眼底之間泛起一股邪佞的神情,雖然只是一瞬間,可還是被沐惜悅敏銳的覺察到了。
沐惜悅看着他,沒有說話,如今私闖民宅的是他,說不說也在他,賣關子,沐惜悅並不吃他這一套!
原本以爲沐惜悅聽到這句話應該會很激動,如今看着她平靜的表情,白衣男子似乎有些掃興,可是想了想,還是嘆一口氣,張了口。
“世間,可以用玲瓏珠的人並不多,只有三人,且全都在重樓,錦繡公主尚在初級階段,並不能操控人心,另外一位是重樓燕貴妃身邊的女官紅素,最後一位便是人稱幻眼的霍將軍的女兒水雲,不過當年霍將軍涉及一樁大案,被滿門抄斬,水雲也死在了一片戰亂之中。”
白衣男子一邊說着,目光朝着沐惜悅看過去,見她臉上依舊平靜不變,似乎有些沮喪,後面的話,便停了下來。
沐惜悅見白衣男子不再說,臉上身親微微變化,轉過身看向莫子,聲音清亮之中帶着幾分凌厲:“去找崔大人過來,就說有人私闖民宅!”
“你這女人!”
白衣男子見莫子應聲就要往外走,臉上一凜,輕點腳尖到了沐惜悅跟前,臉上帶着幾分沒好氣,這女人怎麼跟人想的不一樣呢?
“你到底是誰!”
沐惜悅清亮的眸子之間帶着幾分審視,如今這白衣男子走近了才清楚的看到他的臉,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加明顯了幾分,這樣看着,竟然和夜蕭霆有幾分相似,低頭看着他腰間上的佩玉,心裡一沉,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聖德寺這件事背後的事情!”
男子一邊說着,身子往道路上擋了擋,看沐惜悅臉上的神情,明知道她也是想知道的,這一次也不再賣關子。
“聖德寺的案子,表面看起來似乎是錦繡公主所爲,稍加想想就能否定,如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燕妃,可是這段時間燕妃頭疼的毛病犯了,並沒有閒暇顧及這邊的情況!”
說話之間,男子幽深的眸子朝着沐惜悅看一眼,見她脣角微動卻又不說話,一時間心裡有些發慌了,剛要說話,卻聽到沐惜悅終於開口了。
“你是想說,血洗聖德寺的,不是錦繡公主,不是燕貴妃,而是已經死了的霍水雲嗎?”沐惜悅聲音之中帶着幾分冷笑,一邊說着,轉過臉朝着白衣男子看過去,有些不以爲意。
“沒錯!”白衣男子似乎並不在意沐惜悅臉上的不屑,雙眸之間泛出一股陰冷,一邊說着,轉過臉看向沐惜:“那霍水雲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被救了出來,成了現在的祁妃,如今這件案子便是她下的手,想要嫁禍給燕貴妃娘娘!”
白子男子說話的瞬間,臉上帶出幾分冷凝,若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說不定這一次就這麼被人稀裡糊塗的扣上了一個罪犯的帽子,這祁妃隱瞞這麼多年,可真是藏得夠深的!
眼貴妃娘娘?
沐惜悅聽着白衣男子的話,猛然擡起頭來看他一眼,清澈的雙眸波光流轉,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表情變了變。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的話?”沐惜悅聲音清冷帶着幾分審視,一邊說着,轉過身看向白衣男子,見他怔楞,不由得嗤笑一聲:“亦或者,你有慧心師太的下落?”
是誰做的先放在一邊,沐惜悅指向找到慧心師太,確認她還活着,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查,不管是誰,都不會放過。
白衣男子臉上神情瞬間變了,擡頭看着沐惜悅清冷的眸子,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麼被堵在了嘴邊,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