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是你嗎?怎麼不進來?”杜青林話落那抹黃色已經不在,但他依舊記得今日子衿是穿着一件黃色衣裙的,那她剛纔一定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聽到門外有人,紀峰頓時一驚,他是相信杜青林,但其他人他卻是誰也不信,這件事關乎到婉婷,絕對不能出現一點差錯,瞬間他便已經移動到門外,抓住了正打算走的杜子衿。
小七見杜子衿被抓便立刻上前去搶杜子衿,可他和紀峰還是有一定差別的,不過兩招杜子衿便已經被他抓緊書房內。
“紀峰,別傷她,她是我的女兒。”杜青林見紀峰面色冷沉的抓着子衿走進來忙上前道。
紀峰皺眉看了一眼杜子衿,放開了她,而杜子衿卻已經是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看的他有些窘迫,他明明沒有用多大力氣,這女子怎麼的這麼嬌嫩?
杜青林見杜子衿一直哭着以爲是傷到了哪,忙上前問,可子衿卻只是一直的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甚至已經無比的厭惡惱恨自己,剛纔在門外聽到的事情已經解開了她心裡一直的疑惑,爲何無名叔叔在她間接害了皇后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
這個答案讓她愧疚不已,是她害死了他心愛的人,前世的他定是恨她的,所以再也沒來看過她,她做錯了這麼不可饒恕的事,他沒直接來殺了她也都是看在父親的份上吧。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錯了!”杜子衿搖頭哭着道歉,這個現實的答案讓她一時真的無法接受,她突然覺得自己前世會落得那般下場就是她的報應,是她應得的報應。
杜子衿的道歉讓兩人都有些莫名,他們不知道杜子衿心裡的愧疚,只當她是在爲偷聽他們談話而道歉,“沒什麼對不起的,這件事正好也是需要你幫忙的,哦對,這是你紀峰叔叔,是爲父多年的好友。”杜青林笑着介紹道。
杜子衿淚眼婆娑的擡頭看向紀峰,原來他叫紀峰,當年名動一時的十三歲武狀元!
“小女子衿,見過…。紀峰叔叔,剛纔是子衿失禮了!”杜子衿擦了擦眼淚,起身對紀峰行禮道。
紀峰皺眉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只覺得這女子真是奇怪,但礙於是杜青林的女兒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杜子衿的目光依舊落在紀峰的臉上,沒有害怕,沒有嫌惡,讓紀峰覺得她像是在看自己,卻也像是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眸光復雜晦澀,還帶着愧疚,讓他覺得莫名。
他記得自己是從未見過這女子的,他又在深宮中她更是見不到他,可爲何明明是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卻又會有如此的眼神?
而且剛纔他來時在後面追着他的也是這女子,她是真的認識他嗎?
“杜小姐,認識在下?”紀峰皺眉問道。
杜子衿聞言回神,驚覺的收回目光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道:“並不認識,只是以前經常聽父親提起過您,如今見到真人果然是如父親說的那般英勇。”
杜青林想到自己以前也確實和子衿提過一次紀峰,便也沒有多想,和杜子衿說了他暫時想到的從皇陵偷偷帶走皇后的計劃。
“這個辦法確實可行,但也風險極大,皇陵本就守備甚嚴,不比宮裡弱,而且,皇陵那邊並沒有太多我們的人,時間緊迫怕是來不及再安排人了,倒不如直接從裡帶出皇后,一把燒了棲悟宮,從此便再無皇后此人!”杜子衿振聲道,上一世的錯誤已經無法改變,她能做的也只有在這一世彌補他們,給他們一個可以白頭偕老的機會。
杜青林聞言深思半晌,點頭道:“子衿說的對,這宮裡雖難,但我們可以用的人多,是要比皇陵方便些,還是子衿心思縝密,爲父老了不得不服輸啊!”一臉自豪的看向紀峰。
紀峰亦是對杜子衿有了新的改觀,看着柔柔弱弱,還有點莫名其妙,沒想到深思熟慮一點也不輸給杜青林,不愧是杜青林的女兒!
“那便就按杜小姐的說的做吧,在下全聽杜小姐安排。”
杜子衿微微一笑,眼眸中殘留的淚光璀璨奪目,便說出了自己一時間所想到的全部計劃,再由三人共同商議,等計劃讓三人都覺得沒有漏洞才確定下來,而此時卻已經是快要天明瞭。
紀峰走後,杜子衿便回房給韓辰皓寫了封信,說了他們所有的計劃,他們時間緊迫,明日便就是下葬的日子,他們的時見便也就只有明日上午下葬之前做法事的那兩個時辰,所有的一切都要現在安排好。
韓辰皓收到信,便直接到了杜府,雖然還並不明白子衿爲何要幫紀峰,但也已經按照她說的在宮裡安排下去,偷樑換柱,再放把火,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落在子衿的院子裡,子衿房中的燈還是亮着的,春曉正端着一杯熱茶往房間裡送,被他攔了下來,“不用送了,她該睡覺了。”
春曉聞言一喜,立馬端了回去。
韓辰皓推門進去,便看見子衿正坐在燈下,拿着筆在宣紙上認真的畫着,連他走近都沒有察覺到。
宣紙上畫的是一張有些眼熟的地圖,走近仔細一看便立刻認出這是宮裡的地圖,只是有些地方卻又不一樣。
“呀!”杜子衿突然擡頭看到神不知鬼不覺站在她身邊的韓辰皓嚇了一跳,一滴墨水抖落正宣紙上暈開。
“你怎麼來了也不說句話?嚇死我了!”杜子衿放下筆瞪了一眼韓辰皓嗔怪道,揉着有些發酸的手腕,便有一隻大手接過替她輕柔着。
“見你這麼認真便沒忍心打擾,你這是一晚上都沒睡?以後夜裡不許再喝那些茶了!”韓辰皓皺眉心疼道,這幾日他一直忙着外面的事,都沒時間來看她,那些糟心的事沒告訴她本也就不想讓她煩心,誰知到底還是讓她不得安寧。
“一晚上而已,我沒事,等這件事解決了,我也能安心的睡一覺,不然只怕以後都再難安心了!”再次想起前世犯下的錯,杜子衿面上劃過一抹傷神,反手握住在她手腕上輕揉的大手,依偎在他懷中。
“怎麼了?”韓辰皓皺眉問道,他看得出子衿有心事,還有她剛纔說的話,何爲會再難安心?
“辰皓,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錯事,我真的做錯了!是我當初鬼迷心竅,害了他們!”前世皇后的死在她心裡本就是個心結,一直覺得不安愧疚着,再得知她便就是無名叔叔心愛之人後,那個心結便就像是一塊巨石重重的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她都無法想象前世本就孤苦的無名叔叔在失去了心愛之人後該是怎樣萬念俱灰的樣子。
韓辰皓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大概能猜出是和今晚她信上內容有關的,紀峰,他也是認識的,在很小的時候,他曾和紀峰父皇一起打過獵,依稀記得是個肆意張狂的少年,他一直以爲他死了,沒想到是在宮裡,可是他又怎麼會和子衿有牽連?
難道是子衿前生的事情?
“即便做錯了,也已經過去了,現在你不也還是有機會彌補的嗎?還有我,我幫你還!”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帶有安穩人心的魔力,讓子衿的慢慢的平靜下來。
“嗯,我會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其實我也一直都在彌補着前世自己做過的哪些蠢事,如果你遇到前世的我,一定會覺得厭惡的……”
“那都已經過去了,沒有如果,只有現在。”韓辰皓打斷道,子衿曾經經歷的那些事情對他來說是一片空白的,即使也有他的存在,可卻並不是現在的他,他只知道現在杜子衿是他這一生都會用命去守護的人!
“是啊,都不存在了……對了,來看看我畫的這張圖,這是棲悟宮附近的路線,我憑着記憶畫下來的,就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但大致應該就是這樣的。”杜子衿拉着韓辰皓指着桌子上的圖紙道。
“是都差不多,但這些不需要你來做,隨便一個暗衛都能給你畫出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你信上說的那些事我都會給你安排好的,現在乖乖的去睡覺!”韓辰皓攬過子衿的肩膀帶她往裡間的牀走去,再大的事那也都沒她的身體重要,他可不想等他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她卻又病倒了。
其實子衿也知道這些圖紙根本不需要她畫,可她就是想做些什麼來讓自己暫時的安心,而現在有韓辰皓在,心漸漸的安定下來,便也真覺得有些困了,被他推到牀邊,還沒反應過來,一雙大手便已經在解她的衣釦,頓時讓她羞紅着臉後退一步。
“你……你解我衣服幹嘛?”杜子衿雙手護在胸前紅着臉問道。
韓辰皓不禁失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一步上前再次把她圈在懷中,“你睡覺不脫衣服的嗎?”
微熱的脣瓣輕劃過她敏感的耳垂,酥癢的她後仰的躲開卻露出白皙光潔的脖頸,和剛剛被韓辰皓解開一顆口子下線條優美的鎖骨,韓辰皓剎那間呼吸一窒,片刻僵直身體後放開了她,卻反手一點她的睡穴,懷中的人便立刻癱軟在懷中。
繼續幫她脫了外衣輕柔的放在牀上,韓辰皓卻突然的不想離開了,合衣躺下隔着薄被把她擁在懷中,沒多會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杜子衿突然的驚醒,猛的做起身,身邊的人已經不在。
她做了個夢,夢到前世她聽了林淑妃的話送信給皇后的那天,她在一旁拼命的叫着前世的她不要去,可一切都於事無補,信被送到,皇后自殺在棲悟宮裡,她聲嘶力竭的叫着,卻無一人理她,眼睜睜的看着皇后死在她面前,而後便是紀峰,他抱着皇后的屍體安靜的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明亮的眼睛再沒了光彩,一片灰暗。
然後畫面一轉便是她前世的棲悟宮,安靜的大殿內她早已經熟睡,紀峰依舊和往常一樣站在她窗外,只是缺沒有了溫熱的酒。
他進入殿內,第一次進來,步步走向熟睡的她,站在她牀邊良久,淡淡的問了句“爲什麼?”
安靜的殿內無人迴應他,他擡起手掌,直逼她心口處,卻在即將碰到時突然的停了下來,就那樣定了半晌,掌握成拳,轉身離開。
她跑過去攔着他,不停地說着對不起,可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皇后下葬入皇陵,一同去的還有紀峰,從此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杜子衿不知道夢裡的事情是不是前世發生過得,但卻讓她覺得很真實,很心酸。
“小姐,你怎麼哭了?是哪不舒服嗎?”春曉進了屋便看到杜子衿已經坐起身卻在留着淚,連忙上前擔心的問道。
杜子衿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接過手帕,搖頭擦了擦淚水,“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定是小姐昨晚睡得太遲了,要不再睡會?還早呢”
想到今天的事杜子衿哪裡還睡着得着?現在這個時辰,韓辰皓已經已經進了宮參加皇上的入殮儀式,就連父親也都應該在的。
起身洗漱穿衣,卻一直的安不下心來,她總覺得昨晚的夢好像在預示着什麼?讓他總覺得不安。
“叫老三過來。”昨天的安排,小七已經入宮做內應,留在府裡的也只有老三了。
春曉點頭應是轉身走了出去,片刻,老三便端着早飯和春眠一起走進的房間內。
“老三,帶我入宮,現在就去!”杜子衿站起身不容反對道,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一定是還有什麼事是她忽略的,還有韓卓言和林嬪,他們很有可能會對皇后下手,可他們會怎麼做呢?
陪葬!
當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杜子衿的臉色瞬間蒼白,前世皇后突然去世對外的理由便就是陪葬,皇后傷心過度,追隨皇上而去,多麼大義凜然的理由!
…。
此時的棲悟宮中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跪在大殿前參加皇上的入殮儀式,而最應該出現的皇后此時沉睡在輕羅紗帳中。
“把解藥給我!”紀峰冷聲對着一身素白喪衣的林嬪怒喝着,他沒想到就是他回來遲了一步,婉婷卻已經遭到了他們的毒害,一直的昏迷不醒,呼吸越來越弱,如果不是需要她手中的解藥,他一定立刻殺了眼前這個給婉婷灌下毒藥的人。
林嬪輕蔑的撇了紀峰一眼,不屑道:“你是什麼狗東西,竟然敢這樣和本宮說話,你以爲本宮會怕你嗎?”
“呵!本宮?言王可還沒登基!你這太后當的有些早了!把解藥給我我就留你一條命,不然你就等着去陰曹地府當太后吧!”紀峰說着便已經向林嬪功去,卻突然出現幾個大內高手攔住了他,雖都不是他的對手,卻也能纏住他一時,而婉婷卻已經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一腳踢開一個大內高手,紀峰便再次向林嬪攻去,林嬪亦是沒有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之高,竟然連大內高手的攔不住他,不禁變了臉色,連連狼狽後退,卻已經退無可退,被紀峰一把掐住的脖子。
可與此同時,大內高手也已經一把匕首橫在了婉婷的脖間,“放了林嬪娘娘,不然我就殺了她!”刀刃再近一步,一條血痕已經出現在她潔白的頸脖處。
紀峰明亮的眼眸微眯迸發出一抹寒光,鬆手用力的推開手中的人,可放在婉婷脖子上的刀卻依舊沒有拿開,“放開她!不然我讓你們全都死在這!”嘶吼着,宛如一隻暴怒的獅王。
那大內高手被震的不禁一顫,血印越發的深了一些,紀峰已經接近癲狂,血紅了眼隨時準備撲上去。
突然腦後飛來一記暗器,紀峰下意識躲開,暗器便已經插在了大內高手握着匕首的胳膊上,一聲慘叫,經脈已斷再也使不上一點的力氣。
紀峰趁機一個飛身上前踢開大內高手,抱起婉婷後退到安全的地方,纔回頭看向已經走進殿內的兩人,正是杜子衿和老三。
“你來做什麼?勸你最好不要管這個閒事,不要以爲有閒王護着你,就沒人敢對你怎麼樣,等過了今日,就算是閒王也一樣是言兒的手下敗將!”林嬪見到杜子衿走進來便立刻上前冷聲罵道,她希望看到杜子衿害怕懊悔的樣子,看到她後悔當初沒有乖乖聽話嫁給言王,然而,杜子衿卻讓她很失望。
杜子衿輕嗤一聲,冷笑,“我真是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言王就一定能事成?是幽蘭國的那幾千精兵?還是言王現在自身的實力?我倒是沒覺得哪一樣是靠譜的!”
林嬪聞言臉色瞬間蒼白,那五千精兵的事就是她也不過是昨日才知道,也正是這給了她自信一定能贏過韓辰皓,卻不想杜子衿什麼都知道,既然知道,那閒王韓辰皓一定也是知道的,那他們的計劃該怎麼辦?
接下來打我她已經不敢去想,勾結外兵謀反,即便是保住了命,那也是遺臭萬年,再無出頭之日,可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
“你知道又怎樣?你當幽蘭國的五千精兵是吃素嗎?就算閒王他有暗衛,可那區區幾百人,不過是一卵擊石罷了!”林嬪冷笑道,對於這次他們是勢在必得!
“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好了!”杜子衿自信的挑眉冷笑,看向紀峰懷中的皇后,皺了皺眉頭,“她怎麼了?”
“我昨晚回來了晚一步,婉婷被她灌了毒藥,一直的昏迷不醒。”紀峰咬牙切齒的惱恨道,是在惱恨林嬪,也是在惱恨他自己沒有保護好婉婷。
杜子衿冷豔掃向林嬪,步步緊逼,“把解藥交出來,我就讓你離開這,不然……我就讓你馬上給先皇陪葬!”
林嬪被逼着一連後退幾步,背靠在棲鳳柱上,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杜子衿心裡陣陣發寒,“你別過來,我沒有解藥,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沒有解藥!”
“你以爲我不敢?既然你沒有解藥,那便去死吧!”杜子衿冷笑停下步子,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擡手橫在了林嬪脖頸處,“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有還是沒有?”
這樣的杜子衿完全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迥然的老三都也被一時嚇住了,更不要說被刀架着脖子的林嬪,哆哆嗦嗦的差點尿了褲子。
她剛纔雖說的硬氣,可心裡卻還是怕死的,這苦日子剛要熬出頭,太后的位子她都還沒坐上,她真的是一點也不想死,可解藥她確實是沒有,“我真的沒有解藥,這毒是言兒給我的,就只有一顆,連是什麼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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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更新出了點小意外,對不起啦!以後會按時更新的,╭(╯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