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地步,杜子衿也真的相信林嬪手中是沒有解藥的,那也只能去找韓卓言,他應該也在皇上入殮的大殿內,只有先把他引出來再說。
一把推開林嬪,收起匕首,走到紀峰身邊,拿出她爲了以防萬一而帶在身上白蕭給她的藥,遞給了紀峰,“這個藥應該能讓她堅持一段時間,你留在這裡照顧她,我去找言王拿解藥。”
紀峰接過藥丸趕緊了婉婷吃了下去,皺眉看向杜子衿道:“還是我和你你一起去吧,言王這人不好對付。”雖然很是擔心婉婷,但杜子衿怎麼說也是杜青林的女兒,也是爲了幫他,若是因此出了什麼事情,他也良心難安。
“不用,我身邊有人跟着,而且宮裡也有我們的人,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把就要拿回來的。”這是我欠你們的,堅定的語氣不容反駁,周身還帶着剛纔殺伐決斷的自信。
紀峰皺眉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杜姑娘大恩,紀峰來日定會報答的!”
杜子衿聞言苦笑,這本就是她欠他的恩情,前世他給她的陪伴,和幾次的救命之恩,如今她做的這些事情都不夠報答他的,只是這些他都不知道而已,但只要她記得就好!
皇上停放棺木入殮的太和殿內,迴盪着衆人的哭聲,和法師超度的經文聲,只是這鎮耳的哭聲中又有多少是真心的?
一衆下跪的人中,韓辰皓一身白衣站在衆人之首,他是皇叔輩分,不用下跪,垂首面色平淡無波的看着金黃龍紋棺木,周圍的哭聲,唸經聲似乎都被他隔絕在外。
而就跪在他腳下的事同樣一身白衣卻繡着金銀絲線暗紋的韓卓言,看着站在他身邊高高在上的韓辰皓,眼眸劃過一抹冷芒。
他的年紀和韓辰皓幾乎相當,也同樣是皇子,可他從小卻什麼都比不上他,先皇每每見到他只是疏離冷淡的問幾句功課,他拼命的學好那些東西,就是想要討皇爺爺開心,可即便是他再把那些枯燥乏味的功課學的好卻也終究比不過韓辰皓在皇爺爺面前的一個厚顏無恥的耍賴。
所以他從不和韓辰皓親近,在他的眼中的韓辰皓便就是他和父皇最大的敵人,而後來皇位終究是父皇的,這也是唯一讓他覺得在韓辰皓面前揚眉吐氣的事,當他在父皇登基那日在韓辰皓面前自豪的炫耀時,卻並沒有看到韓辰皓的一絲狼狽不甘,而是不屑,他竟然會不屑於那個位置!
他不信!他不信韓辰皓從未想過當皇上,從未想過做最尊貴的人,韓辰皓一定是都是裝的,在僞裝他的狼狽。
而他即便不是皇上,卻依舊能讓做了皇上這麼多年的父皇忌憚着,他嫉妒韓辰皓可以肆意瀟灑的活着,嫉妒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努力卻已經得到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努力的。
皇爺爺的寵愛,父皇的忌憚,黑鳳令,大臣們的看重,還有杜子衿!
這些原本都已經是他的,此時站着的人也應該是他!
“皇后呢?她怎麼沒來?還有林嬪,言王,今天這種日子你若是鬧出什麼事情,可是要手天下人唾棄的!”韓辰皓目光淡淡的掃過殿內,而後冷冷的落在韓卓言的頭頂上。
韓卓言沒有想到韓辰皓會突然關心起皇后來,愣了一下,才說出一早便準備好的藉口,“母后這幾日傷心過度身體抱恙,昨日起便已經臥病在牀,現在都還在昏迷中,母妃她擔心便去看看,等會便回來了。”
傷心過度?呵!沒腦子的蠢貨!
皇后呵皇上從來都是貌合神離,甚至連真正的夫妻都算不上,何來的傷心過度,還不是他又在背後做了什麼事情!
想到杜子衿今日的計劃,韓辰皓蹙了下,正打算離開,便聽到韓卓言突然大聲的叫了聲“皇叔!”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吸引了大殿內衆人的目光,讓正想離開的韓辰皓頓了腳,回身冷冷的看向韓卓言。
“言王這聲皇叔,本王可是頭一次聽到,不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讓言王開這金口?”韓卓言這一出更加讓他確定了言王對皇后做了什麼事情,可他畢竟是皇上唯一的嫡親弟弟,衆目睽睽之下就這樣離開,確實會落人口舌,便也只能暫時留下,掃了眼跟在他身後的邵剛,邵剛便會意的悄悄退出了大殿。
韓卓言那一聲皇叔本就是爲了讓韓辰皓留下,卻被韓辰皓抓住這麼一說,倒顯得的不知禮節,不尊長輩,可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看上去比他還要俊美年輕的韓辰皓當做長輩,也更加沒有韓辰皓說的什麼重要事情要說,可大殿內的目光已經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一時間讓他如芒在背。
“我…。”言王一時語塞,“本王只是想問皇叔這個時候是要打算去哪?”
韓辰皓輕蔑的冷冷掃了他一眼,高高在上道:“言王還是安心跪着吧,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話落便在也不再顧及衆人的目光走出的大殿。
看着韓辰皓離開的背影,韓卓言惱恨的咬了咬牙,他也是這幾日才知皇后早就已經和閒王狼狽爲奸,所以皇后絕對不能再留,而此時只怕母妃已經已經得手,就算是韓辰皓趕到沒有他的解藥,皇后也撐不過三個時辰,而之所以沒有直接毒死皇后,就是爲了利用這最後的一點價值讓閒王成爲圖謀兄嫂的大惡之人,讓杜子衿徹底的離開他!讓他世人唾棄!韓辰皓現在去棲悟宮不過是自投羅網罷了。
韓辰皓這個時候離開,卻正好和從偏僻小路趕來的杜子衿錯開,已經換了成了一身宮女衣服的杜子衿悄悄的混進了大殿內,而老三這隱在暗處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護着杜子衿的安全。
大殿內,衆人從韓辰皓走後便又低下頭,是以便也沒人再過去在意一個進入殿內的宮女走到言王身邊,片刻,便又離開。
半晌後,言王又起身離開。
大殿外一處隱蔽處,韓卓言看見一身素色宮衣背對而站的杜子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韓辰皓在他面前再怎麼囂張有什麼用?這皇位馬上便就是他的,就連他的準王妃杜子衿不照樣也主動來找他了,他倒是很想看看韓辰皓看到杜子衿在他懷中時該是怎樣狼狽不堪的模樣?
帶着自認爲溫柔帥氣的微笑走上前,杜子衿便回過了頭,看着韓卓言這幅虛僞的噁心模樣,清澈的眼底劃過一絲厭惡。
而這並未掩飾的厭惡也正好落在韓卓言的眼中,頓時讓他的微笑僵硬了幾分,面色微沉,“不知杜小姐約本王出來所爲何事?”
時間不多,杜子衿便也不想和他多說廢話,直接說出了目的,“請言王交出解藥!有何條件可以儘管提出來。”
韓卓言聞言眸底劃過一抹冷芒,爲杜子衿約他出來不是識時務的投靠他兒而感到不悅,爲了皇后,那便也就是爲了韓辰皓,她可還真是對韓辰皓癡心!
“杜小姐說這話本王倒是聽不懂了,什麼解藥?就算是本王有解藥,你覺得你能那什麼來和本王交換?”韓卓言冷笑道,火辣的目光在杜子衿玲瓏的曲線上打量着,意思再明顯不過。
杜子衿只覺得那目光讓她噁心,可想到皇后也只能暫時的忍下來,“那要看言王想要什麼了,我杜子衿雖只是一介女流,可那也是杜家長女,相信這一點言王心裡自是掂量的清楚。”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他也明白即便是這一次他計劃的事情成功了,真的坐上了那個位子,可只要韓辰皓和杜家依舊存在,他便也就一日難安,而且還有那個讓父皇都覺得忌憚的黑鳳令,若真能用這解藥和杜子衿交換其中一樣,他倒也不虧,只是皇后的命對他們來說有這麼重要嗎?
“本王要黑鳳令!只要你馬上拿出黑鳳令,我就給你解藥,這毒可就只有三個時辰的活命時間,三個時辰後,就算是有解藥也一樣沒用了!”韓卓言這樣說其實只是試探他們到底有多想救皇后的命,而且從韓辰皓前腳剛走,杜子衿後腳便來找他看,韓辰皓並不知道杜子衿一人進了宮,而黑鳳令那樣重要的東西,韓辰皓即便在寵愛杜子衿也不可能交給交給一個她女人,也是有意在爲難她。
只是在韓卓言眼中無比重要的東西,在韓辰皓眼中卻不過是個玩物,杜子衿更是把它當做禍根,毫不猶豫的從身上拿出了一塊黑色的令牌,“言王可要說話算數,這便就是黑鳳令,解藥給我我便把它給你!”
韓卓言頓時一驚,眯眼看向杜子衿手中的令牌,確實是和外公畫給他的圖紙上的一摸一樣,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搶,卻被杜子衿先後退一步躲過,“呵!言王這是在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我說了,把解藥給我,不然我就直接摔了它,就是不知這玉石結不結實,摔在地上還能不能調得動黑鳳!”
杜子衿的威脅讓韓卓言頓時不敢輕舉妄動,這個險他可不想冒,便微笑着後退一步,“杜小姐還是別衝動的好,本王剛纔只是一時好奇而已,既然是交易本王自會拿出誠意。”說着便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瓷瓶,“這便就是解藥,杜小姐可也要說話算數。”
杜子衿皺眉看着韓卓言手上的白色瓷瓶,無法確定瓶子裡的藥是不是解藥,但現在也只能先選着相信,“自是算數,言王可隨我一起到棲悟宮,只要皇后沒事,我也自會把黑鳳令給你!”
韓卓言聞言冷笑,這杜子衿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能想到如此防備他,可他也不是傻的,誰知道她棲悟宮裡有沒有埋伏?
“杜小姐真會說笑,若是彼此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的話,那便取消交易吧,本王雖想得到這黑鳳令,但也更想要自己的命!”說着便就還要收起瓷瓶,見杜子衿果然面露急色,微微勾起的嘴角。
杜子衿皺着眉,往老三隱藏的地方看了一眼,拿着黑鳳令向韓卓言走去,停在一步之外,“先把解藥給我,令牌就是你的,言王不會我這個弱女子沒信心打得過吧?”
“杜小姐如此嬌柔美人,本王怎忍心下的去手?給你便是。”話落便伸手把解藥遞給了杜子衿。
杜子衿防備的猶豫一下,伸手拿過,可卻依舊動作慢了一步,手被韓卓言緊抓在手裡,一個用力便被他攬進懷中,俯身輕嗅,都是沒來得以及將那清香吸入肚中,臉上被已經狠狠地捱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讓他頓時一愣,隨即惱怒無比。
杜子衿趁着他愣神間用力推開他後退幾步,緊緊的握着還在發着灼熱的手掌,恨意從心底涌出,如果剛纔她來得及拿出腰間的匕首,她一定會殺了他!
“你敢打本王!本王看得上你是你的榮幸!當初若不是你耍手段,還不早就是本王的女人,勸你最好識時務一些,別跟錯了人,落得悲慘下場,當時候,你就是求着本王碰你,本王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張狂的語氣好像他已經是皇上了一般,聽的杜子衿只覺的好笑又噁心,跟錯了人,前世的她纔是瞎了眼跟錯了人,不以爲然的嗤笑一聲,“言王還是好自爲之吧!至於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不到一個時辰內連續聽到兩次這樣的話,韓卓言只覺得心裡一股火氣衝上腦門,冷笑着向杜子衿逼近,“本王還願意管你說明你對本王還有點吸引力,你說,若是你成了本王的女人,閒王他還會不會要你?”
看着韓卓言逼近,杜子衿連忙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刀刃指向他,“言王可別忘了今日什麼日子?這裡是什麼地方!”雖是這樣說着,可杜子衿心裡還是有點沒底,快速的看一眼老三,既然解藥已經拿到手,還是趕緊脫身的好。
而言王的動作卻比她想象中還要快,一個轉眼間,手腕一陣劇痛,手中的匕首便掉落在地上,讓她覺得無比厭惡噁心的手再次向她抓來。
老三見狀立刻便現身向韓卓言攻去,而而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卻比他還要更快一步,攬腰抱走杜子衿,反手一掌八成把韓卓言打出幾步之外,放下懷中的人又要再次上前,卻被懷中的杜子衿攔下,心中更是氣憤,只想上前廢了那雙想到去碰杜子衿的手,“他竟然敢碰你!放手!”
“辰皓,他沒碰到,今天這樣的日子,先放過他,先去棲悟宮吧,我怕皇后撐不住了!”杜子衿握着已經暴怒的韓辰皓的手柔聲道,心裡一想到剛纔韓卓言的碰觸便覺得噁心,可現在這個時候卻不能讓韓辰皓知道,不然在這裡殺了言王,韓辰皓便會被天下人唾罵。
韓辰皓冷冷的看了一眼被他一掌打出去趴在地上半晌都沒有爬起身的韓卓言,回頭看向子衿,面色依舊冷冽,卻也還是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帶杜子衿離開。
韓辰皓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這是杜子衿一路上看着韓辰皓沉默不語冷這張臉而得出的結論,至於爲什麼生氣,她大概也能猜的到,是因爲她私自偷偷進宮,還一個人去找韓卓言,但她只是覺得今天這種日子他一定是走不開的,而且她還有老三跟着她,剛纔即便是他不出現,韓卓言也不能對她怎麼樣,大不了就是她噁心一下,回去多洗洗澡,不過這樣的話是不能讓他知道,不然只是火上澆油。
沉默了半晌,杜子衿還是先開了口“今天只是臨時決定要來的,我昨晚做了噩夢,總覺得不安心,所以纔想讓老三帶我倆看看皇后…。”杜子衿的話說到一半便被韓辰皓掃過來十分具有壓迫性的一樣給看的沒了底氣,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心虛的低下頭。
聽到子衿做了噩夢,也知道她心裡一直放不下着事,心裡的怒氣便也消了大半,面色緩和道:“又在胡思亂想了,皇后不會又事的,你就是來也該先和我說一聲,這樣一個人來,宮裡現在這麼亂,太危險了!”
杜子衿乖巧的點頭認錯,韓辰皓看着心裡是一點火氣也沒了,兩人來到殿內,還不等杜子衿拿出解藥,韓辰皓便已經不知從哪弄出來的藥丸給了紀峰,“給她吃下,一刻鐘便會醒來的,殿內暗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人,你先帶她從暗道離開。”
杜子衿看着那藥丸不禁瞪大了眼睛,頓時覺得自己是被耍了,“你怎麼會有解藥?早知道我就…。”不拿黑鳳令和韓卓言換了,雖然她也不心疼一塊了令牌,但讓韓卓言得逞,她心裡很是不爽,更是懊惱自己不該顧慮重重,進了宮便已經先和韓辰皓說的。
“這是宮中秘製的禁藥,韓卓言能有我也自然有,服了藥便快些離開吧,韓卓言沒有一次毒死她定是還留了後手的,我們要先下手爲強。”韓辰皓淡淡的撇了一眼杜子衿,眼神中沒有責怪卻還是讓杜子衿又些心虛。
棲悟宮的暗道在皇家並不是什麼秘密,由當年先皇后建造,可還沒建造完成先皇后便去了,先帝便繼續讓人建造,可完成後卻直接讓人鎖死了暗道,從來沒有用過。
推開大紅的漆木櫃,暗道的機關便已經打開,暗道門上掛着一把已滿是鐵鏽的大鎖,紀峰握住大鎖一個用力便被打開,抱着皇后走了進去,由邵剛打着火把帶他們出去。
送走了紀峰二人,韓辰皓便又把櫃子還原,而大殿內已經有安慰擡進來一具和皇后差不多身形的女子,放在牀上,不知是死是活,杜子衿知道按照計劃等下燒了這棲悟宮,大殿內也定是要有替身的,可若是把一個活生生的女子放在這活活燒死,她還是於心不忍。
韓辰皓見她一直看着那女子,便也猜出了她的心思,開口解釋道:“那是我讓人找來的女屍,已經死了,你不用想太多。”別說是杜子衿,就是他,放着一個無辜之人在這裡活活燒死他也是看不下去的。
杜子衿聞言送了一口氣,想來也是她想多了,韓辰皓也不是那般殘忍之人,怎麼會用活人做替身?
等暗衛給那女屍換上了皇后的衣服,就連頭上的髮飾,手上的鐲子都一併換成了皇后的,韓辰皓便帶着杜子衿離開,身後的棲悟宮便開始慢慢的燒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