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慕慧茹獻殷勤

慕風華回了蕊閣,淡苒正伺候着慕風華淨面,淡雅鋪着牀鋪。

淡苒給慕風華更衣,帶着濃重的鼻音,微微啜泣道,“小姐,您怎麼那麼傻呢?若是先前您不推開我們,您也就不會被那些壞人給劫持了!”

淡雅回身,聲音也微微咽哽,“是呀!小姐,您如此做,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可讓奴婢們怎麼辦?小姐真是太傻了!”她說着,就忍不住小聲的哭泣了出來。

慕風華額角微疼,她揉揉額角,笑言道,“看你們!我這不是沒事兒嗎?你們擔心個什麼?快別說那些個有的沒的了!快些伺候本小姐,今日可是累壞了。”

聽罷此言,淡苒淡雅兩人不由對望一眼,皆破涕爲笑,頗爲無奈的搖搖頭,小姐這人啊!真是!呵呵!

“六妹妹!”慕風華正準備睡覺,外間突然響起慕慧茹的聲音,“六妹妹睡了嗎?我是你四姐姐!”

就你那嗓門兒,不用說都知道!慕風華心下忍不住誹腹道。

“四小姐?”淡苒一抽鼻子,皺眉道,“都這時候兒了,她來做什麼?”

慕風華也不由奇怪,想了想,她回身,示意淡雅給她把衣服穿上,一邊兒道,“四姐姐?”頓了頓,又道,“妹妹還沒睡呢,四姐姐請進吧!”一邊兒示意淡苒去開門。

淡苒不情不願的上前開了門,見的慕慧茹,福了一禮,嘟着嘴叫了聲“四小姐。”

慕慧茹穿了一件兒螺紋褶皺羅裙,上着粉色折枝兒纏梅花兒紋褙子,滿頭青絲隨意的用一支玉釵挽住,看着倒是比她平日裡一副盛裝打扮的樣子倒是清麗不少,還多了一絲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氣息。

她手裡還提着一個紫檀木製雕花食盒,滿面帶笑,見淡苒如此,她也不惱,徑自點點頭行至裡間。慕風華見她來此,輕輕福了一禮,便道,“這麼晚了,四姐姐來此可是有何要事兒不成?”她手一指酸枝木朱漆椅,示意慕慧茹坐下。

慕慧茹也不客氣,一屁股便坐了下去,慕風華見狀眉頭一挑,看這樣子,慕慧茹倒真是又事兒了?不過,經過先前那件事兒之後,慕風華認爲,她們倆之間可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慕慧茹聽罷慕風華的話,先是端起淡雅剛剛倒下的熱茶呷了一口,放下茶杯,這才道,“不瞞妹妹說。”說到這裡,她情緒似是頗爲失落,垂下頭,低聲道,“姐姐我是來向妹妹賠罪的!”

“哦?”慕風華聽罷,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她心裡微微嗤笑,面上不動聲色道,“四姐姐可是說笑了?四姐姐來找妹妹賠罪是做甚?四姐姐理應是沒什麼對不起妹妹我的事兒吧?”

慕慧茹擡頭望着她,平日裡一雙盛滿傲然不屑的眼睛,此時含着盈盈水澤,她泫沅欲泣,“妹妹,你可是還在生姐姐的氣?”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捉住慕風華的手,道,“好妹妹,你就原諒姐姐吧!姐姐事先太過激動,所以,所以纔會如此的口不擇言的,你就不要生姐姐的氣了,好嗎?”

慕風華抽出被慕慧茹握住的手,神色淡淡的說道,“四姐姐言重了,我們是姐妹,哪兒有什麼怪罪不怪罪的?”她瞟了一眼慕慧茹放置在桌上的食盒,望着慕慧茹,面帶微笑。

慕慧茹被慕風華看的發毛,她別過臉,以掩飾自己渾身的不自在,聽她這般說,連忙笑道,“那妹妹這可是不怪姐姐了?”說罷,也不等慕風華答話,徑自拿過一旁的食盒,站起身來打開食盒,一邊兒拿出食盒裡的東西一邊兒道,“今日我福氣差,沒能去的了宴會,可後來聽回來的各房丫鬟們碎嘴,聽說在宴會之上竟出了刺客。”

她擡頭看了一眼慕風華,面上擔憂之色頓顯,“姐姐還聽說,妹妹,你被刺客給劫持了!可是嚇壞了我,這不,你看,姐姐想着妹妹你只怕是受了驚嚇,便拿了這些物什小吃,來陪陪妹妹,給妹妹壓壓驚。”

慕風華聽罷,面上益發一絲感動之色,心下卻是冷笑不已,先前兩人才鬧了架,慕慧茹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此刻卻是巴巴兒的來給她送吃食壓驚?慕慧茹會是那種人嗎?

可慕風華也知道,按照慕慧茹那愚蠢的腦袋和她那脾氣,只怕是想不出這麼多的彎彎道道的,那麼便可知,慕慧茹如此,定是有人在後面搗鬼,至於這人是誰,慕風華在腦子一轉,便可猜到是誰了。

她低垂的嘴角顯現一抹嘲諷,慕風芸換身衣服卻換到整個宴會結束都未曾返回,而此刻一回來,慕慧茹就這般一反常態,這個人,除了慕風芸外,慕風華還真想不到又誰會想到利用慕慧茹這個沒腦子的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般想着,她面上笑意越甚,一副感動的樣子,她倒要看看,這慕慧茹和慕風芸兩個,到底又是在作弄什麼幺蛾子。

慕慧茹見着慕風華的神色,以爲慕風華是被她的舉動給打動了,心裡不免對慕風華嗤之以鼻,暗自罵道,“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這麼個簡單的舉動就打動你了?哼!早知道,哪兒需要做這般多的手腳?”想着又不免爲自己的聰明得意,對付慕風華這種蠢貨,她如此這般,真真兒是浪費了大腦。

可面上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一邊兒拿出盒子裡的東西一邊兒念着那些點心的名字,“這是芙蓉酥,最是利腸胃,這是冰雪糕,吃在嘴裡,冰冰涼涼的,好吃極了,對驚嚇過度的人可是有用了,妹妹你可要多吃一點兒,這是......”

“四姐姐!”她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不料慕風華突然出聲,她停下動作,看向慕風華,“怎麼了?”

慕風華面露難色,“妹妹先前在宴會上吃了東西的,事後又喝了藥,大夫交代我晚上勿要多吃,怕是姐姐的這番心意,妹妹是無福消受了。”

慕慧茹聽罷面色一僵,訕訕的收回手,坐下,頗爲尷尬,道,“原來是這樣。呵呵!”說罷,她突然又伸手,在食盒裡拿出一壺酒來,道,“那妹妹喝點兒梅花釀壓壓驚罷!這可是宮裡的御用花酒,姐姐可是好不容易纔得來這一壺呢,妹妹可要好好兒的品嚐品嚐。”你東西不能吃,酒總能喝吧?

慕風華盯着她,目光幽幽,慕慧茹也看着慕風華,臉上笑意呤呤,心下卻是忐忑不已,該死的,她怎麼覺得,這慕風華的目光森森然的,就好像,就好像是她整個人在她面前,整個都被她看透了一般。

慕慧茹正忐忑間,慕風華望着她突然一笑,她道,“即如此,那妹妹便小勺一杯!”

慕慧茹聽罷,心下大喜,忙道,“好,好,好。”不怕你喝,就怕你不喝,只要你喝了,看我怎麼弄死你!慕慧茹心裡惡毒的想着,低垂的眼眸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

慕風華見狀,嘴角微勾,且先讓你得意者,過會兒我便讓你哭都哭不出來!慕慧茹不把事情鬧起來,過會兒她又怎麼好去添油加醋呢?她吩咐淡苒,“去拿杯子來,我要與四姐姐飲酒相談,以促姐妹情誼。”

“小姐!”淡苒不情不願,這四小姐一看就沒什麼好事兒,小姐怎麼還把她留在這裡和她飲酒?

慕風華眼神一凌,看向淡苒,眼裡神色是毋庸置疑,淡苒無法,只得依言而行,卻不料慕慧茹見狀,連忙把道,“誒,算了,何必那般麻煩?”她繼續在食盒裡摸索,便拿了兩個銅製小鼎狀袖珍酒杯,道,“妹妹若不嫌棄,便用姐姐這個罷!這梅花酒呀,就要用以銅製的酒杯飲用,這樣才能凸顯出梅花的冰靈清香來,若用瓷杯,便會失了她的味道。”

淡苒淡雅睜大了眼看着慕慧茹那四方的食盒,真驚異那小小的食盒竟能裝下這般多的東西,還想着以後要不要也去尋這樣一個物什來準備給小姐?

慕風華卻是盯着慕慧茹那酒杯看了良久,須庚,才點點頭,展顏一笑,“即如此,那便依四姐姐所言罷!”

慕慧茹聽罷,不禁微鬆一口氣,她看慕風華盯着這杯子看,還以爲她是發現了什麼,可聽到慕風華這般說,知道是自己過於緊張了,想着也是,這事兒她們做的隱秘,定是不可能被別人知曉的,更是不可能被慕風華如此簡單的看破,這般想着,她面上也連忙也笑着道,“好好。”說着,狀似隨意的看了看兩個杯子,然後便放置兩人身前,添滿了酒。

慕慧茹舉起酒杯,對着慕風華道,“妹妹,這第一杯,姐姐我敬你,以前都是姐姐的不是,總是誤會了妹妹,還望妹妹莫要見怪。姐姐先乾爲敬!”

慕風華眸中微光甚亮,她輕輕移動了一下身子,像是發現什麼東西驚道,“呀!四姐姐,這支玉金沁鎏鑲寶珠單支釵是不是你的?怎的掉在地上了?”

慕慧茹聞言,連忙垂頭嚮慕風華所指看去,果然見着地上的釵子,頓時眼冒精光,連忙就道,“哎呀!看我這粗心大意的,竟然連自個兒的釵子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說着,連忙便蹲下身去撿,可那釵子卻是在桌子底下,無法,便只得轉了身低下頭去撿。

慕風華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面上笑意更甚,趁着慕慧茹低頭的空檔忙把兩人的杯子給換了過來。

一旁的淡雅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並不說話。

淡苒見慕慧茹去撿那釵子,正準備開口說什麼,卻不料慕風華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向她搖了搖頭。淡苒無法,只得做罷,可兩頰卻是氣鼓鼓的,她看着慕慧茹的身影,恨不得把慕慧茹瞪出個洞來纔好。心裡不由暗自罵道,這四小姐真不要臉,空口說白話倒是很在行!那釵子明明就是小姐的啊!她竟然還無恥的說是她的!她就不明白了,小姐爲什麼這麼做,可慕風華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她也不好說什麼。

慕慧茹撿了釵子,忙就坐起了身子,一邊兒把那釵子插到了自己的頭上一邊兒笑道,“多謝妹妹了,若不然,這要是掉了,到時候可是好一番找。”回頭卻發現慕風華正在給她添酒。

慕風華放下酒壺,臉上笑意呤呤,道,“四姐姐這般說可是見外了,就算是剛剛妹妹沒看見,可若到時候看見了也定是要還與姐姐的,定然不會妹妹自個兒獨吞了。”說着,舉杯道,“剛剛四姐姐敬我,這杯便妹妹敬四姐姐了,妹妹性子嬌縱,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姐姐大人大量,莫要與妹妹計較。”說罷,一飲而盡杯中酒。

慕慧茹舉着酒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可想來想去就是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兒,她不禁搖搖頭,難道是自己想多了?正想着,便聽的慕風華此言,見慕風華飲盡杯中酒,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奸笑,一閃而過,她也舉杯,道,“怎麼會呢?我們可是姐妹,姐妹之間,自是要互助互愛的,我又怎會於妹妹計較呢?”只要過了今夜,我便不屑於你計較了,呵呵,慕風華,到時候,你便好好兒的受着罷!她想着,也一口飲盡杯中酒。

兩人便一直這般你一杯我一杯的,不一會兒,慕慧茹便只覺自己頭腦發熱,四肢突然渾軟無力,小腹處更有一團似火一般的勺燒感。

可看向慕風華,卻見慕風華還好好兒的,坐在哪裡,一副淡淡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她所預想的那般醉酒之後的瘋狂,她不禁覺得奇怪,怎麼慕風華沒事兒?

想着想着,便只覺腦子裡渾渾噩噩,一個不穩,便倒在桌上了。

淡苒淡雅嚇了一跳,上前推了推慕慧茹,輕聲叫道,“四小姐?四小姐?”見她沒有反應,轉頭看向慕風華,“小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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