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夏妍正在陪着林蘇說話,翠竹進去就隱隱聽到了夏妍言語中提到了自己二叔的名字。她聽到動作就略微頓了一下,差點就打翻了茶花的花瓶。
饒是她反應迅速,也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因此,也不敢裝作是若無其事,連忙跪下認錯。夏妍挑眉看了一眼,就走了過去把她叫道了林蘇的跟前。
林蘇看着面前的小宮女,目光幽深而別有意味。她發出了一聲低吟,然後停頓了片刻,這才低聲道,“你可是聽到了我與夏妍的話,擔心你那位二叔?”
翠竹的神色劉變得有些奇怪,低聲道:“二叔在膳食所做事向來勤勉,奴婢爲何要擔心?”
林蘇見她這樣的反應不怒反笑了起來,低聲道:“難道你還不知道,你那二叔得罪了膳食所的頭領太監,如今已經被關了起來,隨時都會送去司罪所?”
翠竹這才大驚,雖然努力的掩飾着自己的慌張,可是身子還是微微的顫抖起來。
“怎麼……怎麼會?二叔他向來小心翼翼,不敢做錯一步……他定然是被冤枉的……”翠竹說着擡頭看向了林蘇,“娘娘,您……”
“本宮如何?”見翠竹猛然頓住,林蘇也不急,只是笑着淡淡問了一句。
“奴婢聽聞娘娘向來賞罰分明,奴婢敢保證奴婢的二叔是被冤枉了的,還請娘娘給二叔一個公道……”翠竹說着就低頭叩首,額頭用力的磕在了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等到她擡起頭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滲出了鮮血。
林蘇見她這個樣子,就轉頭看了一眼夏妍。夏妍連忙過去強行扶着翠竹站了起來,道:“有什麼話就好好的說,咱們皇貴妃娘娘可是不興這麼一套的。”
翠竹雙眼含淚,心慌意亂的點了下頭,然後才低聲道:“奴婢知道了,只是二叔是奴婢唯一的親人了,向來照看奴婢,不然只怕奴婢也活不到現在……”她說着就站穩了身子,雖然還顫抖着,雙眼卻帶着一股子堅定,“娘娘,若是娘娘能夠救了二叔,那麼讓奴婢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林蘇等的也不過是這句話而已,因此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轉頭叫了門外的春雀進來,道:“去傳我的話到膳食所,不要讓人虧待了鄭東旗。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若是誰敢上刑,本宮自然不會寬恕!”
春雀領命出去,翠竹這才鬆了一口氣。也許是那一直提在胸口的氣散了,她這才覺得手腳無力,幾乎要支撐不住了。
林蘇看着她這個樣子,就吩咐了夏妍搬一個布墩子賞了翠竹坐下。
翠竹連忙謝恩,然後就着了半邊屁股坐下,臉上露出恐慌不安的神色。她纔不相信那麼巧,在她調入扶柳殿不過一個月,她向來安穩的二叔就出了事情。
只怕這一切,都是頂上安坐着的皇貴妃的手段吧?
然而,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夠不服……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命,也不想要自己二叔的命了……
想到這裡,翠竹只覺得一陣陣的辛酸,卻連頭都不敢擡。
林蘇低頭看着她,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就如同翠竹所想的,這一切都不過是她布的一個局而已,爲的就是讓翠竹鑽進來入套。
本來對付一個小小的宮女,用不上費這麼大的心思。只是,前後多次,司鉞擺明了並不想着林蘇知道當初阿福和阿倫落水的真相,而林蘇只要想着後宮之中還有人曾經在不知不覺中差點殺死了阿福和阿倫,就不敢放鬆一點。
這點,就算是司鉞也是不能夠阻止的。
因此,她才小心翼翼的設洗阿勒這麼一個局面,爲的就是不讓司鉞察覺她在調查當初阿福和阿倫落水的事情。
屋子裡面沉默了片刻,夏妍在林蘇的示意下這才上前遞了帕子給翠竹,低聲道:“擦擦臉上的眼淚吧,看看一張漂亮的小臉都哭花了……”她說着就輕輕的拍了一下翠竹的肩膀,道:“如今這不是還沒出什麼事呢?說不得過兩天你去膳食所找你二叔,他就好好的在做事了。若是運氣好,查明瞭真相,說不得還會得了賞銀,往上提一提呢。”
翠竹明白,這是威脅之後的利誘,然而事到如今,她還能夠拒絕嗎?
因此,她胡亂的擦了一下臉,然後才站起來跪在了林蘇的跟前,低聲道:“娘娘若要奴婢做什麼,奴婢定然不敢推辭,這才能夠報答娘娘的恩德。”
林蘇就低聲笑了起來,“只要你心中明白就好,我向來是不會虧待身邊盡心伺候的人的。”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才道:“我聽聞,你原先是在朝鳳殿中伺候的?”
翠竹渾身緊繃了一下,然後才低聲道:“奴婢八歲進宮,十歲的時候被分到了御花園中伺候那些花花草草,十二歲上,被去花園賞花的皇后娘娘碰上,就調到了朝鳳殿中種花……”
“你十二歲,那就是兩年前的事情?”
“是的,差不多就是這個季節,月季花剛剛盛開的時候……”翠竹低聲應了。
林蘇略微算了一下日子,“正是那年春末的時候發現皇后有了身孕,當時你已經在朝鳳殿伺候了?”
翠竹老老實實的點了下頭,應了一聲是。
林蘇這才嘆息了一聲,“那麼,說說那段日子的事情吧。”她並沒有繼續問下去,“本宮想,你那個時候伺候整個朝鳳殿中的花花草草,定然也有不少的見聞吧?”
終於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翠竹反而不緊張了,一顆本來七上八下的心這個時候也安定了下來。她點了下頭,低聲道:“是的,因爲朝鳳殿中花草茂盛,奴婢當時身量小照看那些花草的時候就很容易被花草擋住……”
林蘇點了下頭,目光幽深的看着翠竹,“那麼就挑幾件有趣的說說,若是我感興趣,說不定故事講完你就能夠見到你二叔了。”
這話語已經是直白到了讓傻子都懂他意思的程度。翠竹點了下頭,道:“奴婢聽到的最讓人不敢置信的,莫過於有人想要謀害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