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強大的人,越是受到種種潛在規則的限制,無法隨心所欲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如果一個強者,越過了這些規矩,肆意妄爲的對弱者出手,會斷絕修仙界未來的活水源泉。
這是一種魔道的行爲,乃至是一種邪道的行爲,沒有幾個人敢這麼做,除非他什麼都不在乎。
“唉,好歹是友非敵,哪怕素未謀面,你也算是本座的一個朋友了!這杯酒,算祭奠你今日的戰死,英靈在,受我……”
咣噹!
破滅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手的青銅酒杯,咣噹一聲摔落在地。
他驚了!
目瞪口呆,表情麻木,徹底的被震住了。
堂堂一位阿修羅王,居然眼前的一幕,嚇得連手的酒杯,都一下子沒握住。
一劍西來,璀璨刺眼的光芒,剎那間照亮了整個地底世界。昏暗的天地,頓時雪白刺目,令人睜不開雙眼。
三大阿修羅王,幾乎是在騰空而起的一瞬間,被那道劍芒直接斬殺。
那種感覺,那種畫面,好像是三位阿修羅王在自尋死路,在主動求死,狠狠撞在劍芒的斬殺軌跡。
詭異!離!難以置信!無法理解……
種種複雜的情緒,在破滅王的腦海裡,不斷交織,反覆輪迴,強烈的衝擊感,讓他的思維整個直接暫停下來,如同傻子般,癡癡呆呆的站着,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可是三位阿修羅王啊,戰力堪元神期巨頭的存在,而且在肉身的防禦能力,更是遠超同境界的修仙者,可謂是近乎不死之身般的存在。
然而,在那道神秘身影的面前。
一劍,僅僅一劍!
三大阿修羅王,竟然瞬間隕落,被徹底斬殺,死得不能再死。
甚至,從頭到尾,他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幾乎是在剛剛露頭的一剎間,如同割草般輕而易舉的,被人滅殺了。
看到這一幕驚人畫面之後,破滅王瞬息之間,有種入墜冰窖的深深恐懼感,脊背發寒,冷汗直冒。
連三大阿修羅王的聯手,都抵擋不了那人的一劍斬殺,若是換成他自己,恐怕連半瞬,甚至連十分之一個呼吸,都支撐不住吧!
在踏入阿修羅王境界之後,破滅王第一次,兩千多年來第一次,由衷的感覺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弱小不堪。
好似一隻地爬行的卑微螻蟻,只要別人輕輕吹口氣,他立刻得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不、不會吧?這、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莫非是有道神期的巨擘降臨?是波羅親王,還是恩特親王?不對,不可能是這兩位閣下!難道,是人族的修仙者,是四大學院的院長,還是某位隱世不出的妖君?”
當破滅王回過神來的時候,三大家族的聯軍,整片營地,綿延百里的億萬大軍,竟然化作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到處都是橫屍碎骨!
這纔多少時間啊,他已經斬殺了多少地魔戰士啊?
破滅王突然覺得喉嚨乾澀,難受得厲害,好像整個人都在瞬間突然脫水了。
“看完了嗎?”
在這時,一道聲音驟然響起,如同天道般冷漠無情,古井無波,你無法從他的聲音,從他的語氣,聽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咔、咔、咔嚓,咔嚓……
破滅王像一具塵封已久的機械傀儡,在艱難的緩緩轉身,每當他的身體轉動一丁點,會發出咔嚓咔嚓的難聽聲響。
他想轉身,卻又不敢轉身,卻又不得不轉身。
他想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卻又不敢去看清,卻又不得不去看清。
自出道以來,阿修羅王第一次發覺到,今天的自己,竟然還是個小孩般幼稚,如同一具傀儡人偶般任人擺佈。
甚至,他連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都無法完全掌控。
這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模樣普通的年輕男人。
如果走在路,在他的身邊經過,你甚至都不會注意,不會去多看一眼,連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都無法完全確認。
因爲,他看去太普通了,像大街隨處可見的路人,身看不出半點的特殊之處。
然而,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年輕的男人,這麼站在破滅王的面前,當着這位阿修羅王的面,在屬於他的王座,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
隨意、肆意、愜意,這個男人,完全把薩斯城的城主府,當成了他的自家領地,把破滅王的王座,當成了路邊的椅子,酒館茶肆的尋常座位,居然敢如此隨意的坐了下來。
“你還要在我的面前,繼續站着嗎?”
年輕男人淡淡的說道,仍舊是古井無波,仍舊是冷漠無情,你完全聽不出他話的意思。
然而,破滅王跪了。
撲通一聲,數千年的傲骨,在這個相貌普通的年輕男人面前,軟了下來,直接雙膝跪地,用最爲卑微的眼神,自下而的俯視着那道偉大的存在。
咚!
一聲重響,沉悶到令人頭皮發麻。
是破滅王的額頭,重重的磕在了地,與堅硬的岩石地磚,猛烈碰撞,發出了沉悶的一聲重響。
“恩特家族麾下,恩特親王第三子,破滅王德拉斯特,叩見前輩!”
破滅王沒有二話,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下跪、磕頭,拿出了地魔一族最崇高的禮儀,放棄了自己身爲阿修羅王的全部尊嚴,向這個男人,表現出最純粹的誠意。
“你的父親,與我提起過你。很好,識得大體,懂得規矩的人,必然將前途無量。都說‘人貴有自知之明’,而你這頭魔,同樣如此,擁有了屬於一個弱者,最爲珍貴與難得的品質!”
陸崢冷漠平靜的說道,明明模樣看去,破滅王小好幾代,卻又一種長輩教訓晚輩的口氣,很是自然的在訓導,這位堂堂的阿修羅王。
“前輩功參造化,法絕古今,能夠見到前輩,得到前輩的讚賞,是小人畢生的最高榮耀!”
破滅王極爲謙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