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只是說說,真要如此他也會小小的假公濟私一番,讓薛雨竹免去懲罰,不過這事情總是不太好。
“是我衝動了!”薛雨竹這時候冷靜了下來,低頭說道。蕭晨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其實心裡還是很欣賞她這樣的性格的。
錢慧慧對薛雨竹可是想栽贓的,自古以來能夠這樣以德報怨的人並不多,尤其是在女人身上更是如此。可以說薛雨竹對錢慧慧已經是做的仁至義盡了。
這時候開庭的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許多人臉上都有些不服。畢竟陳家的人在法庭上那種當官的優越感暴露無疑,而薛雨竹在最後那一聲吶喊也開始讓人們同情起錢慧慧起來。
畢竟一個女孩子,遭受了感情上的打擊,想報復對方也情有可原。何況陳浩東要是心裡不懷着歹意,也不會死。
錢慧慧的母親哭着出來,一步一步好像已經跋涉了上萬里路般疲憊。她委實是太不容易了,家裡的丈夫,孩子一家子都要操勞,和心裡的折磨更是巨大的。
這世界上最悲哀的便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而她很不幸的將要成爲這最悲哀其中的一員。
薛雨竹不斷的安慰着她,蕭晨便開車將錢慧慧的母親給送了回去。
回家的時候,薛雨竹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不過蕭晨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畢竟錢慧慧這個案子定性了,不單是一審南山區法院的事情,檢察院和公安局那邊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所以即便上訴到中院的刑庭,維持一審判決的尊嚴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而且蕭晨想幫忙也是幫不成的,畢竟這案子和獨立審判員關係不怎麼大。
不過出乎蕭晨意料的是,不知道是什麼人將錢慧慧的案子給搬到了網絡上面,頓時攪動了網絡上面的風雲。尤其是法庭上陳家人那種囂張跋扈的官員架勢更是刺痛了許多人的心。
網民是最容易激動的一個羣體,他們心中的正義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許多漢國的冤案錯案在強大的集體力量之下也獲得了糾正。
不過這種特質也往往讓人給利用誤導,要知道人的思維通常都是先入爲主的,在腦中已經有了固定思維的情況下,就容易蠻動,從而推波助瀾了。
所以,要不了兩三天,網絡上就罵聲一片,聲稱這是冤假錯案,司法機關不公之類的。而更有法律知識比較強大的網友指出了這案件南州市公安局和檢察院在案件定性方面的不妥,一時間之,錢慧慧案居然成了極爲吸引漢國民衆眼球的一件事情。
而這個時候,錢慧慧上訴的訴狀和一審結案的卷宗也移交到了南州市中院,不過此時這赫然已經成爲了一個燙手山芋了。
爲此南州市中院的領導班子特地開了一個會議,來決定一下基調。如今的領導們都非常的與時俱進,經常關注網絡上的消息,尤其是和自己單位有關的更是戰戰兢兢。
“靠,市公安局和檢察院胡亂搞什麼,定性非要按死刑走,現在錢慧慧上訴,這個案子網絡上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着,院長,這個我實在辦不了!”主管刑庭的副院長在那裡抱怨着,而刑庭庭長則是在那裡苦笑。
按理來說,這案子證據是鐵證如山,錢慧慧本人也是供認不諱的,維持一審判決沒什麼錯。可是眼下他就是不敢了,畢竟在定性上面是重了一些,經不起推敲,而且現在輿論的關注實在太要命了,弄不好就要被扣上一頂官官相護的大帽子。
“我也知道你們刑庭不好辦,不過眼下既然上訴了,就要受理的,死刑的上訴不可駁回!要不然我又何必開會商量呢!”院長也是嘆了口氣說道。以前死刑判決的權力是在中院,不過後來下放到了基層法院,只不過多了兩道上訴的程序,可以一直上訴到省高院。
可是問題是,要是普通的一個殺人案,鬧到省高院,上面的領導會怎麼看?院長可是一大早就接到了高院主管副院長的電話,讓他不要讓上級給他們擦屁股。
這讓院長氣的想罵娘,這一下中院不是成了夾心餅乾,兩頭受氣嗎?不過沒辦法,此事必須要解決掉,這是他們此時的任務。
“院長,這事情還是比較麻煩的,不過我們可以考慮這樣做!”這時候第二副院長開口說道,臉上掛着成竹在胸的表情。
“哦?什麼辦法?”院長頓時來了精神,這個大麻煩要是能弄清楚的話,那他日子就舒坦了。這年頭想當個安穩官都不容易,不知道什麼時候本系統就爆出大麻煩出來。
“我們中院不是剛剛設立了獨立審判員嗎,這可是可以做出終審判決的職位,而且最高院也沒有對獨立審判員與死刑複覈的職能做說明,單從獨立審判員的職責上來看,似乎也可以合理!”第二副院長笑着說道。
他剩下的話語沒有說出來,那便是萬一出了什麼差池,還有轉圜的餘地,而且到時候實在不行就讓獨立審判員來揹着個黑鍋。
“這樣,似乎有點不妥吧?”另外一個副院長姓趙,和蕭晨關係還可以,所以也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唉,老趙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不然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處理呢?到時候弄不好我們整個班子成員都要挨板子啊!”院長嘆了口氣說道。
使用獨立審判員的好處便是不用上訴到高院,不會惹出更大的麻煩讓事件擴大化,最多就是將蕭晨給撤職罷了。而且獨立審判員本來就是屬於最高院推行的改革項目之一,出了問題上面自然要負責擦屁股的。
所以第二副院長的這個建議不可謂不老辣,不過誰都知道上次來考獨立審判員位置的人之中有一個他的關係戶,看來這傢伙心眼深着呢。
“好的,假如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這個案子就交給蕭晨同志來辦吧!不過,爲了尊重獨立審判員的權威,我們大家都不要私下裡有所幹涉了!”院長一言拍板,而其餘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反對了。
有意見,可以啊,只要你願意承擔起那個後果和責任!
民一庭辦公室內,白素正在審閱案卷,電話響起之後她接起來:“院長,是我!什麼?我不同意!蕭晨隸屬於民一庭的,怎麼可以接受刑庭的案子?喂喂?”
聽到電話裡面的忙音,白素的俏臉涌起了慍色。開什麼國際玩笑,現在網絡上反響這麼大的案子,怎麼要退給蕭晨來做?難不成刑庭的人都死光了?不過等她冷靜下來卻是發覺這事情居然被院領導打了一個巧妙的擦邊球。
雖然她背景很硬,底氣足可是若是領導的指示站得住腳,她也不可能跑去爭這個事情。沉吟了一會之後,她便站了起來朝蕭晨的辦公室走去。
“白庭,你怎麼過來的?”蕭晨正打算出去呢,沒想到白素大駕光臨了,當下便笑着說道,馬上給她倒了一杯水。
“蕭晨,有件案子可能會落到你的頭上,假如你不願意的話……”白素一說起這個就覺得對他有些不公。
“是不是錢慧慧的案子?”蕭晨早有預料的說道,這個可能性他已經考慮過了。
“你怎麼知道了?”白素訝然說道,蕭晨不可能會這麼知道院領導的決定,只可能是他自己猜想到的。
“獨立審判員的職責和權力眼下還是個真空區,而且和高院的死刑終審權重疊了。本來也沒有什麼,可是現在這個案子網絡上的反響太大了,領導選擇我來辦這個案子,也是一種信任嘛!”蕭晨說話很有技巧,不說背黑鍋只說是領導信任。
“那按你這麼說,你是願意接下這個案子了?”白素訝然說道,這是個燙手的東西,蕭晨居然敢迎難而上。
“檢察院和公安局方面的定性是有些重,而且我相信在到時候他們會堅持原先的立場,不可能更改了,所以這是比較麻煩的地方,必須要找出他們的一些漏洞纔可以!假如要更改一審判決結果並且能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終審是有些難度的!”蕭晨正色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錢慧慧罪不至死了?她可以說是你一手抓住的,而且還想陷害你的未婚妻,你還願意幫她?”白素的美眸閃爍着,看着蕭晨,似乎想看穿這個人。
“假如以私人的關係來說,我對這個自私的女孩子沒有任何的好感!不過,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陳浩東本身也有咎由自取的成分,判決錢慧慧死刑是有些過了!”蕭晨淡淡的說道。
法律,是維持人間公平和正義的最後一道程序,雖然有的時候會被當權者的權力所影響,可是在大部分意義上它還是維持了大部分人的權益。
而做爲法律執行者的法官,則是更要把握好個人情感的傾向性,不管你面對的人是何人,哪怕是你的仇人也決不能有個人方面的好惡。
“好,既然你有這個信心接收這個案子,我也就不勸你了!不過,陳家在本地的勢力並不小,你的心裡要有所準備。”白素提醒了一句。
“我不會畏懼任何人!對了,你現在應該算是來通知我正式的接手嗎?”蕭晨笑着問道。
白素莞爾一笑,說道:“就算是吧!下午的時候具體的卷宗應該就會分發到你這裡了。”
中午的時候蕭晨也沒有回去,只在食堂吃了一些簡單的飯菜便回到辦公室開始思考起來。立案庭的動作比想象中還要快,午飯之前整個卷宗就送到了他這裡,所以要抓緊時間了。
而院長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希望蕭晨能夠儘快處理好這個案件,不要拖太久,否則網絡上的輿論將越來越大,到時候就不太好了。
假如要維持原判,那很簡單,蕭晨只需要照本宣科的將一審的材料念一遍做出維持原判的選擇就OK了。
可是這樣一來他將面臨一個輿論的風浪上,而且說不定到時候有人都會將先前錢慧慧陷害薛雨竹的恩怨給揪出來說事。
這肯定不算什麼好事,不過他心裡有對錢慧慧有同情的想法,而且錢家的情況確實非常的糟糕,有可能她這一死,整個家庭都要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