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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紫衣來到柳府,柳夫人身邊的鄭嬤嬤親自迎在了二門,她心裡微驚,姿態微微放低了些。
見客的內廳,柳夫人坐在上首,紫衣上前襝衽行禮:“奴婢紫衣見過柳夫人。”
“快起吧。”柳夫人笑吟吟地擡手,左右看了看,說道:“說是替顏丫頭遞拜貼的,紫衣姑娘倒是面生的很。”
“回夫人,奴婢是賢王府的,是王爺身邊的丫鬟,王爺指派奴婢暫時伺候姑娘來着,這是田姑娘着奴婢遞的拜貼。”紫衣笑着回道,胸部微挺了挺,下巴輕揚。
賢王府的人?
鄭嬤嬤接過她遞過來的拜貼,再遞給柳氏,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一抹深思。
守門的婆子差人來報說是有姓田的姑娘使人來投拜貼,她就想着該是田敏顏他們到了,想不着這麼快就遞拜貼了。
鄭嬤嬤親自去二門迎的人,見着紫衣那周身氣度,就覺得不對,田家何時出了這樣的丫頭?便先使人去給柳氏說一聲,卻不想,原來來頭這麼大。
“原是如此,你家王爺身子可安好?”
“謝夫人關切,我家王爺身子康健。”紫衣微微低頭回道。
“那就好。”柳氏掃了她一眼,笑着打開帖子,一手漂亮的楷花小體呈在眼前,字字端正,看得出下過一番苦功。
柳氏看完帖子,將它放在一旁的茶桌上,笑着問:“你與我說,顏丫頭的氣息如何?可是習慣這邊的天氣?那丫頭該是瘦了胖了?”
紫衣心裡微怔,臉上卻是半絲不顯,得體地回道:“奴婢聽說田姑娘在路上染了些許風寒,如今瞧着已好了,只臉色有些蒼白,身子也有些瘦弱,慢慢養着也就好了。”
“這樣啊。”柳氏嘆了一聲,對身邊鄭嬤嬤說道:“那丫頭在清平的時候倒是個健康的,極少見她生病,許是也不大習慣北邊的天氣才着了風。”
“夫人說的是呢,奴婢瞧着也是如此。”鄭嬤嬤恭敬地附和。
紫衣斂眉聽着,原本聽到田敏顏說和柳家夫人是故交,也就是認識一二,可如今聽着這柳夫人和身邊人說話的語氣,該是很熟悉的。
柳夫人的夫君柳明是三品大員,柳夫人也是有誥命在身的,在貴婦圈子裡也是極有名聲,得她看中,可真真是有福氣的人了。
“你回你家姑娘,我這裡幾時來都成,讓她仔細養好身子纔是要事。若真個不打緊,明兒個巳時來家裡作耍也要得。”正出神間,柳氏又笑着說道。
“是。”紫衣忙的低頭應了。
柳氏又對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瞭然,掀簾離開一陣子,很快就回來。
紫衣也是極有眼色的人,說道:“夫人忙,奴婢不敢打擾,這就回去給姑娘回話了。”
“哎,你且慢去。”柳氏看了鄭嬤嬤一眼,繼續道:“你既是王爺指派給顏丫頭的人,想來也極得王爺看重信任,王爺纔會派你前去伺候。那孩子行事得體,我也是極喜歡,又是頭一次來京,你且多看顧些,莫讓她被那些不長眼的給欺了去。”
鄭嬤嬤也來到了紫衣跟前,笑道:“這是我們夫人賞你的。”
紫衣一凜,柳夫人這話是說給誰聽?這是給田敏顏長臉撐腰?
她心思百轉千回,卻笑着接過荷包,屈膝行禮:“謝夫人賞。奴婢得了王爺吩咐,自會將姑娘當主子一般看待。”
柳氏笑了笑,端起茶杯,紫衣連忙說告辭。
端茶送客,這是慣例。
柳氏依舊讓鄭嬤嬤送出門去,沒一會,鄭嬤嬤就返回,來到柳氏的正房。
“送走了?”柳氏歪在榻上,腳邊一個小丫鬟拿着美人槌替她輕捶着腿。
鄭嬤嬤接過那美人槌,揮了揮手,那小丫鬟便退了出去。
“是的。”鄭嬤嬤回了一聲,欲言又止。
“嬤嬤也跟着我不久了,咋學了那吞吐的,你我之間還有不能問的?”柳氏撩了一下眼瞼,瞥向她。
“老奴是有些不解,夫人何苦當着王府來的丫鬟這般替田家姑娘長臉?老奴瞧着那紫衣,該是個腦門兒清的,而且又是王爺指派的,該不敢怠慢了去。”鄭嬤嬤露了一個疑問。
柳氏嘴角勾了勾,看着自己整齊的指甲,說道:“嬤嬤你也小看了這些丫頭,才兒那丫頭給說是王府的人,沒見她擡了擡胸,句句不離王爺?在王府當着大丫鬟,卻被指去伺候一個鄉下來的,你當她心裡服?就是我派個身邊人去,怕也是不服呢。”
“這。。。”鄭嬤嬤一時語塞。
夫人說的也是,京都的人,最是眼高於頂,哪怕田家立了大功,就是田敏瑞考了個童生功名,田家也還算是個白身,又是在鄉下,自是看不起的。
在京都,在鄖貴人家的丫鬟,穿着裝扮都比鄉下小地主的小姐貴重,也難怪她們看不起眼了,而夫人這麼一說,紫衣就會有衡量,田敏顏知曉了,也只會感激夫人。
“呵呵,夫人這麼一來,那紫衣心裡自然有衡量,就是沒王府撐腰,田家在這京都也不是沒人可靠,這話落在田姑娘耳裡,自也會記着夫人的好。”鄭嬤嬤想通那彎彎道道,便笑着說了一句。
柳氏嘆了一聲,說道:“且不說她將來造化如何,就衝着她之前給做的,玉兒如今身子越來越好,這份情,我記在心裡了。”她是有恩報恩的人,柳如玉就是她的命,田敏顏人教的法子讓柳如玉身子大好,她焉能不看重?而且後面也有生意關照,賺的銀子不多,可那也是實打實的一份情。
雖也說有些許心機,可這人與人之間,誰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無傷大體就好。
紫衣回到驛站,將柳夫人的話一一轉告了,並掏出賞銀,說道:“這是柳夫人賞給奴婢的,可真是嚇了奴婢一跳呢。”她是真的嚇一跳,足五兩的賞銀,可見柳夫人對田敏顏的重視。
田敏顏笑了笑,說道:“既是賞你的,就收着吧,讓人套車去,我們出去走走。”
紫衣眼神閃了閃,將荷包放在袖中,下去安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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