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你還有什麼需要問的沒有,如果沒有的話,那麼我們的採訪就要正式開始了。”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張雅麗,已經失去了再繼續客套下去的心情,現在她只希望這次採訪能越早完成越好,最好在採訪的過程中再擺林笑天一道那就更好了。
“好吧,那就開始吧!”看到王玉梅那欲哭無淚的表情,林笑天只好鬱悶的按捺下不爽的心情,乖乖地配合張雅麗,希望能把這個受罪的過程縮小到最短。
“請問林笑天主任,當時你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情,作出了那個令人感到震驚的決定,要知道對方可是有幾十個人站在你面前,如果出個意外的話,那麼你就非常有可能遭遇不測。”嘴上雖然裝作好心的爲林笑天擔心,但在張雅麗的心裡,卻在惡毒地詛咒着:當時怎麼就讓你逃過了一劫呢,那幾十號人簡直就是蠢豬,真是禍害遺千年。
“沒有人願意做那種傻事!”就在張雅麗以爲林笑天會說出一大堆官話套話的時候,沒想到林笑天第一句話就給了她一個驚喜。而聽到林笑天的話,一旁的景三虎和王玉梅也不由大驚失色,隨即就是一陣苦笑,採訪已經開始了,他們總不能當着外人的面,告訴林笑天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別說這麼會讓林笑天顯得異常尷尬,更何況林笑天也未必就會聽他們的話。
“那你……”心裡得意地笑着,張雅麗非常期待如果林笑天知道他一大堆話說出來之後,卻全都被剪掉了的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精彩表情。
“雖然我不傻,但我卻不得不.那麼做。”打斷了張雅麗的話,林笑天雖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了眼前這個美女記者,但這種異常明顯的陷阱,林笑天又怎麼看不出來,不過他打心眼裡根本不在乎而已。
“在我的身後,有十四個跟着我整.日風吹日曬的下屬,其中還有六個女孩。不管作爲一個領導,還是作爲一個男人,你認爲我有後退的理由麼?我當時沒有找到,現在依然沒有找到,要不,你幫我找一個,哪怕一個都行。”
挑着眉毛,林笑天雙目帶着無.奈的笑意,緊緊地盯着張雅麗,看着林笑天那帶着一絲寂寞,帶着一絲無謂的目光,張雅麗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竟然失去了和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男人對視的勇氣。
裝作不經意的移開了目光,張雅麗忽然失去了爲.林笑天挖坑的興趣,不管怎麼說,爲了十幾個屬下挺身而出,勇敢面對幾十個惡徒的男人,都有讓人尊敬的資格。
“林主任是不是黨員?”接下來的問題就恢復到了正.式的採訪軌道,張雅麗現在只想儘快的完成這次採訪,不知道爲什麼,面對着這個甚至還不是副科級別的男人,她感覺到一種即將窒息的壓抑。
但林笑天卻並不承她的好意,帶着諷刺的笑容,.對着不知道什麼原因而退縮的美女記者說道:“請張大記者不要侮辱我的智慧,這種白開水般的問題,請您去翻閱我在組織部的檔案,哪裡絕對比我說得更加真實和詳細。”
“你……”張雅麗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瞬間又再次沸騰起來,散發着嫵媚的雙目,現在卻正大股大股的噴着怒火,恨不得瞬間將面前這張可惡的臉燒成灰燼。什麼叫狗咬呂洞賓?這就是!
“那好,請問林主任認爲你的下屬,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是不是有袖手旁觀的嫌疑?”咬了咬嘴脣,深深吸了口氣,張雅麗強自忍耐着即將爆發的怒火,臉色瞬間又一次冰冷起來。心中同時一動,好吧,既然你不承情,那麼本姑娘就不和你客氣了。
“袖手旁觀?你這麼認爲?我只能惋惜又一個女人被西方的英雄主意給荼害了。在那種情況下,你認爲加上他們,結果會有什麼區別麼?再說,他們並沒有袖手旁觀啊,警察同志不是他們找來的麼。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事情,那纔是真正的笨蛋纔會去做的事情。”
看到剛剛乖巧下來貓一樣的張雅麗,又瞬間開始齜牙咧嘴,林笑天的心情就是一陣舒暢,有了這個讓人意外的女人,這次採訪也不至於太過無聊。
看着林笑天那張欠揍的臉,張雅麗咬着嘴脣,真想一把把他拖下來,然後用腳上那雙五寸高的高跟鞋,狠狠地踩上幾腳,然後將他塞進下水道里沖走。
竟敢罵我是笨蛋!張雅麗氣急而笑,忽然恢復了平靜的表情,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說林主任住院期間,大大小小的機關領導,竟然蜂擁而至,帶着各種貴重的禮品來探望林主任,以至於林主任不得不找了兩位警察同志前來擋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聽到張雅麗這種明顯越界的話,一旁無論是景三虎還是王玉梅,都不由瞬間黑下臉龐,就想上前中止這次採訪,這個記者簡直太不識趣了,這種無法上得檯面的東西,能對着攝像機說麼?
對着兩人擺了擺手,阻止了景三虎和王玉梅之後,林笑天忽然擺出一副鄭重的表情,對着攝像機說道:“這次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情,都是因爲那些無視法紀的黑窯主造成的,雖然黑磚窯的形成,有某些官員執政不利的因素,但我相信大部分的領導都是心存百姓的,否則他們就不會屈尊來探望我這個小小的副主任科員,他們是在用行動聲援和支持我。之前因爲身體的原因,我不得不作出那些不禮貌的行爲,今天我就趁着這個機會,對於那些前來探望我的志同道合之士,說一聲謝謝,謝謝大家的支持!”
當錄像靜止在林笑天那真誠面孔的一瞬間,禮堂裡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經過了再三考慮之後,丁高山和萬有彬終於同意了林笑天不剪接採訪錄像的請求,相比於過去那無味的官話,林笑天這種帶着幾分幽默幾分感人的實在話,卻更容易激起人內心的共鳴。
那句經典的“不管作爲一個領導,還是作爲一個男人,你認爲我有後退的理由麼?我當時沒有找到,現在依然沒有找到,要不,你幫我找一個?”反問,讓林笑天的形象,瞬間深入到了所有女性同志的內心,在這一刻,林笑天簡直快成了所有女性同志心目中英雄的化身。
而那些老官油子,同樣對林笑天在內心裡激賞不已,尤其是當林笑天把他們拉關係跑後門的行爲,竟然粉飾成爲對林笑天英勇行爲的支援,讓那些凡是去過醫院的領導們,心中舒暢不易,年輕有爲的大有人在,但年輕有爲還這麼會做人的,卻只有林笑天一個。
所以接下來當林笑天一年的試用期滿了之後,正式升格爲副科的提拔,也就顯得異常的順理成章。一年之內連跨科員、副主任科員、副科三個級別,林笑天也算是創造了河西官場的一個升遷記錄。
而接着這股強勢無比的東風,林笑天也在景三虎和王玉梅的大力支持下,將工傷保險順利普及到了河西所有的企業,也成爲全國勞動系統中,第一個參保率達到百分之百的單位。而同時因爲林笑天的原因,整個香河市掀起了一股打擊非法企業的暴風,將大大小小的黑窯,黑礦掃蕩地七七八八。
但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造成這次打擊非法企業風暴的罪魁禍首,林笑天反而沒有成爲那些黑窯主,黑礦主復仇的對象,替林笑天背黑鍋的反而是南二狗、南三狗兄弟,所有人都認爲,如果不是他們太過囂張,將林笑天羣毆的話,那麼政府是不會搞出這次行動的,甚至有的黑礦主放出話來,準備出十萬塊錢,買兩兄弟每人一條腿,南三狗因爲故意傷害罪而被關進了黑屋子,而逃過了刑事責任的南二狗,卻像喪家犬一樣,在大大小小的勢力圍剿中,倉惶逃走直接在香河消失。
等到五一長假來臨的時候,林笑天在工傷上所有的設想都已經實現,正如他當初所說的那樣,河西也成了全國工傷保險系統學習的典範、標兵,因爲受到了勞動部的直接表彰,全國不少的市縣,甚至省一級的同行,都慕名來到河西取經。
借了林笑天掀起的東風,河西乃至香河,也在許多省市掛上了號,水漲船高之下,甚至傳聞省裡有些領導提議將河西獨立成爲一個省屬開發區,畢竟河西的資源還算是非常雄厚的,如果開發得力的話,創造出一個工業大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一切卻都已經引不起林笑天的關注了,五一的到來,也就意味着離香港迴歸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了,林笑天需要有一個準備的時間,需要有一個進入角色的緩衝機會。
五一回到北京之後,林笑天繁忙的甚至都沒有和餘小曼兒女情長的機會,和李清遠聯合發表了一篇名爲《覆滅前的泡沫》的論文,隱晦地點了一下即將到來的金融危機,並列出了爆發金融危機的各種誘因,以及如何對抗危機。雖然整篇文章異常的籠統和隱晦,但依然引發了激烈的討論。
在東南亞一片繁榮發展的景象下,對於這篇文章持相同觀點的人,可謂寥寥無幾,如果不是李清遠的名頭放在哪裡的話,估計迎接林笑天的將是江河般的唾液。即使如此,在金融界依然有大部分的人站出來表示了自己的質疑。
而那一小部分的人中間,還有一大部分是因爲盲目跟從李清遠名聲的人,而立場堅定地敢那自己的名聲做堵住來支援李清遠的,只有那寥寥無幾的老關係,基本上兩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但這些在林笑天認爲無聊之極的行爲,他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最終的結果到底如何,兩個月之後就會水落石出,大可不必爲這種馬上就能看到結果的事情而浪費經歷。但李清遠卻不想義子獨自承受這種壓力,基本上已經預見了這種場面,也是老人堅持和林笑天共同署名的原因所在。
雖然不在乎,但對於老人的關心,林笑天卻不忍心拒絕,更何況因爲這篇文章爲老人的聲望再次提高一個臺階的利好事情,林笑天也樂的去做上一做。
遠離了爭論和喧鬧之後,回到河西的林笑天,就開始把中心的工作慢慢下放給了何小武和王晶晶兩個得力干將。雖然有多個單位都透露了向林笑天挖牆角的意思,但林笑天卻都給予了果斷的回絕。
雖然現在將一干手下放出去,他們可能會有獨當一面的機會,但從長遠的發展來說,去存在着更大的弊端。對於手下這八個能力出衆的手下,林笑天着實是當班底在培養,尤其是何小武和王晶晶兩人。
不過林笑天也沒有把自己的觀念強行灌輸給他們,痛陳厲害之後,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了他們自己,好在沒有令林笑天失望,八個人沒有一個爲了短視的利益,而放棄了在林笑天身邊學習的機會。
對於林笑天這個能力傑出,背景深厚的領導,在林笑天獨身爲他們擋下危險的時候,八個人的心目中,林笑天就已經升格爲偶像的高度,他們心裡也堅信,林笑天絕對不是那種嫉賢妒能的人,所以對於林笑天的建議,都欣然接受。
當然能力的培養也只是一個方面,把幾個人留在身邊,林笑天更多得是希望能影響他們未來的爲官的理念,林笑天不希望從自己的手下走出去一個或者幾個魚肉百姓的禍害。那樣的話,他寧願他們碌碌無爲一聲,過上一個平凡人的生活,起碼也好過讓自己親手把他們送進牢獄之內。
作爲別人的影響者和領路人,林笑天不得不慎重對待一切,十年中樹,百年樹人,尤其是培養一個未來可能會執掌一方大權的領導,林笑天不得不慎重對待。他不想老天賜予自己重生的福分,成爲滋潤禍害的溫牀。
等到六月中旬的時候,已經將工作安排妥當的林笑天,就向林福祿遞交了一紙事假申請,經過了景三虎和王玉梅的同意之後,在一片目瞪口呆之中,林笑天終於登上去香港的飛機。迎接他的或許會是一場滅頂之災,也可能是一步登天的龍門之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