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平心而論，他確實是才華橫溢能力突出，再過幾年必然是棟樑之才。
然而眼下，宴卿書和秦昀這兩個死對頭居然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下相遇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秦昀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根本沒有後退的意思，或許是常年征戰的緣故，他的身上有一種肅然的氣質，叫人不敢接近難以直視。
而宴卿書亦是每日好吃好喝的養着，身體強壯魁梧。
他們身高相仿，此時便是站在我旁邊這樣直直的對視着，彷彿是開鬥之前的公雞，誰也不會先行退讓！
眼見常侍中越來越近，我心裡越發焦急起來，不是冤家不聚頭，狹路相逢勇者勝啊。他們現在的情況，便是都有越挫越勇的意思。
宴卿書一直是個沒多少耐心的，瞪了秦昀一會兒，居然極其粗暴的一把將我披着的外袍扯下，扔還給了秦昀，與此同時便要解自己的衣服給我。
之前帶路的提燈丫環早已是在氣氛開始不對的時候便噤若寒蟬，此時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大氣都不敢出。
宴卿書的舉動叫我頗是爲難，雖然我知道他是因爲對於秦昀不滿纔有這樣的舉動，可是要使得氣氛如此緊張還要秦昀顏面不好看，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權衡一番的。
幸而常侍中及時趕到，手裡還拿着一件我平日常穿的金絲錦毛披風，而宴卿書也算是反應極快的，聽到了常侍中的聲音之後便訕訕的收了手，將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回去了。
在離我尚有幾步的時候，常侍中帶着責備和心疼的語氣便對我道：“殿下這麼晚還沒有回去，可真是叫奴婢們擔心的要死。這夜深寒氣重的，快把衣服披上。”
方纔宴卿書的動作稍稍有些粗暴，所以我在脫下外袍的一瞬間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這細微的動作自然是落在了常侍中眼裡。而且因爲沒有了遮掩的緣故，我身上穿着的靖王府中丫環的衣服也是暴露了出來。
常侍中如此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沒有看見沒有猜到是什麼緣故呢？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動聲色的替我把披風圍上，我頓時感覺溫暖了許多，心裡鎮定了不少。
再看秦昀和宴卿書，這一次他們可謂是半斤八兩，沒有誰搶了什麼好處，宴卿書更是氣得臉色微紅，憤憤地瞪了秦昀一眼之後再也不看他了。
氣氛略一沉默，便會使人感到壓抑，我急忙開口認錯道：“讓常侍中擔心了，靜女是今日貪玩了點，以後再也不會了。”同時用眼神詢問這宴卿書爲何會出現在此。
我的語氣極爲誠懇，常侍中聽了卻是臉色微變，帶着些寵溺的語氣對我道：“阿蠻先前回府說你出了靖王府，不久又折了回去，說忘了重要的事情，她等了你一會便回府告知我。可是靖王府都說公主已經回去了，我一時昏了頭便到宴府去看看，清河公主聽了也是急得不行，只有讓宴公子出來找，找遍了大街小巷，最後便只有回到靖王府了。”
我心知雖然在衆人面前，常侍中說的必然是和實際情況有些出入，可總也是相差不大的，心下了然之後便道：“靜女有錯，今日折返之後尚未找到樓兮，看來只有擇日再說了。”
常侍中亦是配合的點着頭：“殿下快些回去吧，什麼要緊的事情也比不過您的身體安康呀，這外面如此冷，再呆一會兒只怕又要染上風寒了。”
她眼角眉梢皆是焦急，是以我便是隨她一塊兒回府去了，沒有對他們解釋太多。
其實我感覺即便是沒有說什麼，秦昀那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到我的心思呢？他可能不敢確定，心裡總歸是有些懷疑的吧？
還有棋染，方纔我們走後便無人注意她去了哪……
我略略有些睏意了，將這些叫人煩躁的事情一一拋之腦後。
第三十二章 再探詢
因了昨夜睡得太晚，我起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所幸昨夜也算是穿的不少，這纔好好的沒有再傷風。
生病可真不是一件小事，自己難受不說，身邊的人也要跟着緊張。
我一邊任侍女幫忙梳洗，一邊漸漸清醒過來，感覺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
對了，若是平日裡，這個時辰了，我一般都是在國子監上課的呀，可今日……
我眼角的餘光終於看見了匆匆而來的常侍中，便問道：“常侍中，今日怎麼沒有叫我起來上課？”
我一邊醞釀着梳洗好了再去上課的想法，一邊留意着常侍中的回答。只聽得她道：“博士說殿下已經學有小成，又聽聞公主昨日在靖王府玩到很晚，便特許您半日小假，今天上午的課可以不去上了。”
我微微汗顏，博士的消息未免是有些靈通了吧，不過常侍中再提這事，卻是讓我感覺有些微的愧疚，我決定將事實稍稍告訴她一些。
梳洗完畢，我揮手屏退了侍女，只留阿蠻和常侍中二人，又命阿蠻關了門，纔對常侍中道：“常侍中可曾記得，當年在挽秀宮，曾有一個叫棋染的？”
常侍中微微皺眉，思索了一下便回答道：“奴婢記得，棋染一直不得您的喜歡，後來便派到了宴卿書那裡，怎麼了？”
我微微一笑，想起往事來：“那不是派的，當時她是在挽秀宮沒法子呆了，便只有去別的地方。我當時和宴卿書偶爾談起這事，說那宮女長得不錯，他一聽便要了過去，恰好那時他和秦昀有些摩擦受了傷。”
常侍中點頭，卻是目光裡帶着些疑惑，不知道我到底要說什麼事情。
“先前這棋染，和秦昀有些關連你也是知道的，可後來秦昀要出征，他來求我見棋染一面，我便允了，也順便看看他們是否情比金堅。可是沒想，棋染一聽秦昀要去邊關，便哭着要留在宴卿書身邊。”說到這裡，我已經是有了微微的笑意。
常侍中眉頭微展，有些明白的意思，我知道她這般聰明又見過了世面的人，必然是略微猜到了我接下來要講什麼。只是，我接下來要講的事情必然是要比她想的還要精彩。
“你也能猜到些大概吧。昨日樓兮生辰，秦昀和宴卿書都是要去的。秦昀回來這段時間棋染雖然是有機會見他，卻是沒有機會私底下說話的。她便仗着曾經救過樓兮想要和秦昀單獨聊聊，哦對了，她救過樓兮那也是假的，被我拆穿了。”我輕描淡寫，準備直接說重點。
常侍中亦是微微點頭，目光中卻還是有些許驚訝，看來棋染在她心裡，評價已然算不上好了。常侍中一向是規矩嚴謹，自己不做違規之事，亦是看不得別人觸犯規矩的。
“後來又因爲別的事情拖延了一會兒，時辰也晚了，我便想賭一下，試試她今日是否忍不住。於是我便假裝回府，從後門再回去，又早安排樓兮派丫環去找秦昀，將他帶進偏僻之處。那棋染和樓兮的幾個丫環也熟，宴卿書走了她還沒走，便是想要再找機會。果然是被她得着了機會。”
“那後來，又怎樣？”常侍中已是微微皺眉。
我其實是想問問常侍中對於如何處罰樓兮有何意見的，也算是對於昨夜晚歸的交代吧。
“後來我賭贏了，她果然是在假山那裡截下了秦昀，還對他表白了一大通，可是秦昀卻是完全沒有反應。”
常侍中已經是眉毛擰起，顯然有些難以置信了，一邊喃喃道“真是沒看出來”，一邊醒悟了我此舉的用意，對我道：“這丫頭年紀雖小，心機卻是極深，留不得。”
我一邊點頭讚歎常侍中對我真是極爲了解，一邊看向阿蠻，她已經是有些目瞪口呆了，她也是無論如何想不到，棋染居然會那般大膽，在昨日那般落魄的時候還敢去找秦昀表白。
微微一笑，我對阿蠻道：“那棋染膽子可大了，還是阿蠻最聽話惹人疼。”
阿蠻聞言臉色稍好了些，赧然一笑。
我知道經過我今日這麼一說，常侍中也是對於棋染留意了起來，畢竟這樣的人，宮裡實在是少見。而一旦見到，便是意味着會有無數人要遭殃了。
幸好這棋染不是什麼妃子之類的角色，不然她沒有權勢的時候已經如此難纏，有了權勢，那還了得！
更何況，她這個時候已經是有罪在身，要想翻身，只怕沒那麼容易了，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心情好了許多。
既然常侍中也說了對於棋染是不能留手了，接下來我必然是會重點關照她的。其實這一次她的舉動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般執着的繼續追着秦昀不放，這也讓我看到了她不一樣的一面。
之前她給我的印象便不是很好，我本來便是十分討厭那種故意裝成十分柔弱的樣子來騙取別人同情的女子，她卻很不巧正給了我這個印象。或許她是真的柔弱，但是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