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誰是笑柄

而閼氏眸子之中頓時流轉了幾許光輝,竟似有些怪異。

她有幾分急切的捏住了林墨初的手掌,便要取血滴骨。

而林墨初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頰,卻也是更讓閼氏微微有些恍惚。

那種揉碎在心尖的恨意,這麼多年了,一點又一點的累積在閼氏的心頭,讓閼氏恨到了骨子離去。而那樣子的怨毒恨意,卻又是被閼氏那通透大方的外表所遮掩,最後彷彿淤泥下的陰狠,卻也是日積月累,成爲那沉沉疊疊無法融化的寒冰。

而她捏住了林墨初手掌的舉動,竟然是有幾分亟不可待。

然而林墨初卻驀然甩開了閼氏的手指,一派溫文爾雅姿態,眉宇之間卻也是泛起了淺淺的柔和:“夫人也不必再勘驗,墨初認了就是。”

林墨初垂下頭,容色卻無喜悅之意,面上的神色更是晦暗不明瞭。

而閼氏卻也是柔聲低語:“初兒,我知曉你想繼承林家的香火,所以不肯相認。也是想還了林家對你多年栽培之情。可是,可是你父親膝下無兒,只有靠你了。這蘇家,也是離不得你呀。”

閼氏一派慈母之態,然而那一片溫文爾雅之中,竟然是有着說不出的彆扭。

那慈眉順目之間,竟也有那麼一縷說不出的森然之態。

在場瞧着的人,都是覺得說不出的古怪。

林墨初這個樣子,也算是認祖歸宗了吧。

可是眼前這一幕幕,顯得格外的不真實,更顯得說不出的假。

好似幾個人粉墨重彩,在臺上咿咿呀呀的唱着大戲,演得撕心裂肺,卻並不覺得真。

閼氏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去了面頰之上的淚水。

“如今天見可憐,我們母子總算是相見了。”

蘇袖兒更是盈盈向前,微微一福:“恭喜大伯母,恭喜大堂兄,如今母子團聚,可當真是一樁幸運之事。”

蘇袖兒向前恭喜,一張桃花般的面頰之上流轉了盈盈的喜色。

倒是頗爲秀麗可愛。

只不過蘇袖兒眼底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鋒銳,嘆息說道:“只不過堂兄當年爲什麼和大伯母骨肉分離,分開這麼多年,這始作俑者,卻也是絕不能輕饒。”

閼氏手帕按住了面頰,驀然森森說道:“就是花豔娘那個賤人,這個賤人出身卑微,不過是青樓裡面一個粉頭。初兒,當年你爹可憐她,喜歡上她的容貌,才接她回家裡來。卻沒想到,這個賤人居然是水性楊花和別的男人廝混。正因爲如此,這青樓的下賤婊子方纔被逐出蘇家。可惜,她卻也是賊心不死,居然偷走了我的孩兒,換上一個死胎!”

閼氏這樣子說話,實在也是嚇了一跳。

衆人均知曉,當年蘇沉寒所娶是名門貴女。

而這位閼氏,一舉一動均是十分優雅。足見閼氏也是從小被調教,家世極好,所以方纔能有這樣子的風韻。

可是如今,閼氏這樣子說話,實在是出乎衆人意料之外。

那樣子粗俗怨毒,又哪裡有一絲一毫高門貴婦的風範。

彷彿撕開了外表的慈和,露出了內裡的狠辣。

而蘇袖兒竟然是一副心知肚明,意料之中的樣兒。

她柔柔的,湊上去有些狠毒的說道:“好叫大伯母知曉,今日可謂是雙喜臨門。你和大堂兄相認,這是一喜。再來,就是那個賤妾,居然也是被捉住了。這個花豔娘害得你們母子分離,這等蛇蠍女子,實在是令人萬分的噁心。袖兒將那賤婢已經捉住,正好讓大伯母出氣。”

這樣子說着話兒,蘇袖兒脣角輕輕勾起了一縷小小的弧度。

頓時,一名中年女子被捆綁着送上來。

那女子髮絲凌亂,鼻青眼腫,分明也是受了許多苦楚的。

可饒是如此,卻也是仍然能瞧出,這女子是極美的。

眉似遠山,目若春水,膚若凝脂,櫻桃小口。

如今人到中年,風霜滿面,也是能瞧出姿容不俗。

讓人禁不住一陣子的聯想,這女子年輕時候,想來也是會更加的美麗吧。

而這個女子,就是當年蘇沉寒的小妾花豔娘。

林墨初靜靜的看着拉上來的女子,驀然脣角流轉了一縷諷刺的笑容。

閼氏原本眼睛眨都不眨,盯着林墨初。

她打算看着林墨初驚惶失態的模樣,想不到林墨初居然只是這樣子笑了笑。

那平靜的容顏,讓閼氏沒有得到滿足。

不過轉念一想,想起蘇袖兒提及那林墨初是利慾薰心的人。

既然是如此,以後自己再讓林墨初從高處狠狠摔下來。

如今這妖妖嬈嬈的老賤人,折磨起來豈不是會更加有趣?

衆人云裡霧裡的時候,而崔清河一顆心兒卻也是砰砰亂跳。

她手掌死死的捏住了那枚木雕,那個木雕是屬於林墨初的。那女子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可唯獨有一樁,那木雕五官沒有雕刻上去。

饒是如此,以崔清河的聰慧,卻也是隱隱猜測出幾分。

那女子衣衫打扮,並不是什麼貴族,也不是什麼良家。

閼氏纖足輕移,不覺到了那花豔娘跟前,一臉悲憤之色:“花豔娘,你出身卑賤,能得夫君恩寵,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想不到你爲人狐媚,天生下賤,果真是出生於青樓的貨色。你以爲當初抱走我的兒子,就能讓我此生傷心?上天還是給我這個福氣的,不是你的,終究跟你沒什麼關係。照我瞧來,你這等賤婢,便是死了一萬次都是不足惜。”

花豔娘卻也是容色木然,什麼話兒都是沒有說。

她面上的神色,更也是瞧不出什麼端倪。

閼氏目光在花豔娘面頰之上逡巡,那眸中一瞬間流轉的兇狠恨意,更似仇恨欲殺了花豔娘了。

可最終,閼氏卻什麼都沒有做。

她驀然側頭,看着林墨初:“初兒,你還不快些親手殺了這個賤人,爲我們母子出氣!”

閼氏眼底流轉了惡毒的光芒,好似等着看什麼好戲。

那鬥獸場之中的野獸搏鬥,明明血淋淋的,卻也是很多人樂意去看。究其原因,也是因爲有些人骨子之中天生就有的嗜血因子。

蘇袖兒更輕笑說道:“就算大堂兄宅心仁厚,也是不必憐惜這等下賤之人。否則還會沾染上這下賤之人的下賤之氣——”

說到了這兒,蘇袖兒目光輕掃,卻見林墨初不爲所動。

蘇袖兒爲了討好閼氏,則更加的用力。

她銀鈴般的嬌笑:“不過大堂兄既然是彬彬有禮的君子,就讓我爲蘇家大房活剮了這個賤人又如何?”

蘇袖兒話兒這樣子說,可是她這樣子一個嬌貴的小姐,自然是絕不會自己動手殺人。

她目光流轉,輕輕的示意,一旁的一名丫鬟頓時解下了腰間的匕首。

那丫鬟手法嫺熟,就向花豔孃的胸口刺了過去。

花豔娘明知將死,卻也是容色木然。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柄摺扇輕輕點中了那丫鬟的手腕。

咚的一下,那匕首頓時叮咚一下落在了地上了。

蘇袖兒故意說道:“大堂兄你這是——”

林墨初打斷了她的話:“蘇夫人,當年你這個正房品行不端,頗不得寵,甚至,甚至不如一個青樓女子。想不到過了這麼年了,蘇夫人仍然是難以釋懷,準備母子相殘。”

閼氏臉色頓時大變,林墨初這個賤種,竟然膽敢當衆這樣子說話。

林墨初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花豔娘,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懊惱,說不盡的痛楚。

只因爲林墨初清清楚楚的知曉,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他人模狗樣在堂前侃侃而談的清貴風華,那已經展露在眼前的錦繡前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會在這一刻消失了。就好像是花瓣之上的露水,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一下,就這樣子蒸發揮發,再不留一點痕跡。

這樣子的一切,就當是做了一場夢。

無論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花了多少的心思,努力琢磨自己的一舉一動,模仿那些貴族子弟的一舉一動。靠着血淋淋的磨礪和學習,裝點自己容貌與氣質。可這許多的受苦和努力,統統都是沒有用了。

他的夢,那隨着清風而吹,順着青雲而上的富貴夢,就這樣子沒有了。

其原因,則不過是因爲,因爲自己是個青樓女子的賤種。

周圍的一切,林墨初也瞧不見,別人的說話,他也是聽不到。

林墨初只看着眼前的花豔娘:“我雖然是蘇沉寒的兒子,卻不是閼氏的兒子。我是青樓女子所處,當年蘇家甚至沒有認這個妾。閼氏絕不肯認這蘇家的庶孽,母親帶我離開蘇家。”

周圍的嗓音驀然便提高了許多,無數驚訝的目光更是落在了林墨初身上。

這林墨初,看着簡直是最清貴的公子,讓人不由得自慚形穢。

可他竟然是青樓女子所出?

其中最爲尷尬的當然是崔硅了,不錯他是崔家比較通透的人,甚至是崔家之中不那麼在乎出身的人。

可崔硅最能接受的,那也是落魄的小家族的子孫罷了。

林墨初?青樓女子出身!

崔硅感覺面頰火辣辣的,好似被人打了一耳光。

想到自己居然還想要將妹妹給嫁過去,甚至遊說崔清河嫁給林墨初。崔硅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了,這是何等羞辱?

他簡直是大錯特錯,從前更是自以爲是。什麼不在乎門第,以才學爲重。自己甚至不如從前自己瞧不上的崔家迂腐之人,崔家一直自矜出身,也許這纔是正確的。

否則竟然讓這污穢東西險些玷污崔家血脈!

葉笑兒更是嗤笑:“簡直是裝模作樣,我也想不到林公子居然是這樣子好的戲子。假裝這一腔世族風流,卻沒想到居然是這等出身,簡直,簡直是裝模作樣。”

不錯,蘇袖兒是想要討好閼氏,閼氏更是想要對付林墨初。

可若無葉家幫襯,她們是不能這樣子順利。

葉笑兒目光流轉,更落在了崔硅身上:“不過,聽說崔公子是眼界寬闊,性子豁達的人。想來,也許是不介意的。聽說,崔家小姐更是要嫁給這等青樓出身的俊俏小哥兒呢。”

崔硅冷笑:“葉姑娘說笑了,從前崔家是被他欺瞞了,此等下賤之物,和崔家又有什麼關係。舍妹受了許多苦楚,還是不要開這樣子的玩笑。”

崔清河聽了,微微覺得有些不對。她雖然對林墨初無意,卻也是有些不想聽到這樣子說。

葉笑兒聽了崔硅這樣子說,心中卻也是大悅。

林墨初出賣自己,算計了自己,她是個小氣的人,是絕不會這樣子的罷休。

她不覺眼波流轉,繼續羞辱林墨初,故意對崔硅說道:“可是之前,我卻不是聽這麼說的。林公子雖然是青樓出身,可是卻也是人品俊雅,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呀。正因爲這個樣兒,想來也是能討好崔小姐吧,讓崔小姐歡歡喜喜的。”

崔硅只覺得備受羞辱,正欲再言,卻被崔清河輕輕的扯了袖兒。

崔清河擡起頭來,不覺說道:“這是崔家的時候,葉家不過是個外人,大哥何必跟外人議論。”

崔硅回過神來,頓時也是對着葉笑兒冷笑不語了。

葉笑兒只覺得沒趣兒,不覺狠狠的盯上了林墨初。

再如何,這個林墨初也是要好生折磨。

而林墨初也不理會那些注視自己的輕視目光,反而一臉冷漠盯住了閼氏:“雲夫人出身名門,瞧不上我這個庶出孽種也還罷了,爲何今日還設局如此行事,當真是小家子氣。莫非自己肚子裡面生不出來,卻希望別人母子相殘。我雖生得晚些,卻有些瞭解蘇家大公子爲什麼不肯喜歡你的。當真是,平白讓人噁心。”

閼氏頓時面色大變,說不出的惱恨。

林墨初身份卑微,如今居然膽敢辱罵自己。

只不過今日若林墨初順意除了花豔娘也還罷了,林墨初卻也是偏偏沒有。如此一來,倒是拂了自己的顏面,讓她不覺有些尷尬。

想不到當初蘇沉寒如此可氣,如今的林墨初也是這個樣兒。

蘇袖兒卻不覺向前,呵斥林墨初:“當真不知好歹,大伯母也是心疼大房無後,所以納了你這個庶孽,原本是想給你一個好的出身,洗去你身上下賤之氣。想不到林墨初,你居然是這樣子不知好歹。今日你有辱蘇家,可是不容讓你放肆!”

說到了這兒,蘇袖兒目光示意,頓時也是讓那些蘇家的侍從向前。

林墨初容色微冷,冷笑了一聲,手指刷的一下頓時也是扯斷了花豔孃的繩索。

他腰間纏劍,如今輕輕的抽出來。

蘇家一名侍衛向前了,卻也是被林墨初一劍刺倒。

花豔娘嗓音微微有些乾啞:“初兒,都是我不好。”

林墨初面頰之上浮起了一縷微微扭曲的冷笑,他是不甘願的,如今更被人算計,一無所有。

可是,可是——

再怎麼怨怪,有些東西究竟還是放不下。

他回想小時候,在寒風凜冽的冬天,自己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能夠吃上一碗熱面了。

那個女子牽着自己的手,那手掌因爲常年幫人浣洗衣衫十分粗糙了。

洗了一天衣服,自己的兒子也可以吃上一碗熱面。

熱氣騰騰的,加了香菜和辣椒。

可是那個女子,卻也是一點兒都捨不得吃。

那個時候,林墨初就暗暗發誓,自己是一定要出人頭地。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會幫襯自己,而他也會不擇手段的往上爬。

有些人錦衣玉食,從小含着金鑰匙長大,自然是會覺得名利富貴如浮雲。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品嚐過餓肚子被人瞧不起的滋味。

當年那個小孩子,吃完了面,那熱乎乎的小手會被婦人攏在了舊棉襖裡面。

然後,這母子兩人,就會在寒風飄灑的夜裡,一步步的回去那簡陋的住所。

以花豔孃的姿色,也許不必日子過得那般辛苦。

不過自從有了兒子,花豔娘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瞧不上了。

林墨初手中長劍一揮,點點鮮血紛紛冉冉的落下來,撒在了他的衣襟之上了。

那樣子的鮮血,好似豔麗的桃花花瓣,輕輕的染上了林墨初的衣襟。

他那俊俏的樣兒,卻也是分明顯得是格外的出挑了。

豔煞煞的,宛如地獄而來的豔鬼。

他抓住了花豔孃的手,心中雖然仍然不甘,卻也只想離去。

一側頭,瞧着眼前婦人的面容,卻瞧見一枚箭尖兒透體而出!

花豔娘原本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卻忽而面容扭曲。

林墨初一時之間,他以爲自己瞧得錯了。

可是眼前染血的箭尖兒,卻也是血淋淋的真實的。

胸口一團血暈不斷的擴散,鮮血卻也是滴滴答答的滴落下來了。

然後,眼前的身軀軟綿綿的倒下去,軟綿綿的靠在林墨初的腿上,卻再無力支持。而林墨初仍然是,捉住了對方一隻手。

他腦子微微暈眩,好似喝了許多許多的烈酒,整個人都是一陣子的恍惚。

下意識間,林墨初擡起頭,瞧着遠處的那人。

錦城公主婀娜矯健的站在了葉笑兒的身邊,面若寒霜,手中捏着一柄長弓。而那弓弦仍然是顫抖不已,射箭的人容顏若雪。

就是這個跟林墨初有許多次肌膚之親的女子,就在剛纔,這一箭射出去。

她迎上了林墨初的眸光,竟無一絲一毫的愧疚,更無一絲一毫的動容。

她就宛如磐石,並無動搖。

那雙冰冷的眸子,卻也是好似流轉了幾許極冰冷,極複雜的情愫。

錦城公主死死的咬住了脣瓣,她只以爲林墨初無心,對誰都是沒有什麼感情。

只不過這份感情,素來也是不對着自己罷了。

若爲了權力富貴,林墨初可以出賣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可以捨棄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可是,原來林墨初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會這個樣子。

不是徹底無情,只不過這份感情素來沒放在自己身上。

縱然是如此,對方無情如斯,冷漠如斯,她仍然是割捨不下。

親手殺了花豔娘,她不是對林墨初狠心,而是仍然保護林墨初呀。

只要這個花豔娘還在,在一日,都是會清清楚楚的提點,林墨初那下作的出身。

而林墨初也是會被徹徹底底的牽絆。

死了,方而是對林墨初的一種解脫吧。

寧可恨自己,也是要讓林墨初解脫。

報復她也好,怨恨她也好,好似林墨初這樣子的人,一定是會站起來,再次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將那些瞧不上他的人狠狠的踩到足底!

然而此時此刻,錦城公主卻也是覺得自己手掌輕輕的顫抖,竟然覺得這弓也是拿不穩。

那冰冷的眸子之中,終於添了一縷顫抖,一縷柔軟。

可林墨初偏生沒有瞧見,只因爲此刻,林墨初已經是垂下頭去。

他摟住了花豔娘軟軟的身子,花豔孃的血仍然是咕咕的往外頭冒。

婦人喉嚨裡面咕咕的發出了聲響,吃力的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卻也是聽不清楚,再用力說,也是吐詞不清楚。

也許是對兒子的抱歉,究竟還是連累了她。

又或許,是叮囑林墨初好生照顧。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脣兒開開合合,鮮血一點一滴的淌落。

隨即,女子腦袋軟綿綿的倒在了一邊,卻也是再無呼吸。

蘇家的人也是有些愕然。

蘇袖兒目光輕輕流轉,卻也是若有所思。

如此姿態,也不是蘇袖兒想要的。

不錯,蘇家大房確實不容這等庶孽,可這面子之上的功夫卻也是還要做一做。

原本也不過是想將林墨初捉住而已。

畢竟大房沒有子嗣,只有這麼點血脈。

便是要除去,也是要加以算計,弄個名正言順。

如今這個樣子,葉家摻和,總是會讓蘇家名聲被玷污。

更何況,如此更與林墨初結下了那血海深仇。

蘇袖兒心中自然是有些算計,林墨初那樣子的性兒,她也是略略聽聞過幾分。

如此手腕,又心計狠辣,蘇袖兒只覺得這樣子的人既然已經結仇,那還是要除了以免後患。

然而接受到閼氏眼中甩過來的信息,蘇袖兒倒是不覺微微躊躇起來了。

她雖然也是想要除了林墨初,不過卻並不想擔了這極不好的名聲。

等以後自己庶出的弟弟過繼給大房,別人都會說自己謀害蘇家大房留下的唯一血脈。

蘇袖兒這般想着,也是斷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卻也是指望,葉家的人除了林墨初。

畢竟葉家不是被王珠和林墨初給聯手算計了?

這葉笑兒心高氣傲,又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蘇家的人打算,葉笑兒也是心知肚明,卻不覺諷刺。

蘇家果真是小家子氣,這樣子行事,明明心狠手辣,還自立牌坊。

這可當真是自取其辱。

葉笑兒想到了這兒,眼中冷意更濃,脣角流轉了那一縷極爲諷刺的笑意。

不過無論蘇家怎麼想,葉笑兒卻也是自然是早有些打算。

林墨初,留不得!

既然林墨初是毒蛇,自己卻也是絕不容一條毒蛇活命。

葉笑兒悄然一擡手,一名侍衛頓時向前,要結果林墨初的性命。

林墨初自從花豔娘死了,瞧着也是渾渾噩噩的。

錦城公主頓時花容失色,甚至不覺向前踏出一步。

如今她柔順歸附了葉笑兒,自然也是有所圖謀。

可葉笑兒若是要除掉林墨初,她怎麼也狠不下這個心。

就算林墨初如今已經是將她給恨透了,她仍然是於心不忍。

可正在此刻,一名容貌俏麗的婢女卻也是向前,輕盈的攔住了那位葉家的侍衛。

王珠卻也是輕輕的擡起頭:“今日是東海聯盟聚會,葉小姐在這兒隨隨便便的殺人,卻也是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葉笑兒擡起頭,也是沒想到王珠會阻止殺了林墨初。

王珠雖然和林墨初合作,可那也不過是利益相關。

遙想當初,林墨初在兗州還跟王珠互拼心計。

轉念一想,卻也有些明白王珠的想法了。自己對付林墨初,是因爲林墨初和王珠合作。

這話兒雖然不能放在明處講,可那也是一樁衆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王珠若是不聞不問,以後必定是聲望大損。

想到了這兒,葉笑兒不覺冷笑:“區區青樓女子所出的庶孽,怎麼有這般殊榮,能得到了大夏九公主的維護?我瞧,臉蛋生得好些,總是有些用處吧。”

雲暖陽人在一旁,好似木雕一般。

這樣子的話兒,自然是讓雲暖陽覺得萬分的屈辱。

只不過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妻子是王珠,那他就絕對沒有資格去管束。

這可是奇恥大辱。

王珠卻冷冷一哼:“葉小姐以己度人,自然是這樣子認爲。只不過,葉小姐不過是個客人,在這兒打打殺殺,恣意妄爲,可是沒問過在場主人的意思。”

王珠這話雖然無不挑撥之意,可在場的人聽了卻也是都對葉笑兒有些看法。

畢竟,這葉家的小丫頭未免有些太過於跋扈了。

葉笑兒頓時爲之氣結。

王珠卻也是繼續說道:“再者,今日烏蘇公主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商議,還是葉小姐仍然是想要在林墨初之事上一番糾纏?”

今日葉笑兒來這兒,確實也是有那宏圖大志,要將整個東海攏入葉家的名下。

正因爲如此,她也是不覺告誡自己。

小不忍則亂大謀,區區林墨初也是實在不算什麼。

葉笑兒這般想着,也是生生的將一股子怒氣這般壓下去了。

旋即,葉笑兒卻也是擡起頭來:“九公主所言,倒也是不是沒有道理。”

林墨初被人帶下去了,蘇家的人也是難以心安。

地上血跡被清洗,又點上香料,方纔的血腥殺伐竟然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林墨初人雖然不在了,可是方纔發生在這兒一切,卻也是仍然是令人不寒而慄。

他得罪了葉笑兒,就得到了這樣子的下場。

這固然是因爲林墨初的出身原本有些不妥當,可是說到底誰又沒有一些闇昧之事呢。

好似林墨初這樣子的人,自然是將自己的身世掩藏得極好。

可是那又如何,還不是被葉笑兒找出來。

在場的人將這些事情一樁樁的聯想到了自己身上,倒也是未免有些兔死狐悲。

葉笑兒更是嫣然一笑:“如今各位對於挑選一位東海的盟主,想來也是不會有什麼反對之意吧。”

她這樣子說話,可謂是極爲張揚。

正如林墨初和王珠說的那樣子,葉笑兒越俎代庖,原本不配議論這些東海之事。

可是如今,卻似無人反駁。

方纔崔家雖有反對的意思,可是伴隨林墨初的悲慘下場,崔硅竟也並未多言了。

葉笑兒目光流轉,卻也是落在了王珠身上。

不錯,在場這麼多的人,唯獨王珠方纔是桀驁不馴,才無視葉家一門心思跟自己作對。

不將葉家如何放在眼裡,當真是該死。

葉靈犀一笑,萬般妖嬈。

她目光灼灼,若王珠此時此刻,還喋喋不休,那自己就讓王珠嚐嚐何爲孤立無援。

葉笑兒看似招搖,卻也是處處小心,甚至早就有所籌謀。

自己看似被王珠所敗,好似喪家犬一般離去。

可是實則,這些日子自己一番隱忍,各處用力。

這目的,卻也是爲了今日揚眉吐氣!

葉靈犀甚至有些諷刺的想,說不準,王珠還當真跟林墨初有染呢。

卻也是不知曉瞧到自己面首落到如此下場,可是爲心有慼慼。

然而此時此刻,王珠眼觀鼻,鼻觀心,竟然沒有再多阻擾。

正因爲這個樣子,葉靈犀反而覺得沒趣。

她總要王珠跟自己磨一磨,心中才痛快。

若王珠知情識趣不反抗,葉笑兒反而覺得沒意思了。

不過,在葉家強大的實力壓迫之下,好似王珠這樣子塵埃,自然是知曉輕重。

葉笑兒盈盈一笑:“舉賢不避親,我雖與烏蘇公主交好,卻也是總不能因爲這份相識,就反而埋沒了人家吧。而我,卻也是提議,讓烏蘇公主作爲東海盟主。不知諸位,可是有什麼想法?”

想不到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王珠:“葉小姐說得當真極對,我也是與烏蘇公主相識。一番結交,自然是知曉她能力出挑,人品極好。只不過——”

原本王珠這樣子說,葉笑兒還道王珠是服軟,不過王珠一個只不過,可見這後面的話纔是重點。

葉笑兒冷笑:“九公主又有什麼意見?想來烏蘇公主千好萬好,總有些不好,能讓你給挑出來。”

王珠輕輕的挑着自己那寶石指套兒,俏生生的說道:“只不過我覺得自己更好,什麼都比她強,怎麼就挑不出自己一點毛病。葉小姐,我心直口快,最沒有心機了,藏不住話。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謙虛一點?”

瞧着王珠一本正經的樣兒,人羣中姚蛟更是不覺嗤的一下笑出聲。

葉笑兒惱恨無比的瞪着王珠,原本葉家咄咄逼人的樣兒,更是被王珠這樣子幾句話弄得氣氛全無。

別的人雖然未必如姚蛟一樣直接笑了,卻也是忍着王珠那促狹的話兒。

葉笑兒冷冰冰的說道:“九公主倒是頗有些自知自明,實在是令人佩服。只不過,可是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否則,自取其辱,豈不是顏面無光。”

王珠反而漫不經心:“若有人能讓我受些教訓,反而是我的福氣不是?就連我母后,也總說我應該多吃些虧,收斂自己的輕狂之姿。”

葉笑兒那冷冰冰的威脅言語,卻也是好似打在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之上,竟然是使不上力氣。

她懶得理會王珠了,不覺冷笑:“卻也是不知道,如今還有沒有人不自量力,跟烏蘇公主相爭。”

葉笑兒口中說的是烏蘇流雲,卻也是分明指葉家。

任誰都是看得出來,烏蘇流雲不過是葉家的一個傀儡。

除了王珠,一時之間竟然是無人應答。

而對於這一點,葉笑兒卻也是頗爲滿意的。

對於葉家的威嚴,葉笑兒一向都是很有自信。

她不覺狠狠的盯上了王珠,唯獨這個大夏的九公主,實在是令人厭惡,可笑之極。

簡直是不自量力!

葉笑兒開口,不覺柔柔說道:“怎麼別的人,就沒有九公主這樣子全無來由的自信?”

王珠嘆了口氣:“眼見我在此,自然是知難而退。這也實在是,沒法子的事情。”

葉笑兒生生的氣笑了,這個九公主王珠,莫非不知曉自己是個說話逗樂的跳樑小醜。

如今王珠說些大話,譁衆取寵,便是葉笑兒也是替王珠尷尬。

雲暖陽也是有幾分訝然,掃了王珠一眼。

那可是葉家,王珠居然還這樣子的狂,當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自己拿捏住王珠的性命,雲暖陽內心一陣子的興奮,甚至血液都是不覺爲之顫抖。

要等一下,再等一下,才讓王珠去死。

這個葉家的姑娘,這樣子厲害,總是要王珠多受些屈辱吧。

而葉笑兒更是淡然了,王珠不分場合的打諢插科,根本就是個跳樑小醜。

自己輸給王珠,只因爲這女人不要臉手段出人意料吧。

可是事實證明,王珠的狂也不過是如此,那是不分輕重的狂,根本沒有考慮到葉家的雷霆之怒。

葉笑兒再次感慨,上次自己輸得真不值得啊。

不過這一次,自己一定是要王珠付出代價,洗刷自己的屈辱。

王珠冉冉一笑:“既然如今只有我和烏蘇公主相爭,那麼,有那東海玉令的人,便是將名字寫在木牌之上,投入箱中吧。至於誰投的,卻也是不必明示,免得有人私底下一番報復。你說是不是,葉大小姐?”

葉笑兒倒是輕輕吐出了一口,最開始王珠要跟自己爭,葉笑兒是動怒。

恨的是王珠不自量力。

然而如今,葉笑兒反而是幸災樂禍。

王珠此舉,卻也是自取其辱。

沒有人會選王珠的,除了王珠自己。

到時候,王珠那孤零零的一票,卻也是對王珠最惡毒的嘲諷。

葉家早就打點好了,甚至連崔家也是有所要挾。

雖然這個崔硅,是有些不好要挾。可是如今,自己又拿捏了崔清河的終身幸福。

只要崔硅不順自己的意,那崔清河的名聲卻也是決計不會好。崔硅可是想要讓崔清河跟個青樓粉頭的兒子。

再加上其他的要挾,崔家必定會不得不從。

葉笑兒冉冉一笑:“既然是九公主如此自信,那麼我自然沒有阻止的意思。”

在場總共十數人,一番思量之後,都是紛紛寫下了屬於他們心中的人選,並且投入了那木箱之中。

而葉笑兒,可謂都不加絲毫掩飾了,乾脆讓錦城公主過去點算人數。

葉家威壓之姿,已經是十分明顯。

然而錦城公主從那箱中取出了那些寫了名字的木牌,卻也是頓時一怔!

無論如何,錦城公主也沒想到是這個場景。

她面色漸漸變了,心中轉了無數念頭,可是卻也是偏偏沒有一個念頭是靠譜的。

葉笑兒已經瞧出了不對,皺起了眉頭,不覺心忖,莫非投王珠的人比較多?

不會的,葉家突起發難,又早有安排。

這種情景又怎麼會發生?

絕不可能!

王珠倒是胸有成竹,泰然自若:“怎麼,結果如何,莫非就是這樣子說不出口?”

錦城公主不覺艱澀說道:“全部,都是投的大夏公主王珠。”

她雖不可置信,可是這就是事實,實實在在的擺在了眼前的事實。

一語既出,在場所有的人,都是有些訝然。

咚的一下,葉笑兒手中酒杯墜落於地,一臉的震驚之色!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題外話------

謝謝pp1102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134**1785親投了2張月票

謝謝桃之壯仔兒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斑布親投了1張月票

063 求親被拒096 細心體貼396朝堂之爭452 身敗名裂437非分之想190 接二連三算計259 當衆殺人453 相互撕咬087 太后出招163 白薇薇出手293 夫人發怒272 欺辱雲蕊兒497 保胎(7)002 女大十八變114 厲鬼索命407 癡心何寄245 再揭私隱180 出賣親人393 撕破真相160 殺伐果決020 質疑裴凰143 公主陰狠035 當衆污衊413 有孕在身288 禽獸面目304 願賭服輸296 陰謀氣息015 贏了146 傾家蕩產033 回敬一巴掌045 鬥畫078 狠辣發落320 誰是笑柄004 一鳴驚人062 算計白薇薇109 處心積慮反擊461 黑暗之間343 一見鍾情038 親手弒妹086 斷然打臉279 流言蜚語001 選妃003 陰謀062 算計白薇薇133 當衆退親22 花癡淡定475 攝政王登基(4))039 神仙之姿442 發誓報復351 納爲正妃307 推人送死390 鐵證如山089 千鈞一髮381 聖子如玉160 殺伐果決304 願賭服輸193 夏侯夕的寬慰493 保胎(3)109 處心積慮反擊281 打壓騷亂133 當衆退親149 惡名再起46 畫仙196 一定要贏087 太后出招456 誣衊滑胎221 覺悟217 盯上陸家088 加倍奉還290 紅衣翩然216 處置許妃136 這門婚,不能結!331 敵人聯手353 宮中發威331 敵人聯手442 發誓報復185 狠心利用373 挑撥離間438相互陷害004 夏侯玄青486 攝政王登基(15)468 王妃丟臉373 挑撥離間229求情149 惡名再起423 真相大白037 棄車保帥064 撕破面具262 膽大妄爲004 夫妻同心279 流言蜚語376 有關子嗣255 當衆審問038 親手弒妹113 死人復生指真相255 當衆審問027 許婚436有女卿卿023 一箭染血507 心意
063 求親被拒096 細心體貼396朝堂之爭452 身敗名裂437非分之想190 接二連三算計259 當衆殺人453 相互撕咬087 太后出招163 白薇薇出手293 夫人發怒272 欺辱雲蕊兒497 保胎(7)002 女大十八變114 厲鬼索命407 癡心何寄245 再揭私隱180 出賣親人393 撕破真相160 殺伐果決020 質疑裴凰143 公主陰狠035 當衆污衊413 有孕在身288 禽獸面目304 願賭服輸296 陰謀氣息015 贏了146 傾家蕩產033 回敬一巴掌045 鬥畫078 狠辣發落320 誰是笑柄004 一鳴驚人062 算計白薇薇109 處心積慮反擊461 黑暗之間343 一見鍾情038 親手弒妹086 斷然打臉279 流言蜚語001 選妃003 陰謀062 算計白薇薇133 當衆退親22 花癡淡定475 攝政王登基(4))039 神仙之姿442 發誓報復351 納爲正妃307 推人送死390 鐵證如山089 千鈞一髮381 聖子如玉160 殺伐果決304 願賭服輸193 夏侯夕的寬慰493 保胎(3)109 處心積慮反擊281 打壓騷亂133 當衆退親149 惡名再起46 畫仙196 一定要贏087 太后出招456 誣衊滑胎221 覺悟217 盯上陸家088 加倍奉還290 紅衣翩然216 處置許妃136 這門婚,不能結!331 敵人聯手353 宮中發威331 敵人聯手442 發誓報復185 狠心利用373 挑撥離間438相互陷害004 夏侯玄青486 攝政王登基(15)468 王妃丟臉373 挑撥離間229求情149 惡名再起423 真相大白037 棄車保帥064 撕破面具262 膽大妄爲004 夫妻同心279 流言蜚語376 有關子嗣255 當衆審問038 親手弒妹113 死人復生指真相255 當衆審問027 許婚436有女卿卿023 一箭染血507 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