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無月一時之間,卻也是恨不得將王洵這張冷傲無比的臉給生生抓花。
只不過軒轅無月既然是公主之軀,卻也是少不得要矜持一二。
這跟人議論的話兒,卻也是絕不應該由她這個嬌客說話。
芳柔姑姑頓時不覺厲聲說道:“此言詞語,可當真妥當?我等尊貴嬌客,又如何能受到這般羞辱?”
軒轅無月頓時流轉了狠色。
她眸光微凝,面頰之上卻流轉了不屑之色。
王洵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軒轅無月。
不錯,這個中辰的公主確實是有幾分的姿色。
可是卻秉性狠辣,十分令人厭憎。
除了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沒有任何地方,值得太子殿下的喜愛。
王洵雖一點都不喜歡姜翠影,卻也是絕不容這等蛇蠍之物來到王曦身邊。
好歹,姜翠影只是沒用一些。
面上,王洵卻也是頓時流露出了無辜的笑容:“無月公主此言何意,我可是當真一點都不明瞭。這不是一樁兩國聯姻,促進關係的好事。既然是如此,又如何談得上侮辱呢?”
芳柔姑姑頓時爲之氣結,眼前這個六皇子雖然樣兒十分冷傲,想不到居然是如此無賴。
這明眼人都是知曉怎麼一回事兒,卻也是絕沒想到,王洵居然張口就是無賴。
這樣子的話兒,若不挑個明白,只恐也是損及中辰的顏面。
芳柔姑姑又如何能容?
她只能將有些話兒挑明瞭說。
“無月公主是何等靈秀尊貴的一個人兒。既是如此,又如何能容她做什麼側妃。我等中辰公主,絕不會成爲側妃。”
王洵面頰之上,頓時流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之色。
“可太子早便有了正妃,這樁事情,可是全天下的人都是知曉的。既然是如此,中辰如此賜婚,自然是要做側妃。莫非還要休了正妃來納了無月公主不成?”
芳柔姑姑頓時爲之語塞。
她們這些中辰的女子,當然就是這樣子想的。可是這些話,難道能明說?若是明說,頓時也是顯得低賤,也是顯得有些張狂。
軒轅無月原本是端着架子,如今卻也是頓時也是繃不住了。
她不覺極爲尖銳的說道:“我乃是中辰的公主,居然是這樣子的羞辱。莫非,大夏不怕與中辰交惡,鬧得不可開交。”
一擡頭,軒轅無月眉宇之間卻也是頓時凝結了一縷淡淡的銀霜。
“我大夏對中辰可謂是一派恭順之心,倘若無月公主不樂意,大可以就此離去。我等,也是絕不會勉強。”
軒轅無月頓時不覺一愕。
她自然是要作色離去,可是若是如此,自個兒沒有了利用價值,誰知道李如拂會待自己如何呢?
只要想一想,軒轅無月頓時也是不寒而慄。
想到了這兒,軒轅無月咬着紅潤的脣瓣,卻也是說不出話兒來。
她不覺尋思,早就聽說這個大夏的六皇子心狠手辣,十分的不堪。
既然是這個樣子,自個兒卻也是要用些手腕,費些心思,將這個太子殿下瞧一瞧。
王曦心軟,今個兒卻也不是沒來嗎?
那姜翠影不過是個麪糰兒一般的性子,只要太子鬆口了,還不就放軟心思。
想到了這兒,軒轅無月眉宇之間頓時流轉了一縷委曲求全之色。
芳柔姑姑一見軒轅無月這個樣子,頓時也是知曉軒轅無月服軟了。
故而,芳柔姑姑頓時也是開口,應承了中辰的安排。
王洵一笑,軒轅無月好歹是個公主,無論如何,大夏也是要安排好居住之所。
這中辰公主雖然是不能進皇宮,可也是爲了她準備了一處十分精巧的別院。
芳柔姑姑暗中卻隱隱有些不悅。
如此行徑,分明是整個大夏,未曾將中辰放在眼裡。
一箇中辰的公主,居然也是可有可無,沒在意得緊。
可這件事情就算說回去中辰,軒轅無月也是白受委屈了吧。
李如拂所在意的,只是王珠的性命。
區區軒轅無月,若是在大夏跟前受辱,還不是順了李太后的心思。
隊伍緩緩前行,白薇薇卻也是刻意就落在了後面了。
她眼波流轉,頓時不覺平添了幾許柔媚。
“恭喜六皇兄,又爲太子哥哥擋下了那麼一朵爛桃花。軒轅無月,我也是知曉她的爲人。不過是個十分不懂事的中辰公主。自以爲是,還當真以爲自個兒金尊玉貴。這樣子的女子,若是成爲了大夏的太子妃。只恐怕肚子裡纔剛剛懷上,就會恨不得弄死太子哥哥。這樣子的惡毒女人,別說太子妃,便是區區的側妃,那也是絕對不能要吧。”
白薇薇這般說話,瞧着更加嬌滴滴的。
那水柔嫵媚的眼波,頓時含情脈脈的掃過了王洵那有幾分堅毅的容貌。
王洵沒有回答,卻不得不承認,白薇薇的話兒是正好說到了心坎兒上。
這等毒婦,纔不能送到王洵身邊。
就算是側妃,也是會家宅不寧吧。
王洵這樣子的人身邊,怎麼能容這幾許的不是?
不過對於白薇薇,王洵絕不會搭理。
白薇薇輕柔的嘆了口氣,若是從前,自個兒必定也是會覺得十分受挫。
不過如今,白薇薇的心計深了,也是瞧出王洵對她還是有那麼幾分意思的。
這挑逗,可不就是要慢慢來。
“不過六皇兄倒是聰明瞭許多,居然也不是曾經讓我玩弄於股掌的白癡人兒。我更是佩服六皇兄,自個兒經受了這些污穢,將太子哥哥捧成了舉世無雙的白蓮花,這一片兄弟情倒是當真令我萬分的佩服。”
王洵頓時流轉了不屑之色,白薇薇這樣子說,那可也是刻意挑撥吧。
她卻並不知道,自己對權力並無太多興趣。
自己只需要殺!
將那些骯髒的擋在王曦眼前的東西,都是統統殺掉。
白薇薇語調愈發的嬌媚:“是我瞧錯了眼,想不到你居然這樣子的厲害。可你也是瞧錯我了,六皇兄可是想要知曉真實的薇薇究竟是什麼樣兒。我呀,自己已經髒着了,卻也是絕不會瞧着太子哥哥乾乾淨淨的。我要他也髒,他髒了、臭了,我纔是會歡喜。”
說到了這兒,白薇薇的眼底頓時流轉了一縷惡毒。
她還未曾反應過來,就是被人猛然一推,頓時狠狠推到在地。
王洵猛然長刀出鞘,對準了白薇薇。
周圍的人都是紛紛變了臉色,瞧着眼前這一幕,頓時不覺駭然欲絕。
而王洵言語頓時平添了幾許的森然:“謝夫人,你若做出一點對不住太子殿下的事情,我便是將你心肝挖出了。”
白薇薇身邊的婢女趕緊將白薇薇給扶起來。
周圍的貴女也是不覺有些莫名。
瞧着王洵那樣兒,對着中辰的公主,也是十分冷靜自持。
可是沒想到,居然待謝夫人如此失態,如此狂怒。
白薇薇並沒有動怒,她反而朝着王洵背影,冉冉一笑。
這個六皇兄,如今已經是個城府極深的一個人了。
可是自己三言兩語,卻也是居然激得王洵如此狂怒。
這隻能證明,王洵在自個兒的跟前,是全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怒氣的。
足以說明,自己在王洵的心目之中,還是有那等重要的位置。
不錯,如今王洵是嚴防死守,不能對自己和顏悅色,可就是這份衝突,自己也還是有那等可利用的地方。
不像太子哥哥,對着自己的時候,是永遠的淡漠,永遠的不屑。
連瞧也不會多瞧自己一眼,更是不會對她發怒。
說到底,雖然王曦一副白蓮花的樣兒兒,其實這個中辰的太子心計可是比親弟弟要深得多,也是更加能沉得住氣——
故而,白薇薇這麼多年來,居然也是拿王曦無可奈何。
王洵雖然是讓白薇薇的芳心升起了幾許的漣漪,可是一想到王曦,這區區的王洵卻也是根本都是不算什麼了。
白薇薇想到了這兒,容色頓時不由得有些深邃。
她難掩自己內心之中的嫉妒之意。
原本還想着,軒轅無月一旦過來了,還能給姜翠影這心裡面給添添堵。
可是結果呢?
姜翠影什麼都是不用做,卻也是能得到全心全意的呵護。
不像自己,跟了謝玄朗。
謝玄朗空有一副錦繡皮囊,可是卻讓她費盡心思卻鬥那些侍妾。
姜翠影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不理會那些狐媚子了。
這份舒坦與順心,原本都是應該屬於自己的。
可是呢,卻也是盡數被姜翠影這個賤人給堵住了。
白薇薇抿着脣瓣,方纔王洵那一推可真重,她呀,可也是受了些委屈。
白薇薇一雙眸子之中,頓時平添了漣漣水色。
此刻,軒轅無月卻也是趕到了陳後跟前。
她面頰頓時流轉委屈之色:“皇后娘娘,我千里迢迢而來,也是金尊玉貴,卻也是,是受盡屈辱。”
說到了這兒,軒轅無月掏出了手帕擦擦面頰。
這一瞬間,陳後內心之中也是不覺浮起了一縷憐憫之色。
她心中深知,軒轅無月實則也是不樂意嫁來大夏。
這樣子一個妙齡的姑娘,卻也是成爲了政治的犧牲品,倒也是有幾分可憐之處。
軒轅無月將陳後的神色瞧在了眼裡,頓時不覺爲之一喜。
她早知道陳後心腸好,必定是會同情自己。
想來姜翠影平時定然是奉承的好,還搶先生了個兒子,可是以後誰輸輸贏,還是兩說着呢。
陳後最初心中微微有些憐憫,旋即卻不覺心中暗暗搖頭。
她身爲大夏的皇后,見過了許許多多的身不由己。
可是這些有着身不由己命運的姑娘,可不見得是善良之人,每一個人都是因爲自己的不幸理直氣壯的去算計,去禍害旁人。
故而所謂的憐憫,實則也是算不得什麼了。
這個中辰的公主,更絕不會是省油的燈。
軒轅無月柔柔的陪着陳後說了幾句話兒,便是回到了馬車。
她有些不耐,一個大夏的皇后,出身也並不是什麼顯貴,也就運氣好,肚皮爭氣,夏熙帝也是個多疑的。
正因爲這個樣兒,這皇后的位置方纔是妥當着。
不過是個沒見識的婦人,自己還要服軟。
論出身,自己早就碾壓了陳後了去。
軒轅無月頓時也是覺得沒趣兒,一張面容之上也是流露出了不屑之色。
還是,快些去見王曦吧。軒轅無月面頰之上,頓時平添了幾許急躁之色了。
回到了宮中,只見姜翠影頓時也是不覺盈盈而來。
她如今容色溫婉,眉宇之間雖有些淡淡的哀愁之色,卻也是並不如何濃郁。
王珠察言觀色,姜翠影並沒有因爲軒轅無月的到來而真正的擔心。
也是了,有王曦爲她撐開一片天空,姜翠影自然也是能安全無虞。
她一笑,自己人前還是要爲姜翠影撐撐場子的。
至少,表示王曦並無休了太子妃另娶的心思。
故而王珠將一套早就準備好的翡翠首飾拿出來,作爲久未見面的見面禮。
宇文貴妃在一旁冷眼旁觀,瞧着王珠和姜翠影寒暄。
及王珠拿出了那套翡翠首飾,宇文貴妃頓時不覺紅了眼了。
這一套翡翠,是上等的貨色,水頭也好。
只這一套,也是價值不菲。
宇文貴妃身爲貴妃,頗爲受寵,匣子裡面也是不乏出色的首飾。
可是和王珠送的這一套翡翠頭面一比,頓時也是渾然失色。
想到了這兒,宇文貴妃也是不覺心中泛酸。
她頓時記得,王珠還在東海的時候,總是送些別處沒有的稀罕玩意給陳後。
故而陳後也許不是大夏皇宮之中最鮮潤的,卻也分明是大夏皇宮之中首飾最好的一個。
想不到王珠之後還能攀附上了端木紫麟,成爲懶得中辰的攝政王妃。
如今出手,也是更加闊綽了。
宇文貴妃不覺暗恨,王珠手裡頭有好東西,卻也是不會做人。
只知道跟自己親近的人送,這些油水好處,旁人是一點兒都是沾不到的。
想到了這兒,宇文貴妃卻也是越發覺得有些晦氣。
她出身寒微,雖有姿容,見識卻是平平。
真因如此,對於這些金珠寶貝,宇文貴妃可是十分稀罕。
宮裡人都說,宇文貴妃是十分貪的。
想到了這兒,宇文貴妃頓時憤憤不平離去。
而她心裡面,卻也是不覺不斷詛咒王珠。
王珠表面上已然是嫁給了端木紫麟,可是卻也是已經成爲了所謂的棄婦。
還張狂什麼?
出手這般闊綽,卻也是不知曉留點東西傍身,只顧着撐面子。
饒是如此,宇文貴妃雖心裡面已經是將王珠作踐了一通,卻也仍然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子焦躁與警惕之意。
這個九公主,可是慣會爭寵的。
如今回來,卻也是不知曉要鬧多少鬼主意,要跟自己鬧。
若是王珠用些心思,整日裡就顧着幫陳後爭寵,卻也是讓人頭痛。
要是這九公主當真在中辰失寵,自然整日裡在孃家謀算了。
想到了這兒,宇文貴妃就是覺得腦仁疼。
別的也罷了,以陳後的姿色,所爭奪的寵愛那也是有限。想來王珠至多不過挑個姿色美麗的,趁機分寵而已。
可要緊的,卻是儲君之位的爭奪。
宇文貴妃堅信的則是,以如今夏熙帝對她的愛寵,自己的朗兒也是未嘗沒有一爭之力了。
想到了這兒,她手指頭輕輕一攏髮絲,脣角更是不覺添了一縷柔和的笑容,眼中卻也是狠意無限。
既然王珠的迴歸,是不利於朗兒,那麼自個兒,卻也是斷斷不容王珠了。
另一頭,宇文貴妃的離去,卻也是並未讓王珠有任何在意。
她與姜翠影一道,一併前去陳後的寢宮。
外頭雖然是寒意濃濃,可房間之中,卻也是溫暖如春。
王珠解開了披風,露出了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兒。
陳後瞧見,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陣陣嘆息。
如此好女兒,卻也是終究捲入了這些個爭權奪勢的勾當之中。
陳後秀眉輕皺,卻也是不覺說道:“小九,你向來便是報喜不報憂,可你在中辰的日子,卻也是究竟如何?”
王珠輕輕的揉揉自個兒的眉心,心中卻也是頓時涌動了幾許的暖意。
她展顏一笑,那般明潤的風情頓時也是撲面而來,更是讓人目不暇接。
“母后放心,我在中辰是極好的。只不過,那些閒言碎語如此議論罷了。而你,可也是根本不必將這些個事兒如何的放在心上。不過是一些無趣的人恣意議論罷了。這些人的眼裡,我既然嫁給了端木紫麟,就應該一心一意的網絡他,甚至不該有一絲一毫的母女親情。母親,我只是想你了。”
一番話卻也是頓時勾動了陳後內心之中的酸意。
要知曉當初在東海,王珠縱然是想要回來,卻也是無甚機會。
一旦迴歸,夏熙帝就絕不會讓女兒有再次離去的機會。如此一來,蹉跎了五年,之後便是王珠遠嫁。
王曦還能去瞧瞧自己的妹妹,可是陳後卻也是沒機會去瞧自己的女兒。
正因爲如此,難怪王珠也是如此思念,居然就這樣子回到了大夏了。
好在瞧女兒的神色,是被嬌寵着的樣子,陳後這內心之中,卻也是方纔放心了幾許了。
王珠心中何嘗不是感慨萬千。
遙想當初,自己也是有家歸不得。
說到了這其中原因,也並不是王珠捨不得那東海的權柄。
若不是從東海源源不斷送去軍費,裴家何至於這個樣子。
否則東海的風光,又怎麼及得上自己在陳後跟前的溫馨。
幾年未見,她打量陳後,陳後溫婉如故,可王珠卻也是不得不承認陳後也是上了年紀了。
畢竟生了幾個孩子,歲數又在那兒。
這女人的青春故去,卻也是難免。
和宮中那些新鮮青春的嬌嫩鮮花比起來,自然是有些不如。
饒是如此,在王珠眼裡,陳後仍然是那等最好看的女子。
只是,父皇若是如此,母后豈不是受了委屈?
想到了這兒,王珠卻也是頓時不覺輕攏起了眉頭。
宇文貴妃不過是王珠手中的一枚棋子,可是卻不知是否傷害到了陳後?
王珠卻也是不確定了起來。
若是如此,自己就是大罪。
王珠不覺小心翼翼的試探:“可女兒這些年來,聽聞宇文貴妃頗爲受寵,這其中因由——”
聽到了這兒,陳後頓時不覺搖搖頭。
她面頰之上,流轉了幾許唏噓之色:“宇文貴妃,她是小門小戶出身,很是貪財,什麼都斤斤計較。若論顏色,她自然不算絕色,若論性子,更有些庸俗。可是,你父皇他很喜歡,因爲宇文貴妃想要的東西,他都瞧得明白,也是給得起。可是我呢,他會覺得我愛惜兒子,指不定希望早些成爲太后。”
陳後溫婉的容貌輕垂,眼底卻也是頓時流轉了一縷清輝。
王珠瞧得出來,陳後雖有唏噓,卻也是並無傷心。
至於究竟爲何,實則也是明白。
只因爲既已然死心,又如何能有什麼傷心?
人都是會保護自己的。
陳後一日日的心冷,自然也是無甚太多期待。
王珠微微有些尷尬,此刻姜翠影可巧抱着淵兒過來,王珠立刻轉口說別的話兒。
淵兒年紀還小,皮膚雪白,軟乎乎的一團。
他一雙眼睛,已經是十分靈動,並且會說一些簡單的詞語。
在姜翠影的教導之下,他也是叫王珠姑姑了。
王珠心尖兒一酸,又有幾分歡喜。
姜翠影讓王珠來抱淵兒時候,王珠居然有些不敢伸手。
她的一雙手,都是沾染了鮮血。
這世上若有一個心狠手辣的女魔頭,那就是自己。
王珠微微有些恍惚,這是太子哥哥的孩子。
之前無甚實在的感覺,如今卻也是漸漸覺得真實和踏實了。
王珠伸出手,輕輕撫摸小孩子滑膩的臉蛋。
小孩子的肌膚,自然是格外細膩的。
而王珠頓時不覺心尖兒微微融化,只覺得一顆心的心裡面,似一下子平添了幾許暖意。
恍惚間,卻忽而想起了一些個不堪之極的往事。
前世,自己嫁給了謝玄朗,肚子裡曾經也是懷過了一個。
可是那孩子沒能當真生下來,落下來,只是一個血肉模糊的血塊兒。
再然後,那些個後宮爭寵,和謝玄朗相鬥,也沒少使喚什麼陰狠的計策。
王珠下意識的縮了手。
這孩子是活生生的,可是一下子,卻在王珠面前幻化成了血塊兒。
王珠的手指頓時微微僵了僵。
而她善於掩飾,卻也是絕沒有將自己心緒給露出來。
不知怎麼了,自己就算是在一派溫暖之中,卻下意識的想念端木紫麟。
那個跟自己密不可分的男人。
王珠下意識輕拂自己的裙襬,原來不但是端木紫麟離不開自己,自己也是離不開端木紫麟的。
姜翠影抱着孩子,忽而笑了笑:“再過幾日,就是淵兒的週歲,這可是一樁喜事。可巧,孩子的姑姑也是回來了。”
王珠輕輕的點點頭。
日子過得真快啊,太子哥哥的孩子,都快要滿週歲了。
莫名的傷情頓時涌上了王珠心頭,卻也是讓王珠對端木紫麟是更加思念。
王珠頓時也是回過神來。
耳邊卻也是聽着,說再過幾日,要給王淵辦週歲生辰。
王淵是皇長孫,自然也是格外隆重,十分愛惜。
王珠不覺若有所思,心中暗忖,只恐怕宇文貴妃聽了,心尖卻也是必定不會歡喜。
淵兒受寵,這般大張旗鼓,想來有些人這心裡面必定不悅。
皇長孫越受寵,豈不是越發證明,王曦這太子的位置,可謂是十分的穩固?
只恐怕,宇文貴妃這心裡,怕是有些不舒坦了。
王珠眼中,頓時掠過了幾許精光。
淵兒年紀還小,又這般可愛。可是在有些人的眼裡面,淵兒就是那眼中釘,肉中刺,欲圖除之而後快。
她自然是絕不會允許的。
陳後今日見到女兒回來,又是這般出挑,這心裡面自然是一陣子的歡喜。
她不覺含笑說道:“小九走了後,這宮殿我一直命人好生收拾,再沒讓別的人住。如今我也是早就命人收拾了一番。小九既然是回來了,便還是去住從前的住所。”
王珠點點頭,從前的居所,當然也是極好的了。
正在此刻,一名宮婢匆匆向前。
當她目光觸及了王珠時候,面頰之上卻也是頓時不覺流轉了幾許的爲難之色。
卻也是不敢怠慢,頓時不覺向前,在陳後耳邊低語幾句。
陳後容色頓時一變,顏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了。
一瞬間,陳後眼底,頓時流轉幾許森森惱色。
王珠察言觀色,此事必定是與自己有幾分關係,不覺和顏悅色:“母后,如今料想定然是有什麼事兒,卻也是與我有些關係。”
王珠一邊這般說着,一邊輕輕的挑着手指頭。
陳後一雙眸子之中,頓時平添了幾許怒色:“宇文貴妃瞧中了你的宮室,居然說了,要挑此處休息,十分可恨。”
姜翠影眉頭輕攏:“此事必定是故意的,她自然是知曉,母后的心中是何等的歡喜。可是她呢,卻也是刻意爲之。就是爲了,落母后面子,更爲了讓九公主難堪。”
陳後淡淡說道:“小九,你先行休息,母后去處置些個宮中之事。”
平心而論,宇文貴妃在宮中雖然是盛寵,可是陳後卻並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夏熙帝也就那樣子,對女色雖然不算如何沉迷,可還是喜歡新鮮的顏色的。
年輕時候那些個微薄的情分,早就磨平了。故而對於宇文貴妃的寵愛,陳後卻也總是冷眼旁觀的樣兒。
可是今日宇文貴妃此舉,卻也是惹火了陳後了。
宇文貴妃這般作死,還作死到了陳後的愛女頭上,陳後自然是不能容忍。
然而正在這時,一道纖弱的身影,卻也是堪堪擋在了陳後跟前。
王珠脣角蘊含了一縷奇異的笑容,眼角輕輕的一挑。
“母后,既然是女兒宮殿出事,該女兒去計較纔是。”
陳後眉頭仍然是皺起了:“哪裡能容你出頭,小九,你初回京城,我絕不容別人鬧。”
王珠忽而一笑:“實則只要那宇文貴妃腦子清楚,便是絕不會鬧。她鬧,正是算準了母后會十分激動。”
聞言,陳後爲之一愕。
她不明白宇文貴妃真實用意,可是卻也是絕不想自己的女兒嚥下這口氣。
如今外頭傳言衆多,故而陳後才主動迎接,只爲了洗脫這般不是。
女兒回到家裡來,自然不能讓她受委屈。
王珠笑盈盈的說道:“母后,從小到大,我都是掐尖兒要強,又幾時當真受過什麼委屈。你請放心,無論那宇文貴妃有何算計,女兒絕不會吃虧。再者——”
王珠流露出了撒嬌的樣兒:“縱然女兒吃虧了,還能跟母后你訴苦不是。”
陳後不覺失笑,伸手輕輕的擰了王珠腮幫子一下。
從小這個小女兒便是最會撒嬌的。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正因爲這個樣子,陳後也是更爲疼愛這個女兒一些。
仔細想想,王珠還當真沒吃過虧。
王珠安撫了陳後一二,方纔也是盈盈前去。
可一出房間,王珠的臉色頓時也是不覺一寒。
她容色冰冷,宛如寒霜,流轉了幾許森森寒意。
宇文貴妃算計什麼,還不是算計皇位。
不就是爲了她那個寶貝兒子,千方百計想要去攏個太子之位。
王珠隨即面頰又流露出宛如春花兒一般的笑容。
既然宇文貴妃有這樣子打算,算計了不該算計的人,那麼自己,就是會讓宇文貴妃一無所有!
那如春花一般的笑容之中,卻也是頓時流轉了森森的狠意。
王珠蓮步輕移,回到了自己從前住的宮室。
方纔踏入了庭院之中,梅花吐露了縷縷的香氣,芬芳撲鼻。
從前此處便是種了梅花,如今仍然是那株老梅。
王珠目光輕輕的逡巡,這庭院裡面,卻也是果真如陳後所言,是時時打理,弄得十分整潔乾淨。
王珠瞧在了眼裡,眼眶卻也是忽而微微發酸。
正在此刻,地面上的一物,卻也是引得王珠的注意力,讓王珠眸子頓時也是不覺收縮。
只見園林的地面之上,有那麼一折斷梅,卻也是新鮮折了下來的。
那梅花的花瓣兒原本十分整潔,如今卻也是沾染了泥污。
瞧着,令人頓時覺得有些可惜。
正在此刻,迎面而來一名宮婢,匆匆而來,容色有些惶然。
王珠喝住了對方,忽而漫不經心的說道:“這枝梅花,如此被人折了,扔在了地上,倒是有幾分可惜。只不過,究竟是誰折了的?如今這宮裡面的人,行事居然是這般沒規矩了?”
王珠語調緩緩的,也並沒有十分大聲。
可那宮婢,不知怎麼了,卻也是隱隱有些懼意。
卻也是頓時將事兒說出口:“方纔宇文貴妃帶着小皇子玩耍,那小皇子看着枝頭上的梅花,實在是十分喜歡。正因爲這個樣兒,卻也是非得要折一枝。宇文貴妃又是十分寵愛小皇子,故而,也是將小皇子鬧成了這個樣子。”
宇文貴妃寵愛王朗,這已然並非是一樁稀罕之事了。
任何宮人,倘若膽敢對王朗有絲毫輕慢,宇文貴妃必定是不肯饒了。
既然是如此,輕輕折了一枝梅花,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這件宮室,也是停置許久,那也是許久未曾有人到的。
她雖然看守這處宮室,可若讓人小小的摘了一枝梅花,實在也是算補得什麼。
只不過如今,九公主威勢逼人,頓時也是讓這宮婢說不出話兒來。
王珠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她面上雖然是帶着淡淡的冷怒,卻也是未見責備這個小宮婢。
王珠也不理睬她,頓時也是一步步的向着裡頭走了去。
方纔進去,王珠便是聽到了咚的一聲,她不覺皺起了眉頭。
一個兩歲的娃兒,穿戴得十分華貴,只不過眉宇之間隱隱有些蠻橫的味道。
這宮室之內,原本是打整得十分整齊。
如今卻也是一片狼藉。
宇文貴妃娉娉婷婷的走了過來,卻也是一臉不耐之色:“原來是九公主過來了。這我來宮裡幾個年頭了,卻也是少見九公主你了。這是你弟弟朗兒,他呀,可是頑劣得緊。”
宇文貴妃瞧見了王珠時候,原本是一臉不屑,可說到了自己兒子時候,原本繃緊的面容卻也是漸漸的鬆開,反而是眉開眼笑,十分舒坦的樣子。
她最歡喜的,就是有了個兒子。
自己千寵萬寵,十分愛惜這個孩子。
這可是自己心尖尖上的肉,最愛惜的寶貝。就是有了這個寶貝,夏熙帝纔是對她高看一眼。
王珠冷笑,輕輕的掃了地上這些狼藉。
宇文貴妃似也明白王珠言下之意,她卻也是也沒有一絲不在意。
她不見有那等尷尬之意,反而漫不經心的說道:“朗兒年紀還小,他不知怎麼了,喜歡你這兒的瓶瓶罐罐兒的。這一不小心,便是弄壞了幾許。九公主,你是姐姐,心疼弟弟,想來也是不會計較纔是?”
這樣子不要臉的話兒,卻也是說得十分順溜。
宇文貴妃卻也是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反而自顧自說道:“這做姐姐的,千里迢迢的回來,好歹,也該給自家弟弟一些個見面禮吧。”
想到王珠給姜翠影送的那些東西,宇文貴妃更是越發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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