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公子聚餐回來,唐逸進書房無聊的點着鼠標,通裡隱隱的意思,唐逸知道自己的某些想法已經達到,例如威懾京城的利益集團。唐逸深知,共和國內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利益圈子,一個強大的利益圈子,可能會和不同政治集團中的重要幹部有密切的交往,例如陳慕林結識的圈子,他本人和那邊交往甚密,但同時他背後也可能有靠近唐系的重要幹部的身影,不然二叔不會叫自己去見他,不過他終究還是太過不可一世,令自己下決心趁這次機會做點事。
任何一次改革,都會觸動大大小小的利益圈子,就好像二叔砸碎了“駐京辦”這一塊不大不小的蛋糕,同樣砸痛了某些利益圈子,當然,從二叔、自己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利益圈子能量不大,聲音有限,但同樣可以在有限範圍內延緩、阻撓二叔的舉措,而京城班子以前對國務院文件精神置若罔聞時,又何嘗不是一種利益圈子對上層的制衡?
而高層的改革,就會碰觸到更加強大的利益圈子,政治集團和利益圈子是個很複雜的問題,或許,一些小的政治集團就是一個利益圈子,又或,一些大的利益圈子會攀附在某個強大的政治集團之中,也可能有很多不同政治集團的重要幹部支持,這可能是經濟糾葛也可能是政見問題,局面錯綜複雜,很多時候,最高層的改革同樣要和一些利益圈子相互妥協,循序漸進,一些利益圈子看起來可能在上層力量很是弱小,但牽一動全身,甚至民間學的聲音同樣是一種力量,涉及國計民生,任何時候都要謹慎,而最高層的政治,涉及了方方面面的因素,和地方上博弈截然不同,更不是簡簡單單政治集團地廝殺。
自己或許是唯一一個怪胎吧,面對來自利益圈子的壓力,自己沒有選擇暫時妥協,沒有選擇和這個圈子進一步接觸,而是一舉砸碎了他們的蛋糕,雖然很危險,但目的就是威懾某些圈子,自己不見得遵從他們的遊戲規則,雖然就算最高層,也未必真正知道老媽的能量,因爲那龐大地資金都在維京羣島數以百計的公司以各種形式分散着。但知道老媽存在地人大概能猜到這次金融風暴肯定有老媽的影子吧。
這把模模糊糊的雙刃劍,偶爾亮一次並不是什麼壞事。最起碼可以爲自己的某些改革措施減少一些阻力,也可以進一步整合唐系內部的聲音。
從和龍公子地接觸來看,他雖然不知道二礦集團爲什麼突然失寵,但二礦和自己的交惡他是知道地,多多少少也會猜出這裡面有自己的因素,而龍公子的想法,無疑代表了一些強大利益圈子裡核心人物的想法。
當然,這樣做可能會使得自己在高層有一些減分,但這只是暫時的,有得必有失,時間會說明一切,幸好,自己時間還充足的緊。
在“他”地眼裡,自己可能已經是侵略性很強的一個人,大概和在財政部時地二叔差不多吧,想想他眼裡的自己,去黃海鳩佔鵲巢,來改委後地幾件舉措或多或少損害了川南的政治地位,很多時候,看起來倒好象自己處處和他挑釁,至於到底兩人之間地矛盾由何而來,卻也難以說清。當然,這個潛在的對手,如果有機會,唐逸是絕對會給他重重一擊的,可能,是因爲有前世的陰影吧,和麪對其他政治對手不同,面對那一邊,唐逸心裡總是隱隱有些仇恨。
胡亂的點着鼠標,現在唐逸是真的有些無聊了,小妹肚子裡的寶寶三個多月了,雖然唐逸看不出隆起的跡象,但小妹顯然感覺到了,是以開始每天都回孃家睡,也不知道是不喜歡唐逸看到她的肚子呢還是不喜歡唐逸每天都要聽寶寶動靜。
“嘀嘀嘀“,oo閃動,來了訊息,唐逸點開一看,是那個什麼“鳳凰”,“終於加上你了”後面打了個汗的符號。
唐逸極快地打出去“銀行卡號給我。一張點卡錢是吧?”
“見個面吧。加了三年不容易。”“鳳凰”打了個微笑地表情。
其實唐逸也對他挺好奇地。怎麼就能兩三年鍥而不捨地來加自己好友呢?但和他見面?唐逸沒那麼得閒。
“再說了。通貨膨脹。三年前地5塊錢不升值嗎?”“鳳凰”笑臉盈盈地。
。”唐逸覺得有些好笑。
“挺大方地。視頻怎麼樣?我是個美女哦!”
唐逸撓撓頭,下了個“騙子”的定義,送出了一行字,“要麼給銀行卡號,要麼進黑麪單”,隨即就不再理“她”,那邊也就沒了聲息。
電話震動,是二叔,最近唐萬東時常要唐逸去他那裡坐一坐,和部委地方大員見面,尤其是二礦的陳慕林垮臺後,好像希望同自己會面的官員也多了起來,但唐逸知道,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目標,現在自己的階段,看似位高權重,實際從接班人的角度來說,事業不過是剛剛起步,自己可以和唐系亦或靠近唐系的幹部多見面,聯絡下感情,闡述下一些觀點,但一定要知道自己的份量,要遵從唐系這個龐大政治集團的大方向,自己可以偶然“出軌”來增加話語權,但如果不清醒認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階段,現在就妄圖在這艘航空母艦上指手畫腳,那無疑是很危險的,更會使得唐系一些重量級旗標人物尷尬,進而對自己反感。
尤其是二礦事件後,自己更要韜光養晦,現階段的任務就是做點實事,潛移默化中體現自己的能力。
“好吧,明天是吧?”聽說是水利部牛部長,看了看手機上日程安排,唐逸笑呵呵答應下來。
……
改委的工作好像一切又進入了正常渠道,二礦事件激起的一絲波瀾消散於無形,在唐逸的辦公室裡,唐逸正和程朝倫以及就業司副司長張守品茶聊天。
就業司副司長張守四十多歲,頭已經有些稀疏,時常一副笑**的模樣,看起來很面善,不過下面地幹部對他的印象卻是口蜜腹劍,一些傳言也自然會進入唐逸耳中,但程朝倫和他私交甚好,由此他也進入了唐逸的視線。
唐逸用人,自不會用性格甚至人品來判斷,古往今來,用人之道都是一門玄奧的學問,西方有一種說法“魚效應”,
挪威人喜歡吃沙丁魚,市場上活魚自然比死魚價格高所以漁民總是千方百計地想法讓沙丁魚活着回到漁港。可是雖然經過種種努力,絕大部分沙丁魚還是在中途因窒息而死亡。後來有人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在裝滿沙丁魚的魚槽裡放進了一條以魚爲主要食物地魚,魚進入魚槽後,由於環境陌生,便四處遊動。沙丁魚見了魚十分緊張,左衝右突,四處躲避,加速遊動。這樣一來,一條條沙丁魚歡蹦亂跳地回到了漁港。
同樣的道理,安排一些“奸角”進入自己地團隊,只要運用得當,同樣可以刺激團隊的活力,至於其中的制衡平衡之妙,更是在乎一心。
而現在,張守在唐逸眼裡無疑就是一條“魚”,而且是被重用的“魚”,人事司剛剛對他進行了考察,大概不幾日就可以調任共和國物資儲備中心任常務副主任。
前幾天,唐逸給賈副主任去了電話,講到程朝倫在國家物資儲備上的一些觀點,實在是張守副司長地啓,又問起賈主任物資儲備中心擴編的人手問題,賈副主任就笑呵呵說會和張守副司長談談。
於是本來程朝倫調任物資儲備中心副主任地人事變動偃旗息鼓的一個月後,張守成爲了物資儲備中心常務副主任的候選人,而共和國物資儲備中心主任的位子,是賈副主任兼任的。
品着茶,唐逸笑呵呵問張守:“怎麼樣,對新的崗位怎麼看?”
張守一臉地恭謹:“服從組織的分配,我有信心完成新地任務。”
唐逸笑道:“去了別和稀泥,踏踏實實作好工作。”
口氣很隨便,居高臨下,甚至帶有貶義,但這正是說明領導不拿你當外人,是器重你,張守臉上肌肉就放鬆下來,露出一絲笑容,“放心吧主任,我不會給你丟臉。”
這種**裸表忠心的話程朝倫說出來大概會令人感覺肉麻,而張守說起來自自然然,絲毫也沒令人覺得不妥。
唐逸笑着點點頭,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看號,那邊程朝倫和張守都站起來告辭,唐逸作個手勢,沒有去送,接通了電話。
“唐逸啊,今晚牛部長不來了,九門壩出了點問題,他一早就下去視察了!”
是二叔,聽說九門壩出問題而且勞動水利部部長親自去解決,唐逸心裡就咯噔一下,那可是涉及千億人民安危地工程啊!
“不是什麼大事?”聽唐逸急急的問,唐萬東笑呵呵地說。
“那就好。”唐逸鬆了口氣。
“聽說你把你手下一個副司長塞賈副主任那兒去了?”唐萬東笑呵呵的說,“你呀,真是的!”
唐逸乾笑兩聲,沒說話。二叔大概覺得犧牲一個程朝倫微不足道吧,自己剛剛來改委幾個月,程朝倫也不過是自己分管的一個司長,二叔雖然知道自己看重他,但畢竟時日尚短,自己初始和一些涉及範圍很廣的利益圈子打交道,作出一些妥協是必要的,何況從常理來說,這本來就是針對自己的行爲,從二叔的角度看問題,程朝倫無疑是那種得罪人極多的“風頭”幹部,大概也不會怎麼喜歡他。
但問題是陳慕林的行爲令自己覺得他分明就是衝自己來的,甚至隱隱感覺到他在故意激怒自己,所以,自己就怒了一次,想想,也算中了他的激將法,只是諷刺的是,“陰謀得逞”的他反而垮了臺。
“唐逸啊,賈副主任和親家的關係你知道吧?”二叔笑呵呵問。
唐逸笑道:“知道。”
二叔點點頭,“我想你也知道,曉樓雖然不說,但非洲那幾個礦山肯定是你幫他拿下來的,也好。”
唐逸知道二叔“也好”的意思,和劉書記的聯姻,其實遠未將寧北一系從東派系中脫離,而自己和劉曉樓關係越密切,劉書記和賈副主任的圈子更因爲二礦的突然變動有了變數,加之劉曉樓進了靠近唐系圈子的一礦,使得劉書記和唐系的關係無形中又進一步加深。
想想京城錯綜複雜的關係,唐逸就嘆口氣,各種關係糾葛,遠不是“朋友,敵人”那麼簡單,政見、私人關係、政治派系、利益圈子等等等等,一些較量又豈是用“敵我”可以說清的?當然,當出現重大問題時,起決定因素的還是政治集團的站隊。
“還是要注意搞好團結。”唐萬東掛電話前不忘叮囑一句,明明知道唐逸做事情很有自己的主張,但親侄子,有時候還是不免嘮叨一些。
唐逸很享受二叔偶爾表現出的親情,笑道:“恩,我這就去看孫主任,搞好團結。”
當初孫主任和自己談話也是一片好心,程朝倫在央視的訪談節目中激起的反響不小,網絡上甚至開始討論礦山的問題,暫時將程朝倫冷凍一下是正常手段,而自己一次次擋下來倒好像給了孫主任自己“護短”的印象。
寬敞的辦公室裡,孫玉平主任只是擡頭對唐逸笑了笑,然後繼續寫一份材料,唐逸心裡倒是一寬,每個領導接人待物都有自己的一套規律,孫主任現在的表現就說明還拿你當親厚幹部,如果他客客氣氣的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才真正糟糕了。
唐逸坐在沙上等,幾分鐘後,孫主任放下了筆,擡頭笑道:“老嘍,寫東西就要一蹴而就,不然就忘詞。”說着話站起來,笑**來到唐逸身邊坐下。
“怎麼樣?朝倫沒什麼情緒吧?”孫玉平笑着拿起了茶杯。
“不會的。”唐逸微笑,“他本人的意願倒是挺喜歡換個環境,是我捨得這個人才。”
孫玉平笑道:“是嗎?那就好,我想他也能理解。”
唐逸不知道孫主任都知道些什麼,只是覺得孫主任態度和以前有些不同,或許是現自己身上也存在這樣那樣的缺點,無形中倒是令他和自己更親近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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