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予注意到那個穿促銷裝的女孩子看張恪時臉上驚惶的表情,走到東芝展臺前,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個女孩子還在看她與張恪,疑惑的問:“你們既然認識,爲什麼要裝成陌生人走開?”
“那要看是怎麼認識的,”張恪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說上海話的女孩子慌亂的將頭撇過去,“她不一定想我在這個場合認出她來,”想不出“陪酒女郎”這個詞拿韓國怎麼說,張恪只有跟李馨予夾雜着英文解釋,“昨天認識的Bargirl……”
“……”李馨予睜着眼睛看着張恪,疑惑的說道,“即使再無所謂,做出這種事,說的時候難道不需要掩飾一下嗎?”
“僅僅是喝酒而止,需要掩飾什麼?”張恪攤了攤手,疑惑的問李馨予。
“……”李馨予微噘着嘴,的確也沒有好什麼抗議的,看到別人都在擡頭看大廳上方顯示屏幕,擡頭看去,顯示屏里正播放參展廠商的視頻廣告。
畫面上是日本尋常可見的住宅區裡的街道,在略帶爵士音樂味道的日語歌聲中——可惜展會大廳裡聲音很嘈雜視頻裡的日語歌聲聽上去模糊,倒是能大概感覺出輕快的節奏,長髮束着辮子的木村拓哉按照音樂的節奏從遠處奔跑過來,跑到鏡頭的附近,只看見得他兩邊耳朵裡塞着乳白色的耳機,耳機線延伸到他的掌心就看不過,播放器給握在手心裡只露出折射着朝陽光輝的銀色一角。畫面切換到社區外的街道,公交車從遠處駛來,套裙、高跟鞋等都市白領女性裝扮的隆松子離公交車站還有一段距離,看到公交車駛來開始奔跑起來,兩邊耳朵裡塞着耳機。耳機線連接到斜挎的女式拎包裡,在公交車關閉門地剎那,松隆子衝上車去,時尚拎包撞到車門上,讓人懷疑包裡的播放器給這一撞會不會損壞,松隆子臉上欣賞音樂的入迷表情卻沒有變化。只是給司機一個動人的笑容,畫面外的音樂也沒有絲毫的停頓……木村拓哉又超過鏡頭往遠處奔跑而去,直到擠滿白色遊艇地海岸邊才驟然停下,跳上一隻遊艇躺在塗白漆的甲板上,舒展四肢閉上眼睛攤開手任掌心裡iplayr滾落到甲板上。[]音樂聲卻一直沒有中斷。畫面再轉換到松隆子衝進辦公室的情形,從拎包裡拿出iplayr擺放到辦公室桌上……畫面的收尾打出一句廣告語:“隨時隨地享受音樂,iplayr,I-D-E-A……”
許多參觀者都駐足在大廳裡擡頭觀看這則廣告,不是說這則廣告有多麼的奇思妙想。這只是爲iplayr拍攝地系列日語廣告中的一則,錦湖即使想掏錢也買不到更多的廣告時間。這簡短的十五秒並不能反應整個系列廣告的奇思妙想,但是將iplayr便攜、抗震地特性清晰無誤的表露出來,不過吸引許多參觀者駐足觀看地主要原因還在於廣告視頻裡的男女主角恰恰是這個秋冬日本最熱播電視劇的男女主角,這部名爲《戀愛世紀》的日劇播放時選擇每週一在富士臺播出,導致東京娛樂場所的營業額在週一這天就急劇下降。
“你們在日本竟然能請到木村拓哉與松隆子爲你們的產品代言?可以想像你們的展臺一定會擠滿了人。”李馨予微鞠着身子,雙手拿着坤包夾在膝蓋間,一副有些不耐腳痠疼的模樣,很難想象錦湖能同時將木村拓哉與松隆子簽下來代言廣告。
“協議是在秋天之前就簽好了的,喜歡戀愛世紀地白領階層很多。我們也有撿到寶的感覺,支付那麼多的代言費,也算是值回票價……”張恪示意是不是要到旁邊的休息區坐了一會兒,李馨予嬌柔的笑了笑,順從的跟着張恪坐到一旁的休息區去。休息區裡的屏幕也播放展商廣告,李馨予專心致致的等待iplayr地視頻廣告出現,她還拿出張恪送她那隻iplayr朝他揚了揚,說道:“比較起iplayr,我更期待木村拓哉在廣告裡地表現……”可惜參展的廠商太多了。她脖子伸到酸。都沒有等到iplayr地視頻廣告在大屏幕上的播出,微鼓起臉頰。\一副支撐着就要泄氣的模樣。
“爲什麼要選擇跟德儀合作?還是說你們沒有足夠的自信?”李馨予擺弄着手裡的iplayr,發現裡面儲存有歌曲——錦湖今天展臺上展示的每一隻iplayr都儲存滿木村拓哉與松隆子最近發行的單曲。
“算是吧……”張恪也不是否認,見李馨予示意他頭側過去,斜過頭,讓她將一隻耳機塞到自己的耳朵裡。
“音質比想象中要好,”李馨予將另一隻耳機塞到自己的耳朵裡,雖然音樂輕輕的擺動身體,天真無邪的樣子,說道,“難怪在洙會這麼緊張,可惜總部的人有些不以爲然……”
就這麼一個明媚嬌豔的女子竟會在數年之後在她東京的公寓裡面選擇以那麼淒涼的方式離開人世,張恪坐在冰涼的塑料椅上,記得媒體報道李馨予在自縊前已經給秘密選定爲韓國三星的下一代接班人,絕望的情緒、絕豔的容顏與卓爾不羣的天賦倒是在這個少女身上編織一幅驚世絕倫的悲傷的畫來.
“諾……”李馨予看到剛纔那個促銷小姐站在休息區的角落裡往這邊看,推了推張恪的肩膀,讓他看過去。
張恪看着那個會說上海話的女孩子,眼睛裡有些疑惑,不曉得她有什麼事情。
女孩子猶猶豫豫的走過來,用日語跟張恪說:“可不可以私下裡交談幾句……”待看清張恪胸前另着的胸卡,又疑惑的問了一句,“你不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展覽中心給展商發的身份胸卡與工作人員的胸卡很相似,細看能看出不同,張恪這時候才明白這女孩子在自己眼前轉來轉去原來擔心自己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會將她夜裡在酒吧陪酒的事情說出去,笑着問道:“我不爲展會工作,你跟佳美都在這裡打工,怎麼沒有看到她的人?”佳美是另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多半也是假名字。
“她白天也在新宿那天工作……”女孩子對這種事有些羞於啓齒,似乎想爲自己解釋,還是遲疑的看了李馨予一眼。
“我不介意他去新宿的酒吧,”李馨予狡黠的說道,“要是可以,我還想託他帶我去新宿的酒吧玩呢……”
張恪撇了撇嘴,沒想到另一個女孩子在日本已經成爲“職業女郎”了,也沒有揭穿李馨予混淆視聽的說辭。
那女孩倒是很詫異的看着李馨予,怎麼會有女孩子不介意自己的男友出沒那種場所?
李馨予卻很得意她的小把戲得逞,請那女孩子坐下來說話。
“我們的休息時間很短……”女孩子坐下來,還很抱歉的解釋不能多留的原因。
“我是韓國人,叫李馨予……”李馨予很熱切的跟這女孩子打招呼,她在日本生活的時間很久,日語腔圓字正,還不時幫張恪糾正日語的發音。
“別人都叫我村上麗奈……”
“說你的中國名……”張恪不留情面的說道,用普通話直接揭穿她的身份,看着女孩子驚慌失措的神色,嘴角微微撅起,語調冷漠得殘酷,說道,“難道一點都沒有想過跟美國佬一起在新宿歌舞町鬼混的會是中國同胞?”九十年代末,中國到東京附近各類高校留學的學生當中,有超過五分之一的是上海人,其中又以女孩子佔了大多數,實在不清楚這些女孩子到日本來要追逐怎樣的虛幻的夢?
女孩子就一直擔心張恪會揭穿她在酒吧陪酒的事實,她跟她同時到日本留學的同學一起到會展中心來打零工,她絕不想這種事情給同學知道,或許她還在爲去酒吧陪酒這件事苦苦掙扎着,這時候脆弱的心理一下子給擊潰,身子從座椅上癱軟下來,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捂臉痛哭起來。
這下子輪到張恪頭疼了,休息區的遊客的目光都給嚎啕哭聲吸引過來。一個絕世嬌媚的少女,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青年,他們兩人都手足無措的樣子,一個穿着高開叉比基尼露出大半個雪白臀部的漂亮促銷小姐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這場景也夠怪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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