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夜裡,建鄴也是連錦陰雨,屋檐滴雨聲淅淅瀝瀝的傳到屋裡來,還有雨滴給風吹濺到窗玻璃上。
室外起了風,樹梢沙沙作響聲與晴夜有細微的區別,在建鄴府青河路的博旺春日式酒屋,池佐秀藏無瑕去分辨窗外的樹葉給風吹翻動的聲音與平日有何區別,他剛剛得到消息說是中國高層對稀土產業政策已經做出重大決策,決定複製曰本綜合商社模式實現國家對稀土產業的壟斷性經營。
雖不知細節,但是這樣的消息已經能讓他剛纔飲酒作樂時欣然舒展的臉冰冷得能結出白霜來。
“516案追不追查下去,已成雞肋!”三井物產中國區前總代表、現任總顧問大野信行聽到這消息臉色稍變,“僅能保存我們的幾分顏面而已!”
“他們的速度爲什麼能這麼快?”池佐秀藏冷峻的眉頭像山一些皺起來,離案纔過去半個月的時間,中國高層不僅完全廢除原先的稀土產業政策調整計劃,而是採取一種更激進的形式加強了對稀土礦資源的壟斷,這完全出乎他之前的判斷,“錦湖真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我們是不是該袖手返回曰本,終止這次的談判?”NEC電子分管半導體業務的總裁小澤雄是三井財閥最高決策機構經理會議的成員,地位比大野信行、池佐秀藏都要高,但是池佐秀藏是來自三井財閥核心家族的繼承人,在最講究論資排輩的三井體系,二十九歲就能夠到中國來代表三井物產獨擋一面,他在三井體系的未來註定要比經理會議的普通成員輝煌,說不定能很快領導三井物產這樣的核心企業。小澤雄對池佐秀藏地語氣一向都很客氣。
“中國高層做出明確的決定就很難再更改,”大野信行對中國的研究頗深,他覺得此事要小心謹慎地對待。“貿然終止談判,可能會造更惡劣的影響。畢竟在516案上,我們並沒有能夠態度強硬地立場。另外,與華夏電子合資建晶圓廠,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無需承擔項目建設的風險,所建成的晶圓廠命脈都在我們手裡,甚至能夠成爲我們本土工廠抵抗市場風險的緩衝器……”
“接下來地談判寸步不讓,可不可以?”池佐秀藏問小澤雄。零點看書
李在洙只比池佐秀藏稍晚些知道消息,他之前還在爲錦湖這次提出的技術合作條件憤憤不平,要不是金南勇攔着。他甚至想回函羞辱錦湖一番:竟然覬覦三星的閃存技術也太自不量力了!
知道中國高層對稀土及其他稀散金屬產業政策的最終決定消息後,李在洙迅速拿出一疊錢請在房間扭扭捏捏半天不肯爽利脫衣服的師大女生離開,將金南勇叫到他的公寓裡來。
池佐秀藏或許對錦湖有所忽視,李在洙恨不能將眼睛鑽到張恪地肉裡去。
“推動的速度太快了,錦湖何時具備這樣的能量與手腕?”李在洙皺着眉頭,有些地方想不通透,“一定有我們疏忽掉的地方……”
“所謂的對日新戰略思維,在中國高層並沒佔有多數的市場。”金南勇說道。“三井拋出誘餌,會讓中國有些人欣喜若狂。也會讓另一些增加惡感啊。”
“但是錦湖在作用並沒有給削弱,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李在洙說道。“稀土等稀散金屬的價值,你我心裡都清楚,我想中國高層心裡也不含糊,讓一家民營機構在這麼一家類似康采恩的壟斷企業裡持股,哪怕不超過10%地股份,也是很難想象地。即使中國要在鼓勵民營企業發展方面有所突破,那也不應該三五天內就突破舊有的體制限制……”
“或許中國高層沒有充分意識到稀散金屬地價值也說不定,這無疑會減輕錦湖持股的壓力……”金南勇說道。
他們還無法得知細節,不知道此次地計劃本就是錦湖極力推動才得以實現,參與此方案的主要關聯方可以說都對錦湖有極大的善意,即使中央高層也不得不考慮錦湖在印尼排華騷亂中發揮的作用,特別是在關鍵時刻將功勞讓給國家,保證海外華人華橋對中央zf的信賴與好感。
在現有體制下儘可能的保證錦湖的利益,也是多方達成的共識。
李在洙眉頭大皺,他眼下在中國的主要職責就是幫助三星的電子產品開拓中國的市場,但是作爲想角逐三星接班人位置的他,卻不得不爲三星考慮一些自己職責之外的事情。
三星物產是韓國稀土企業從中國進口稀土精礦的主要貿易商,由於長期以來,韓國對中國稀土礦資源的需求量遠遠低過曰本,在對中國的稀土產業影響上,從來都是跟在曰本綜合商社的身後而坐享其成,寧多搖旗吶感。此次516案很敏感,三井以及曰本zf都沒有公開發表言論議論此事或指責中國措施不當,韓國自然是更加的沉默,靜觀三井能否力挽狂瀾。
有一點是肯定的,錦湖將有足夠的能力影響中國對日、韓兩國的稀土礦資源出口,想到這裡,李在洙吩咐金南勇說道:“錦湖昨天發來的傳真,你知道幫我明天傳一份到漢城去,這事還要總部決定。”
要是將錦湖種種有利的條件加起來作爲籌碼來談,李在洙也不再認爲沒有談下去的可能。葉建斌與曾如聖副總理的會面時間不長,張恪與父親張知行站在雨簾下的陽臺聊天沒結束,就又接到葉建斌的電話,卻是在國防部長肖偉烈與曾如聖副總理的親自幹預下,在稀土產業複製綜合商社模式的計劃就在這三天時間裡迅速獲得關鍵性進展,建鄴會議形成的方案原則性獲得通過。
葉建斌與曾如聖副總理的見面,與其說是商議,不如說是接受通知。
爲了儘可能迅速的推動相關工作,現有的稀土產業政策不會做倉促調整,將暫時由陳榮昆代表國務院出面聯絡相關機構組建稀土工業協會與稀土工業聯合基金會,再與錦湖聯合成立華稀礦業貿易集團有限公司負責具體層次的運作,華稀礦業在業務上受稀土工業協會指導,由稀土工業聯合基金會實現對錦湖礦業的絕對控股。
此華稀礦業與章州唐氏兄弟的彼章州華稀礦業有着截然不同的意義,國內所有不帶地名前綴的華字或中字開頭企業,多有特殊含義。
所有擁有稀土出口配額的貿易企業都必須接受華稀礦業的併購,國有股權關係整併到稀土工業聯合基金會,華稀礦業可以根據市場情況在法定配額範圍內自主決定對外的稀土貿易量。
除了推動之迅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其他結果都是能夠預料到的,剛纔還在跟父親說起這段時間來稀土案的細節,掛了葉建斌的電話,張恪舒了一口氣,說道:“總算放下一件心事,日韓稀土企業這下子要跳起來叫娘了。”
“聽電話裡說這次還要增加稀土出口的配額?”張知行問道。
“增加出口配額是爲了平緩歐美等國可能有的怨氣,就算出口配額增加一倍,只要能徹底封鎖盜採礦的流出渠道,實際出口量將下降一半不止,”張恪說道,“我們擰成一股力量,就能將日、韓企業打散,畢竟我們還是擁有產業上游的天然優勢,能分化對手,接下來再談技術引進的事情就容易逐一突破了……”
樑格珍跑過來,提醒他們父子倆已經很晚了。張恪多晚都沒有關係,張知行明天要起早去鄉下,需要早睡覺。
不到凌晨一兩點,張恪不會有什麼睡意,下了樓梯打算煮咖啡喝,看到衛蘭站在餐桌前溫書,翟丹青也坐在餐桌前看資料。
衛蘭家樓下有家鋁合金店夜裡也請工人在做鋁合金門窗,爲了不影響她夜裡複習功課,她這段時間來跟她媽一直住在別野裡;底樓有專門的客房給她們母女住。
張恪將他家並排的那棟別野也買了下來,像傅俊或馬海龍等隨行人員每次過來就不需要住進賓館裡去,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吩咐下去。翟丹青雖然在新蕪有自己的公寓,但是夜裡孤零零的回自己的公寓,還不如與衛蘭擠牀睡。
張恪將葉建斌打電話過來的事情告訴翟丹青,說道:“我在新蕪還要留幾天,你看看,關於成立錦湖商事的討論,能不能安排在新蕪?讓大家也順便到新蕪來渡一次假!”
“討論用的資料,我這兩天不一定能及時整理出來……”翟丹青說道。
“你也可以找兩名助理,”張恪說道,工作都壓翟丹青的身上,他也於心不忍,將翟丹青留在身邊以來,不僅分擔了自己的壓力,很多工作可以做得更細、更全面,似乎也可以專門在建鄴成立一個專門的辦公室,“沒必要什麼事都要你親自去做……”倒想加一句“按摩例外”,衛蘭在場,就沒有畫蛇添足的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