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郭家峪,京城的中秋夜萬里晴空,月朗星稀,吹着涼爽的秋風,陳子華一家坐在樓頂的天台上,品着小酒,嚼着月餅,別有一番風味。
李倩蓉是專程從香港飛回來過節的,這段時間在香港,可把她給忙壞了,盡都是一些輕不得重不得的麻煩事兒,既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還要顧及各方面的影響和感受,那種束手縛腳的感受,讓她很是憋悶了一段時間,趁着中秋節,乾脆回京休息幾天。
林月虹也因爲要幫陳子華處理一些私事兒,專程從安東趕了過來,就在李倩蓉到家後不到半小時,也來到了華大附近的家裡,李倩蓉倒是沒怎麼多想,她早就知道陳子華身邊有這麼一個神秘的日本女人,不過她的底細早就被李倩蓉查了個底兒掉,所以,雖然沒怎麼跟林月虹打過交道,李倩蓉也知道這是陳子華最相信的心腹之一。
因爲恰逢中秋,倆人便專門到街上採購了一番,天剛黑,就在樓頂的天台上擺開了陣勢,打算享受一下品酒觀月的意境,而陳子華則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別看只是在京學習,要跑的門路反而更多,這幾天幾乎就是馬不停蹄,不光是他自己的關係,還有邢雲峰的一系列關係,甚至還要代表安東省委去出席一些場合,等到回到家裡,已經月行中天了。
坐在樓頂,一邊抿着桂花酒,一邊感嘆,“沒想到都躲到京城了,應酬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還越來越多,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
李倩蓉淡淡的一笑,放下酒杯,捏了一塊月餅,輕輕咬了一口,良久才道:“真要到了那時候,只怕你又會覺得不適應了呢。”
陳子華也是微微一笑,這段時間,他幾乎都快變成交際花了,每天出入各種娛樂酒宴場合,除了吃煙喝酒,便是洗浴按摩,結交各種各樣的人物,高檔的雅俗的,幾乎全部見識了一遍,跟鄭林華的關係也有了進一步的加強,並通過鄭林華,認識了不少京城的衙內,成功的融入他們的生活圈子,對他的眼界,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不過,讓他不太舒服的事情也不少,比如蔣雨珊,畢業後留在了京城,並在鄭林華的幫助下,進入紀委部門,當了一名普通幹事,因爲她後來專修法學,所以,很有可能從此進入體制之內也有可能,鄭林華還一直在追求蔣雨珊,這讓陳子華心裡特別的彆扭。
“安東那邊的工作,沒有什麼困難吧?”不知道想起什麼,從來都不怎麼過問陳子華工作的李倩蓉,忽然問起了陳子華在安東的工作情況,當初陳子華決定去安東工作的時候,沒有跟家裡任何人打過招呼,一直到調動完成,李援朝和韓冰塵才知道,李倩蓉因爲很少過問,就更不清楚了,這個時候問起來,頗有幾分怪罪的意思。
“能有什麼困難?”陳子華笑了笑,他經歷了那麼多的官場爭鬥之後,已經領悟到了不少的東西,尤其是從關西官場黯然離開,對他的教訓尤其深刻,所以,如今雖然被邢雲峰頂到了省委書記和省長交鋒的最前線,卻依然能夠遊刃有餘,讓雙方都拿他說不成事兒,既達到了邢雲峰的預期,又沒有傷及郭萬年的根本,雙方各有收穫。
新部門成立之後,工作也是按部就班的在做,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到處放火,所以對安東省大多數的既得利益者也沒有絲毫的碰觸,這些人自然也不會自找麻煩,去尋陳子華的不是,何況,在有心人的傳播下,陳子華背後的背景已經在一些圈子裡面傳開,不少人都起了拉攏的心思,因此,陳子華的地位不但不受影響,反而還有更加牢固的趨勢。
李倩蓉看到陳子華臉上的那種自信的表情,忍不住嫣然一笑,“早這麼聰明,就不會灰溜溜的跑到安東去了,可惜在關西打好的那些基礎啦。”她也是由感而發,陳子華的那些事情,她其實是不大懂的,大多都是聽父母親閒嘮的時候聽說的,今天回來後曾經回去過一趟,自然沒少聽父母親嘮叨,這會兒便忍不住關心了兩句。
嘆了口氣,陳子華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次到安東,或許就是我人生的轉折呢。”
他也不是隨口『亂』說,到安東任職,實際上是他心裡一直的願望,眼看着距離自己心裡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他豈能不感念極深?在他看來,以他對龍溪市的熟悉程度,若是能在龍溪市去任職,那麼,將來取得的成就,將遠遠超過他在隴東的發展。
李倩蓉輕輕搖了搖頭,她對陳子華在官場的發展實際上並不怎麼看重,否則的話,當初也不會竭力避免嫁入門當戶對的大家族了,這也是韓冰塵這麼個母親,換了其他人,李倩蓉這種思想就是徹頭徹尾的大逆不道,在家族當中,那是絕對不允許的存在,你看看馮雅君就知道了,在大家族當中的,鮮有能自己做主的婚姻。
陳子華從果盤裡面捏了一顆葡萄扔進嘴裡,輕輕一吸,酸甜滿腔,忍不住咂『摸』了一下嘴巴,這些葡萄都是李倩蓉和林月虹精挑細選出來的,不但洗摘乾淨,還摘成一個個顆粒,用盤子盛上來,吃用方便之極,不大工夫,就被他吃掉了一小盤。
見陳子華吃的高興,林月虹便拿過瓷盤,打算再摘一盤子送過來,正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趙慧的電話,略一沉『吟』,便對陳子華道:“老闆,郭姐在家裡遇到麻煩了。”
李倩蓉還不知道郭姐回家過中秋節的事兒,聞言忍不住『插』言道:“郭姐回家了麼?”
林月虹便道:“過中秋節,老闆又不在安東,便讓郭姐回家過節去了。”她沒有說郭姐其實還要爲陳子華拿丹『藥』的事兒,雖然李倩蓉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但當面說出來,卻是有些不大好,就像陳子華還有別的女人,李倩蓉雖然知道,卻始終裝作不知道一樣。
陳子華眉頭微微一揚,道:“什麼麻煩?”
他倒是想不出來,(色色小說?都市小說在郭家峪,郭姐還會有什麼樣的麻煩,不說郭家在郭家峪的勢力,就算是獨門獨戶,以郭姐如今的身份,芝蘭縣的領導,少有不知道的,誰還敢去找不自在?恐怕巴結都來不及吧,怎麼可能還會遇到麻煩。
林月虹迅即把趙慧彙報過來的情況跟陳子華說了,這個時候,趙慧已經與森下櫻子會合,得知有人竊聽了電話之後逃跑,心裡也擔心會出現意外,但她並沒有去找郭姐瞭解電話內容,而是通過自己的通訊工具,將情況對林月虹進行了彙報。
陳子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從手包裡面掏出電話,連忙打給郭姐,當然了,是郭姐家裡的座機,這個電話陳子華自然知道,十多分鐘之後,陳子華掛了電話,對林月虹道:“讓趙慧她們進去見郭姐吧,接下來幾天儘量貼身保護。”
李倩蓉目光轉到陳子華臉上,道:“怎麼回事兒?”
陳子華琢磨了一會兒才道:“萱草被人劫持之後,並沒有遇到危險,而是跟劫持她的人逃回了內地,如今正隱藏在雲州,她已經知道是貝家的人在追殺她,最重要的是,當年從貝家逃脫的時候,她帶走的東西,不光是上繳的那一冊賬冊,還有一些東西,纔是讓貝家不斷追殺她的根本原因,而那些東西,她全部藏起來了。”
李倩蓉一怔,當天在烏鴉嶺發生的事情他自然記得一清二楚,誰知道這麼久了,居然還有手尾,而貝家,似乎也一直都沒有鬆手的意思,琢磨了一會兒才道:“能是什麼東西,讓貝家的人如此牽腸掛肚?”
陳子華苦笑道:“知道的話就好了!不用讓我直到現在還整天不得安寧。”
李倩蓉結合方纔林月虹彙報的情形,推測道:“是不是萱草打電話給郭姐,說了那些隱藏的物事兒,而恰巧就被人偷聽了去?”
陳子華嘆了口氣,不知道惱怒還是生氣,“不光是那些東西,還有萱草的位置也暴漏了,現在萱草姊妹的安全同樣是問題,郭姐能不能安全返回,也還是個未知數。”
李倩蓉臉上神『色』一凝:“你擔心有人截殺?”
陳子華似乎沉『吟』了一下才道:“根據留下那兩人的屍體看,都是一些素質極好的職業軍人,所以,我懷疑是貝家父子專門網絡的退伍軍人或者乾脆就是動用特殊部隊的人員。”
李倩蓉聞言,也皺起了眉頭,那樣的話,根本不是陳子華目下能夠防備的,雖然不知道陳子華還有其他的底牌,但無論如何,在這方面,肯定是不可能跟貝海石的能量相提並論,李家雖然也有相似的力量,卻不是他們兩口子能動用的。
“要不,讓陸愚卿幫忙?”李倩蓉沉默了片刻之後,提出了一個讓陳子華難以抵制的方法,若是動用陸愚卿的能量,顯然要方便得多,而且也保險得多。
“讓陸愚卿幫忙?”陳子華不禁沉『吟』起來,陸愚卿是特勤部門的人,去做這樣的事情自然方便之極,而且也不怕泄密,但問題是,如今陸愚卿已經跟林安東掛上了勾,這種事情難免會被林安東知道,更何況,特勤部門『插』手地方事情太多的話,也是非常犯忌的事情。
“不用擔心,他知道該怎麼做的。”李倩蓉卻對陸站長十分信任,接道:“如今我已經不是特勤的人了,你親自打電話給他,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打電話給他?”陳子華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李倩蓉話裡的意思,有些愕然的說道:“你不要跟我說,那份證件的事情,是真的。”他這時候忽然想起當年李倩蓉辦了一份證件給他,就是特勤局的證件,給他還安了個頭銜的。
“當然是真的了,”李倩蓉嫣然一笑,“不然的話,你以爲陸愚卿那麼容易結交?你讓他幫忙他就幫忙啊?不但幫你給林安東當保鏢,還幫你辦了不少私事兒吧?”
陳子華聞言嘆息了一聲,不過這時候不是跟李倩蓉討論這個的時候,只是稍微琢磨了一會兒,就從桌子上拿過電話,不過剛開始撥號又停了下來,從兜裡掏出另外一部衛星電話,這是當年當年李倩蓉還在特勤部門的時候爲他弄的衛星電話,保密『性』能卻要好得多。
交待陸愚卿做的事情有兩件,一個是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搶回萱草交待的東西,這些消息方纔郭姐已經在電話裡面已經給他講了,第二件事就是讓陸愚卿想辦法按照萱草打過來的電話,查詢萱草的位置,並想辦法保證萱草的安全。
這兩件事兒,憑藉陳子華自己的力量,目前都沒辦法辦到,關西那邊,雖然人手不少,但他無法保證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會去對付郭姐,所以不能讓森下櫻子去追殺最後那個黑衣人,何況,那個人離開烏鴉嶺之後,肯定會通過電話彙報,將得到的消息傳回去,貝健行很快就會行動,甚至會查到保護郭姐的人是誰,所以也不適合陳子華派人出面。
反覆衡量之後,確實也只有依靠陸愚卿,纔是處理這件事兒的最佳方案,至於能不能搶到東西並保護萱草的安全,說實話,陳子華的心裡,實際上並不踏實,因爲陸愚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而陳子華也不方便明說,只能反覆強調對方的兇殘。
安排完之後,林月虹也已經重新剝了一瓷盤的葡萄粒兒,放到桌面上,然後給陳子華和李倩蓉斟上酒,退到一邊去了。
李倩蓉這時才道:“既然這段時間一直在京城,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陳子華道:“什麼人?”
李倩蓉琢磨了一下才道:“我不方便說,不過等你見了,自己問吧。”
陳子華琢磨了片刻,有些不得要領,便不再浪費心思,忽然想起地下錢莊的事兒,似乎李倩蓉應該比自己清楚得多,便隨口問了起來,沒想到李倩蓉只是抿嘴一笑,道:“明天見了那個人,你一塊兒問吧,應該能幫你解『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