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秀當晚返回了省城,綜合辦工作組的臨時辦公室終究還是需要人坐鎮,柳丁跟着陳子華,萬桂玉和趙海成跟着林月虹,所以只能鄭秀秀留守了,留守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接聽電話,負責協調,溝通信息,幾個人當中也確實只有鄭秀秀最合適。本書來自w-\W-\W.\1-\6-\K-\B-\O-\O-\K.\O\R-\G
第二天一早,陳子華與李靜恩在一起用飯的時候,接到了鄭秀秀的彙報,直到此時方纔搞明白,洪雲亮之所以被停職檢查,主要原因便是未經請示擅自行動,不過在陳子華看來這只是藉口擺了,省裡最惱火的,是洪雲亮不該在這個敏感時刻捅婁子。
昨晚與柳宜羣的通話,最終不歡而散,柳宜羣的怨氣頗重,顯然是對因爲陳子華的緣故才被停職檢查的洪雲亮鳴不平,在他想來,若非陳子華打電話給洪雲亮,根本不會攪出這麼多事,洪雲亮完全是因爲給陳子華解圍,才被楊宏斌盯上的。
陳子華很有些狗咬呂洞賓的感覺,省委讓洪雲亮停職的真正原因不管是什麼,在魚米之鄉這宗案子當中,最終受益最大的依然是洪雲亮,雖然現在暫時被停職了,可他相信,這不過是個障眼法,洪雲亮不但不會吃虧,反而還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因此,柳宜羣的這個電話讓他極爲惱火,之所以讓鄭秀秀探聽洪雲亮的事情,他就是想知道,柳宜羣的那個電話究竟是什麼原因纔打過來的,若是柳宜羣自己的主意還則罷了,如果是洪雲亮的緣故,那麼,他勢必要讓洪雲亮因此栽個大跟頭,以後也不會把他當自己人。
儘管如此,對於洪雲亮沒有及時向他彙報這件事,陳子華心裡其實還是很不快的。
早飯後,陳子華與柳青顏一起,前往管玉和的家,走在街上的時候,陳子華讓李靜恩將車開到一家禮品店,打算買點禮品過去,不管怎麼說,與管玉和共事那麼久,兩人之間有矛盾也有合作,感情還是有的,而且當地風俗,也不興空手上門。
管玉和是屬於提前退休的類型,年齡並沒有到點,但因爲在職時連續出現的問題,而且還被雙規了很長一段時間,儘管後來啥也沒查出來,但造成的影響卻無可挽回,還有就是家庭問題,也對他的仕途產生了難以彌補的影響,所以乾脆就辦理了退休,回家休息了。
家庭慘劇帶給管玉和的是難以彌補的傷痕,退休後他不願意再回到原來的住處,所以索性將那棟別墅賣了,然後搬到了連雲縣居住,也就是當年歐陽彩妮住的那棟房子,自從歐陽彩妮到芝蘭任職之後,便再也沒有回過那裡,管玉和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搬到那兒住了。
跟管玉和共事了幾年,對於管玉和的一些生活習慣,陳子華還是比較瞭解的,也知道管玉和退休後身體一直不怎麼樣,所以便打算買點補品當禮物,但禮品店裡面盡是名煙名酒和各種茶葉,至於那些包裝精美的補品,陳子華直接無視了。
見陳子華轉了半天也沒拿定主意買啥禮品,柳青顏不禁笑了起來:“這有什麼好挑揀的?”
陳子華苦笑道:“我最愁給人選禮品了,管書記愛好不多,僅有的幾項,都不好選吶。”
柳青顏“哦”了一聲,道:“他抽菸嗎?”
陳子華點頭道:“抽,而且還專抽好煙,普通煙看都不看。”
柳青顏接道:“喝茶不?”
陳子華道:“喝,還非常的講究,記得當年辦公室放的那個茶海,就六千多塊。”
柳青顏抿嘴一笑,“喝酒嗎?”
陳子華“呃”了一聲,道:“你是說,就隨大流,弄點菸酒茶?”頓了頓,搖頭道:“這樣的話,就不用在這裡選了,走吧,我車上有更地道的。”
上了車,陳子華對李靜恩道:“到連雲縣。”
李靜恩在白雲山呆了好幾年,對周圍的環境熟悉得很,倒是不用陳子華指點路途,只要說個地名,她自然會將兩人送到地頭,陳子華昨天便已經打聽了管玉和現在的住址,算是輕車熟路,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小區門口。
掏出手機,找到管玉和的號碼,陳子華撥了過去,來之前已經聯繫過一次,所以管玉和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所以一接到陳子華的電話,立即便打電話通知門衛放行,並告訴了陳子華自己的門牌號碼,當然了,他並不知道,陳子華實際上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了。
在後備箱中用禮品袋裝了六瓶酒六條煙一筒茶葉,陳子華提着進了樓道,與柳青顏一起上樓,李靜恩這次倒是沒有跟着進來,而是獨自在樓下車裡面等候,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李靜恩對於陳子華也有了更多的瞭解,知道自己這個老闆自保能力挺強的。
看到陳子華手裡提着的禮品,管玉和很是感慨,道:“來就來了,幹嘛還帶這麼多東西?”
陳子華笑道:“老領導不會認爲我這是賄賂您吧?”
管玉和哈哈笑了起來:“都這樣了,誰還來賄賂?我就是怕被你的禮品養刁了嘴,等以後沒有了只能活受罪,這些東西有錢也沒地方買,何況如今老了,也沒多少錢享受。”
陳子華笑道:“只要老領導喜歡,我這兒管夠,”進了客廳,禮品袋已經被管玉和接了過去,陳子華轉身給管玉和與柳青顏做介紹:“管書記,這是我的同事,中央巡視組成員,中紀委防腐辦的副主任、國務院糾風辦公室副主任,柳青顏同志。”
管玉和已經知道中央巡視組的事情,也明白今天陳子華與柳青顏的來意,所以沒有什麼意外,客氣的將兩人讓進客廳坐下,然後親自端了熱水壺過來,給兩人沖茶,用的茶葉就是方纔陳子華送給他的那筒,兩人共事那麼久,對於陳子華的一些底細,他還是比較清楚的。
分賓主坐下,陳子華與柳青顏手裡捧着茶杯,聽管玉和侃侃而談,這幾年管玉和退出官場之後,視野反而比從前開闊了許多,能夠聽到、看到以往在位時現不了的東西,談起來倒是言之有物,不過大多數話題都始終侷限在地方的展方面。
柳青顏極少開口,端着茶杯靜靜的聽,偶爾也會在筆記本上記錄一下,話題則由陳子華引導,從農業到工業,從商業到旅遊業,方方面面都談了一些,陳子華恍若無意似的突然一轉話題,道:“老領導對現在的省委、市委班子怎麼看?”
管玉和語氣微微一滯,神色中透出幾分無奈,伸手端起茶杯,輕輕的嗅了嗅淡淡的茶香,道:“這是什麼茶?以前好像從來都沒有品嚐過呢。”
陳子華道:“這是從西南武夷山一帶收集的土茶,因爲量很小,也沒有經過系統的研,所以市面上基本沒有,是一位好茶的朋友送的,”頓了頓接道:“老領導真喜歡的話,等下次讓人捎點過來,其實,咱們隴東山區,也有這種工序出來的土茶,香味兒挺獨特的。”
管玉和聞言卻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是芝蘭仙霧吧?早倒了牌子咯”
陳子華一愣,道:“不會吧,我春節回家的時候,還收到幾斤芝蘭仙霧,好像沒啥問題。”
管玉和苦笑了一聲,道:“能給你送去的東西,誰敢送假的啊,肯定是他們手工做的,”頓了頓才接着道:“你還不知道芝蘭茶廠換老闆的事兒吧,否則就不會說這個了。”
陳子華還真不知道:“茶廠換老闆了?”芝蘭茶廠是當年他初至芝蘭縣的時候展起來的,採用的是土法制茶,尤其是加入了羅天琪實驗室搞出的那種微生物催化酶,所以很快就打開市場,芝蘭仙霧名噪一時,也是當時縣辦企業中上繳利稅最大的單位。
管玉和點點頭,道:“芝蘭茶廠的利潤很高,是整個隴東的明星企業之一,這幾年市委提出企業改革,搞一刀切,很多縣企都被拿來做了試點,芝蘭茶廠自然也當其衝,被一家省城的大投資商給全資收購了,芝蘭茶廠也改名鴻達茶業有限責任公司。”
陳子華還真不知道這麼回事兒,不禁皺眉道:“鴻達?”
管玉和“嗯”了一聲,道:“聽說是一家實力非常雄厚的集團公司,旗下的企業遍及全省,涉及多個行業,在省城擁有不俗的背景,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將茶廠輕易拿到手中,當初這項投資案,可是市裡的樣板呢,芝蘭縣吃了個啞巴虧,可也沒什麼辦法。”
陳子華沉吟了一下,忽然道:“春節的時候回家,一位老部下到家裡拜年,說起青嵐峪的一項投資商撤資案,似乎跟鴻達公司有關,不知道這家鴻達公司是怎麼回事兒?居然擁有左右政府的能量?”
管玉和似乎遲疑了一下才道:“鴻達公司是市委楚書記請來的投資商,背後有市委的支持,在隴東地區來說,幾乎很少有辦不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