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廣場是文熙市最大的市內廣場,位於市政府對面,陳子華的車就停在廣場邊的臨時停車道里面,因爲是同學聚會,他不想太過扎眼,下車後就讓林月虹去酒店定客房去了,自己則獨自尋找許若蘭說的那家最大的燒烤店。本書來自⒗kВООк.оЯg
夏季的夜色還是來得比較晚,已經快八點了,天色卻還沒有黑透,廣場上的霓虹燈朦朦朧朧的,空氣中飄蕩着隱隱約約的孜然味兒,顯然是那家燒烤羊肉的油煙味,陳子華順着空氣中飄蕩着的燒烤味兒很快就在星海廣場的東南拐角找到一家燒烤店。
店門口擺着一長溜的燒烤架子,店裡的人進進出出的十分繁忙,距離燒烤架四五米遠的廣場上擺放着數十張餐桌,密密麻麻的坐滿了客人,空氣中瀰漫着串香的孜然味兒,讓人不自覺的就想坐下來品嚐一番。
四下打量了一眼,卻沒有現許若蘭等人,這時候雖然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透,卻也朦朦朧朧的,廣場上熙熙攘攘的盡是人羣,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找,琢磨了一下,還是掏出手機撥了一個傳呼,想必許若蘭等人應該早就到了。
果不其然,等了還不到半分鐘電話就響了起來,剛一接通就聽到許若蘭天籟一般的聲音從話筒裡面傳來:“廣場東南角的燒烤店,三樓一號包廂,快上來吧,就等你了!”
陳子華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他們還整了一個大包廂,也不知道約了幾個同學過來,收好電話,直接就進了眼前這家“紅紅燒烤店”的大門,順着正中間的旋轉樓梯直趨三樓,這地方雖然是第一次來,卻絲毫沒有陌生感,偶爾遇到穿着一身天藍色衣裙服務員,還會在對方“歡迎光臨”的問候聲中微笑着點點頭。
三樓正對着樓梯口的包間門口.就是吧檯,見有人上來,俏麗的服務員連忙笑臉相迎:“歡迎光臨,先生,您幾號包間?”此時樓上的包間早就已經沒有了,能上來的客人,肯定都是訂好了包間的,所以,服務員只需要問清楚是那個包間的客人,然後領進包房即可。
陳子華笑着點了點頭:“一號包間。”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服務員擡.手示意:“一號包廂在這邊,先生,請。”
跟在服務員身後,很快來到三樓東側最裡面的包.廂門口,望了一眼門上的3o1一眼,陳子華直接推門進去,隨即一片喧囂的聲音迎面撲來,室內是兩張大圓桌子,中間的大盤子上面已經擺幾把烤肉,桌面上除了一圈的小菜之外,全是酒瓶,顯然,在他來之前,衆人已經開始看,桌子周圍坐着約莫二十多個青年學生。
陳子華心裡暗暗詫異,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一閃.眼間,已經看到了四五個熟人,但大多數人還是含含糊糊,只覺着面熟,想不起來是誰了。來之前已經聽許若蘭說了,就請身在文熙市的幾個中學同學,雖然名義上是高中同學,但大多數還是他們初中時的同學。
陳子華沒有讀高中,但他的母校卻是同時包含.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所以,許若蘭的這些高中同學當中,相當大一部分也是他的初中同學,但相互之間的關係就非常的淡漠了,不過,無論多麼淡漠,同學就是同學,走上社會之後,無論是誰,都對自己的學生時代相當的懷念,而且,同學之間也沒有多少的利益糾葛,都是最爲純真的同學之情。
許若蘭等人也.在第一時間就現陳子華進來,幾個人同時招呼他過去,陳子華笑了笑,走到許若蘭的這一桌,楊劍心和蔣雨珊也在,許若蘭和蔣雨珊之間空着一個位子,顯然是留給他的,幾乎沒有考慮,陳子華便做在兩人之間,笑道:“來晚了來晚了,我先自罰三杯!”
桌面上擺的有大杯的生啤和瓶裝啤酒,也有幾瓶白酒和飲料,陳子華抓過一瓶啤酒,沁涼沁涼的瓶子握在手心極是舒服,接過許若蘭遞過來的玻璃杯,斟了滿滿一杯,隨後仰脖灌了下去,涼簌簌的感覺從喉嚨一直流到心底,說不出的舒爽,將方纔從廣場走過來時經受的那份燥熱登時就去了七七八八,隨即連灌三杯,將一瓶啤酒乾了個乾淨。
蔣雨珊抓了幾根烤羊筋塞進陳子華手中,低聲道:“不要空肚子喝酒好不好,很容易喝醉的,”美目有意無意的瞥了許若蘭一眼,然後道:“從芝蘭過來的?”蔣雨珊跟陳子華這幾年聯繫的機會很少,隱約知道他結婚後去芝蘭當縣委書記了,別的就不清楚了。
陳子華搖搖頭,“從省城過來,這兩天在省城有點兒事,對了,咋沒看見錢康?”自從安排錢康去香港之後,陳子華就很少跟他聯繫了,前段時間曾經聽錢有德說過,錢康最近在國內,想來這樣的同學會他是萬萬不會錯過的,但剛纔好像沒看到,所以就問了一句,這中間,也未嘗沒有撇清自己的意思,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與錢康出國的事情有關。
楊劍心接過話頭道:“嗨,那小子去香港了,前段時間還回來過。”
衆人登時被這個話題勾起了興趣,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不過大多人都是以爲錢康家裡有錢的緣故,纔會跑到香港去,至於錢康去香港做什麼,卻是少有人關心,坐在楊劍心旁邊的一個男生便道:“還是有錢好啊,沒考上大學也不用愁工作。”
陳子華微微一愣,這些人雖然都是自己的同學,但現在能叫上名字的實在不多,主要還是他在初中的時候一直沉默寡言,不善與人交流,即便是與楊劍心、錢康、許若蘭和蔣雨珊幾個交好,也是極爲被動的,所以,眼前這個戴着眼鏡的男孩,他實在想不起來是誰了。
許若蘭還是比較瞭解陳子華的,顯然知道他的難題,趁着喝酒的工夫,低聲將這個桌子上的同學都介紹了一遍,除了最熟悉的幾個人之外,其餘的都是他們的中學同學,而且無一例外的,都是今年大學畢業,剛纔說話的那個人叫李志鵬,東南財經大學畢業,據說分配到的單位不理想,正在活動,想到政府機關工作。
陳子華只聽了一遍,心裡便恍然有所悟,在場的同學當中居然有好幾個都是衝着許若蘭來的,尤其是這一桌的幾個同學,許若蘭的父親是市委書記,想必這些人都已經心裡有數,雖然楊劍心的父親也是市委常委,卻是軍分區政委,主管的是部隊那一攤子,這幾個同學卻是因爲工作緣故,前來找門路來了。
陳子華對這些雖然不感興趣,卻也不反感,當初他畢業的時候就是許若蘭幫的忙,若非當年許澤華將他弄進市委秘書處,他也沒有今天,不過讓他好奇的是,在座的人當中,除了蔣雨珊等人之外,似乎都不知道他如今已經是市委副書記了,這些人不乏還記得他的人,方纔聊天的時候,還幾個人對他都是直呼其名的,略一思索便有些明白,連蔣雨珊都以爲他還是芝蘭縣的縣委書記,想必別的人就更不清楚了。
他參加工作的時候,正是大家考上大學分道揚鑣之時,除了關係較近的幾個同學之外,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迴文熙市參加工作的事情,心裡不期然的鬆了口氣,卻聽蔣雨珊問李志鵬道:“李志鵬,你的工作聯繫的怎麼樣了?”
李志鵬嘆了口氣,道:“分配的單位是龍溪鋁廠,不過,我想回來工作,暫時還在聯繫當中,感覺希望不是很大啊。”
陳子華皺了皺眉頭,龍溪鋁廠他當然知道了,那是一家大型的國營企業,生產的是氧化鋁,但現在應該還沒有投產纔對,前世的印象當中,這家鋁廠後來被兼併了,自始自終都沒有生產出一公斤的氧化鋁,投資卻過了十多億,整整將龍溪市的經濟拖了十幾年,只是前世的他是醫生,對這方面的東西瞭解的極少,只知道個大概,詳情卻不甚了了。
另一位同學卻問道:“你回來聯繫的是什麼單位?”
李志鵬道:“想聯繫政府部門,託人找關係,不過還沒啥眉目。”
“是你渠沒有潤到吧,啥沒有眉目,只要門路走對了,多送點兒禮,沒有辦不成的。”另外一個同學說道,“孫菲兒在咱們市電視臺實習,塞了十五萬,已經轉正了。”
陳子華瞥了那個同學一眼,是個女孩子,她說的孫菲兒陳子華印象還是挺深的,中學同學,讀的是省廣播電視大學,沒想到一個轉正名額就花了十五萬,真夠黑的,便道:“真的假的啊?這事兒也能傳出來?”假若是真的如此,消息傳得滿天飛的話,不管是孫菲兒還是受賄的電視臺領導,全都得倒黴。
那個女同學瞥了許若蘭一眼,笑道:“都是咱們同學,我還能騙你們不成?本來今晚也約了她的,可人家要陪領導吃飯,所以啊,就沒來。”
許若蘭用胳膊碰了碰陳子華,道:“應該不假,孫菲兒跟曹明瑛最鐵了,倆人都在省電上學,實習的時候又都在市電視臺,現在孫菲兒轉正了,曹明瑛還得重新聯繫單位。”這個時候已經開始雙向選擇,並非全學校分配,單位不滿意的,就得自己重新聯繫。
陳子華有些恍然,方纔接話的那個女生就是曹明瑛,記得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唱歌跳舞的,沒想到最終考到省廣播電視大學,想來是因爲交不起那十五萬的“潤渠費”纔沒有轉正吧,隨口問道:“曹明瑛,學校給你分的是哪個單位?”
曹明瑛嘆了口氣道:“學校提供了幾個縣電視臺名額,讓我們自己選擇。”頓了頓又接着說道:“不管是市臺還是縣臺,只要能上節目,總歸還是有前途的,可像我這樣既沒有錢也沒有權的,能去做個採編就不錯了,上節目,門兒都沒有。”
楊劍心便笑:“沒錢沒權怕什麼,有貌就成,曹明瑛有才有料,到哪兒都是受歡迎的。”
曹明瑛聞言臉上一紅,道:“楊劍心,你要是個女的,肯定不是好玩意兒。”
陳子華也忍不住笑了笑,瞥了曹明瑛一眼,還別說,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曹明瑛的俏臉上像打了腮紅一般,嬌美無限,尤其是一雙大眼睛,水淋淋的,愈外顯得勾魂攝魄,目光下意識的在胸前一瞄,還真的很有料,便對楊劍心道:“既然有心,你就幫幫她唄。”
楊劍心的父親是市委常委,大多數同學都知道,聽陳子華這麼一說,曹明瑛的目光便希冀的望着楊劍心,道:“楊劍心,你不會看着老同學流落街頭吧?”
撓了撓頭,楊劍心道:“你要進市電視臺,我還真沒有多大把握,要是去縣級某個電視臺,倒是沒問題,當個節目主持人,應該差不多吧?”
陳子華就撇了撇嘴,楊劍心這是不想出力了,真要幫忙的話,還用他父親出面?只要他帶着曹明瑛去電視臺轉上一圈,這事兒就能辦七七八八,去縣級電視臺,人家還用你幫忙?
桌面上的啤酒流水一樣下去,陳子華沒想到這些同學還都能喝,一會兒工夫就跟衆人重新熟悉起來,聽說陳子華在政府工作,不少同學便過來跟他拼酒,其中也不乏幾個過來拉關係的,只是陳子華到底都沒說自己是做啥工作的。
陳子華得了個空,問許若蘭道:“吃完飯,還有沒有啥節目?”
許若蘭道:“金鼎皇朝去唱歌,怎麼樣?”金鼎皇朝是文熙市目前最高檔的歌舞廳,一晚上的消費可不低。
陳子華微微怔了怔,低聲道:“費用不會少吧?”這些同學大多都還沒有參加工作,今晚光是吃燒烤連酒水下來就得近千塊,再去金鼎皇朝唱歌,估計又得上千塊。
許若蘭笑了笑,“沒事兒,有人請客呢。”說罷瞥了另外一桌上的幾個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