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沉魚知道她心情不好,並不說話,只拉着她的手,無聲安慰。
別人家的事情,她是不好插嘴說什麼的,況且此刻葉玉凝的心緒不寧,若是說錯話的話,只會讓葉玉凝心中更加不舒服。
“讓你看笑話了。”良久後,葉玉凝纔開口,這口氣壓在心裡非常的不舒服,好在這個時候有紀沉魚能夠陪在身邊。
紀沉魚搖搖頭:“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怎會笑話你?我家裡也差不多,妻妾相爭,到哪裡都是一樣。”
葉玉凝聽得紀沉魚語氣低沉,不由更加沉默。看來此等的煩心事,並不單單只是她經歷過而已,這深宅大院之中,都有着妻妾不和的鬧事。
須臾,外書房內,與三老爺喝完酒的葉晟禾正走出書房門,就見蘇姨娘的貼身丫鬟香墜在門外等候。
“老爺,姨娘命奴婢在這兒等您。”香墜唯唯諾諾的說道。
雖然不常在家,可葉晟禾的脾氣府內上下還是清楚的。要是什麼事情不順從他的心意的話,恐怕連下人都要跟着受罰。
葉晟禾眉宇一凝;“等我作甚?”
“夫人說她身子不適,怕照看老爺不周,吩咐今晚讓姨娘伺候。”香墜說道。
葉晟禾心頭一沉,他本想今晚跟溫氏說說話,沒想到她直接將自己推給了蘇姨娘。
葉晟禾苦笑一聲,回想過去,這些年來不一直如此麼?
溫氏如此大度,葉晟禾心中卻並不高興。擡頭看着那輪已經亮如圓盤的明月,葉晟禾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行了,前頭帶路吧!”
香墜心中大喜,脆聲應是,提着燈籠走在了前頭。蘇姨娘正坐在梳妝檯前,聽到動靜,忙壓下眼中的得意表情,做出一副乖順狀。
“老爺,您來了。”
葉晟禾看着蘇姨娘這一身裝扮,下意識地皺眉,“晚上天寒,多穿一點。”
蘇姨娘表情一僵,擰着帕子,暗罵一句“不解風情的呆子”。
“老爺趕了許久的路,想必也累了,妾身伺候您歇息吧!”蘇姨娘走上前,就要幫葉晟禾脫衣,誰知葉晟禾卻避開了她的手,幾步坐在了外間。
“方纔用膳時也沒跟鈞兒、玉泠多說話,他們睡下了麼?”
蘇姨娘搖搖頭,忙命人去叫二人過來。葉玉泠就住在蘇姨娘附近,不過半盞茶功夫就跑了過來。
見葉晟禾在,葉玉泠偷覷了姨娘一眼,露出雀躍笑容。
“爹,您走了這麼久,女兒可想您了!”葉玉泠歪在葉晟禾身邊撒嬌道。
葉晟禾見她如此乖巧,心情一舒,“玉泠也長大不少,爹不在的時候,你都在作甚?有沒有給你母親、你姐姐添麻煩?”
葉玉泠神情一僵,噘着嘴道:“怎麼爹爹心中,女兒就只會添麻煩麼?女兒一直在家足不出戶,跟着姨娘學繡花,其他什麼都沒做。”
說完,葉玉泠又嘟囔道:“我可不像三姐姐,盡闖禍,連自家姐妹都不顧。”她說話聲音很輕,但還是被葉晟禾聽見。
葉晟禾並不知道這段時間葉府發生的事,但他相信葉玉凝,聞言神色一冷,斥道,“你三姐姐做了什麼事都有她道理,你不要亂猜測。”
葉玉泠心中忿忿,想反駁,但見蘇姨娘給她使眼色,這纔打消了念頭。
“女兒錯了,爹您別生氣,女兒給您沏茶。”說罷,葉玉泠蹬蹬蹬跑了出去。
葉晟禾看着她如此不穩重,搖了搖頭。
因溫氏不喜蘇姨娘,所以葉玉泠一直都跟着蘇姨娘,養成了小家子氣的性子,葉晟禾心中無奈,又沒有辦法。
幸好玉凝懂事,否則自己就真的沒什麼指望了,葉晟禾不由想到。
不多時,葉玉泠端着茶具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弟弟葉淵鈞。
葉淵鈞今年八歲,長得白白淨淨,有三四分像葉晟禾,而葉玉泠則全像了蘇姨娘,因而葉晟禾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還是十分關心。
父子倆許久未見,葉晟禾問起了葉淵鈞的功課。
“西席現
在教到哪兒了?”
葉家的少爺都是五歲啓蒙,從三字經、千字文開始學習,到了八歲差不多就該開始學四書五經。
“已經在學《論語》。”葉淵鈞認認真真的回答道,對於這個記憶中的父親,他一直都保持着畏懼之心。
葉晟禾微微頷首,這跟他估計的差不多。
“學會了幾篇?背給我聽聽。”
論語是四書五經較爲簡單的,初學都是讓其背誦,而後纔會一篇篇釋義。葉淵鈞眼神閃爍,一隻腳搓着地,支支吾吾不肯開口。
葉晟禾眉宇一皺,說道,“怎麼?不會背?”
葉淵鈞點點頭,怕葉晟禾不信,忙又解釋道,“這兩日纔剛開始學,先生說我年紀還小,不必如此着急……”
他話還未說完,就見葉淵鈞砰的一拍桌面,臉色不虞。
“你當爹是三歲小孩?拿這話蒙我?赫連先生是我特地請來的,他的脾性我還不知道?”
赫連西席是鄞州城內有名的教書先生,對於手下的學子,他要求非常的嚴格。要不是葉晟禾年輕時和他有些交情,這種教導大戶人家小少爺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答應。
平日裡赫連西席就是個急脾氣的人,一門學問教不好,就會令手下的弟子反覆的練習,直到學成爲止,這麼多年來,沒有任何的弟子有過特殊照顧,像是什麼年紀還小不必着急的話,斷然不是從他口中出來的。
葉晟禾氣惱,“就算剛學了幾日,論語第一篇總會背吧?”
葉淵鈞瑟縮一下,吭吭巴巴背誦起來,“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不亦……”
葉晟禾聽得眉頭皺得更深。
溫氏難再生產,這麼多年他只有葉淵鈞一個兒子,可這兒子一直就不甚聰慧。
這也就罷了,葉晟禾相信勤能補拙,只要肯用功讀書,日後總能有金榜題名的一日,當年他便是如此。
可現下看來,是自己太想當然了。葉淵鈞不但沒有什麼天賦,在努力的程度上,根本就和勤奮不沾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