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笑道：“不是跟你說了，找黃金啊。”
張工解釋道：“說着玩的，這是草原和戈壁用的，山區用處不大。”
周主任倔道：“怎麼沒用，我這玩意兒怎麼沒用？”
一羣人跟在周主任後面，拿着根尋龍尺神叨叨的往前走。
張工看范陽一臉不解的樣子，笑道：“他鬧着玩的，這尋龍尺一般是草原上用，尤其是青藏高原和崑崙山脈，因爲缺乏必要的參照物，尋常的礦藏無法判斷，既看不到山的形狀，也看不到山的裂縫，一般就怎麼找呢？靠植物，例如有銅草的地方就肯定有銅礦。”
范陽奇道：“靠植物也能找？”
張工笑道：“可以啊，咱們的銅都，銅陵，就是靠銅草找到的，金屬含量高能影響土壤，有銅的地方植物很難生長，長起來了也不會開花，唯獨銅草例外，還有車前草找鋅礦，針茅草找鎳礦，石松找鋁礦，是不是想問金礦找什麼？”
范陽嗯嗯點頭。
“當然是金銀花了。”
“額？”
“金銀花嘛，名字就這麼得來的，但必須排除人工栽種，看到一株兩株也不算，這種必須要成規模，一大片，某個地方其他的植物很難生長，唯獨這一種野生植物極其茂密，下面必定有礦，百試百靈。”
范陽貪婪的吸收這些知識：“假如青藏高原，他沒有這些植物怎麼辦？”
張工說道：“這當然要用到尋龍尺啦，尋龍尺在國外叫做磁性探測棒，能夠探測到磁頭的同等物質，周主任那個尺頭是黃金的，如果地下有黃金，他能感應到的。”
“怎麼感應？”
“你到過蒙古沒有？”張工問。
“沒有。”范陽老實搖頭。
張工說道：“像蒙古高原，還有可可西里無人區，那邊的盜採黃金很猖獗的，那些牧民流傳的方法很樸素，叫大石頭找礦法，在草原上看到一塊裸露的大石頭，一般都會挖出來看看，刨下去就很可能找到黃金，你沒到那邊看過，不瞭解那邊的情況，我跟你說草原上到處都刨着大坑，布達拉宮裡的黃金，大部份都是這樣挖來的。”
范陽又是恍然：“難道那些草原上的石頭，是被人千百年來挖絕的？”
他是說那些草原上，很難見到大石頭，卻往往可以見到一個兩三米方圓的大坑，居然是挖坑找金？
范陽雙手抱拳：“佩服，你們專業人士就是不一樣，跟張工聊天，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張工臉上也挺受用：“古人的智慧，還是有很多可取的，還是要適當尊重。”
范陽深以爲然：“的確，但我有點想不明白，這黃金好像分佈很廣啊，山裡有，河裡有，現在我竟然知道草原上還有，真是不可思議。”
周主任回過頭來：“嘿嘿，海里更多。”
張工笑道：“是啊，黃金的分佈比鐵礦還廣，而且你可能理解錯了，其實草原上纔是黃金最多的地方，那些牧民淘金，有時候挖準一個坑，淘出來是密密麻麻的金沙，比開礦還來得快。”
范陽被接二連三的刷新認知：“草原？”
周主任說道：“怎麼不是，現在是草原，以前可是海底，印度那個地方，叫印度次大陸，以前只是一塊海島，後來衝擊了亞洲板塊，兩個撞到一起了，擠出了青藏高原，擠出了冰川雪山，流出長江黃河，這麼基礎的知識還是要懂的嘛，尤其青藏中部，最荒蕪的地方，像可可西里，羌塘，阿爾金，那些地方遍地是寶，遍地是礦，只不過開採難度大嘛。”
說說笑笑走上了巨門峰，還沒走近幾人就是腳步一滯，山峰北坡突然出現了一大片紫紅色的小花，長得鬱鬱蔥蔥，密密麻麻，赫然是一大片牽牛花。
幾個人呵呵直笑：“果然是好地方啊，不用看了，這下面有鎳。”
“這一片花海，嘖嘖，可惜了，怎麼小劉沒上來那，這要是合個影多舒服。”
一羣人也走累了，索性滾倒在牽牛花上，看着遠處的阿拉木圖。
范陽也學聰明瞭：“意思說，這牽牛花是鎳礦的伴生植物了？”
“對。”
范陽摸了下鼻頭，這上面的礦藏的確豐富，首先釩鈦就價值驚人了，光是礦渣就得8萬1噸，礦石每噸四五千，成品釩鈦要60多萬一噸。
鎳也是好東西，這是製作不鏽鋼的，價格在15萬一噸的樣子，鎳礦石也要三四百一噸。
而這恰恰都是國內緊缺的。
看來阿拉木圖真不能丟。
周主任童心大起，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牽牛花的藤蔓編了個花環，感嘆道：“好地方啊，這麼好的工業基礎，不好好利用真的是太可惜了，你能幫我給部長先生提個建議嗎？”
“建議？好啊，你不知道他們求賢若渴，周主任要是肯指點他們，那是他們福氣。”
周主任手一擺：“啥福氣，咱們不來那些酸的，我是感慨呀，咱們也算是走過很多地方了，還真沒碰到過這麼客氣的，人家待我如上賓，我能不掏心置腹麼？”
張工和老錢也是深有感觸。
法拉比這個態度，是真沒得挑，有這樣的好官可以說國家幸事。
“但他們這邊難啊，怎麼難，咱們能不知道麼？他們難是難在工業上，太過底層，放着這麼好的工業基礎不去開發，我看了實在痛心啊，咱們纔來兩天吧，你看看滿大街的人在溜達什麼？都找不到活幹，這樣遊手好閒不是混吃等死？”
張工搖頭道：“這些外國人太懶了，品性難改。”
周主任叫到：“哪裡是懶，這些人是欠錘。”
說完周主任一頓：“但人民是被動的，領導還是要起好帶頭作用，你告訴他，讓他先搞地方上的五小工業，小鋼鐵廠，小煤礦，小機械廠，小水泥廠，小化肥廠，利用礦脈開展工業，用工業帶動就業，圍繞着5小工業，推進城鎮化的進程，從5小工業實現工農互補，完成農業經濟，到工業經濟的轉變，實現四個現代化，帶領人民奔小康。”
范陽：“額？”
被周主任煞有介事，上綱上線的腔調給震得楞了。
所謂五小工業，范陽又豈會不知？
說得很對，五小工業，說白了就是四個字，工業革命。
可哈薩克斯坦畢竟是個百年老國，還在蘇連下面發展了那麼多年，豈不知這麼淺顯的道理？
但不忍拂他的性致，轉念一想自己只懂皮毛，周主任可是這方面的專家，肯定比自己考慮得多。
便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
周主任顯然是看出了范陽的疑惑：“你是不是覺得老生常談？這裡面的門門道道多老去了，你知道咱們什麼底子？你別小看了五小工業，咱們的工業基礎夯得有多實在，是他們能比的嗎？高精尖咱們還欠缺很多，可脫貧脫困可是經驗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