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葉遠的臉成功的黑了下來,他眼神慼慼的看了柳蔓兒一眼,那一眼的幽怨,讓柳蔓兒的臉差點繃不住,好想笑。
儘管再不捨,但他只能極力控制自己,動作迅速整理好衣服,柳蔓兒自己也將衣裳準備好,拉住葉遠的手,從地上爬起來。
黑夜沉沉,風一吹,兩人便都清醒了許多,葉遠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道:“他們在哪?”
“在那邊。”柳蔓兒細細的聽那傳來聲音的地方,帶着葉遠往那邊趕去。
“若是讓我發現是軍中的小崽子偷偷溜去玩耍回來,我饒不了他。”葉遠咬着牙說道。
柳蔓兒見到他這一副氣急要拿別人瀉火的模樣,心中覺得好想笑,只順着他的話,說道:“嗯,是該好好懲罰他們,無論是何等原因,這半夜偷溜回來,也太無視軍中法紀法規了。”
“是啊,簡直就是氣死我了。”葉遠一邊被柳蔓兒拉着快步往前走,一邊低聲說道:“若是再來幾次,我真怕我會不舉,那後半輩子,我真陪不了你了。”
聽他話中哀怨哀婉,柳蔓兒臉一紅,道:“你別瞎說。”
葉遠伸手撓她手掌,她反手一拍,道:“你別轉移我注意力,等下跟不上他們了。”
“我相信你。”葉遠卻是說道。
兩人雖然說着一些悄悄話,但是速度卻是不減,很快,就連葉遠也聽到了那幾人的腳步聲,柳蔓兒側頭見他臉更黑了,心中便是偷笑,只覺得他變成了一隻慾求不滿的大貓,貓是小型虎,柳蔓兒覺得等下有人要遭殃,她甚至都已經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冽寒氣了。
柳蔓兒眨眨眼,兩人緩慢的跟在這幾人的身後,動作更輕了一些,眼見這幾人翻牆進這帳營時,還沒忘記拿上放在牆角的酒,柳蔓兒心中便笑的更歡了。
等下人贓俱獲,有他們好看。
“你在這裡等着。”葉遠對柳蔓兒說道,熟料柳蔓兒在他翻牆的時候,縱身一躍,也跟着翻了進去。
葉遠不禁是看了她一眼,她朝他揚眉一笑,心道:爲了能夠勉強趕上你,我也是練過的。
當然,這軍營的牆並不是土牆,只不過是一些柵欄,上面圍了布幡,並不高,再加上她今天的狀態不錯,所以她才能夠翻過來,若是平常讓她翻牆,得嘗試個五六次才能夠成功翻入,若是那樣的話,葉遠說不定就走了,她也享受不到這種讓他訝異的目光了。
已經是下半夜了,月亮都藏進了雲層,滿天星斗也變得暗淡了一些,整個軍營靜謐無比,只聽得到淺淺的呼吸聲,大多數的士兵白天操練了一天,早已進入睡眠,偶爾有幾個站崗的人也是睡意昏昏。
兩人繼續跟在這夥人的身後,但見這幾個人輕而易舉的就躲過了前來巡視的士兵,一路向前。
柳蔓兒看了葉遠一眼,葉遠抿着脣,不發一言,黑暗中,即使她離他很近,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着一些肅殺之氣來,柳蔓兒即使再愚鈍,也看出了這件事情不是有士兵偷偷溜出喝酒那麼簡單。
跟着這些人一路往外走,很快便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這幾個人停了下來,柳蔓兒感覺葉遠身上肅殺之氣更甚,她擡起頭,握住他的手,讓他不要生氣。
葉遠揉揉她的發,讓她不要多心,但是黑暗中,他的眼卻黑亮如鷹,閃過一絲精光。
這裡好像是一個庫房,門口防守的士兵早已經不知所蹤,這幾人想也不想的跑進了庫房,將手中的罈子打開,很快,有刺鼻的味道從罈子裡傳出來,柳蔓兒一開始以爲這裡面裝的是酒,沒想到卻是油。
爲首的一人正打算將這油往這庫房潑,然,一隻手卻是捏住了他的手腕,只聽見咔擦一聲,這人發出一絲慘叫,接下來又是幾絲慘叫,這幾人的手便都被折斷了。
幾人自然是要反擊,葉遠一手護着柳蔓兒,另外一手卻是快速出拳,黑暗中,柳蔓兒只看的眼花繚亂,聽到咔擦咔擦的幾聲,很快,這些人便躺在地上不動了。
這裡的打鬥聲終於驚醒了守衛庫房的人,很快,門口便有整齊的腳步聲響起,一隊點燃火把的士兵走了過來,他們唰的揚起長矛,指着柳蔓兒兩人。
藉着這火把,柳蔓兒終於將這庫房看清楚了,原來這竟然是一個存放糧草的地方,而地下躺着的這些人身着夜行衣,不用想,也知道是敵方派過來的奸細了。
柳蔓兒心頭不禁是一陣後怕,若是剛剛真的讓他們得逞,那葉遠他們這邊,定然是損失慘重,沒了糧草,想也知道後果會如何!
士兵防備的看着葉遠,收起長矛,往兩側讓開身子,嘩啦啦的鎧甲聲響,一個頭戴羽翎的將軍走了進來,他看到柳蔓兒神態坦然的看着這庫房,當即一喝:“來者何人,爲何擅闖庫房重地!”
隨着這聲音,這些士兵又將長矛指向了柳蔓兒兩人,柳蔓兒沒有說話,一直背對着他們的葉遠轉過身來,目光冷森的掃視了他們一眼。
這位將軍見是葉遠,心中一個驚嚇,瞬間便半跪下身去,不卑不吭的抱拳行了一個軍禮,道:“不知將軍半夜來庫房有何要事,爲何不通知屬下一聲。”
一直拿長矛指着葉遠兩人的士兵們,也嚇的收回矛,整整齊齊的跪了下去,低眉順首。
“你這是在質問本將軍了!”葉遠冷哼一聲,也不多話,只是腳下一挑,將離他最近的一個人踢了過去,道:“這個,你得問問他們了。”
這副將這才發現了這些黑衣人,將庫房裡面的情況盡收入眼底之後,他側身看了看身邊的一位士兵,似乎是想要從他的眼中得到答案,然而這士兵看他一眼,卻也只是微微搖頭。
“不用詢問它人,來,本將軍告訴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葉遠聲音重若千鈞,衆人聞言,身子便是一抖。
只聽他不疾不徐的說道:“本將夫人初來乍到,本將正同她在外賞月,熟料碰到這一干宵小,便追蹤至此。說來好笑,我們軍中的心臟,糧草重地,竟然無人防守,竟由得這一干宵小竟然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進入我們的庫房。”
說着,他又將一個罐子踢過去,咕嚕嚕罐子滾動的聲音,在這黑暗中好像滾動在衆人的身上一般。這罐中的油灑落了出來,瞬間,這庫房中多了一些刺鼻的味道。
“若不是本將恰巧遇見,後果如何,各位應該能夠知曉,尤其是你,劉副將!”
葉遠聲音極低,但衆人卻偏偏從中聽出極冷的意味來,這位劉副將額頭冷汗直流,後背早已經被打溼,他當即撲通跪在地上,將頭垂的低低的:“末將知罪!”
“這不是你一句知罪就能夠解決的!”葉遠目光一凜,道:“先將劉副將以及今晚看守的人各大五十軍棍,其它的,容後再議!”
聽到葉遠說要打他五十軍棍,劉副將擡起眼來,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這軍中軍棍可是實打實的,這五十棍下去,起碼得要他半條命,當然,作爲一個將軍,捱打倒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軍棍打在他身上,丟人啊,他可是堂堂一個將軍,定北王家的副將,跟從前的葉遠一樣,乃是定北王的親信!
但是,葉遠要打他,他又能夠如何,畢竟,若是今日糧草被燒,他萬死難辭其究,只能夠在地上重重一磕頭,“末將認罰。”
“你的懲罰具體如何,還得看明日我與大帥的商議,今晚,你先領板子去吧!”葉遠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並未將他眼中妥協看在眼裡。
“是。”劉副將心頭苦澀,今夜,也好,至少不會在衆人面前,丟了臉面。
“對了,將巡邏隊、以及負責糧草這一塊的人全部叫來觀刑。”葉遠又加了一句。
柳蔓兒見劉副將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看起來也四五十歲了,被人家看着打,覺得於心不忍,但是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不由得手心微顫,滲出汗珠來。
她心中也明白,做錯事就要捱打,這等殘忍,總好過釀成大錯,士兵們活活餓死的好。
“將他們給我拉下去看好!”葉遠看了看這庫房這些黑衣人,又吩咐了一句,然後便萬事不管,拉着柳蔓兒走了。
反正他現在是大將軍,只需要吩咐一句,其它的事情,自由下面的士兵處理。
出了這庫房,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柳蔓兒便覺得心中鬆快了許多,葉遠感覺到她手中汗珠,便問道:“你可是覺得我太殘忍?”
“沒有。”柳蔓兒搖搖頭,道:“你做的很對,我只是在想今夜那劉副將可是得丟人了。”
“你剛剛沒有公報私仇吧?”柳蔓兒說着又擡頭問了一句。
葉遠的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他伸手在她腰間輕捏了一把,道:“在你心中,難道我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