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張頌文尷尬地打圓場,“你們快回去吧,不要讓姑姑擔心了。”
方子萱鎮定,可不代表着張雲也像她這麼平靜,雖然他們竭力瞞着她,可畢竟連在外地的張民都知道了,一向不理會張、方兩家的張志都站了出來,想要不驚動張雲估計是不可能的。
“姐,那個嚴越還會再來找我們麻煩嗎?”方子鵬拽着她的衣服可憐兮兮地問。
“子鵬,他是怎麼把你帶走的?”張頌文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方子鵬最近在方子萱的管教下還算是懂事,每天都是兩點一線,從不敢逃課或是避開家裡的司機,家裡的司機明明也按時去接了,照理說不會給人可趁之機。
“車上除了司機以外,還有一個人,我一上車就被打暈了,醒來之後就發現被他們綁了。”方子鵬不無鬱悶地說,還以爲跟着方子萱學了太極拳就是武林高手了,結果沒屁用。
他是不知道,方子萱雖然天天堅持打太極,但她那水平基本就是公園大媽的等級,純粹爲了強身健體,擺脫亞健康,哪裡是真正的太極拳,她那兩下子也只有對付當時虛胖又矮小的他管用。
“防不勝防啊,”張頌文苦笑,那個司機早就棄車跑了,估計已經被嚴越收買了,“子萱,這個嚴越怎麼總是三番四次糾纏你,你們之間真的沒有過節嗎?”
“沒有。”她轉過頭看着窗外,難得對人下了一句評語,“他是個變態。”
“咦,姐,你罵人!”方子鵬忘了剛纔的驚嚇,也不顧臉上髒得像只花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叫,一向板正嚴肅的方子萱也有口出惡言的時候。
“不是罵人,是客觀陳述。”她抑下心頭的煩躁,每次見到他。都很容易被他挑起情緒。雖然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可是和他相處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特別是他最後那句話不可否認給她造成很大的心理壓力。
“嚴越的變態是人盡皆知的了。”張頌文搖頭苦笑,雖然他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狂,變態虐待狂,可行事張狂囂張,毫無顧忌,沒有任何目的性,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樣的人分明就是心理變態。對於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制裁手段。
“他一直在國外讀書。這一段時間頻頻回國,我想嚴家應該有什麼大動作,可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在我們s省,不知道這裡有什麼這麼吸引他的。”張頌文特地看了一眼方子萱,她的臉上依舊淡淡的。
“查清楚,是誰的嘴巴不牢,說了不該說的話。”回程的飛機上。嚴越專注地玩着打火機,懶洋洋地說。
“少爺,是什麼事?”大毛的聲音有些發虛,好久沒有見過周身籠罩着肅殺氣場的嚴越了,就連跟隨他多年的他也覺得腿軟。
“什麼事?你說是什麼事?”嚴越瞥了他一眼,臉上依舊在笑,卻毫不掩飾眼裡的嗜血
。
“少爺,我們明白了。”小毛立刻應下,能讓他的情緒有這樣激烈變化的。除了當年的事還能有什麼?現在的他恐怕也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吧。
自從和方子萱說完話之後,他就變了神色,雖然旁人看不出來,卻瞞不了他們,難道是她知道了些什麼?
但對當年的事,嚴家向來諱莫如深,知道的人個個口風嚴實,就算是一些親近的人也不知道內情,這麼多年了都沒有走漏半點風聲,遠在j市的方子萱又如何會知道?
新的學期開始,方子萱升入高二,迎來了她的小學妹方心蘭,這個小姑娘的成績和原先的方子萱是一個層次的,自然不負衆望地沒有考上一中,沈琴花了大錢讓她進來借讀,多少也抱着來膈應方子萱的心理。
如今的方家和張家還是處於膠着僵持的狀態,誰也不先鬆口,誰也不想打破目前還算是平靜的局面,方建霖和張雲離婚的事也暫時擱置,他們娘仨依舊住在張家。
當初方家和張家藉着方子萱生日派對的機會撕破臉,一直到現在都還是衆人閒談時的笑料話柄,尤其是那天還請了不少方子萱的老師同學,許多人原本還不明內情,如今個個都知道這個不苟言笑的學霸家裡還有這麼筆糊塗賬,所謂豪門那劇情的跌宕起伏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免費看了場好戲的人們個個暗自發笑,將那天的事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如今她那個私生女妹妹也進了一中,看笑話的人就更多了。
方子萱的人緣從來不好,成天埋首書本,和同齡人沒有半點共同語言,她也不會勉強自己去迎合他們,同學們對她這樣成天板着臉的學霸也都是敬而遠之,就連老師對她都是淡淡的,除了一直視她爲女神的林勝才,要想再找一個爲她打抱不平的人可真是稀罕了。
而方心蘭長得與沈琴很像,都是鄰家女孩楚楚可憐的那一款,白皙的皮膚加上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總是嬌嬌怯怯的表情甫進校門,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
與她相比,方子萱美則美矣,那常年沒有表情的臉就如訓導主任一般,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趣。
“謝謝學長,你真是個好人!”方心蘭一臉感激崇拜地望着眼前的男生,彷彿他爲她指路的舉手之勞是什麼大恩大德一般。
那男生被她毫不掩飾的眼神看得臉紅,只是一個勁兒地擺手,“不用謝,不用謝!”
“姐姐!”方心蘭看見從教室門口出來的方子萱,立刻眼前一亮,換上了一副幽怨而怯生生的神色。
“你好。”方子萱朝她點點頭,準備繼續向前走。
她的聲音卻在後頭幽幽響起,“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你什麼氣?”方子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雖然張雲成日慫恿她在學校遇到方心蘭時就毫不留情地上前給她幾個大耳刮子,可她從來都不以爲然,她們之間根本沒有仇怨,爲什麼要像仇人見面那樣眼紅?這生氣之說更是無從談起
。
“你是不是怪我搶走了爸爸?可是爸爸和我媽媽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你不要怪他們……”方心蘭泫然欲泣地說着。
正值放學的時候,本就等着看兩人的笑話衆人立刻悄悄圍攏了上來,準備看一場好戲,還有那些被方心蘭迷得神魂顛倒的男生,也一個個蓄勢待發,就要衝上來爲方心蘭主持公道。
而在初中部就讀,等着和方子萱一塊兒回家的方子鵬也眼尖地看到了方心蘭,立刻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方子鵬!走有走相!”瞥見胞弟像一顆小鋼炮往這裡衝了過來,方子萱立刻皺起眉頭。
見到她嚴厲的神色,想起前幾天她在給他講《心術》時要求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無論何時何地都必須從容不迫,頓時嚇得斂了一身的怒氣,做出一副穩重的樣子慢慢踱到她的身邊。
“爸爸不是任人爭搶的東西,他有他的人身自由,長輩們的事本來就不是我們晚輩可以隨意議論的,沈姨沒有教過你不得妄議尊長嗎?”方子萱板着臉看着方心蘭,“你現在是個學生,就應該盡到學生的本分好好學習,纔不枉費沈姨花了那麼多錢送你來一中讀書,不要成天在腦袋裡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有時間管大人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成績提上來。”
方子萱的表情本來就嚴肅,再加上這一番話,簡直就像是被訓導主任上身了,恐怕就算是訓導主任都沒她這麼古板嚴肅,可她的話中根本挑不出一絲錯處,聽上去還擺着姐姐的架子處處爲她着想。
方心蘭恨得快把指甲折斷了,方子萱這個人的心機太過深沉,她從來就沒摸透過這個人,可越是這樣,她越想把她踩在腳底下,尤其是她在大庭廣衆之下羞辱她的成績,周圍人嘲諷的竊笑和議論讓她無地自容。
“方家的私生女呢,還是靠錢進來的。”
“成績爛得一塌糊塗,還敢這麼囂張。”
“她這次中考考了多少分來着?好像只夠上一所最差的高中吧,虧她姐姐還是中考狀元,這差距也太大了。”
“心思都放在勾引男人身上了,哪裡有精力讀書?”
“方子萱不是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嗎?那個方子鵬在初中部的成績好像也不賴,怎麼會有個成績這麼差的親戚。”
“說不定就不是方家的親戚呢,我媽說做小三的女人生活都不檢點,誰知道她究竟姓不姓方?”
“那方子萱的爸爸豈不是做了冤大頭?”
“豪門之中這種事多着呢……”
議論的人大都是女孩子,這些人倒不是站在方子萱那一邊打抱不平,完全是看不慣總是處處討男人喜歡,無論何時何地都嬌嬌嗲嗲的,不停賣弄風騷的方心蘭,這樣的女孩子無論在什麼年齡段,都是全體女性的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