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信命的人了?”蔣婷詫異的看着知畫問道。她可不知道,原來自己在知畫心裡是這樣的形象啊。
知畫點了點頭,說道:“嗯,奴婢也算跟了姑娘幾年了,自然也知道一點姑娘的性子。姑娘一向性格樂觀,心態積極向上。就算遇到難解的什麼困難時,也都會迎難而上,從未退縮過。所以奴婢知道,姑娘您不是一個信命的人。而且,您以前不是說過嗎?這人的命運,不是天註定,而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蔣婷怔怔的看着知畫,一時失了言語。知畫被蔣婷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姑娘,您看着我幹什麼啊?喝點水吧,您翻來覆去的也沒睡着,肯定口乾了吧……”
“知畫,姑娘我錯了。”蔣婷突然開口道。
知畫被她說得一頭霧水,問道:“姑娘,您說什麼呢?您可沒做過錯事啊。”
蔣婷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是錯了。行了,你不用瞎猜了,姑娘我知道自己錯了就行。這樣,反正今天晚上我也是睡不着了。你就受點兒累,也別睡了,跟姑娘我討論點兒事兒吧。”
知畫受寵若驚的連連點頭,姑娘可好久好久沒跟她商量過事情了啊。
蔣婷張了張嘴要說呢,卻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了。而後,她突然覺得,既然連馬上就要出嫁的知畫都信了,何妨再多信兩個人?再說了,就知畫那根直腸子,還不如她的會拐彎兒,倆人在一塊兒能商量出個什麼來?
於是,蔣婷又道:“知畫,這事兒太大,不是姑娘我不信任你。只是吧,我自己想了這麼一天了都一點兒辦法沒有,我覺得就咱倆肯定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這樣,你去悄悄的把王嬤嬤和鄭嬤嬤請來吧。記住了,一定要悄悄的將她們請來,別驚動了旁人,明白嗎?”
知畫點點頭示意明白了,悄悄地出門去請兩位嬤嬤去了。
蔣婷突然莫名覺得鬆了口氣。知畫說的對,她什麼時候都沒認命過。就算前世她一直過得悽慘吧,但真沒跟生活妥協過。只不過她一直走錯了道兒,最後才進了戒毒所的。
到了這個世界後,她這具身體極弱,若非她求生意念很強,根本救不活。再說了,在西北時那些年,那樣苦的日子,她不也生扛了下來嗎?現如今纔多大點兒事兒啊?
別說現在還沒進東宮呢,她還有機會想法子呢。就算現在她已經被一頂轎子給擡進去了,也不用像現在似的這樣悲觀啊。若她現在就蔫了,真打算逆來順受了,那纔是真的傻呢!
蔣婷開始反省自己,這兩年她似乎弄錯了很多事情。因爲戀繡的出嫁,她開始認識到這些丫頭們早晚會有自己的家,早晚會是別人家的人的。因此,爲了能避免像戀繡成親時,她還會那麼失落,所以她開始慢慢地疏遠知畫。
然後,知畫那丫頭似乎看出來了她的刻意疏遠,再加上她還要帶着底下後來買進來的一羣小丫頭們,平日也需要擺出大丫頭的威嚴來,便慢慢的不再像以前那樣跟她胡鬧和親近了。
而對於王嬤嬤和鄭嬤嬤,她原本是打算當自己的班底,才死皮賴臉跟人簽了契約的。可後來因爲太后娘娘對她的事情瞭如指掌,她便陰謀論的懷疑到了兩位嬤嬤身上。她那時候神思不屬,竟多疑的以爲,她們是不是太后派來的人。
因此,往後除了大面兒上待她們不錯之外,蔣婷便從來沒有將自己重要的私事跟兩位嬤嬤們談過。
可現在她仔細的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傻啊?這倆嬤嬤就算是太后的人又怎樣?她們現在拿的是她給的俸祿,往後人老年邁了需要她來給她們養老。就算她們跟太極宮還有點兒關係,哪有怎樣?只要她表明了態度,倆嬤嬤真敢背叛了她去投奔太后去嗎?再說了,她這也不是要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不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真心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吧。就算是皇太后娘娘看上她了,想讓她給自己孫子當小妾……就是說啊,她要去給人當的是小妾,她真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本事需要太后娘娘格外關注。
雖然每過兩三個月她就被叫進宮一次,但蔣婷心裡明白的很,太后娘娘對她根本不怎麼在意。她好歹也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了,要是連這點兒眼力都沒有那就真是白活了。可這正是蔣婷奇怪的地方,既然太后娘娘並不是真的那麼喜歡她,幹嘛非要倆仨月的就將她弄進宮一趟啊?
蔣婷甩了甩頭,這些疑惑眼下先不用多想。眼下她需要反省的是自己的態度。現在她怎麼就弄得自己跟個孤家寡人似的,連遇到個事兒都不跟人商量了呢?
看看,她手裡頭可有着一個十分忠心的好丫頭,外加倆人精似的嬤嬤。可她非要把事兒藏自己心裡,非得把自己憋得跟個青皮兒臭鴨蛋似的,這也太憋屈了吧。唉,這一想到青皮兒,她肚子還真咕嚕了。晚飯在正院根本沒心思吃飽,蔣婷覺得自己真是太沒勁了。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呢嗎?
所以,以後她要堅決改正。別說她根本沒證據說人倆嬤嬤對自己不忠心,就算她們真的對自己不是很忠心,但爲了她們以後的好日子着想,她們也不敢忤逆了她的意思吧。所以,這事兒根本是她自己想擰巴了。既然老爹那兒不好說,幹嘛也要放着倆嬤嬤在她這院子裡白吃白喝呀?
這人啊,得物盡其用!順便,她還能考驗考驗,看看自己以前是不是看錯人了。說不準,是她冤枉了人家,她們時真的一心爲主呢。
蔣婷突然覺得自己憋悶的心裡有了透風的窗口,這一整天煩躁到不行的心情就放鬆了下來。她肚子一向反應比較快,心情好了她自然就知道餓了。所以,她自己爬起來去找吃的。她記得知畫怕她晚上會餓,準備了小包子放小爐子上溫着呢。
當王嬤嬤和鄭嬤嬤一臉擔憂的跟着知畫進來房門時,便看到蔣婷正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包子在那兒咬。
王嬤嬤和鄭嬤嬤同時一愣,心想的卻是,這可是多少年沒見着姑娘這麼沒形象了。她是得有多餓啊!
只有知畫最淡定,她雖然心裡也閃過一絲訝異,但立馬就想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上前跟蔣婷問道:“姑娘,您別吃這麼着急,小心噎着。那個,要不要奴婢去廚房給您煮一碗蛋花兒湯來,您待會兒喝着消食吧?要不煮個銀耳羹?奴婢少放糖,一定不會膩的。”
蘇姑姑跟着蔣婷三年了,知畫一直耳濡目染的,廚藝上可是正經學了不少東西的。
蔣婷連連擺手,嚥了嘴裡的包子,喝了一大口水後,順了順氣才道:“知畫你不用去忙活了,我就是肚子有點兒餓了,稍微吃點兒宵夜就行了。要是吃多了,後頭該長肉了。來來,兩位嬤嬤快坐,我讓知畫叫你們來,是有事兒想跟你們商量。不過吧,我眼下有點兒餓,你們先等我把這包子吃完了咱們再聊哈。嗯,反正也沒外人在,我就快點兒吃,就先不管那些規矩了啊。”
王嬤嬤和鄭嬤嬤相視一眼,俱都有些疑惑。她們是真不明白蔣婷這會兒是要搞哪一齣。剛剛知畫去叫她們,把事情說得特嚴重,讓她們都以爲自家姑娘這是遇到什麼生死大事兒了。可看看現在蔣婷這副樣子,哪兒像是有什麼大事啊?
而且,兩人跟着她的時間越來越長,可姑娘反倒不如一開始時待她們親近了。姑娘這兩年對她們都越來越客氣,這猛不丁的突然變得這樣隨意親近了,倒是讓人心裡頭覺得有些發憷了。
終於,蔣婷吃完了幾個小包子,又滿滿的喝了兩碗茶,舒服的嘆了一聲後,纔將目光轉到了王嬤嬤和鄭嬤嬤的身上。
一旁的知畫非常有眼力勁兒的收拾了碗盤去洗去了。她突然覺得,眼前這情形有點兒詭異。怎麼看,她都覺得姑娘看倆嬤嬤的眼神就跟發着綠光似的,太嚇人了。所以,她還是快點兒下去,別在這兒受到了什麼波及。
可蔣婷會讓她走嗎?一想到知畫再過幾個月就得嫁人了,以後就會跟戀繡似的,不能在日日都跟在她身邊了,這心裡就難受的跟自己要嫁閨女似的,越想越酸啊。所以,即便她知道知畫不太可能幫上什麼忙,但還是能多相處一會兒,就多相處一會兒吧。
因此,蔣婷一擺手,對知畫道:“這些東西先放這兒吧,你不用收拾。等明天讓小丫頭來收拾就行了。那個,你也找個地方坐,聽聽姑娘我說完事兒後,也幫我想想法子。俗話說了,三個臭皮匠還頂一諸葛亮呢。咱們這兒都有四個人了,我還就不信想不出什麼轍了!”
知畫沒坐,老老實實的站在了蔣婷身側。她是大丫頭,習慣了這樣站了。而且,主要是她站在蔣婷身後頭吧,比較有安全感。
蔣婷也沒管她,她本意就是想讓知畫也聽聽自己這事兒,以後嫁了人總不比在她這兒自在。多聽聽這些老嬤嬤的話,對她自己有好處。
對上倆嬤嬤疑問的眼神後,蔣婷開始講了:“事情是這樣的……我簡單點兒說啊……就是吧,我聽說,太子妃懷孕了,太子該納側妃了。嗯,就這事兒,你們說該怎麼辦啊?”
鄭嬤嬤和王嬤嬤聽得面面相覷。然後,直性子的王嬤嬤忍不住問道:“姑娘,您說得這麼簡練,這個,咱們都有點兒不明白啊。那個,按說太子納側妃跟您沒關係啊?難道說,太子殿下他,看上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