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蔣婷看着被兩個小丫頭吼得呆愣的劉曜,差點兒破功笑了出來。她捂着嘴巴輕咳了一聲,輕聲道:“好了,別站在門口了,先進去再說吧。”
蔣婷的目光越過回頭來看自己的兩個丫頭,直接落在了劉曜身上。劉曜看着臉頰泛紅的她,微微點了點頭,重新退回了房間裡。
“姑娘!”春桃和夏荷拉住了想要進門的蔣婷,目光復雜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夠停止這種明顯不怎麼理智的舉動。
“沒事,他就是未來姑爺。你們在外頭守着吧,我先進去跟他說幾句話。”說這話,蔣婷覺得自己有些臉皮發熱。
姑爺?倆丫頭立馬回頭看向劉曜,然後又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犯難。本來今天姑娘就不應該出門的。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攔不住她,只能陪着她一起過來了。過會兒回府之後,一旦老爺知道了她們縱着姑娘往外跑,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處罰呢。結果現在,竟然連姑爺都冒出來的。話說,這兩人不是商量好的吧?
那個什麼,婚前的男女可是不能隨便見面的啊!要是老爺知道了姑娘出來私會姑爺……春桃和夏荷兩人想到了一處,臉色瞬間都變成了一片蒼白。
春桃拉着蔣婷的手更緊了,爲難的道:“姑娘,這……你們婚前不能見面的啊!”
夏荷也很有些擔驚受怕了,青白着嘴脣對蔣婷勸道:“姑娘,這時候不早了,要不咱們快點兒回去吧。要不然等老爺發現您私自出門的話……”
蔣婷突然見到心上人,所以有些頭腦發熱了。好在她並非真正的十八歲少女,心裡的情緒即便再激動,也會留有一線清明在的。所以,此刻聽身邊兩個丫頭一勸,她便有些打退堂鼓了。
畢竟明天她就要出嫁了。以後兩人相見的日子多着呢,有什麼話等時候對了再說也不遲的。實在沒必要趕在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跟他說話。雖說她今日是掩了身份出來的,但萬事都很難說不是。若是讓人發現她在婚前就出來跟自己未婚夫私會的話,她的名聲就不用要了,更不用說以後如何在景王府站穩腳跟了。
“好吧,你們說的對,那咱們回去吧。”蔣婷不堅持了,笑着又看了劉曜一眼:“我先走了。有什麼話……咱們以後再說。”
“婷兒……”劉曜看到她突然就離開,忍不住又往前衝了幾步,卻最終還是在門前停了下來。
剛剛小丫頭的話不僅讓蔣婷冷靜了下來,也讓劉曜恢復了理智。他同樣明白,他們在婚前見面本就是一件很不合禮數的事情了。所以這會兒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日子。
只是,看着蔣婷的背影,他心裡的情緒真的好激動。他好想就這樣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能夠時時看見她的笑臉,聽見她的聲音啊。
明天,只要等到明天他便可以實現這個願望了。所以,爲了他們的婚禮可以完美的完成,現在他無論如何也要忍住了!
劉曜站在門裡面,目送着蔣婷下了樓梯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可下一刻,他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腿,遠遠地跟了上去。等到蔣婷出了大門上了車,他便騎上自己的馬追在她的車後,一直送她回了蔣府之後,他才轉了方向回了景王世子府。
回府的路上,蔣婷的臉上一直都掛着甜蜜的微笑。她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車子後面跟着,所以她很開心。三年未見,她以爲兩個人會變得陌生。畢竟這裡不是現代,沒有手機電話,沒有電腦網絡,人與人之間不能隨時聯絡。僅靠每月一封的書信,並不能阻擋時間對人心的改變。
有的時候,當蔣婷手裡拿着他寄來的厚厚的書信時,她總會覺得很迷茫。因爲那些所有的信,都是在劉曜給蔣邕送來的書信中夾帶給蔣婷的。所以,信中的內容並沒有情人間的甜言蜜語。雖然他都是儘量寫一些好玩的事情告訴她,逗她開心。可三年的時間是如此漫長,不能見面不能通話,僅僅靠那些信件,她實在無法確定他對自己的心是否一如當初。
然而,剛剛的相見,讓蔣婷確定了他的心意從沒有變過。他還是他,雖然樣貌有些改變,氣質有些改變,可在那雙眼眸裡,她看到的是他對她不變的情意。從他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他再見到自己的歡喜,還有他對她的濃濃的思念和愛戀。其實不用再多說什麼了。他的目光告訴了她,他依然愛她,這便足夠了。
三年來幾乎一直無法安定的心,因爲這次偶然的相見而安定了下來。面對即將到來的婚事,蔣婷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忐忑和茫然。以前她以爲自己是因爲即將面對未知的未來而恐慌,現在她才明白。她之所以對未來感到如此的不確定和沒有安全感,不是因爲未來的不可知,而是因爲她無法確定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是否還像以前那樣願意守護在自己身邊一起面對未知。
而現在她確定了他的心意沒變,那麼她便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所有的未知,甚至危機或者危險。只要他在,她便充滿勇氣。
回到府裡,等待着蔣婷的便是蔣邕黑沉沉的臉。春桃和夏荷一聽說老爺要見姑娘,兩個人便嚇得腿軟到走不成個兒了。
在蔣府,蔣邕便是所有人的天。其實,他並不曾插手後院的各種事務,這都是由溫氏和蔣婷在管的事情。可問題是,自從蔣邕帶兵打過仗之後,他的身上便增添了一種極爲冷酷的氣質。他根本不用說什麼做什麼,只憑一張黑臉便足夠讓蔣府的奴僕們嚇到尿褲子了。
不過,蔣婷對此並不在意。因爲蔣老爹即便表現的多麼嚴酷,他不還是她爹嗎?而且,她曾經經歷過老爹剛剛進入軍中殺敵之後滿身煞氣收斂不住的時候。而現在的蔣邕僅僅是時不時的放放冷氣而已,這對她來說就實在不算什麼了。
當然,不光蔣婷不在意,蔣承和蔣嫺在她的洗腦式教育中,也對蔣邕的黑臉很有免疫力。所以,這會兒蔣婷知道自己可能不好混過去了,便對春桃和夏荷說道:“你們兩個,快去將少爺和二姑娘叫來。就說爹要訓罵我了,讓他們快點兒過去救我。”
春桃和夏荷原本正害怕着的,直接被自家姑娘這不着調的話給逗樂了。姑娘真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不想挨訓,偏要找兩個小孩兒來救場。再說了,這事兒若是那兩位小主子們知道了,那夫人不也會連帶着知曉了嗎?這樣的事情,若讓夫人知道了,這實在是……
“快去啊!”蔣婷瞪了倆無語的丫頭一眼。
倆丫頭無奈的點頭稱是,各自跑去找小主子去了。也行,可以不用直接面對老爺的怒氣了,倆丫頭心裡安穩多了。
見了黑臉的蔣邕,蔣婷老老實實的跪地上了。不過,這次不光只有蔣邕在,溫氏也在。蔣婷行完大禮,心裡老大不得勁兒的。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對溫氏行大禮的。畢竟在她心裡溫氏還不如自己大呢,讓自己對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人磕頭,還挺彆扭的不是。
雖說這幾年她與溫氏關係處的還成。但一個年長的繼女和一個年輕的繼母之間,那火花還是很大的。雖然兩人不再對立了,但也不妨礙倆人時不時的給對方傷口上撒把鹽不是。這會兒,溫氏笑盈盈的坐這兒受她的大禮,顯然就是特意來看她笑話的。蔣婷心裡能不彆扭嗎?
“不是說了不准你出門嗎?”蔣邕開始放冷氣了:“明天你就要出嫁了,怎麼還這麼沒規矩?”
“對不起,爹。我錯了。”蔣婷暗暗在心中感嘆,這人長大了實在不好。想當年這樣的小錯誤,她撒個嬌就能混過去了啊。現在可好,得跪在這裡跟接受三堂會審一樣,規規矩矩的認錯認罰。唉,人生啊!
正在蔣婷感嘆人生艱難的時候,溫氏開口了:“老爺,婷兒明天就要出閣了,以後您能見她的時候就少了。這會兒您就少訓她兩句吧。等嫁了人後,她早晚總會明白這些規矩什麼的。”
“等嫁了人那就晚了!”蔣邕瞪眼了,指着蔣婷衝着溫氏氣道:“你說說,誰家的姑娘會跟她似的這麼沒規矩?這眼看着第二天就嫁人了,她還有心思往外跑!你跑什麼啊?逃婚嗎?你要真有那膽子,跑出去就別回來啊!”
蔣邕真心覺得很挫敗啊。這大女兒小時候挺懂事的啊,怎麼就越大越倒回去了呢?這麼任性的性子,在自家當然沒什麼。可等嫁了那狼窩似的吃人的地兒,她要還這麼任性自我,誰還能像自己這樣容忍她?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這一片苦心啊?
蔣婷自然明白老爹對自己的一片苦心。可她一直算是個很有自己主見的人。一些在蔣邕看來是離經叛道的事情,在她看來那真的連出個都算不上啊。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過了十八九年的自在日子。甚至在西北時的那十年,她的日子過得也算自由自在了。
所以,來到京城這些年,雖然身邊人都處處跟她講規矩講禮儀。可問題是,她心中的觀念早已經成型,要全然的改掉實在是個艱難的工程。更何況,她根本就認爲這古代的各項規矩都是用來迫害婦女的,又怎麼可能真的將那些過於苛責的規矩印在心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