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苑到北苑,足足快有二里地遠。蔣婷再一次對景王府的佔地面積有了更加全面的領教。
他們拜會的第一家,是三房。長房目前已經沒了長輩。而跟他們同輩的劉敏夫妻,上午已經見過了,就不用再專門去拜會了。
“三叔和三嬸都是信佛的人,最喜歡清淨。所以,他們對人的態度會顯得冷淡些。之後若是他們待你不熱情的話,你也不要太難過。他們對誰都是一樣冷淡的。”快到三房時,劉曜突然對蔣婷這樣說道。
蔣婷聽了後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眨着眼睛問劉曜:“你說三叔和三嬸都信佛?這是真的嗎?他們生了那麼多孩子!不對,好像三房只有一個嫡子,其他可都是庶子庶女。這麼看來,三嬸信佛還真有可能。可三叔他,跟妾室們生了那麼多孩子,會信佛嗎……”
劉曜捂着嘴巴輕咳了一聲,卻還是沒忍住,笑着道:“婷兒,你看問題的角度還真是……總之,對外人而言,三叔和三嬸都信佛的。他們是大慈寺裡掛了單的俗家弟子,平日裡都是吃齋唸佛的。至於孩子的問題,這個,他們都是長輩,咱們還是不要再談了吧。”
蔣婷聞言囧了。因爲兩人昨天“坦誠相對”了整晚,今天上午又一起面對了衆多難題,所以她不自覺的就把劉曜當成了親近之人,說話便也不怎麼注意了。雖說,她本來也是打算在以後的日子裡,慢慢的學會與他相互信任,本性相對的。但這麼快就在他面前暴露本性,可不是她的本意啊。
“咳咳,世子說的是,是我孟浪了。妄言長輩之事,是我錯了,多謝世子善意提醒。我以後不會了。”蔣婷紅着臉對劉曜微微躬身道謝。
劉曜卻皺起了眉頭,拉住了她手溫聲言道:“婷兒,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用這樣鄭重其事,我看了彆扭。還有,我喜歡你剛纔那樣說話,你不用特意去改,好嗎?”
蔣婷聽了暗自竊笑,正要點頭之際,便聽到外頭車伕的喊聲:“啓稟兩位主子,三老爺家到了。”
小兩口的悄悄話就此結束,相互整理了一下衣冠,便都下車,進了三房大門。
進得門來,已經有奴僕去後院通報了。門房的管事則引着他們一路到了偏廳去等候。沒用等候太久,便有小丫頭過來帶他們去正房見主人。
“侄子(侄媳)見過三叔父、三嬸孃,給二老請安。”蔣婷跟着劉曜對三房的兩位長輩跪下行了大禮。這是新人該有的禮數,以後蔣婷再見到他們時便不用再下跪了。
對此,蔣婷還是挺開心的。嫁給劉曜這個藩王世子做世子妃,除了做新娘子時要時時給長輩下跪行禮之外,基本上就不用再隨便給人下跪了。而且景王還不喜歡子女去給他晨昏定省,除了初一十五和重要的節日外,都不用去景瑞堂請安。而她若是真如她設想的那樣,嫁到了普通人家,日對公公婆婆的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那樣的話,恐怕她會跪到她想吐血吧。
直到他們行完了大禮,頭頂上頭才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好了,都起來吧。”
蔣婷與劉曜站起身來,便讓跟在身後的秋菊、冬梅奉上她給二老準備的禮物。與葉側妃的差不多,都是衣物。她也沒想過要討好這些叔公公叔婆婆們,所以送的東西全都中規中矩的。
三老爺夫婦淡淡的收了禮,說了兩句客氣話便完了。他們既沒有當面看禮物,也沒有說喜歡,當然也沒有說不喜歡。然後,三夫人又吩咐丫頭給蔣婷奉上了回禮,便讓他們二人落座了。再然後,場面就冷了下來。
好在這時有丫頭來奉茶,總算是讓蔣婷覺得不算太尷尬。可等奉茶姑娘走了以後,她品了一口清茶後,卻真的尷尬了。原本她想要藉着讚賞茶香,與這兩位長輩聊上幾句的。總不能來這麼一趟,就是請個安,然後送個禮收個禮,就完了吧。
可讓蔣婷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三房待客的清茶,還真是清淡。用最最普通的白開水待客,這三房到底是有多窮困?或者說,她與劉曜到底是有多招人厭啊?來磕個頭後,竟然連杯好茶也沒喝上。
就在蔣婷內心吐槽之際,三夫人端茶、開口了:“我知道你們還要去別家拜會,就不多留你們了。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還是早點兒過去吧。”
蔣婷發怔,這是直接趕人了?她眨了眨眼,看向劉曜。卻見劉曜面色淡然如常的伸手牽着她站起身來,對着端坐在主位的二老行禮告辭:“如此,侄兒就先告退了。”
“侄媳告退。”蔣婷忙抽回手,也對着三老爺夫婦行禮告辭。
等她擡起頭來時,卻又看到三夫人對她微笑着點了點頭,面容和善而親切。沒等她想明白呢,劉曜便又牽着她的手,帶着她走出了正房。
蔣婷心中諸多疑問,卻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便忍住了。他們一路無話的出了三房的院子,重新上了車,往四房的方向而去。
“先別問,三叔三嬸的事情,回去我再跟你細說。”劉曜笑着先堵住了蔣婷的問話,對她道:“現在,我先跟你說說四叔家的事情。四叔這個人,雖然不信佛,但跟三叔一樣不喜言語。不過,他這人看上去有些兇狠,對人總是不苟言笑的,這又與三叔不同。而四嬸則是個善算計的人,心眼兒小,護犢子,愛記仇。我與四叔家的兄弟多有不和,待會兒若是四嬸可能會對你惡語相向。若是你還未做好準備的話,咱們不妨先去五叔家。我與五叔關係親近,五嬸這幾年對我也頗多照顧。去了那兒,你不會受刁難。”
蔣婷聞言沉默了下,而後搖頭回道:“還是先去四房吧。總是要面對的,早點兒比晚點兒好。再說了,若是今日先去拜會五嬸,豈不是又得罪了四房一次嗎?我是新婦,四嬸孃應該不至於給我太大難看吧。”
劉曜憐惜的看着她:“我只是不想你受太大委屈。其實,我本來也沒打算要帶你來拜會他們的。本就不是親近的長輩,沒道理自己送上門來讓他們欺負不是。”
蔣婷無語的看着他,忍不住嘆道:“我總算知道爲何你的人緣這麼差了。你真是……唉,以後我有得難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