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天罰
陳禮之一下子慎重起來,不敢再驚擾那位老人家睡覺,趕緊回去跟父親稟報情況。
陳維等人也很驚訝,都親自趕了過來,靜靜等候這位老人家醒來。
誰料這位老人到現在都沒有醒,但他雖然沒有醒,卻隔三岔五的說夢話,還又哭又笑。
一直守在旁邊等他醒來的人,聽見那些夢話,簡直連魂都要嚇飛了。
陳維聽見弟子的傳報後,想要封鎖消息,但已經來不及了,整個朝陽門的人都知道了,他們紛紛都來求問,老者說得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他們該怎麼辦?
陳悅之聽到這裡後,便問父親,當時老頭在夢裡,到底說了些什麼。
當時瘋老頭睡着了,陳維等人等到晚上,他也沒有醒來,陳維畢竟是一派掌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還要修煉,還要準備進九層妖塔的東西,自然不能再等下去,便命姚六國替他守在這兒,如果有消息隨時彙報。
姚六國現在也是一峰長老,自然手底下有替他幹活的人,於是他也派了一個得力的手下在此處守護。
當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瘋老頭突然閉着眼睛,手舞足蹈起來,滿臉淚痕,聲音哭的十分悽慘:“不,不要,不要這樣對我們!犯錯的人已經得到了懲罰,爲什麼還要牽連下一代?不公平,這樣不公平,啊,好痛,好痛!”
瘋老頭的臉色變得青紫,雙拳緊緊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要把自己掐死似的,嘴裡不斷咕噥着:“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永遠暗無天日,不如死了算了,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只是掐了一會,老頭的手又無力的垂下,周圍靈果樹悄悄的送來一陣陣香氣,讓老頭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點,他再度安靜的睡了起來。
姚六國手下的弟子不敢大意,幸虧剛纔他有機智的用傳音石記錄了瘋老頭睡覺的畫面。
老頭不過安靜了片刻,又再度說起夢話來,這次嘴裡反覆就四個字:罪仙,天罰。
還時而絕望,時而又發出譏笑的聲音,整個人瘋瘋顛顛的。
陳維集齊了所有的長老,把瘋老頭所說的話都放給大家看,衆人的情緒一時有些沉重。
他們雖然不太懂是什麼意思,但單從表面來看,這罪仙和天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這老者到底是什麼人呢?
陳悅之看看四周,沒有看到小毛的身影,便問了聲,方得知小毛一回來就陷入了沉睡,想是他身上最後一道封印就要解開來了。
神筆本來就不是凡間之物,如果封印能夠全部解開,記憶也會恢復,於他們現在而言是有很多好處的。
至於朝陽門衆的情緒,這很好辦。
陳悅之讓父親把衆人召集到山門前面來,她站在上面看着大家,靜靜的看着大家,不過十年的功夫,這些原本都是粗糙的農民,不管是白髮蒼蒼的,還是皮膚黝黑的,現在都因爲靈水靈植,過上了修仙生活而變得男的帥女的美起來。
“我想問大家一句話,和以前金林村的生活比起來,是這裡好,還是村裡好?”
這還用想嗎,當然是這裡好啦,大家立即想到金林村的苦難生活。
在陳家沒有發展之前,冬天的時候要靠上山砍柴方能取暖,夏天的時候還要下田收割稻子,揮汗如雨,春天的時候要去地裡辛苦的勞作,纔能有秋天的收穫,要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維護着,要不然莊稼就被蟲子給禍害了。
哪裡像在朝陽門這樣輕鬆,田地乾涸了,施一個小云雨術就解決了,有蟲子了,直接用法術捉蟲,有草了,直接用一張符就解決了,收穫的時候,更是揮揮手就搞定。
“大家一定想知道現在外面的華國是什麼情況吧?”陳悅之朝着上官磊點點頭,他立即打出一道法訣,空中出現一個大屏幕狀,裡面顯示的正是華國現在面臨喪屍的情景。
衆人紛紛變了臉色,簡直不敢相信,那些怪物肆虐着村莊大地,把原本安詳寧和的金林村,或是其它的村莊變成了死城。
大家再不管什麼罪仙,什麼天罰的事了,他們現在無比慶幸,當初信了陳家人的話,跟着他們一起來了朝陽宗,雖然過程中也兇險萬分,但到底安全了,而且還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陳悅之悄然注意着大家的變化,心裡喟嘆一聲,人哪有時候就是要敲打一番,否則太安逸了就容易想多,就容易滋事,不滿足。
就得時時刻刻提醒他們,如果當初沒有他們帶這些人離開,現在要麼餓的面黃肌瘦,要麼成爲怪物的口糧。
現在的幸福生活不可多得,更是要珍惜機會呀。
“掌門,幸虧有你們一家人,否則我們現在可就慘了。”
“是呀,管它什麼天罰不天罰的,至少來到這兒,我們不用天天在田間勞作,不用受冬天的寒冷,夏日的炎熱,一年四季如春,而且身體健康,運氣好的話還能活好幾百歲,這都是賺來的呢?”
“沒錯,這些超級美味的靈果靈疏,就算是做夢,我們以前也沒想到會有天天吃的這一天。”
“還能把這些兇猛的妖獸當成座騎,這些日子我們以前想都不敢想呢。人哪就是不能太貪心,一不滿足,就不快樂了,我們要懂得知足長樂呀。”
衆人紛紛點稱是,尤其是看到外面喪屍肆虐的慘烈景象,更是覺得朝陽門裡是福地了,再無任何怨言。
這裡面的人自然也有陳禮之刻意安排的引導者,不過大部分人都是真心想到的,畢竟這些都是事實。
安撫完了大家的情緒,衆人散去。陳悅之去房間看小毛,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紛紛的問安聲。
“銀蛟長老回來了!”
“給銀晚長老請安!”
銀蛟一路享受着朝陽門弟子的請安,臉上很是得意,卻是快步來到了陳悅之的屋子外面,絲毫不客氣的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靈茶,氣呼呼的看着陳悅之和上官磊。
上官磊看都沒有看他,陳悅之倒是難得好心情的打趣道:“玩爽了,捨得回來了?”
銀蛟小心的覷了一眼上官磊,有些心虛,但嘴上卻是硬氣道:“你們得感謝我知道嗎?要不然我推遲了回來的時間,我還發現不了天元宗那些人的醜惡嘴臉呢。”
上官磊依舊老神在在的不理他,眼睛閉着,不知道是在想東西,還是在修煉。
“天元宗人怎麼了?”
“想想就生氣,那些可惡的傢伙,你們已經送了那麼多寶貝給他們,他們居然不知足,還要衛梅花畫朝陽門的地形圖,說是要組織修真同道,前來搶奪靈藥呢,還說什麼這本來就是奕瀾大陸的東西,真是不要臉。”銀蛟見陳悅之在意,立即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
銀蛟就算再膽大,也不可能這樣亂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了。
上官磊也難得的睜開眼,冷清的看着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啦,我像騙人的人嗎?”——像!
二人一起點頭,銀蛟立即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人哪,就不能犯錯,騙過一次,終身都會留下烙印,時不時被二人拿出來說。
他再度振奮起來道:“我發心魔誓,我真沒騙你們,不過我也替你們報仇了,我把天元宗攪的天翻地覆,還把那些寶貝都搶回來了,絕不能便宜那些壞蛋。”
說罷銀蛟手一翻,地面上便出現了一大堆山一樣的靈丹靈藥,正是當初陳悅之贈送給天元宗的那部分。
看着這堆東西,陳悅之和上官磊的面色都有些慎重了起來。
銀蛟雖然有些胡鬧,但並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看來這天元宗肯定是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情。
陳悅之心裡一動,問道:“那衛梅花畫了嗎?”
按理說,她應該畫不出來,畢竟進入或是出去的時候,都是封閉五感五識的,她不可能畫得出。
“算那女人識相,她沒畫,而且當時那個青溟真人反對,大家也不了了之了,不過那個天元子,還是要求衛梅花把朝陽門裡的事情,細細的告訴他,好像有點不死心的樣子。”銀蛟突然後悔了,他應該把天元子殺了纔對,這樣就沒有後患了。
不過在天元宗胡鬧的時候,他感應到仙劍宗老祖的氣息,好像朝着天元宗而來,不敢逗留太久,所以急匆匆警告一番,趕緊就溜了。
“哼,我們有四面天然屏障,除非他們找到內應,否則想要進來,那是難如登天,就讓他們來送死好了。”
陳悅之點點頭,正是這個理兒。四面天然屏障,加上早前佈置好的各種陷阱,他們絕對會來多折多少,只要不怕死,儘管來。
“對了銀蛟,不是還給了你個任務嗎?有說服他們嗎?”如果能說服其它三大妖王前來歸順,相信朝陽門必定會成爲鐵板一塊。
“唉,自己當大王,和寄人籬下,哪種更舒服更自由,他們又不傻,不過到底兄弟一場,他們也不好抹了我的面子,便答應了,若哪天我們有難,他們願意出手相助三次。”
出手相助什麼的,就不想了,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幫肯定不會白幫,到時候引狼入室就麻煩了。只要不與他們爲敵就成。
說完這件事銀蛟便退下修煉去了。陳悅之走進屋內,小綠立即抱了一個玉盒出來,眼睛有些紅通通的說道:“主人,小毛哥哥,還沒有醒來,你看。”
小綠打開玉盒,只見一隻金色的毛筆,自在流淌着七色的光華,依舊陷入了本體的沉睡之中。
陳悅之突然想起小毛之前所說的話,便趕緊問小綠,那個老者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待一問才發現,小毛陷入昏睡和老者出現,居然是同一時間。
小毛曾經也是從這兒離開的呢,難道說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小綠,捧上小毛跟我走。”
“是,主人!”
上官磊一直默默跟隨着,傳音道:“你懷疑小毛和老者有關?”
“試試看吧。”
當小綠捧着玉盒,帶着小毛的本體,朝着果園走去時,小綠突然發現,手中的玉盒在震動。
她打開玉盒的蓋,發現那隻金色的毛筆光華亂轉,整隻筆體都在微微顫抖着,似是在掙扎着或是想要擺脫什麼束縛。
“主人你看,小毛哥哥變得好奇怪。”
陳悅之也停下了腳步,注意到這現象,她略低頭思索了下,讓小綠抱着玉盒,往回走,就是離果園遠一點,奇了,離果園遠一點,毛筆就漸漸的安靜下來,不再亂顫抖了。
上官磊和陳悅之互相交換一個眼神,看來這小毛和園中老者果然有關係。
“阿悅,小毛是你的寵物,你將你的一縷神識附在筆上,看看它的那種顫抖是什麼樣的情緒,如果是害怕,那我們就不要強行前往,如果是喜悅或是激動,那我們就趕緊過去看看,或許能喚醒小毛也不一定呢。”
“好。”
陳悅之分出一縷神識,附着在毛筆本體上面,立即感受到一股親切之意,上官磊示意小綠朝果園的方向走,果然纔到門口,毛筆就震動起來。
陳悅之感受到的情緒是:激動、忐忑、不安,還有一點點的恐懼。
她把感覺說給了上官磊聽,上官磊想了想道:“既然有激動的情緒,說明肯定是認識的,走,去瞧瞧,那老者倒底是何方神聖。”
越接近果園老人,小毛越顫抖的厲害,直到老者的面前時,玉盒蓋子突然自己打開,小毛一下子飛了出來,就那樣豎着飄浮立在老者的前方。
原本正昏睡的老者也猛然間睜開了眼睛,不敢相信般看着眼前的毛筆,和他大眼瞪小眼。
金色的毛筆光華亂射,突然幻化成少年道僮的模樣,約摸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猛然一下撲進了老者的懷裡:“師父,師父,徒兒終於見到你了。”
老者雙手顫抖的擡起來,緩緩落在少年道僮的頭髮上面,嘴脣顫抖着,半天才發出一個啞然的聲音,似是不敢相信般問道:“墨書?你是墨書?”
少年哽咽的擡起頭,臉上已經全都是淚水,用力的點頭:“師父,我是墨書,您的墨書啊,師父,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