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4年2月16日- 2004年3月17日}
{地點：德國-法蘭克福-種花-南越}
“其實，我一直有一件很難開口的事情想要和你談談。但是，卻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向你開口。”
望着把眼睛迷成月牙一樣的黎穎，寧子默幾次三番想要鼓起勇氣，卻都還是覺得難以啓齒。
但，這件事勢必影響到未來的發展，讓他最終不得不先嚐試起了個頭。
皓月當空、寒風舞動，就在這廣闊的酒店陽臺天台之上，在潔白的月光與冰雪交融的餘霜之上。
黎穎好奇地看着寧子默，月光輕撫在他的側臉，又從他深邃的眸子裡反射出炫目光彩。
他的身體裡像是有一頭猛獸，就快要遏制不住奔騰而出。
咄咄逼人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和他一起的場景裡。
讓黎穎有些準備不足。
他，
是想，
做什麼？
“本來我應該說，不知道如何開口的話就不要開口。但你這人抓死了‘好奇心害死貓’的心理，今晚要是不說，我估計我也要給你逼的睡不着覺。”
“哪有那麼嚴重！”
寧子默趕忙笑了笑，緩解緩解氣氛。
御姐在眼前微微側着腦袋，這一幅萌態可掬的樣子，卻與她原本的氣質完美相容。她那副輕鬆的樣子，倒讓寧子默覺得自己有些擔心過度。
既然橫豎都是要做的事情，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哪能退縮回去。
惟願她在這個時候，依然有着前世坐在一輛車的前後位置，一同靜靜地望向沙灘或山峰的默契。
“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我在2002年時，接受了楓國安大略省NQX系統公司一筆100w的投資嗎？”
“嗯，你說過，那個東西叫做微內核操作系統，是應用於智能移動設備的核心操作系統。”
“沒錯，你的記性一向很好。”寧子默略微鬆了一口氣，然後接着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是我沒有錢，要不然我會考慮收購這家公司。”
黎穎瞧了他一樣，輕聲地說：“現在你雖然有錢了，但是收購一家楓國企業，尤其是操作系統這樣的企業，怕也是會碰上重重阻礙。”
“嗯，我知道。我們先不談這個，我先要告訴你我爲何考慮拿下它吧。”
“嗯，你說說唄。”黎穎衝寧子默揚了揚下巴。
她絲毫沒有留意到，她這個從寧子默那裡學來的動作，會讓她白皙柔美的下顎和脖頸因爲這個動作向着寧子默展露無遺。
黎穎柔美的面部和頸部曲線在這一刻從厚實的羽絨服裡展露出來，偏偏在延時包裹的比較下，這一縷白皙的茶光讓寧子默印象深刻。
微微抽了抽鼻子，寧子默悄然將視線投向黎穎腳邊那片皚皚白雪之上。
偏偏她一身白色的裝扮，將她四周的地面照耀的比其他地方多出幾分亮度。
愣了愣，寧子默趕忙說到，“智能設備有很多種，但是未來在智能設備領域有兩個設備是最有市場的。一個是手機，而另外一個東西我姑且叫它平板電腦。”
黎穎對於寧子默口中層出不窮的新詞彙已經有了相當的抵抗力，此時的她已經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寧子默的言語之中，絲毫沒有留意到寧子默的視線在她身子周圍不斷地尋覓這落腳點。
末了，
寧子默，
放棄了掙扎。
看着黎穎的眼睛，寧子默說到，“如果說2000年是互聯網崛起的時代，那麼未來的某一天，當智能移動設備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尤其是它的CPU越來越快，屏幕越來越大，網速越來越快，運算能力、顯示能力等其他綜合能力越來越高時。
現在我們在互聯網上可以引領的一切，將會在因爲智能設備整體的發展衍生出一片新的戰場。如果我們把當下這個時代叫做互聯網時代，那麼未來那個由智能移動設備引領的時代，就要被稱之爲移動互聯網時代。”
黎穎的睫毛輕輕地動了動，寧子默知道，那是她在自己面前會意的一種表現。
她跟上了自己的思維，只是等待着自己下一步的內容。
輕輕地笑了笑，寧子默開心地繼續道，“因爲摩爾定律的存在，智能移動設備的硬件處理能力，雖然短期內趕不上桌面電腦。但是，它一定會發展成爲一臺具備相當計算能力的小型電腦。
你想想看，當屏幕縮減到巴掌大小，而晶體管可以在納米級的單位內塞下更多的時候，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芯片就具備、甚至超越現在桌面電腦的計算能力。而移動網絡的速率因爲迭代升級，也將擁有比肩甚至超出當代網絡的速率時。
那時候，智能移動設備的普及率甚至會比佔用桌面面積更大的桌面電腦多出許多。人們的辦公、娛樂、生活習慣也將發生巨大的變化，然後會成就一個移動互聯網的便捷時代。那個時候，屬於移動設備的春天必將到來。”
黎穎隨着寧子默的解疑，已經把手掌攤開在空中。
好半天的功夫，她都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研究什麼。
寧子默一瞬間就捕捉到她的想法，徑直伸出胳膊用指尖在她掌心上輕輕點着。
“我想象的智能移動設備一定是顛覆現有桌面設備的操作方式，你設想看，當你一手拿着手機，用指尖在巴掌大的屏幕上點來點去就能操作手機時，屏幕替代了鍵盤鼠標的作用……”
指尖和手掌接觸指尖，一片冰冷裡卻透着一絲暖意。
有那麼一瞬間兩人的動作差點就凝固在那，但不到一秒時間，卻又默契地拉開距離。
寧子默又默默地抽了抽鼻子，趕忙繼續說到，“QNX是微內核操作系統，它的作用就像是移動版的Windows那樣。而我即將要去收購的ARM公司，他們是做低功耗RISC指令集CPU的公司。
操作系統和CPU是電腦的核心，而屏幕是我們一時半會無法解決的問題就不去考慮，主板我有個計劃等待時間一到就去落實，而存儲設備的縮小實際上從U盤的容量發展就能看的到未來變化。
我再給你舉個具體的例子，就拿你前段時間主要負責的電子版權來說。當硬件整體發展到可以在一本書的大小，卻只有不到1釐米厚度的空間裡塞下這些硬件。我們就可以將電子版權的刊物放在這種設備中，讓它成爲電子書。”
兩人默默地收回胳膊，但視線卻一直交織在一起。
迎着黎穎眸子裡那一絲光亮，寧子默輕輕笑了笑：
“你看，雖然那些東西都沒有出現過。但在我的腦子裡，它們已經是不久的將來必定能實現的東西。考慮到互聯網大時代的米國崛起，我覺得我們既然能看到智能移動設備的未來，必定可以早做準備。
如果，巨硬能在電腦時代形成霸主地位。那麼，把眼光放到足夠遠的我們，勢必能引領下一個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大趨勢。那個時候，你覺得我們能成長成什麼樣的規模？”
“我不知道我們未來能成長到什麼樣的規模，我只知道你的眼光一向都放的很遠，”
黎穎長呼了一口氣，一陣白霧向着寧子默清幽地飄了過來。
雖然被寒風阻隔在面前不遠的地方，但寧子默還是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微微錯愕那麼一下，寧子默趕忙揉了揉鼻子。
這時候，黎穎卻開口道，“我剛剛就說過了，我想你也很清楚。歐米企業對於種花的防範還在，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他們都不會坐視本國企業被外來戶給收購。
雖然你利用手段收購了暴雪，但這一手勢必會讓一些人心生警覺。餘下的那些資金去向，一定會變成檯面上被人盯着的東西。或許，ARM那家只是涉及CPU架構的企業還相對好說，但是QNX這樣的操作系統企業，難度就會變得很大。”
望着寧子默錯愕的表情，黎穎柔聲問道，“你是不是想讓我轉米國國籍，這樣，你想要收購任何歐米高新技術產業公司時，只要有我這個米國身份在，就會少掉很多阻礙？”
夕陽、朝陽。
日落、日出。
一部車子，
承載兩人。
但無論是，
前世今生。
每一次他們都看向的是同一個方向。
無論黎穎如何去定義他，寧子默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待時，都會絕對人生得一知己，實在是最值得慶幸的事。
寧子默突然覺得剛剛難以啓齒的東西可以坦然面對了。
“如果你能有米國國籍，再說服詹妮弗這個米籍俄羅斯裔加入，再有一位與智能移動設備相關的關鍵人。你們三人的股份加起來超過60%，就會讓我構建的體系免除很多難度。”
“你就這麼信得過我？”
“我當然信得過你，”寧子默望着黎穎，深深地點了點頭，“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和你像是認識了兩個世紀那般熟悉。在對未來的展望之上，只有你能同我形成極致的默契。”
“我們有認識兩個世紀那麼久嗎？”黎穎輕輕歪着頭。
平靜的湖面上無風吹過，卻有波紋從某個地方不斷地向外擴散着。
御姐的歪頭殺，再一次在寧子默內心深處泛起一絲漣漪。
“你怎麼就知道我爸媽有讓我加入米國國籍的想法？”黎穎笑道，“這麼巧合的事都能讓你碰到，你是不是應該賄賂賄賂我？”
寧子默再次錯愕，他一時間分辨不出她說的到底是真事，還是爲了讓他心裡少些負擔的藉口。
“既然你這麼信得過我，詹妮弗那邊我去和她聊聊。我和她都佔有股份，但實際歸屬權都是你的。”
沒有一絲疑慮的口氣，黎穎馬上就安排了餘下的部分。
善解人意的御姐，在這一年才22歲。
但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有着十足的分量。
有些事，
有些人，
根本無法用現有的度量衡去衡量。
但，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寧子默想說點什麼，卻感覺自己像是把一個世紀的話都講完了。
在此時此刻，他似乎開口也不能發出聲音。
只能靜靜地看着黎穎，
還有她閃亮的眸子。
黎穎的眼睛眨了眨，
嘴脣輕啓卻毫無聲息。
可是，
寧子默，
這樣下去，
我們會離得，
越來越遠吧？
***+***
“你既然知道Sidekick第一代產品Hiptop，也很欣賞他們的創新。那麼你就一定明白我曾和安迪·魯賓說過的話。那時候我就說過，如果我們眼睛還盯着時代的車輪，那麼只能跟在大企業的身後吃灰。
但是如果跳開大企業現有的框架模式，你進入到一個有着一定自主權的企業當中，就非常有可能創造無限可能。那個可能到底是一個既定框架下的限定，還是一個沒有束縛的創新，完全都在你一念之間！”
邁克·扎菲洛夫斯基看着對面那位把手撐在桌上的年輕人。
他突然覺得，這幾個小時的功夫，他就挖掘到這位年輕人之所以能崛起的原因。
只是，和他還藏在暗處的那部分比起來。
他現在看到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