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4年2月29日}
{地點：種花-錢塘}
“你的主要業務不是一向都在國外嗎？怎麼這次還在魔都呆了一週時間？這是計劃有錢後就要在國內也大展手腳了嗎？”
馬芸瞧着靠坐在一旁的寧子默，好奇地問道。
寧子默頭都沒有擡，依舊揉着太陽穴，“這一次還真的是有大行動要落實，但和互聯網產業關係不大，是準備做點其他的東西。”
魔都之行終於告一段落，江浙滬之行最後一站，寧子默帶着同行的三人趕到錢塘和馬老師談一些事情。
董倩茜從後視鏡往後瞄了一眼，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和自家老闆相談甚歡的中年男子。
上一次還是11月1日那天，她第一次借調到帝企鵝充當臨時秘書，那時候就是這位中年男子和後車那位氣質不凡的蔡總來借接的車。每每拿那位蔡總和這位馬總比對的時候，總覺得自家老闆更應該和那位蔡總纔是一路人。
“我不是收購了玻璃渣嗎？其實我是要涉足遊戲產業的，但並不是直接拿玻璃渣來運作遊戲，而是我在去年就已經有一支團隊專門負責一個叫WeGame的在線遊戲發行平臺，今年這個平臺將會攜包括玻璃渣、EA、育碧這些遊戲大廠的遊戲一起，登陸種花。”
寧子默沒有等馬老師充當好奇寶寶，徑直說到，“WeGame到底還是一家歐洲企業，所以我這一次魔都錢塘游上一圈後，還得要去一趟江城。浩方、邊鋒、遊戲茶園這三家遊戲平臺企業拿下。再去趟江城把奧美這個遊戲代理企業拿下，我就能讓WeGame給兒童節添加點新色彩。”
馬老師聽到寧子默的話後就沒了興趣，暫時把話題轉向另外一邊。
但坐在副駕駛的董倩茜，聽到寧子默輕描淡寫的語氣倒是不滿地撇了撇嘴。
搞了半天，一下子花出去6000w美金只是爲了給兒童節添加點新色彩？
說的可真是輕巧！
哼
……
“1500w人民幣的起點，4000w美金的浩方，1200w美金的邊鋒，還有800w美金拿下游戲茶園！！！你們寧總這是不聲不響，又要拿個震驚世人的大消息啊？”蔡崇信咧着嘴笑道，“看樣子，遊戲茶園這是寧總拿錢來給你練經驗了啊。”
“誰說不是呢，”武振宇無奈地聳肩道，“我還是他拿着100w從益州收購回來的，可轉了一年時間就讓我拿錢去收購別人，還是先後演示了兩次大筆收購。
雖然在很平和的氛圍下推我主持了起點的收購，但真的到遊戲茶園時，我和他的新秘書談到800w美金才敲定，他是真的在一旁連眼睛都沒眨啊。”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武振宇對於這名叫做蔡崇新蔡總的儒雅男子還是頗有些親近的感覺。而且大當家也說了，多接觸接觸阿狸公司的人有助於成長。於是，他便敞開心扉在後車上和這位蔡總聊了起來。
“一個網絡文學網站，3個遊戲平臺，再加上你們過些天要去的奧美。看樣子，你們帝企鵝是準備在文化和遊戲產業上有所動作啊。”蔡崇新歎服到。
武振宇聽到蔡崇新一語道破他們的佈局，心中很是驚訝。無論是一邊觀摩還是直接參與，這不到一週的時間，總價6200w美金的四筆交易除了達成既定目標，還帶給自己豐富的經驗。
一想到大當家竟然讓自己也上陣談判，雖然結果沒錯，但那個過程現在想來依然讓武振宇心有餘悸。
“蔡總，你說我們老大怎麼就這麼放心把我和他的秘書推到前邊去談。他不怕我們談崩了或買貴了嗎？”
蔡崇新看出武振宇心有餘悸的內心活動，也看出寧子默把武振宇放來後車這邊就是準備讓自己給點指導。
想起那位充分利用資源的方式，蔡崇新還是心甘情願地接下這份指導工作。
“你們寧總應該請了律師事務所吧，是不是錦天城的人？”
“是哇，蔡總你怎麼知道？”武振宇更是驚訝。
武振宇總感覺，這位蔡總似乎對於自家大當家的形式作風很熟悉。他突然有種玄妙的感覺，就像是這位蔡總纔是大當家最合適的拍檔。
“你們寧總風格如此，雖然我去年11月才接觸到他，但看他過往的行事風格就明白，他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所以，你們團隊就算自己不瞭解國內，你們寧總也會請外部團隊在前期做大量的調研工作。
錦天城的服務還是很專業的，四大里邊錦天城在咱們這邊還是很有資歷的。這部分資訊費可不是白給，你們寧總付錢讓這羣專業的人才幫你們從各種蛛絲馬跡中尋找出各種能與談判桌對面那些人洽談的關鍵資料。
正式因爲有了這些資料和準備，才爲你們帶來了許多實質的幫助。你想想看，是不是你在談遊戲茶園時，律師事務所爲你們提供了相當詳實的數據？”
再給蔡崇新帶回到那次看似驚心動魄，但相較其他三次卻簡單萬分的遊戲茶園收購談判，武振宇不自覺就肯定了蔡崇新的判斷。
“給你這麼一整理，還別說，就是這麼一回事。”武振宇點頭道，“我也是才知道君和與錦天城都是我們的合作律師事務所，特區那邊是君和，再往北邊跑就是錦天城了。
咱們帝企鵝旗下所有公司，每年的VIP服務費目前都是10w一年。這次的幾次談判，錦天城這邊每次都會出一個7人團隊來爲我們做非訴訟型事務。
這些人在這四個項目上，都是按小時付費的，聽老大說每天付給他們的費用可都接近3w了。看着是他們跟我們跑了不到一週時間，但實際上可是前前後後準備和忙綠了40多天時間，這都將近140w的費用了。
更不要說還有收購洽談的0.5%代理費，5200w美金總價，可就去到26w美金的代理費。這些天的功夫，只是給錦天城支付的費用都要去到453w啊。”
蔡崇新瞧到武振宇的“小家子氣”，卻只是笑了笑，“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這樣你們可以節約許多的時間，這些時間足夠你們去做更多重要的事。再說了有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你們花錢來買他們的服務用以支撐你們的談判，加上你們寧總親自給你做幾次示範，你這幾次歷練還是挺到位的。
可以這麼說，在這個法律意識還不夠健全的時間裡，你們寧總就是要讓你們帝企鵝人在法務工作方面一開始就抱有正確的認知。讓你們都認可並學會專業人負責專業事的思想。這樣在未來某天，他纔好讓你們更好地放手施爲！”
聽着一個旁人給分析這一次自己參與的種種行動，武振宇有些摸不準自己內心裡對他到底是認同多還是感激多。
但武振宇可以肯定，自己大當家絕對是個異類一般的存在，他信任自己，也給出自己足夠的成長空間，甚至付錢讓自己在不熟悉的領域去放手施爲。
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武振宇感嘆到這，卻也不得不對身旁這位蔡總高看許多。
畢竟這位蔡總沒有參與過整個過程，卻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幫自己這個局內人剖析地清清楚楚。
這位蔡總，
“蔡總，你真的很厲害，我覺得你和我們大當家搭檔起來，肯定是最佳拍檔。”武振宇歎服到。
蔡崇新聽到武振宇這麼誇讚他，卻雲淡風輕地搖了搖頭，“你們寧總才似乎厲害人物，他爲了讓你們成長起來，還是花費了不少功夫。我能說到點上，只是因爲對他上次那句‘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非常認可！”
……
“一切可以用錢買的東西和服務，都是最便宜的。這個思維不應該是貴族式的思維，而應該是每一個人的思維。因爲用錢意味着可以量化，可以量化的任何東西都是有其價值的。反倒是免費的東西，往往是大家最高的。
太多認可和覺得免費就好的人，其實都在錯過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有序的機會。殊不知，如果一切的事情都可以用錢就解決，錢就是量化的標準時，世界的一切都有了可以量化的標準，而不是依據所謂的道德。”
坐在馬老師家裡，寧子默端着茶杯時還在爲武振宇解釋，說完後突然發現身邊沒有了一絲的聲音。
身邊幾人除了蔡崇新和馬芸是一臉認可狀外，其他包括淘寶孫桐宇在內，連帶武振宇和董倩茜兩人，他們眉頭都鎖的有些緊。
寧子默笑了笑，“怎麼，我說的太過驚世駭俗.太過實際讓你們接受不了？”
蔡崇新瞅了一眼一路攀談不少的武振宇，再瞧了眼一臉認真的寧子默，笑着說，“寧總，你這個言論還好只是在我們這接任面前說說。要真是說出去，怕是要給人罵死。”
寧子默這是第二次接觸蔡崇新，對於這位坐下來就幫着自己帶人的大拿，他除了欣賞，更有一些佩服。
瞧了疑惑的武振宇一眼，寧子默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坐滿，“你們呀，真要細究下去，我可以說一大堆的理論來讓你們參考，就看你們想不想聽了。”
武振宇擡起頭，一臉期待到，“老大，你說說看。”
“就說說錢的本質吧。按照我的說法，如果錢成爲了量化世界一切的標準，對於普通人而言錢就是自己的權利啊。我只要努力就有對等的收穫，我有了對等的收穫就有嚮往更好生活的可能。這樣，人們是不是都應該心甘情願的去賺錢。因爲，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但如果不認可這個概念，覺得有些東西就應該免費，如教育，如醫療，如房子。可這類的物質需求，本質上都是需要錢的。你要免費，那對應免費那部分需要錢由誰來付？ZF！ZF的錢哪來的？是不是稅收。爲什麼稅務重？還不是因爲免費的東西多！其實不就是變向讓稅負加重了嗎？
因爲要免費享受，自然需要有大量的稅收流入到那些免費的環節。但是我們要同時考慮人性啊，總有人是貪婪的，這是人性的本質，避無可避的。貪婪的人必然會找機會把這些錢據爲己有。
當然你可以說需要監督啊！可監督要人嗎？要！給多少錢合適？多了，不划算。少了，這個位置的人也會心生貪婪。到了你才發現，原來免費就是滋生貪婪，形成特權的主要原因。這不又成了變向增加成本的死循環嗎？
轉過來我們再說免費的質量，既然你要求東西免費，那從業者如何拿錢？拿多少？從業者也是從嬰兒長大成人，需要一路培養過來的。
培養不需要錢嗎？你需要高質量的免費服務，不是需要高質量的從業人員嗎？培養高質量的人才，一定是需要高於普通人才的費用的，可如果高質量人才拿的錢和普通人才一樣多，人家會平衡嗎？這不就是迫使服務質量降低嗎？
可能大家覺得，所以我們纔要求人道德高尚哇！錯！大錯特錯了！
人這一生需要多少專業的服務才能從生到死的走完一生。你能指望自己碰到的相關專業人士，都是又免費又道德高尚嗎？或許真的有，而他也就是因爲服務了太多免費思想的人，可能因爲沒錢，連個另一半都沒有的談，甚至生活不下去了。你還哪裡尋求的了高質量？
高尚的人，我們肯定欣賞。但我們想要求這個社會有更多高尚的人，是不是可以讓高尚的人有對應的回報，纔會驅使更多人願意變得高尚。那驅動它的不又歸咎到錢了嗎？”
ヽ（￣▽￣）?
寧子默攤着手：“所以，你們覺得。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而言，用錢這種可以見到的數值去衡量這個世界。還是用道德、思想那些無法量化的東西去衡量這個世界更好呢？”
“老大，你這個思維方式，我是第一次聽說，倒是覺得挺新奇的。”
對於武振宇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的話，寧子默不置可否。
頓了頓，他繼續說到：“如果錢是可以量化的標準，賺錢就有讓生活變得更好的權利，也成爲人們前進的準則。那麼將會有更多人想要變得有能力，而有了能力就可以選擇進入一個個的專業領域去提供服務。
一羣這樣的人就形成了自有市場，他們相互競爭，相互也制衡，就一定會讓這個自由市場變得欣欣向榮。而努力賺到錢的人付出了錢，收穫到的服務卻可以變得更好，這不是一件良性循環的事嗎？
我們每一個普通人，都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卻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但大家終究似乎一個地球上的人，這個地球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地球生態鏈的一個細小環節，一個環節對應有一個專業，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需求的人付費買單。
我這麼一個普通人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我就可以決定讓自己變得專業，讓自己成爲那個自由市場的一環，去享受那個生態鏈的規則，這麼簡單直接的方式難道不好嗎？”
“說的好！”馬芸一拍桌子激動地站了起來，楞了兩秒，他還是笑着對寧子默揶揄道，“你現在哪裡算是普通人，你可已經是咱們種花最富有的人！”
“得到越多，責任越大嘛。”寧子默笑了笑，“只有明白這些道理後，我們這些從商的人才明白，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所以，我們就要努力的去創造各種各樣自由的環境，用各種商業生態去創造就業機會，讓自由市場越來越多，讓人們有更多感受和了解本質的機會。這樣，我們不也有自己存在的價值嘛。”
“對！”
馬芸肯定地點着頭，可他卻激動地在桌前走來走去。
“我們阿狸就是要讓這世間沒有難做的生意，說起來也是溫和你這套自由市場的思路。只有這樣，社會纔會進步。”馬芸突然站定下來，看向寧子默笑着說，“我現在才明白，你爲什麼要去收購這幾家遊戲公司和一家網絡文學站點。
根據你慣常生態鏈的思路，你肯定是想要在文化和遊戲產業上打造一個大生態。這套生態裡，一定有不少工作機會，會讓那些在別的領域裡無事可做的人，有更多種選擇的可能。”
“那當然，咱們就是做這個的。”寧子默笑了笑說，“舉個例子，我這次來錢塘其中一件事就是和你們淘寶談API開放的事情。”
循着一道好奇地視線看過去，寧子默看到孫桐宇疑惑的眼神。
寧子默衝他點了點頭說，“我的第一桶金就來自Paypal，但實際上它就是一個很好的第三方軟件生態。我在想，你們淘寶能否儘快開放賣家服務相關的API。
我們魯班科技可以提供專業的Saas軟件服務，用我們魯班在軟件行業的專業性，去爲淘寶鑄造更貼合各類賣家習慣的Saas軟件服務。幫助淘寶賣家從業餘選手過渡到專業選手，然後讓市場通過這種專業輔助的方式，形成集羣化、規模化。這樣，遲早有一天會有一幫淘寶賣家先富起來，就有了鄧工說的先富帶動後富的效應。”
！！！！！！！
“你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馬芸驚訝地看着寧子默，半晌才又開口道：
“崇信，拿把刀來，我們撬開他腦袋好好研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