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並沒有急着離開議政殿，而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秋風漸起，颳起一地落葉，低嘆一聲道：“陳榮，你說朕這個皇帝，是不是當的很窩囊？”
管事太監陳榮大驚，沒想到皇上怎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連忙答道：“皇上何出此言？”
“此前他們逼朕不得不斬殺朕的親弟弟蕭昭，如今他們又逼朕讓李元哲世襲陳國公一位，朕是皇帝啊，他們一而再地逼朕，朕這個皇帝，難道還當的不窩囊？！”蕭恆脣角微微勾起一抹苦笑，整個人竟是前所未有的疲倦！
陳榮也不知該怎樣勸說，才能讓皇上心情好些，沉默了片刻，才遲疑地開口道：“皇上還在爲李家的事煩憂麼？”
蕭恆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幽幽說道：“朕好不容易纔削了李家的勢力，李元哲失蹤也好，亡故也好，他若是一直隱匿，朕不會將他如何……畢竟，他是阿婧的兄長，他爹又已經選擇在獄中自殺！”
蕭恆說到這裡，頓了頓，眸中隱隱閃爍着令人生畏的寒光：“但是朕沒有想到，他忍辱負重消失了這麼久，竟是爲的這一刻，能重奪李家權力！”
“皇上若是介意，爲何剛纔要同意讓李元哲繼承陳國公的位置？”陳榮跟在蕭恆身邊已久，是親眼見識皇上如何對付李家的，雖然也替李家惋惜，卻沒有選擇站在李家那邊，因爲他知道，皇上有皇上的苦衷！
“朕別無選擇！朕還需要他替朕去平亂！”蕭恆一拳狠狠砸在牆壁上，恨聲說道：“朕只能這樣做！”
“那麼等他替皇上平亂完，皇上再想辦法對付他……”陳榮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豈料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恆揮手打斷了。
“那個時候，他已經有兵權在手，朕若是再對付他，恐怕會逼反他啊！”蕭恆搖頭苦笑，想到剛纔幾位臣子說的話，太陽穴就突突直跳，彷彿回到了當初他們逼他斬殺自己的親弟弟蕭昭一樣！
“皇上也別太勞神，相信李家也明白，皇上對他們是有慈愛之心的……”陳榮見皇上神色不對，連忙開口勸道：“畢竟皇上當初也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
蕭恆被“趕盡殺絕”四個字震得腦子嗡嗡作響，耳邊又開始迴盪起當初阿婧臨死前，讓陳榮帶給自己的那些話！
她說過，她後悔愛上他，若有來生，她不會放過他……
或許不必等到來生，死不瞑目的她，便開始了她的報復！
雖然當初李元哲在奔喪途中遭遇刺客，並非他所爲，但是他明知如此，卻沒有派人徹查，究竟是誰刺殺李元哲……不僅僅如此，他還放任這件事繼續進行，明知不必自己動手，李元哲便可能死於非命！
只是有些事，往往不在他算計之中！
“罷了，本來就是朕對不起李家……”蕭恆擺擺手，閉上眼沉默了好久，又緩緩睜開眼說道：“讓李元哲世襲陳國公的位置，就當是對李家的補償！只要他沒有謀逆之心，朕便不會對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