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手齊聚

冷香凝貪戀他溫暖的懷抱,想起身,欲罷不能,磨蹭了半個時辰,又輕輕地在他脣上吻了許久,才最終把心一橫,忍住渾身痠軟穿戴整齊,她按了按幾乎不屬於她的雙腿,雙頰爬上了一抹嬌羞,湊近他耳邊,悄聲道:“雖是初次,但你真的很好。”

她解下隨身佩戴了十幾年的玉哨,從前她不知道它是做什麼用的,而今想起來了。她走到院子裡,對準天空的方向,吹起了玉哨,空中不聞聲響,但她明白,那人聽得見。

她又去了桑玥的房間,看着熟睡中的女兒,她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可依然害喜得十分厲害,本就不胖的她越發消瘦了。她怎麼也忘不了女兒和慕容拓爲她做的一切,尤其……慕容拓爲了在梟衛的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地挖通地道,徒手……挖得十指血肉盡碎,指尖皆是森森白骨,她當時不懂,現在全明白了,都是爲了她,都是爲了她!如果不是她,女兒不需要如此辛苦地在大周掙扎,慕容拓不必背井離鄉、浴血沙場。他們兩個本可以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啊……

她親了親桑玥光潔的額頭,又將手伸進棉被內摸了摸那硬邦邦的小腹,害喜成這樣,小寶寶卻是長得不錯。

她欣慰地笑了。

蓮珠欲要開口詢問,她給蓮珠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爾後轉身離開了院子。

一個時辰後,城主府的松林中,靈慧找到了冷香凝,能啓用他們獨有的聯絡方式,說明冷香凝已經恢復記憶了,他給冷香凝行了一禮:“屬下參見皇后娘娘!”

冷香凝徐徐轉身,一張芙蓉面滿是莊嚴端麗,那聲,不再清脆嬌柔,而是舒緩低沉:“這些年,辛苦你了。”本是將相之材,卻爲了她屈居寺廟,隱姓埋名多年,這份衷心,她不得不動容。

靈慧的身子福了福:“屬下不辛苦,當年若不是娘娘,屬下早已是街頭的一堆凍死骨,是娘娘救了屬下、栽培了屬下,娘娘的恩德,屬下沒齒難忘。”

冷香凝悠悠收回視線,神色一肅:“雲傲是不是疑上了荀義朗?”腦子裡的記憶消化完之後,她便得出了這個大膽的猜測。

靈慧哪怕在前段時間東奔西走,在胡國搜查小石榴的消息,但自從慕容拓攻入胡國他就回來了,一直隱在暗處,順帶着關注各方的動靜,他在腦海裡把這兩個月的事理了一遍,如實相告:“是,確切地說,從娘娘迴歸那天就懷疑上了,加上,民間有人惡意傳播,說荀義朗是爲了心愛的女子纔去打天下的,皇上的心裡就更不舒坦了。”

冷香凝痛苦地閉上眼:“動作?”

靈慧凝眸,道:“荀義朗任命總督期間,朝廷派來一百四十八名官員,荀義朗仔細甄別後,選用了二十三名,其中,有五名被派去治理祁山以南麗江的堤壩,以應對雪災過後的今年可能會暴漲的洪峰,但別說這五名,或那二十三名,甚至一百四十八名全都是雲傲的人。只待洪峰來臨,堤壩決口,沖垮農莊,新任總督趙鋒再來問他們幾個貪污銀響、對堤壩偷工減料之罪。”

靈慧能號稱當年大周第一梟衛,其蒐集情報的能力絕對是令人歎爲觀止,冷香凝的手緊握住衣袖:“然後他們一口咬定幕後主使是荀義朗?”

靈慧正色道:“沒錯,荀義朗是有戰功的人,要治他的罪太難,必須犧牲百姓。”

冷香凝自嘲一笑,爲了除掉一個情敵,雲傲不惜毀掉江山一角,這可真是個冷血帝王。“惡意傳播,是誰在惡意傳播?”

“之前是冷芸,如今冷芸已死,但流言蜚語非但沒有止住的趨勢,反而近兩個月愈演愈烈,就連胡國那邊都聽到了消息。”

近兩個月,那可不就是桑玥出征之後?冷香凝的腦海裡靈光一閃,素手一握,神色又凝重了幾分:“你說,要是有人翻出陳年舊事,說桑玥是我和荀義朗的孩子,雲傲信……還是不信?”

靈慧的臉色一變:“宮裡有個樸清然替代了你,若是她一口咬定太女殿下是荀義朗的女兒,那麼……皇上疼你,捨不得殺‘你’,卻是不會放過桑玥和荀義朗了,但樸清然畢竟不是你,應該沒有這個勇氣賭雲傲對你的疼惜。”

“這世上有的是法子撬開人的嘴,況且,不用她親自開口,那人或許也能把這盆髒水給潑下去,我不能賭,不能拿女兒和愛人的命來賭。”冷香凝仰頭,讓思緒漸漸沉澱,良久,她闔上眸子,冷聲道:“返京!”

他們已經爲她付出了太多,這一回,哪怕是拼了性命她也要護他們周全,想要她女兒和愛人的命,她會直接掐斷他的喉嚨!

靈慧看着這樣的冷香凝,心緒十分複雜,她冰雪聰明,卻不喜歡勾心鬥角,被藥物壓制了記憶和心智後,單單純純地過了十八年,一清醒便是要面對這樣的複雜局勢,桑玥和荀義朗對她的付出、冷芸和冷瑤對她的傾軋終究讓她喪失了最初的純良,他儘管只看了她一個冰冷的眼神,就已讀懂了她心底的戾氣和憤怒,每個人都有逆鱗,桑玥和荀義朗便是她的逆鱗,誰都動不得。

冷香凝和靈慧趁夜離開,踏上了返程之路。

桑玥站在城主府的高樓上,目送那輛豪華的馬車漸漸駛入黑暗的穴口,素手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她們都是同一類人,本性純真,卻爲了保護身邊的人不得不撿起屠刀,冷香凝就像是做了一場渾渾噩噩的夢,一朝清醒,看清時局,也看清了那些僞善的面孔,方知“善良”是一項多麼難能可貴卻又毫無用處的特質,是以,她踏出了三十多年來,從未踏出的一步。

既然冷香凝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她便好好地配合,她就不信她們母女還鬥不贏那些魑魅魍魎!

思量間,子歸走上了高樓,她的肩膀有兩處劍傷,不停地流着鮮血,但她彷彿渾然不知道疼痛,只面無表情地稟報道:“殿下,玉如嬌又被人救走了。”

桑玥輕輕撫摸着肚子,眸光犀利得像在暗夜爆開了一片火花:“好好養傷,總有機會殺她的。”

其實,子歸哪怕沒能殺了玉如嬌,卻也重創了她。玉如嬌的腰腹連中兩劍,大腿也被刺了一劍,鮮血汩汩地冒個不停,躺在一輛外表樸實內在華麗的馬車內,蒙面男子拿了金瘡藥給她塗抹,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倒也不甚在意男女之防了。

金瘡藥的威力迅猛,處塗抹時如火油在燒,玉如嬌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決絕地推開那人的手:“別以爲救了我幾回,我就會替你們賣命!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效忠任何人!”

男子給她塗完了藥,輕笑一聲,似含嘲諷之音:“難不成你心裡還在想着爲桑玥賣命?她可是全力在擊殺你,要不是我們沿途保護你,你早不知死了幾次了。”

玉如嬌輕蔑地笑了:“那麼你們爲什麼會沿途保護我?難道不是想從我這兒得到點兒什麼?我若沒有利用價值,你們哪管我餓死街頭還是橫屍荒野?”

男子並不否認:“你倒是有顆七竅玲瓏心,看什麼都那麼透徹,沒錯,我們救你的確有所企圖,但不是利用,是合作,關係對等,你明白嗎?”

玉如嬌暴戾地瞪了他一眼:“滾!就是你們離間了太女和我的關係,讓她誤認爲我是內奸,我瞎了眼纔要跟你們合作!”

男子的眼眸裡竄起一層火苗,但很快便被強行壓了下去,他語氣和善道:“聽你的口氣,似乎還對桑玥‘戀戀不忘’,你忘了自己爲她做過什麼,她又是對你報以什麼樣的信任了?你連貞潔都貢獻了,到頭來卻換了一場又一場刺殺,我要是你,乾脆一頭撞死得了!”

玉如嬌的美眸一凜:“你怎麼知道我和她的事?”她和桑玥的糾葛除了子歸和蓮珠,似乎……再無其他外人知曉。

男子笑出了聲:“這你就別管了,我只問你,想不想找桑玥報仇?”

玉如嬌按住胸口,陷入了沉思……

……

三月十八號,桑玥、慕容拓和荀義朗班師回朝,此番他們建立了赫赫戰功,沿路爲之喝彩和歡迎的百姓幾乎擁堵了每一條他們經過的大街。桑玥一直和慕容拓攜手坐在四面落了薄沙的馬車內,接受萬民的朝拜和敬仰。這些榮耀是慕容拓用血汗打回來的,他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之所以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壓制荀義朗的風頭,所謂功高蓋主,帝王最忌諱這樣的人才。尤其,雲傲已對荀義朗萬分嫉妒了。慕容拓不同,他即將成爲太女駙馬,他的榮耀便也是她的,是皇室的,或者,是雲傲的。

隨他們一同抵達的還有胡國的和談使者——豫親王和長公主烏蘇沫。

馬車暢行無阻,速度不快,主要是爲了照顧桑玥腹中的胎兒,慕容拓握了握她的手,戲謔道:“你說爲什麼烏蘇女皇會派豫親王前來和談?”

桑玥朝他靠了靠,百姓都在看,她的臉上便一直掛着從容優雅的笑:“那還不是因爲豫親王跟雲傲有點兒不清不楚的關係?”

慕容拓揚眉一笑,脣角的笑有些玩味:“雲傲怕是又要頭疼了,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更遑論和談呢?偏偏烏蘇女皇以養胎爲由拒絕親自前來,而是送了個雲傲的禁忌入京,她在給雲傲出難題,這個女人,城府夠深。”

桑玥雲淡風輕道:“無所謂,我不關心和談,反正有你在,烏蘇女皇便絕不敢進犯大周,我呀,比較在意那個被你扒光了衣服、在軍士面前出了醜的烏蘇沫。”

一個女人出了這檔子事,不呆在閨中好好反省,反而出來丟人現眼,臉皮子真是厚得可以。最主要的是,慕容拓太優秀了,萬一烏蘇沫跟赫連穎一樣都對他戀戀不忘怎麼辦?烏蘇沫比起赫連穎討厭多了。

“你看了沒?”她破天荒地蹦出一句,慕容拓先是一愣,爾後壞壞一笑,“看了的話怎樣?”

桑玥想也不想,道:“挖了你的眼珠子!”

慕容拓的俊臉一沉,大掌覆上她的肚子,鼻子哼哼道:“小玥玥,你娘又欺負爹爹了,你可別耳濡目染學壞了,以後竟跟我唱反調。”

桑玥不禁失笑:“我總覺得是小拓拓呢。”

“小玥玥!”

“小拓拓!”

……

早先離京之前,慕容拓修書給赫連穎,請她前來爲雲傲診治頭風,赫連穎是有私心的,慕容拓不在,她纔不會來。因此,赫連穎愣是等到祁山告捷,慕容拓動身回京,她才快馬加鞭地趕往了大周,算上她,再加上原本就得了雲傲默許而在桑玥身邊打轉的慕容錦,眼下的京都真是從未有過的熱鬧。

雲傲在崇喜殿大興酒宴,攜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爲桑玥一行人接風洗塵,同時出席的還有胡國使者豫親王、烏蘇沫,南越太子慕容錦和北齊公主赫連穎,這陣容,絕對是空前的盛大。

金桔園內,烏蘇沫和桑玥不期而遇。烏蘇沫穿一件寶藍色斜領春賞、蜜合色曳地長裙,腰束淡紫色絲帶,一直垂順至腳邊,微風輕拂,絲帶飄飄,於奼紫嫣紅中,她的身子立時就飄渺出塵了。但她的容顏,一如既往地妖嬈嫵媚,她看向桑玥,只覺得這個傳聞中果決狠辣的女子除了有雙異於活人的眸子,並無太大特色,起碼這容貌就算不得絕美,氣勢,似乎也沒那般波瀾壯闊。

桑玥今日挽了個髮髻,將所有的髮絲結寰於頂,用碧玉蘭花簪固定,少了一份閒適,多了一分雍容,她友好一笑:“烏蘇公主對大周的氣候還習慣嗎?有沒有水土不服?”

烏蘇沫討厭慕容拓,自然也討厭他的女人,她的笑容很虛僞:“我們胡人的適應能力能強的,多謝太女關心了。”

桑玥彷彿沒聽懂她的話外之音,淺笑道:“如此便是最好,宴會開始了,我先行一步,烏蘇公主也別太晚。”

烏蘇沫親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拂去了一粒粉塵,笑道:“好啊。”

離開了金桔園,蓮珠道出了心底的疑惑:“殿下,奴婢以爲烏蘇沫會很討厭你的,結果她好像挺熱情。”

桑玥的脣角勾起一個意味難辨的笑:“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恨死慕容拓了,哪裡還會對我熱情?你沒發現嗎?金桔園是從東宮到崇喜殿的必經之路。”

蓮珠的眼眸陡然一睜大:“啊?這麼說,烏蘇沫是專程在這兒等殿下的?”

桑玥擡手摸了摸自從當了太女之後就再也沒有盤起過的髮髻,笑了笑:“八九不離十,走吧,時辰不早了。”

蓮珠吐了吐舌頭,她還想繼續問呢,殿下每次說一半留一半,她心癢癢得很。

崇喜殿。

雲傲和樸清然端坐於主位上,琴瑟和鳴,夫妻恩愛。稍次一些的旁側席上,分別是嫵媚傾城的荀淑妃和端莊高貴的姚賢妃。

自從臨川公主參與了對抗宮變一事,雲傲對荀淑妃和她的一雙兒女也多看了幾眼,雖不寵幸她,卻偶爾去琉淑宮坐坐,陪臨川公主和雲綏共度一些美好時光。

與她相比,姚賢妃的日子就涼薄多了。雲笙和冷煜澤造反,被桑玥賜了炮烙之刑,姚賢妃的心痛得快要裂開了,她不恨桑玥,她只恨自己沒能教導好唯一的兒子,讓他踏上了一條奪嫡的不歸路。雲傲並未因此而廢黜她或降她的位份,其間大抵有桑玥不少的功勞。今晚是迎接桑玥的宴會,她不得不來,哪怕心痛得要死也得硬着頭皮參加。

皇子席位中,雲陽居於首位,一臉的閒適從容,宛若澄碧藍天裡靜靜漂浮的祥雲,他繼承了冷芸絕無僅有的美貌,不笑不嗔,已如玉風華,他不再像往常那般刻意斂藏鋒芒,因此滿座觀潮人,無一能夠忽略他俊美的容顏和灑脫高貴的氣質。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着越來越凌厲、也越來越勾人的桑玥,沒辦法,他對這個妹妹的心思可真是一天也沒停歇過。

桑玥正坐在冷府的席位中,和冷芷珺親熱地聊天,她萬萬沒想到冷芷珺真的會出席這樣的場合。她真得感謝慕容拓,在信中不僅說了雲傲的頭風,也講了冷芷珺的病情,赫連穎一來就給了冷芷珺一些抗敏的藥,勉強能維持她一、兩個時辰不被陽光侵蝕。

“打仗辛苦嗎,殿下?”冷芷珺溫柔地問道。

桑玥拉過她的手,面色和暖:“實話告訴你,我整日在城主府睡大覺,可偷懶了。”

冷芷珺掩面一笑:“殿下好福氣,能有慕容拓這樣優異的男子相伴。”

桑玥從她的笑意裡聽出了幾許苦澀,遂寬慰道:“芷珺也會找到適合你、愛你的優秀男子。”

冷芷珺低頭:“殿下快別笑話我了,我有怪病,誰會真心看上我?殿下沒見過我發病時的樣子,不知道那時的我有多難看。”

桑玥緊了緊握住她的手,軟語道:“芷珺,真心愛一個人是不會在意她的容貌的,歲月蹉跎,誰能逃過衰老?再好的皮囊也有風華枯逝的那一天,你不是曾說‘色衰愛弛,唯韻恆之’?怎麼如今自己反而不信了?”

冷芷珺笑笑:“多謝殿下的開導,我好多了。”

今兒的崇喜殿,傾國傾城的除了樸清然,還有容貌絲毫不壓於她的冷芷珺,撇開這二人,赫連穎和烏蘇沫都是人間不可多得的錦繡女子,只是風姿神韻各不相同罷了。樸清然和冷芷珺的美,在於純淨;赫連穎的美,在於英氣;烏蘇沫的美,則是一株妖嬈的彼岸花,她一勾脣、一擡眉,風情萬種,愣是叫那些自詡閱人無數的世家公子失了定力,他們不禁懊惱,爲何當初隨慕容拓去行軍打仗的人中沒有他們呢?

“真沒意思!”烏蘇沫不屑地嗤了一句,侍女青蕪俯身,笑着道:“公主,奴婢覺着南越的太子和曦王有點兒意思。”

烏蘇沫剜了她一眼,青蕪立即噤聲,慕容拓是公主心裡的一根刺,她怎麼可以忘了?

烏蘇沫看向對面相談甚歡的一對兄弟,塗了朱丹紅的薄脣勾起一個似有還無的弧度,兄弟……

慕容拓舉杯敬了慕容錦,笑得爽朗:“大哥終於還是現身了麼?”

慕容錦溫潤如玉地笑着,眸光裡稍了一分一如既往的寵溺:“我再不現身,你就該吞併南越所有的商鋪了。”

慕容拓按耐住心底的苦澀,笑容不變:“大哥是太子,將來要做帝王,我什麼都沒有,只想多賺些錢養媳婦兒。”

你哪裡是賺錢?你分明是想控制南越的經濟。慕容錦笑得和暖:“你從三年前就開始防着我了。”

慕容拓的大掌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當仁不讓道:“那麼大哥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打桑玥的主意的?”

慕容錦脫口而出:“比你早。”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比他早?

不等慕容拓理清慕容錦話裡的涵義,慕容錦已直起身,對着雲傲拱了拱手,和顏悅色道:“早聽聞大周的太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欲和她同奏一曲,爲大家助興,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慕容拓捏緊了酒杯,桑玥後面的確給冷香凝學了撫琴,但也就那樣,還沒他彈得好,慕容錦是什麼意思?存心給他添堵?

桑玥埋在寬袖中素手就是一緊,慕容錦打算翻陳年往事了是吧?她欲拒絕,雲傲卻是開心地一口應下:“好啊,朕許久沒聽太女的琴音了,慕容太子是想以什麼合奏呢?”

慕容錦單手一晃,一把玉笛已被握入掌心。

雲傲笑得意味深長:“去取皇后的聽濤。”

聽濤是雲傲早些年賜給冷香凝的一把絕世好琴,據說是開國的聖祖皇帝親手爲皇后製作的琴,流傳了幾百年,仍是音質上乘,堪稱世間極品了。

懷公公得了令,趕緊邁着步子去未央宮取來了聽濤,並吩咐宮女在殿中央擺好了琴架和繡凳。

想坑她?門兒都沒有!桑玥淡淡地倪了慕容錦一眼,行至大殿中央坐好。

慕容錦微微一笑,似三月楊柳岸的一束陽光,明媚動人:“《長相思》。”

此話一出,全場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邀請太女共奏《長相思》,這寓意不是太明顯了麼?難道他們兩兄弟都喜歡太女?

慕容拓的一張臉漲成了暗夜最濃厚的一抹黑色,他要還反應不過來桑玥和慕容錦之間的糾葛就太說不過去了。五年前,涼亭那一曲《長相思》居然是出自桑玥的手!他幫着大哥尋尋覓覓的知音……是桑玥!他曾開玩笑地說讓慕容錦娶了那人,事隔五年,慕容錦終於打算採納他當時無意中給出的建議了?

更可氣的是,桑玥不告訴他!她私底下見了慕容錦不知幾回,她不告訴他!

桑玥不用看也知道慕容拓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但她和慕容錦真的沒什麼,偶爾兩、三回見面,基本上止於禮,除了慕容錦救她免遭曲修宜毒手的那一次,但那時慕容錦完全當她是個孩子,哪裡有非分之想?

她素手輕擡,緩緩拂過琴絃,一曲宛轉悠揚的《長相思》自指尖流瀉而出,較之幾年前的戾氣漫天、蕩氣迴腸,今晚的琴聲格外舒柔纏綿,似情人最優柔的低喃,將人帶入那花前月下,長藤鞦韆架,你儂我儂,夜色更濃的唯美幻境中。

這琴聲,宛轉悠揚不假,但更多的是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慕容拓狂躁的心在她無言的情意裡一點一點地沉澱……

一曲作罷,慕容錦的心微微一痛,桑玥徹底變了,無論他如何幹擾,企圖逼她奏出多年前那種勾心戾氣的感覺,但她就像太極一般巧妙地避了過去,只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氣氛中,每一聲都極盡纏綿,彷彿訴說着對慕容拓的深愛。

“父皇!”桑玥起身,跪在了大殿中央,態度恭順,語氣不容拒絕,“父皇曾在華清宮金口玉言,說兒臣和慕容拓凱旋之日就爲我們賜婚,慕容拓不負衆望打贏了這場戰爭,還請父皇履行承諾,下旨賜婚,冊封慕容拓爲太女駙馬!”

赫連穎的黛眉一蹙,絕美的眸子裡漾起了一抹慍色,開什麼玩笑?慕容拓是內定的北齊儲君,就算不娶她,也斷不能跑去做什麼大周駙馬纔是。她想開口反駁,慕容拓一記冰冷的眸光打來,順便傳音入耳:“你敢搗亂,我現在要殺了你!”

赫連穎委屈得鼻子發酸,她爲了他做了那麼多,他半點兒不感動,還揚言要殺她。她對他的付出一點兒不比桑玥對他的少,甚至更多,但他爲什麼就是看不見?

雲傲並不多麼驚訝,這個女兒要是不給他鬧出點兒什麼事就一定不是她了。當初他既然敢放話,就沒想過要反悔,慕容錦的出現都於事無補,說明什麼?說明他們二人情比金堅,他怎麼反對都是枉然。真要把她逼急了,她就該不認他這個父皇,撇下太女職位跑南越做曦王妃去了,他可不能便宜慕容宸瑞那個老賊,慕容宸瑞想搶他的女兒,他偏搶了他兒子!

他和藹地道:“朕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食言,聖旨明日會在早朝時頒佈,至於婚期麼,得要問問欽天監了。”

慕容拓起身,脣角微勾:“皇上,我已經問過欽天監了,五月初八就是黃道吉日。”

雲傲的嘴角抽了抽,這小夫妻一唱一和地,耍得可真精彩,他問向欽天監的劉大人:“是這樣嗎?”

劉大人的額角冒了一層冷汗,入席之前,慕容拓的確找他詢問了適合婚娶的日期,但慕容拓未說是誰,他便也沒往太女成親這件事上想,而今瞧着皇上的臉色分明是想多留太女一段時日,奈何他又無法把剛剛的話推翻,只得硬着頭皮道:“啓稟皇上,五月初八宜嫁宜娶,實乃十年難遇的黃道吉日。”

雲傲的臉色黑了一瞬,樸清然想幫桑玥說話,但她要裝冷香凝的癡傻樣子當真困難極了,索性垂着眸子,不作言辭,只拉了拉雲傲的衣袖,笑着眨了眨眼。

雲傲的心頭一軟,心有不甘,卻勉力露出幾分欣喜:“雖然日子趕了些,但既然是黃道吉日,那便五月初八吧。”

“多謝父皇。”桑玥叩謝了隆恩之後,在雲傲的示意下緩緩起身,但她沒有急着返回席位,而是笑着道:“父皇,南越送來一位皇子,我大周何不回禮送去一個公主呢?如此方能顯得我們兩國是真正的秦晉之好。”

慕容錦波光瀲灩的眸子突然閃過一道暗光,但並未多少驚訝之色,桑玥用餘光掃視了一眼,心下了然,想必當初慕容錦就是用這個條件來取得雲傲的信任的,他們二人各自有着自己的計量,雲傲想通過慕容錦離間她和慕容拓,但其實最終他不會真把自己嫁到南越;慕容錦麼,則是打着尋覓和親公主的名義,暗地裡跑去向她表白,若是她動心了、答應了,他要麼舉兵、要麼強娶,總之一定要得手。

這兩個人,都把她當什麼了?

雲傲的眸光自公主席位中逡巡而過,意味深長地在慶陽和臨川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笑着問嚮慕容錦:“慕容太子覺得太女的提議如何?”

慕容錦溫文爾雅地笑了:“我將在大周呆到太女和二弟成婚爲止,在那之前,我會慎重考慮。”

烏蘇沫妖媚的美眸裡流轉起一絲晦暗難辨的光芒,和親?她看了看慕容錦,由看了看桑玥和慕容拓,眼底的笑意更甚、更陰冷了。

雲陽溫軟如雲的目光落在妖孽禍過的烏蘇沫臉上,“烏蘇公主,我聽聞你們胡國有一首很有意思的曲子,叫做《月娘》,不知道烏蘇公主願不願意爲我們展現傾情演繹一番呢?”

烏蘇沫精緻瑰麗的臉上揚起一抹顛倒衆生的笑,眼皮上的紫色眼影在燭火的映射下分外奪目和妖嬈,她纖長的手指按住一側的眼角,指甲上鑲了璀璨的小水晶,美麗極了,大周女子從未見過這般裝飾指甲的,包括冷芷珺在內,都露出了驚豔的神色,她滿意一笑:“好啊,這是我們胡國人人會彈的曲子,我自然也是略懂一二的,承蒙二皇子看得起,我獻醜了。”

《月娘》是用胡琴演奏的,其曲調初聞時,低低淺淺,平淡如水;爾後,漸漸高亢,似瀑布橫飛;曲終時,又宛若一道日暮霞彩,慢慢迎來銀河落地,良久地閃耀於心間。

一曲作罷,烏蘇沫在衆人豔羨的眸光裡嫋嫋娉婷地回了席位。

雲陽面露幾分惑色,詢問道:“我聽說《月娘》其實講的是你們胡國前朝皇室的一個故事,是嗎?”

人都喜歡聽故事,尤其這種前朝秘聞。衆人皆是耳朵一豎,作洗耳恭聽狀。

烏蘇沫點點了頭,咧脣一笑,脣紅齒白:“是啊,當時統領胡國的是拓拔一族,拓拔族的最後一位皇帝名叫拓拔嶽,說起拓拔嶽,他真真是位癡情帝王,終其一生直到滅國也只有一位妻子,便是鄭欣。但造化弄人,鄭欣在入宮之前已和當時聞名天下的崇將軍私定了終身,拓拔嶽屬於棒打鴛鴦吧,不過人家是皇帝,看上誰誰也得開開心心地嫁。崇將軍深愛着鄭欣,暗地裡和鄭欣往來了十多年,最後,他們二人想了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便是請了胡國最有名的巫師,按照鄭欣的樣貌改造了一個少女,訓練少女成爲跟鄭欣難辨真假的人,替代鄭欣留在了拓拔嶽的後宮,而鄭欣則是跟崇將軍遠走高飛了,那名少女便是月娘,她臨死前將其一生的遭遇譜寫成曲,用以訴說做了半輩子替身的榮寵和辛酸。說句不怕我母親生氣的話,若是崇將軍沒有遠離胡國,我烏蘇一族未必能奪了它的天下呢!所以啊,拓拔一族的天下是滅在了鄭欣的手裡,當然,拓拔嶽也夠蠢。”

桑玥心裡冷笑,蒼鶴不就是胡國的一個巫師麼?難怪他想得出這麼一個變態的法子,敢情胡國曆史上早有先例。大周和胡國彼此閉塞多年,是以他們對兩國的歷史都不怎麼了解。雲陽漫不經心的一句“聽說”、烏蘇沫看似隨意實則字字誅心的長篇大論當真是配得得巧妙極了。

雲傲暫時沒有什麼異樣,樸清然卻是坐不住了,她的臉色白得略有些嚇人,端着酒杯的手一抖,灑了兩滴酒水在裙裾上,雲傲心疼地自她手裡拿過杯子,握住她冰涼的手,小聲軟語道:“香凝,不舒服嗎?”

樸清然摸了摸發白的臉,笑得不盡自然:“有點兒,我累了,好想睡覺。”

雲傲摩挲着她細滑的手,柔聲道:“再陪陪我。”

樸清然點頭:“好啊。”

雲陽用餘光將樸清然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裡樂開了花,面上卻露出恰如其分的好奇:“拓拔嶽既然專寵鄭欣那麼多年,生活習慣上總應該是有些差別的吧?”

烏蘇沫輕輕一笑:“差別自然是有的,譬如假皇后比真皇后體貼多了,順從多了,也更加粘糊拓拔嶽了,這樣一來,拓拔嶽除了欣喜,哪裡還會懷疑呢?所謂當局者迷,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雲陽搖頭一笑:“是啊,有時候一個人突然變得格外溫順乖巧了,興許不是什麼好事呢。”

雲傲握着樸清然的手霍然一緊,樸清然吃痛,眼角溢出了兩滴晶瑩的淚珠,雲傲的心頭再次一軟,含了一分愧疚的語氣,道:“不舒服的話,待會兒我宣太醫給你瞧瞧。”

太醫?從前雲傲宣太醫,她不會認爲有什麼,但此時聽了烏蘇沫的言論,許是心虛的緣故,她總覺得雲傲是要藉機證實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冷香凝。

其實雲傲真的只是關心她,但她的反應貌似過激了,怎麼看怎麼有些不正常。雲傲冷冽的眸光掃過男賓席位,荀義朗稱病在家,並未赴宴,專門爲他們幾個舉辦的接風宴,他竟缺席了!他再看向樸清然,眼神裡似蒙了層不太真切的薄霧。

雲陽不再多言,端起一杯酒慢慢啜了幾口,貪婪而挑釁的眸光肆意地在桑玥越發豐腴的部位來回遊離,“嘭”的一聲,酒杯炸裂,巨大的動靜驚得衆人一愣,雲傲的眉頭一皺,好歹這也是幾國使者齊聚的宴會,雲陽到底在發什麼瘋?

桑玥淡然笑之:“雲陽,父皇對母后好是天經地義,你怎麼能發火呢?你可別把你母妃的死記在我母后的頭上啊,這人,一旦有了仇恨就十惡不赦了,那些挑撥離間的伎倆是一出接一出,你該不會也成爲那樣的人吧?”

她咬重了“挑撥離間”四個字,雲陽的臉色微變,他實在想不通好端端的一個酒杯怎麼就憑空炸裂了,他四下看了看,沒找到罪魁禍首,卻跟雲傲盛怒的眸光碰了個正着,他趕緊錯開視線,訕訕地笑道:“太女言重了,我多喝了幾杯,頭有些暈乎,所以弄壞了酒杯,我怎麼會記恨皇后娘娘?她也是我的母后。”

但冷香凝不喜歡庶出的皇子公主們喚她“母后”,雲傲的眸光似又深邃了幾分,究竟信誰,誰也不知道。

尚儀局的人很快安排了新一輪的舞蹈和歌曲助興,大殿內又是歡聲笑語一片,只是衆人皆各付心思。

赫連穎幽幽薄怒地看着慕容拓,慕容拓和慕容錦深情款款地打量着桑玥,桑玥努力抑制想要孕吐的衝動,靜靜喝着手裡的花茶,餘光卻瞟向了皇子席位。

烏蘇沫詭異地看着慕容家的兩兄弟,自始至終沉默寡言的豫親王則是偶爾看向雲傲,眼底的鋒芒略有些耐人尋味。

他們似乎都在算計什麼,但又都在等待什麼。

------題外話------

原本打算讓那首好奇特的曲子叫做《月票》,怕毀三觀,還是叫做《月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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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玥玥:“我都三個月大了,穩當了咧,漂亮姐姐們,票一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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