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書記,你的身體還好吧?”袁方國緊緊拉住老書記的手,一陣噓寒問暖。
禮貌之後,他也把自己今天上午去找了廠裡領導的事情說了出來,同時也把公園具體規劃的情況給老書記簡要彙報了一下。
聽完袁方國的簡要彙報,文春來很高興,他知道袁方國不是在吹牛。
文春來告訴了他們一個秘密,“小袁,那塊土地並不在機械廠的總資產裡面。”
袁方國他們一聽,都不由得吃了一驚,個個心裡道,難不成那塊土地跟職工醫院都是在資產之外?
“是這樣的,我是1982年退休的,在我退休後1年,廠裡面就把那塊公園用地給買了下來,當時是旁邊大河村六組的自留林地,我記得當時的價錢是1000塊一畝,一共有300來畝地,花費了廠裡面30萬元,我的下一任廠長原本也想在他在位時就修起來,結果當時他跟廠裡面的黨高官不合,兩人內鬥的厲害,1985年,兩人都被弄下了臺,結果拖到了下一任,下一任呢,去粵省那邊考察一番後,制定出了機械廠第一個五年計劃,這個啞炮吹的響啊,工人們被那烏托邦的描述給吸引了,大家也就不再管公園了,結果一而再,再而三,就拖成了現在這模樣。”
“那塊土地的所有權現在是不是還在廠裡?”
“在廠裡,不過是廠裡下設的一個公司,法人代表就是吳精忠。”
“那這塊土地能怎麼使用?”
“租或者買。”文春來毫不猶豫地說道,“租的話每年收取象徵性的租金,買的話對你來說有些不公平,這麼偏的地方,你買下來,幹什麼?”
“我擔心的是廠裡面。”袁方國嘆了口氣道。
“這個我們工人委員會來跟他們談判,法人代表是吳精忠,但是並不代表這土地就是他的,如果他們不同意,那我們也就顧不了什麼情面了。”
“對,他們幾爺子要是跟廠子裡面幾千工人過意不去,那也別怪我們了。”刀疤大叔大聲說道。
老處長也是跟着點了點頭。
“老書記,我的想法是這樣,如果能租更好,租不了我就買下來,到時候醫院裡面也可以去那裡散散步,只不過現在這裡的地價不知道是多少?”
“你要買?”老書記吃了一驚。
“現在政策形式變化很多,如果這個公園變成我自己的,即便是政策再變,公園都不會變,職工們也會有散步的地方,如果不是我的,我擔心到時候上面一個政策下來,公園就會保不住。”
袁方國的這番話分析的也有道理,聽的老書記他們三個人是沉默不語起來。
刀疤大叔第一個發言,“袁總,價錢我們幫着你一起侃,但是我們有條件。”
“什麼條件?”袁方國問道。
“如果這公園土地變成你自己的了,公園必須要修起來。”
“這個已經是白紙黑字的了。”
“還有就是隻要我們家屬區還存在一天,你這公園就要對我們家屬區的人免費開放。”刀疤大叔也是相當小心謹慎。
老處長不由得點了點頭,他擔心的也是這樣,萬一這公園變成袁方國一個人的了,到時候對他們這些職工們收費,那……
“這個是自然的。”
文春來看他表完態之後,不由得點點頭,“那我們下午就一起找他們談談,1983年土地是1000塊錢一畝,我想現在再貴,也不會超過3000,而且小袁還是義務幫我們修,咱們要把這價格壓得更低一些,不能讓他吃虧。”
老處長跟刀疤大叔點點頭。
中午袁方國請老書記他們幾個吃了頓羊肉湯,在這冬天喝着熱乎乎的肉湯,先前體內的寒氣是一掃而光。
下午兩點半,在老書記完成了的帶領下,袁方國他們走進了辦公樓。
這回門衛大老爺不再多嘴,畢恭畢敬地站着。
文春來帶着袁方國他們直奔鮑有爲辦公室。
中午喝了二兩小酒的鮑有爲正在有暖氣的辦公室裡面呼呼大睡着。
還沒有走到門口,袁方國他們便是聽見了鮑有爲如同洪鐘一樣的呼嚕聲。
機械廠是六幾年從東北那邊搬過來的,在建廠之處,就專門鋪設的有暖氣,眼下家屬區那邊的暖氣是幾年前停止了供應,但是廠領導辦公樓這邊還沒有停。
“誰啊?”鮑有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我……”文春來不打一氣來。
一聽是老書記,鮑有爲心裡立馬就不爽起來,暗自咒罵起來。
不爽歸不爽,但是他還得笑臉相迎。
“原來是老書記啊。”鮑有爲噴着酒氣道。
“你中午喝酒了?”
“對啊。”
“廠裡面不是1978年就不允許中午喝酒嗎?”文春來氣的夠嗆。
“有公務應酬,我也不想啊,哎,身體都被工作給弄廢了。”鮑有爲一臉嘆氣道。
“上午小袁過來找你們了吧。”
“嗯。”
“那咱們下午就好好談談。”
“談什麼?”鮑有爲下意識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文春來生氣道。
“哦,我知道了,行,下午談談吧,你,去把吳精忠他們都叫過來。”鮑有爲嘴裡的你便是刀疤大叔,眼下他還是在職職工。
刀疤大叔瞪了鮑有爲一眼,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不過他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廠辦的工作人員把茶水倒上。
廠辦現在也沒幾個人在,一個小姑娘跟一個老姑娘。
小姑娘不明就裡,趕緊屁顛屁顛地拎起水壺直奔鮑有爲辦公室。
她剛一到辦公室,立馬就被鮑有爲給訓斥了,“沒眼神啊,這裡能坐下嗎?去,會議室那裡。”
小姑娘一臉委屈地走進了會議室裡面。
不多時,吳精忠跟紀高官兩個人也都來到了會議室,眼下廠黨委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了,單數人數表決,倒也符合要求。
吳精忠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走進會議室,他沒有馬上落座,而是來到了窗戶邊。
“這暖氣暖的人都想睡覺了。”吳精忠拉開窗戶,朝着下面狠狠地吐了一泡口水,冷風呼呼地灌了進來,整個會議室倒也不顯得那樣悶熱與乾燥了。
鮑有爲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他喝了一口剛倒上的熱茶後,一臉不緊不慢道,“那我們就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