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從老家大北縣到蓉城,坐班車至少需要8個小時,客車在蜿蜒崎嶇的山路上繞來繞去,好幾個乘客都有些受不了,直呼司機停車休息。
“大山這裡這裡不能停車。”司機一口斷然地拒絕了他們。
“爲什麼不能停車?”一箇中年婦女有些冒火起來。
“我們給了錢,爲什麼不給停車?”一個年輕小夥子也忍不住地說道。
被這兩個人一煽風點火,車廂裡的不少乘客都開始抱怨起來。
“停個屁的車,你們這些人,只知道爲自己,老子明告訴你們,這裡有搶劫的人,你們想死的話,老子現在就停車。”客車司機話糙理不糙地說道。
一聽這個山區地方有搶劫的人,所有的人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袁方國也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全國的治安狀況並不是很好,主要原因還在於經濟不景氣,失業下崗的人日益增多,爲了生存,一些膽子大的傢伙開始鋌而走險。
當時很多跑長途的司機都是把刀棍給隨車帶着的,一旦遇上搶劫的,也不至於徒手去搏鬥。
不過在他的印象中,這一路上,似乎並沒有碰上搶劫的人。
客車繼續在山路上行駛着,一會兒上山,一會兒下山,再一會兒鑽山洞。終於,在中午的時候,在一個山頂上的檢查站點那裡停了下來。
“休息半個小時。”扔下這句話,司機便是走進了路邊的小攤那裡。
袁方國的肚子也被這顛來顛去的客車給弄得有些飢餓起來,不過他看了看那手寫的價格表後,還是把自己的胃口給打壓了下去。
一個茶葉蛋1毛錢,一杯冰水5毛錢,一袋方便麪2塊錢……
這裡的物價比起縣城裡的來,至少漲了好幾倍,這對於他一個窮學生來說,完全消費不起。
聞着小攤裡面飄出來的香味,袁方國只能是暗暗嚥了咽口水,轉而走到了邊上,將目光投向了一眼看不到連綿羣山。
忍受着肚子的咕咕叫,終於,半個小時後,客車重新上路。
一上車,袁方國便趕緊靠着窗戶就睡,他的身邊坐了個穿着西服,打着領帶的中年男子,這與他上輩子的記憶也是完全不一樣。
中年男子看起來似乎也算是個有錢人,剛纔上車的時候,買了一包紅塔山、一瓶啤酒跟一袋花生,敢情這夥計把這裡當成是酒館了。
或許現實真的會因爲自己的重生而發生了變化。
餓過之後倒是不餓了,袁方國索性腦袋枕在窗戶上睡起了大覺來,昨晚他跟三弟也聊了不少,直到凌晨的時候這才睡覺。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間,袁方國感覺到身子猛然一頓,接着他的腦袋一下子撞在了玻璃上,這一下可撞得不輕。
疼的他是不由得齜牙咧嘴。
“媽的,開這麼快乾什麼?閻王要收你了啊。”剛纔的中年婦女捂着腦袋,對着司機又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媽的屁,你這老孃們,眼睛長在**裡面嗎?路上有個女人。”司機忍不住地還嘴起來。
“有個女人?”袁方國忍着疼痛,一把推開窗戶,果然,只見不寬的山路中間坐着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女人的懷裡似乎還抱着一個孩子,一臉可憐的樣子。
車上的乘客有些按捺不住了,紛紛將腦袋伸了出來,打量着前方那個穿着花布衣服的女人。
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女人,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些詭異。
“那個女人那麼可憐……”剛纔的中年婦女忽然間有了些同情心。
“可憐你下去啊,把她弄開。”司機有些惱火地對着中年婦女說道。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沒一點同情心啊。”中年婦女大聲地抨擊道。
“哼,同情心,等你見了閻王,你就知道同情心值幾個錢了。”司機邊說邊將車掛上了倒擋,如果沒記錯的話,剛纔離這裡500米的地方有一條岔路,先不管那麼多,去到那裡再說。
被司機一懟,中年婦女一下子不說話了,不過她還是有些怒氣衝衝地看着司機,露出了一臉的鄙夷之色。
然而司機倒擋沒走幾步路,忽然間從馬路一旁的樹林中衝出了十多個手持大刀長矛的精壯漢子。
“把後面給他堵住。”一個光頭一臉惡狠狠地將手中的長矛一下子朝着中巴車的車頭扔了過去。
虧得這一下車速較快,長矛並沒有插到車頭。
不過很快,司機傻眼了。
因爲車身後面也圍了七八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這些傢伙個個看起來也是一臉的不善。
“糟了……”司機心裡暗暗叫苦,他知道這一關闖不過了,只能是眼睜睜地被人搶劫了。
在這個要錢還是要命的年代,他作爲一個司機,也只能做這麼多了。
中巴車戛然而止。
很快,這些慣匪們便是將車門給撬開了。
剛纔那個一臉橫肉的光頭在幾個賊眉鼠眼傢伙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了上來。
不由分說,光頭對着司機便是抽了幾個大耳光,司機的門牙都被扇掉了,直拱手求饒。
“你這車號我記住了,這次給你個教訓,還有下次的話,爺讓你屁股開花。”光頭大漢邊說邊拿出一把明晃晃的三棱刮刀在司機的臉上拍打了起來。
整個車上的人嚇得都縮成了一團,袁方國身邊的中年男子也是渾身的顫慄起來。
“都不要動,哥幾個也是生活所迫,只要大家的錢,識相的都老實點,不識相的,別怪爺不客氣了。”光頭邊說邊開始對第一個乘客搜刮了起來。
那傢伙看起來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在暴力的威脅下,將自己身上的錢跟手錶乖乖地扔到了光頭大漢身後小弟的竹筐裡面。
“快點……”光頭大漢時不時地對自己看着不爽的乘客狠狠地扇着耳光。
“誰特麼不老實,老子就弄死誰。”
全車的人都變成了一羣小綿羊,就連剛纔那個嘴裡叫的最兇的中年婦女,也是將自己全身的錢物全部乖乖地扔進了竹筐裡面。
眼看着光頭大漢離着袁方國是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