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做出的選擇。
一個概念中的數字，和一堆晃眼的現金，儘管在價值上兩者相等，但帶給人的衝擊力是不一樣的。
唉，
溫曉光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機，要是孫茂繼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說‘放了他’，即使稍微降些價也是可以的。
看看以後那幾個B2C公司，天天活在阿狸的壓力之下，有幾個能真正睡好覺的。
媒體一年接着一年渲染說阿狸又遭到誰誰誰挑戰了，媽的，挑戰十年各種各樣的電商基礎設施越來越完善，馬爸爸五十出頭都順利退休了，這要是生死存亡時刻，你看他退不退。
所以那明明是一種更爲高超的中國哲學，保持有一個或者幾個競爭對手在，它可以一直使你警惕，不會鬆懈，並且慎用自己的力量，因爲一旦壟斷就很難忍住對超額利潤的慾望，搞得不好就會招來輿論的反撲。
何雅婷正在收拾行李，撩了撩頭髮過來，問道：“怎麼了呀？嘆了一聲氣。”
你不知道我剛剛放棄了什麼。溫曉光也不是理性到極致的機器人，能不嘆氣麼。
“不和你說了，和你說完你會嘆更多的氣。”
“嗯？”何雅婷捧了捧他的臉，“你做錯了什麼麼？”
溫曉光真不和她說了，拍拍她屁股，“我們把衣服收拾一下。”
“好吧，”這也是個心大開朗的姑娘，嘿嘿笑了一下，“我來替你收拾，我有疊衣服的技能，不過這些西裝怎麼那麼多？都帶走嗎？”
那是當日來到這裡的時候丁瑩拿過來的。
“不帶走，要還的。”
溫曉光打電話給那姑娘。
丁瑩一直隨時待命來着，但是不知道何種原因溫曉光不讓她去了……就把自己關在酒店的房間裡，那姑娘那樣有意思？
還記得之前他暗示自己想要成立一傢俱有電影資質的公司，確苦於沒有這方面的門路。
這讓她起了一些心思。
回想自己的歷程，從小縣城走出，就讀於985高校，學習金融，又在國外進修碩士，回國後找到了投行這種非常好的工作。
FRM，中文名金融風險管理師，一名應屆畢業生可以拿到4.5萬英鎊，約合42萬人民幣的年薪。當然這個玩意兒是要考的，至於難不難考，你覺得呢？
不僅難，而且工作很辛苦，超負荷工作是常態。
但說到底還是打工的，辛辛苦苦十幾年，不夠溫曉光創業一年多。
丁瑩在創業圈乾的久了，看過太多失敗者，也看過一些幸運者，莫名其妙賣掉公司分了幾千萬的例子還是有的。
CBD的咖啡店，鬧中取靜，寧逸優雅。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找我了？”
坐在丁瑩對面的是個短髮姑娘，胸口還掛着工作證，上面寫着韓露兩個字。
“我也是今天湊巧，本來有工作安排的，但老闆不要我在，莫名其妙閒下來一天……上午自己待在家……”
短髮姑娘坐下，講道：“突然的閒，覺得渾身難受吧？”
丁瑩被說中，“還發現自己沒有朋友，翻遍通訊錄都找不到人。”
“還不是因爲我們平時都找不到你？”韓露翹上二郎腿，“也就還剩我善良了。”
“好啦，我請你喝咖啡。”
“那我得點最貴的，我朋友裡就屬你掙最多了。”
丁瑩也不和她計較這些邊邊角角，她的工資確實算是朋友圈之中比較高的，這是她信心的來源，更是支撐她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
“說說吧，今兒老闆怎麼發善心了？”
“不是我的老闆，是他讓我去伺候一人，這位不需要我，早上我啥都準備好了，我知道他沒啥事準備帶他去幾個景點打發時間，攻略連夜做好了。結果我人到酒店樓下給我攆回來了。說今天什麼都不需要。”
“是有些奇怪啊。”韓露疑惑着，“不是，什麼人呀？你老闆叫你過去給他打下手？這麼捨得？”
“公司最成功的項目之一，”丁瑩說的小聲點，“當然得重視了，李總很有可能因爲這個就高升了。”
“那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升了，”韓露嘆氣一口，“唉，你們都奔着幸福美滿的日子去了，一個靠實力，一個靠顏值，剩我怎麼辦呀？”
丁瑩問：“你說的是誰？”
“王夢潔啊，有一公子哥在飛機上看上她了，從天金追到北金，再從北金追到莫斯科，然後又從莫斯科追回北金，總之是她工作在哪塊飛，他就買哪趟航班的機票，現在結婚了，qq上天天曬旅遊你看不到嗎？”
她說的也是另外一位朋友，長的好看些，婚姻改變人生了。
丁瑩其實感覺挺複雜的，她是一路苦日子走過來，工作壓力大，熬的皮膚狀態都不好了，可是……還是在看不到頭的路上繼續熬……
“有很多事就是沒道理的。”丁瑩雙手捧着咖啡杯，嘴巴撅起了一些，顯得有些無奈，只能說：“咱還是老老實實工作吧。”
“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再這樣下去我年老色衰，男朋友都找不到。”
大家都說大城市裡的機會多，然而實際上這種機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只是‘打工’而已。
一次真正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常有。
能碰上，都是命好。
丁瑩陷入了深思，“這一次我伺候的老闆，其實是一名很成功的創業者。”
韓露在聽。
“我……”丁瑩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他非常成功。”
“你要介紹給我？”
“什麼介紹給你，”丁瑩對自己的姐妹很無語，“人家小你很多好不好？”
“什麼？還比我小？！還有這種人？”
咖啡屋的外面，仰頭就是CBD的高樓。
它那麼美麗，卻和你沒關係。
“你說我要不要辭職，去嘗試一下新的職業？我覺得他對我還是欣賞的。”
韓露明白了，難怪平時忙得找不見人的好友會在今天突然出現。
這是遇上自己都難以下定決心的選擇了。
“其實在我眼裡，你一直是很清楚自己最想要什麼的人。”
“哪有，我也有很迷茫的時候，”丁瑩溫柔的笑了。
“還好吧，我記得你原來說過什麼來着……迷茫就讀書？”韓露有些記不起來了。
“窮了那就掙錢，胖了那就減肥，無知那就學習，迷茫那就讀書，明明皮膚不好還要熬夜，明明體重超標還要宵夜。”
韓露補充：“所以明明有了想法，那就不要畏首畏尾。”
丁瑩搖了搖小勺，頓了頓擡眼問：“你真這麼想噠？”
“嗯，回頭把你這位成功的老闆介紹給我就行了。”
姐妹情就此斷絕。
但是丁瑩知道她說的沒錯，自己想要在這裡安家，這裡可是北金，父母年紀大了，指不定哪天就需要給醫院交錢，她也想找優秀的男人，那自己就必須先得足夠優秀。
說到底，夢想、情感都先放在一邊，她和現實裡的許多人都一樣，她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