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着書本下了車，向路過過一次的那條衚衕走去。這裡距離林悠悠自己家並不遠，走着走也不過十幾二十分鐘的路，可要是從M大來這裡嘛……唔，不過遠就遠點吧，誰讓這是自己和那位老太太的約定呢？雖說人家投胎去了，但誠實守信纔是做人的根本，不然以後要是讓別人的鬼知道了，人家還不得當自己是騙子啊？
“喲，林老師來啦？”進了四合院，王阿姨就迎了出來。
“王阿姨您好。”林悠悠連忙打着招呼，跟在她身後進了房間裡面。
雖說這王阿姨一家住的是四合院，可這四合院卻並不是那種被改造得比樓房還高級的那種小院，一個院子中住了七八家，只有少量的本市人在這裡，大部分人都把這裡的房子租了出去，自己搬去新買的樓房中住着。
“亮亮，林老師來了。”聽着王阿姨的稱呼，林悠悠一陣發囧，她纔剛高中畢業，就被人叫成“老師”了……
王亮戴着一副瓶子底似的眼鏡，頭髮短短的，根根直立，人長得很瘦很瘦，似乎是因爲沒有培養出好的看書習慣，肩膀塌着，整個人看着有些沒精氣神。
坐在房間裡面，林悠悠拿出之前劃的一些題讓王亮做，自己則翻起他的課本，研究他的進度。
“林老師……”寫了一會兒題，王亮忽然開口叫了林悠悠一聲。
“嗯？怎麼了？”林悠悠連忙擡頭看着他。
王亮看了看林悠悠，垂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再度擡頭，向林悠悠問道：“林老師，您身後跟着的是誰啊？”
“啊？身後？”林悠悠一愣，不解的轉過頭去，啥也沒有啊。
見林悠悠一臉疑惑的回過頭來看着自己，王亮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鏡：“其實，我有陰陽眼。”
愣了三秒鐘，林悠悠恍然：“哦，你有陰陽眼啊，那你有沒有看到你後面那個趴在你肩膀上吐舌頭的人？”
被林悠悠這麼一臉認真的說着，王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頭扭到一半，又表情有些扭曲的扭了回來。
用這種方法嚇唬人？
林悠悠輕“哼”了一聲，自從她知道自己的那些鬼具是普通人看不到的之後，至少那副造型奇葩的陰陽眼她是時常戴着的——特別是出門時，比如現在。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王亮再次擡起頭來，看着林悠悠認真的說道：“我真的有陰陽眼。”
“所以呢。”林悠悠沒好氣的問他，不願意複習功課也不至於這樣吧？編個這種話來嚇唬自己？他難道在學校總用這招嚇唬小女生嘛？
“……那天你頭一次來時，我……我就看見我奶奶跟在你身邊。”
這回，王亮的話成功的引起了林悠悠的驚訝：“你是說……你看見了你奶奶？”
王亮點了點頭，盯着林悠悠說道：“我知道我奶奶一直在院門口站着，有時晚上回來我都不敢打那兒走……每次都是低着頭從她邊上鑽過去的……以前我從來沒見過有我奶奶的魂兒跟着人進過院……那天之後……我奶奶的魂就沒了，你……幹了什麼？”
沒想到這孩子真的能看到鬼？
林悠悠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那天那個老太太確實是跟着她進了院子，聽着王阿姨邀請自己當家教後才放了心，和自己走了的。
“那別的鬼呢？你看見過嗎？”這貌似還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擁有陰陽眼的普通人呢，林悠悠很好奇，像這種人的日子要怎麼過？不會被嚇着嗎？還是說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有時能看到，不過大多都是模模糊糊的，就是看我奶奶的鬼比較清楚。”王亮搔了搔腦袋，又疑惑的向林悠悠問道，“我奶奶的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她弄哪兒去了？”
“呃……幫她回地府報道了而已……”林悠悠搔了搔臉頰，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讓她跟王亮說自己幫陰間做事，專門從陽間帶遊魂回去投胎？這種話不應該和普通人提起，更不應該和一個正值高考的孩子說，不然，他一定會分心的。
果然，王亮的兩眼亮了起來：“你學過法術？！你是修士？你煉丹了嗎？築基了嗎？”
煉丹？築基？
從不看網絡小說的林悠悠一肚子納悶，不知這孩子是從哪兒聽說來的這些奇怪的東西，見他的眼睛越來越亮連忙擡手打斷他：“停，我什麼都不會，就是一個普通人，最多隻是跟你一樣，能看到而已。”
“可你能把我奶奶弄走啊！”王亮一臉的敬佩，“我奶奶是我上小學時沒的，後來我就看到她站在院門口，當時我人小，膽子也大，就問她爲什麼老站在那兒，爲什麼不走？她就說要看着我長大，考個好大學，有個好前程再走……你要是不會法術的話，我這兒還沒上大學呢，她怎麼可能會跟你走？！”
林悠悠一陣無語，合着這祖孫倆曾經還交流過啊？
想了想，林悠悠決定嚇一嚇他，省得他總琢磨這方面的事情：“我呢，確實不會法術，只是能看到而已。你奶奶之所以跟我走，是因爲我正好知道鬼門在哪兒，你奶奶想去陰間纔跟着我走的。不過她走之前我答應了她，要給你補習功課，幫你考上大學，不然，她就會從鬼門裡面再回來，繼續站在你家院子門口……”
“少胡說，鬼去了陰間就住在那兒了，怎麼可能還回來？”王亮已經不算是個小孩子了，這種話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卻依舊反駁道。
“誰說回不來的？”林悠悠得意的笑了一下，“不然每年鬼節燒紙是給誰燒的？你既然能‘看見’，那……應該就真的看見過吧~”
果然，雖說這話林悠悠是蒙的，但她自然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鬼幾乎是到處存在的，王亮見到的雖然未必真的是從地府出來的鬼們，但至少也能在那個日子看到那麼幾隻遊魂路過吧？
所以，王亮的臉色發白，不再吭聲了。
“好好學吧，等你考上大學了，你奶奶也就放心了，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拍了拍王亮的肩膀，林悠悠用手指了指那張自己出的卷子，“繼續。”
“……嗯。”
果然，這人吶，就得連哄帶騙着，不然這麼大的男孩子可不好管。還好林悠悠有管教林翰的經驗，所以雖然只大王亮一歲，卻依舊可以嚇得住他。再加上這孩子也能看到奇怪的東西，自己嚇唬起人來更是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