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婕,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戴淑蘭本也不相信左彤婕會真的跳樓,可是左彤婕六神無主的迷濛神情,好像真的求死心定。
死亡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活着又能解決嗎?
她叫了十六年的媽媽居然是搶走親媽男人的女人,她叫了十六年的爸爸態度驟變,視她如草芥,叫了十幾年的姐姐居然心腸狠毒,毀掉她的絢麗人生,將她推進無邊地獄。
如此這般,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還不如死了乾脆。
賈雯茹趕到廣場的時候,樓下已經鋪好了安全氣墊,她仰頭望着高聳入雲的高樓,嘴角只抽,從這麼高的樓跳下來,十層樓高的安全氣墊都不一定有用。
“警察叔叔,能讓我上去嗎?彤婕是我最好的朋友!”
警察皺眉,親爸親媽勸都沒能勸下來,她能行嗎?
“賈雯茹你來做什麼?”賈雯茹感覺身後一股冷風掠過,冷如寒冬的聲音響起。
賈雯茹回頭看到左予菱,嘴角一揚,“我覺得這個問題問你比較合適?這難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場面嗎?左彤婕要是跳樓死了,就沒人和你爭和你搶了!”
“哼,賈雯茹我沒你想的那麼陰暗,這件事到底是誰在搗鬼,你我心知肚明,少在這裡以己推人!”劉雅惠心狠,賈雯茹有手段,她們兩個聯手,不能小覷。
“呵呵呵!”賈雯茹冷笑,到底是大小姐,明明早就方寸大亂,還那麼冷靜理智地和她爭辯,可惜這個社會已經不是靠講道理就能解決問題的時代,“你雖然是左家大小姐,但是我賈雯茹不有求於你,也不寄你籬下,左予菱你犯不着趾高氣揚地對我說話!”
趾高氣揚?哼,左予菱肩膀一抖,上前一步,貼近賈雯茹,用來自地獄般陰寒之聲說:“賈雯茹如果左彤婕少了一根頭髮,我立馬叫你陪葬!”
賈雯茹聽得後脊冒汗,渾身起了起皮疙瘩,此時的左予菱的口氣就像是地獄厲鬼在詛咒她一般。
賈雯茹伸手把左予菱往後一推,“左予菱你以爲你是誰?”
左予菱敏捷地伸手拉住賈雯茹奮力往身前一拉,左予菱的肩膀撞到賈雯茹的胸口,“因爲我是千金大小姐,玩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不信你就試試!”
“神經病!”賈雯茹故作鎮定,撒開左予菱的手,轉身從警戒線鑽了進去,她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死死地抓着她,讓她的步履很不自然,賈雯茹走出沒多遠,撒開腿快跑進商場。
何寒勳在人羣中將左予菱和賈雯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心裡懊悔,以後就算所有證據都指向左予菱是兇手,他也要毫不猶豫地堅信左予菱是無辜的。
“左彤婕你要跳就趕緊跳,還拖拖拉拉地做什麼?”衆人束手無策之時,賈雯茹突然出現,激昂慷慨地吼道。
走彤婕詫異地瞪着賈雯茹,連她也巴不得她死嗎?
“賈雯茹你說什麼呢?”劉雅惠要不是現在坐在輪椅上,不然她一定上前好好教訓教訓賈雯茹。
賈雯茹不理劉雅惠,望着左彤婕說:“你爸爸媽媽該勸的該說的,我想你已經聽了一大推了,既然你現在還坐在上面不肯下來,就說明你心意已決,左彤婕在你死之前,能我和單獨聊聊嗎?”
“賈雯茹你要做什麼?”她現在是該勸左彤婕下來,不是教唆她去死啊,劉雅惠現在腿殘,只能坐在輪椅上瞎着急。
“我爲什麼要和你聊,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你死都不怕,還怕和我單獨相處,說幾句話嗎?”賈雯茹堅持。
“好,我答應你!”
賈雯茹抿嘴一笑,“左叔叔、嬸嬸、戴阿姨,警察叔叔,請你們先離開一下,我單獨和她聊聊!”
“你們聊是可以,但是你不能支持她去死,你要告訴她生命有多寶貴纔對!”警察絮絮道。
賈雯茹真想翻白眼,什麼警察,智商那麼低。
“雯茹,你幫嬸嬸好好勸彤婕,千萬別讓她去死!”左彤婕死了,她要怎麼活?
“我們走吧!”到底是關心則亂,戴淑蘭早就聽出了賈雯茹的用意。“賈雯茹的辦法或許有用!”
賈雯茹的眼中透出驚喜之色,母女倆都那麼聰明,要對付她們,首先就是要讓左予菱和左彤婕的關係徹底對立,有你無我。
樓頂上只剩下左彤婕和賈雯茹兩個人。
賈雯茹席地而坐,托腮望着左彤婕,“你爲什麼想死啊?”
左彤婕以爲賈雯茹會繼續激她,已經在心裡設好防線,但賈雯茹話一出口,防線不攻自破,“我活着還有意義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我的照片,我名譽全毀,走到哪裡都人有指着我罵我婊|子,我以爲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我有愛我的家人,他們會保護好我,可偏偏…偏偏我以爲的幸福是別人的,現在爸爸恨不得將我趕出家門,斷絕關係,大媽對我也不會像以前那般,而我親媽呢?她自身都難保,最讓我失望的是,我掏心掏肺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照顧她的姐姐,竟然是毀掉我的罪魁禍首,你告訴我,我爲什麼還要活着?”
“左彤婕難怪你會被左予菱整得這麼慘,你太單純想法太簡單了,你以爲你死了就可以解脫了?”賈雯茹搖頭譏笑,“你錯了,你的死只是結束了你的痛苦,可實際上是親者痛仇者快,你現在有沒有意識到你的身份代表着什麼意義?”
左彤婕垂眸沉思了片刻,“你想說什麼?”
賈雯茹站起來,走近左彤婕,拉着她的手,動之以情,“我來告訴你你是誰,你身上有什麼責任,你叫左彤婕,是左安浩和劉雅惠生的女兒,左安浩和劉雅惠沒有結婚,你的身份不被承認,只能以收養之名,寄人籬下在戴淑蘭名下的別墅裡,你還有個在戒|毒所裡的弟弟,他本應該是安浩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可現在這種情況,誰還敢拍胸口保證。”
從始至終左彤婕都沒想起左黎峰這個弟弟,她也開始感覺到賈雯茹說的責任。
“你的親媽當初爲了讓你過上好日子,昧着良心將你和左予菱調包,又在你命懸一線的時候,不顧性命救你,差點被車撞死,她對你的良苦用心對你無私的母愛,左彤婕你真的很應該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現在拋下她合適嗎?如果你死了,你讓她怎麼辦?左予菱爲了達到她的目的,連你們的姐妹情都不顧惜,又怎麼可能會好好對嬸嬸,更何況這麼多年來,嬸嬸爲了發泄心中對戴淑蘭的怨恨,沒少虐待左予菱,現在她成了名正言順的左家大小姐,你覺得嬸嬸和黎峰以後的日子會好過嗎?彤婕你真的了無牽掛,可以毅然決然地從這裡跳下去嗎?”
“我……”左彤婕只想到她自己的痛苦,只顧及到她一個人的感受,忽略了她真正的親人。
“彤婕,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不攔着你,因爲我知道你心裡有着我們不能理解、無法感同身受的痛,但是我要告訴你,左予菱就在下面等着你跳呢?你要跳樓她這個親姐姐不上來勸你,卻在下面等着看好戲,她安的是什麼心?如果我是你我就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她對我不仁,我就對她不義,她搶我父愛,我就要毀掉她的人生!”
“你說左予菱在下面?”天啊,她在這裡坐這麼久,就是爲了等左予菱,等左予菱來向她解釋,可她卻巴不得她死。
“我騙你做什麼?我上來的時候看到她了!”左彤婕叫左予菱名字的時候,眼裡冒出吃人的戾氣,賈雯茹乘勝追擊,“左彤婕你雖然不是戴淑蘭的女兒,但是你還是左安浩的女兒,是左家的二小姐,你現在雖然不得不委屈自己,在外人面前屈身於她們,但是你理所應當享受和左予菱一樣的待遇,經歷了那麼多,你該看的也看清楚了,靠山會倒,靠人會跑,要想過得好,就得自己努力。”
“好!”左彤婕現在死意全無,她盯着樓下咬牙啓齒地說,“從今天起,我和左予菱恩怨情絕,我要和她勢不兩立,我不僅要爸爸的關愛,我還要安浩集團,凡是左予菱的東西,我都要,這是她欠我的!”
如果不是戴淑蘭當初搶走左安浩,如果不是左予菱故意陷害,她的絢麗人生就不會變成悲劇人生。
她再也不會做傻事了,因爲她要笑着看左予菱在她面前哭。
左彤婕收回腿跳回地面,解開脖子上的絲巾從身後拋下,戴淑蘭那個叫左彤婕的女兒隨着絲巾跳樓死了,然而真正的左彤婕在這一刻重生。
賈雯茹在這一刻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枉她計劃了這麼多。
左予菱看着左彤婕的絲巾像一根羽毛一樣,輕輕飄飄而下。
只見絲巾不見人,她鬆了口氣,又在心底惋惜,那絲巾是她聖誕節送左彤婕的,左彤婕在這個時候將絲巾扔下,不就是在告訴她,和她姐妹情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