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她是不是真的瘋了。”
大夫一幫葉惠檢查完傷，美景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大夫嘆了一口氣，“她內臟有些破損，這些我開些藥調養幾日也就好了，只是臉上這些傷只怕是治不好了。”
“大夫，我沒問你她的傷治不治的得，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瘋了。”美景急着問道。
她纔不關心葉惠的傷能不能治好，最好她治不好死了最好。
“你這姑娘，你瞧她這樣子不是真瘋難道還是裝的？”那白鬍子大夫白了美景一眼，站起身來，“那藥你們還要不要開了。”
“麻煩你了大夫。”葉凝點了點頭，“美景還不去跟大夫拿藥。”
美景不悅的擰了擰眉，最終還是撇了撇嘴跟在大夫的身後拿藥去了。
“娘……呵呵……”葉惠小心翼翼的牽着葉凝的手，滿是傷疤的臉堆滿了笑，可是，卻比哭更難看。
“我不是你娘。”葉凝看着葉惠一字一句道。
“娘……”葉惠撇着嘴，眼淚一下掉了下來。她雙手緊緊揪着葉凝的衣角，生怕她把自己扔下不管了。
“葉惠，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以後你是生也好，死也罷，我都不想再管了。”葉凝緩緩的將葉惠拽着自己衣角手推了開來。
她始終做不到對她心無芥蒂。
前世她bi死自己毒死自己的兒子還歷歷在目，那日的絕望和怨恨如同毒牙早已在她的胸口生根發芽，所以，即便她現在真的瘋了，沒有了記憶，可是，她依舊不能原諒她。
“嗚嗚……嗚嗚……”葉惠蹲在地上瞥着嘴發幾聲嗚嗚的哭泣聲。
“小姐，藥來了。”
此時，美景已提着藥走了出來。
葉凝點了點頭，她拿出一錠銀子放到那大夫手裡，“大夫，就麻煩煎了這些藥餵給她吃吧。”
“你這是……”
“美景，我們走。”葉凝也不待那大夫把話說完轉身便朝門口走了出去。
美景見葉凝欲走，她正求之不得，當下忙將藥塞到那大夫懷裡，“大夫，一切都麻煩你了，其實我們跟她不熟，”說完，頭也不回的追着葉凝跑了出來。
“哎呀，姑娘。”那大夫也追了兩步，可是，葉凝和美景早就走了出去。他看着嗚嗚哭咽的葉凝，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提着藥走了進去。
“小姐，你說今天的事我們要不要跟老爺他們說啊！”美景一邊走一邊道。
對於葉凝將葉惠扔給那大夫的做法，她真是太贊同
了。
“不必了。”葉凝搖了搖頭。
有些事就讓它永遠是秘密吧。
比如說關於葉惠真正的身份。
反正李氏和朱海已死，葉惠也已經瘋了，而葉家的茶莊也再次回到了葉家的手中，有些東西已經沒有追究的必要了。
“也是，提起她平白的惹人煩惱！小姐說的對，還是算了！反正現我咱們葉家的茶莊也拿回來，一切都圓滿了。”美景拍着手道。
圓滿……
葉凝的脣邊忽然綻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來。
圓滿，怎麼會圓滿了。莫軒，沒有你，我的人生以後永遠都不會有圓滿這個詞了。
“妹妹，妹妹。”耳畔忽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葉凝擡起頭便見葉冽騎着馬朝自己走了過來。他的身邊還跟着一個陌生的男人。
“哥。”
“少爺。”
葉冽從馬上跳了下來，“妹妹，你怎麼出來了？身體好些了？”
葉凝點了點頭，“大哥，你不是進宮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什麼事，我送送這位寧兄，呆會就回家去了，你沒事的話也回家吧！這天越來越熱了，小心曬久了傷了身體。”葉冽摸了摸葉凝的頭道。
葉凝點了點頭，正欲走，卻聽到葉冽身邊的那人突然開口道。
“你便是葉凝。”
葉凝擡眸朝那人望去。
那人一身番邦異服，濃眉大眼，一看便不是大越人氏。
“你是誰啊？”美景見那人一直盯着葉凝，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葉冽掃了美景一眼，然後跳出來道，“妹妹，這是西涼寧燕。寧兄，這位是我的妹妹葉凝。”
“我今日來是代替我妹妹特意來祭奠軒帝的。”寧燕盯着葉凝冷冷的道。
軒帝北莫軒。
突然從別人的嘴裡聽到莫軒的名字，葉凝的身子顫了顫，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
“寧兄，舍妹她身子不太好，所以還請你……”葉冽微微的皺了皺眉，神色間頗有些不悅。
“哥哥，我先回去了。”葉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的看了葉冽一眼便轉頭欲走。
將葉凝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裡的寧燕眸子裡忽然浮出一股深遂的東西。
“寧兄，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葉冽道。
寧燕微微點了點頭，翻身躍上馬背。
看葉凝的神色不像是欺人的，那麼，北莫軒當真是死了麼？
夜漸漸的暗了下去，星光漸次在天空點了起來，明月也從雲層中鑽了出來。
葉凝坐在屋頂上愣愣的看着頭頂的那彎月光。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和他坐在屋頂對月飲酒，而今年……
明月依舊，那個如朗月般的少年卻不在了。
仰頭用力的灌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一路下滑，帶着灼熱的刺痛和暈眩感直衝她的腹部，脣間到處蔓延着一股苦澀的味道。
明明是同一種酒，爲何從前她喝着無比的香甜，而如今，卻只有苦澀了？
莫軒，你怎麼還不回來？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嗎？
眼淚順着臉頰被風不知吹向何處，她看着頭頂寂寥的蒼穹，那滿天的星子和月光忽然都幻化成了一張臉。
“莫軒……”
那張臉的的主人朝她笑了笑，然後慢慢的渙散開來。
“莫軒，你別走，別扔下我……”葉凝朝着空中張了張手，可是，卻只抓到一片虛無的空氣。
什麼也沒有。
“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陪你。”不知何時，葉冽手裡拿了一個酒瓶出現在屋頂上。
葉凝看着葉冽沒有說話。
葉冽笑了笑，坐在葉凝的跟前將酒杯往她跟前一放，“來，乾一杯吧！人家說一醉解千愁！今天就讓咱們兄妹兩個好好的喝個痛快！將一切不痛快都將它喝成痛快！”
葉凝看着葉冽脣角動了動，終於擡起酒瓶與他碰了了碰。
“喝！”葉冽豪氣萬丈的吐出一個字，然後仰頭便喝了一大口酒，“好酒！好酒！”
葉凝看着葉冽的樣子，心底的悲痛確實被吹散不少，她乾脆也學着他的樣子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咳咳……咳咳……”
葉凝向來少飲酒，這一猛冠，當下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哈哈！你們女兒家喝酒是不能這麼喝的。”葉冽一邊替葉凝拍着背一邊朗聲笑道。
“哥，這些年你到底……你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你現在，還常常，常常想起她嗎？”葉凝雙頰緋紅，醉眼迷濛，整個人軟軟的倒在了葉冽的懷裡。
葉冽眸中閃過一絲悲涼，沉默了一會，他伸手撫摸着葉凝的臉輕輕的笑了，“傻丫頭，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
“會過去嗎？”葉凝睜着迷濛的眼睛看着葉冽道。
葉冽看着葉凝用力的點了點頭，“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