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中秋,這日一早,葉錦榮便領着自己的兩個女兒連同葉冰一同坐上了去皇宮的馬車。
只瞧葉惠着一桃紅色的束腰曳地長裙,裙襬處繡着幾朵桃花,幾處蜂蝶,行走之間,蜂蝶飛舞煞是好看。她將頭髮挽起一個搖搖欲墜的墮馬髻,一對寸把長的紅水晶缺月髮簪,垂着粉色的流蘇,襯得她若桃花一般嬌豔傾城。
葉冰瞧着葉惠上了馬車,便拉着葉凝的手嘖嘖道,“惠姐姐今天真漂亮!”
葉凝嘴角勾了勾,“你今天也很漂亮!”
葉冰臉微微一紅,略略垂下眸子聲音裡帶着些羞怯,“凝姐姐真壞,怎麼扯到我身上了。”說罷,一跺腳也跟着上了馬車。
葉凝瞧着葉冰一副小女兒家的神態,笑着搖了搖頭,扶着良辰的手也踏了上去。
馬車的行程很快,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便到朝陽門。一踏進朝陽門,巍巍的皇宮便映入了眼簾。葉冰自打進門便興奮不已,挑着簾子將腦袋一個勁的往外頭湊,若不是葉錦榮冷哼了一聲,瞅不準這丫頭便將整個身子探了出去。
“好了冰兒,你別鬧了,呆會到了裡面有你瞧的,不過,到時候你可以乖乖的,別到處亂跑呀!”葉惠拉着葉冰的手微笑的囑咐道。
“我知道了,惠姐姐。”葉冰點着冰高興的應了下來。
葉凝只嘴角略略勾了勾,沒有說話。
葉惠眸光微微一轉,忽然伸手朝葉凝探去,葉凝下意識的一躲,目光警惕的盯着葉惠。葉惠笑了笑,“凝兒,你的簪子有些歪了。”
“謝謝。”葉凝淡淡的應了一聲,伸手將自己頭上的簪子扶了下來,然後淡淡的別過臉去。
葉惠淺淺一笑。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她竟只着了一件銀白色灑硃砂的復紗羅裙,腰間繫着一條同色系的絲帶,一頭青絲簡單的挽成一個新月髻,頭上只cha了一枝銀色的珠釵,整個人素淨至極。葉惠瞧着這一切,嘴角的笑容不自覺的又添了幾分。
且不說她的臉已毀,就算她容貌全盛已然也無法和自己相抗衡。
“候爺,諸位小姐,請在此處下轎,然後請隨奴才去御花園。”馬車
外有太監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簾子被下人掀了起來,葉惠率先扶着侍女的手下了馬車,隨後葉凝與葉冰也跟着走了下去。
淡金色的陽光撒在那金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葉凝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卻聽見葉冰驚歎的聲音響了起來,“宮裡真是漂亮啊!”她側過臉,卻瞧見葉冰一臉的驚歎和羨慕,就連一向端莊得體的葉惠眸光中也流露出絲絲豔羨。
漂亮……
葉凝嘴角不自覺的牽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在外人瞧來這確實是一座華美令人眩目的宮殿,可只有住在裡面的人才知道,這其實只是一座鑲金嵌玉的牢籠,看似光鮮亮麗,其實裡面一團冰冷,到處都是陰謀猜測,殺戮背叛。
前世的種種此刻又浮上了眼前,那些刻骨的傷害和背叛在這一刻,在她重新踏進這座宮殿裡仿若一把閃着寒光鋒利的匕首一般再度刺入了她的心臟。
“凝姐姐,你還愣着做什麼,走了?”葉冰見葉凝站着不動,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葉凝恍過神來,看着葉冰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隨着宮人的腳步朝御花園走去。
御花園裡早就坐滿了人,葉凝和葉惠葉冰一道被太監領到小姐們坐的位置上。
離開席還有一段時間,幾個少女正擠在一起聊天玩笑,葉凝等人一來,她們不約而同將目光掃了過來。
葉凝一身素淨又蒙着臉,葉冰年紀小身量還未長開,而葉惠卻是盛妝出席,她本身容貌又盛,那些個小姐望着葉惠的目光就充滿了敵意。想想也是,都說聖上有意替各位皇子選妃,葉惠容貌極盛,她在此,旁人自是少了幾分機會。
“你們是哪家的小姐呀?”少女們有人挑眉問道。
葉冰只顧着打量着周圍的景色,而葉凝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她們都不開口,葉惠只得接道,“我父親是安意候。”
“安意候?哦,就是那個滿身銅臭味的茶商!就你這種出身也配坐在這同我們一桌!”少女中有人尖酸的笑道。
葉惠臉色變了變,但她此刻也不好接話只得抿着嘴沒有哼聲。
葉凝朝說話的那少女望去
,只瞧她一襲大紅色的衣裳,五官精緻,容貌豔麗,頭上cha着各種精緻貴重的首飾,一瞧便是有身份人家的小姐。也難怪葉惠沒有應聲。而這個女子,葉凝確是認識的。她便是當朝賢妃娘娘的侄女,大將軍錢忠的女兒錢月,大將軍錢忠因公殉國。她便一直由賢妃撫養,賢妃甚是寵愛於她,於是她便養成了嬌縱任性的性格。她從小與北莫蒼一塊長大,青梅竹馬,自幼傾心於北莫蒼,只可惜她父親早逝,雖然身份尊貴卻不能爲北莫蒼奪取江山增加籌碼,所以北莫蒼才娶自己爲正室,可是即便如此,在她過門不久北莫蒼隨即納了錢月爲側室。她進門後便處處與葉凝做對,只是後來她因生產時大傷元氣,後來她的女兒又因病夭折,她便一病不起,不久便逝世了。北莫蒼登基後還特意追封她爲皇后。如今想起來,比起自己北莫蒼對她還算是有情有意。
“錢小姐說的不錯,我的父親的確是個茶商,但是今日是聖上下旨邀請我父親赴宴,至於我們坐在這裡,也是宮裡的公公安排的,若是錢小姐不滿意可以和公公們說。”葉凝擡眸看着錢月不卑不亢道。
“你!你敢頂嘴!”錢月‘騰’的一下指着葉凝的鼻尖怒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被毀了容的葉二小姐!怎麼,你臉都毀了還跑到這來,莫非,你這番模樣還想做皇子妃不成?”
葉凝淺淺一笑,“我不知道錢小姐在說什麼,皇上的聖旨只是說請各府小姐進宮赴宴,葉凝只是遵旨而行,實在當不起錢小姐這番話!”
“你!你!”錢月指着葉凝的鼻尖氣不打一處來。的確,皇上的聖旨並沒有真的點明是爲各皇子選妃。
“你們在幹什麼?”正在此時,一道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
葉凝回過頭去,便見北莫軒站在不遠處的一株桂花樹下。只瞧他着一襲銀白織金繡龍的錦袍,手中握着一支白玉雕成的玉簫,陽光透過屋屋樹枝碎在他的身上,從光影中走出來的他仿若神砥。
“月兒見過七殿下。”見來人是北莫軒,錢月心中雖有氣但到底還是欠身行了個禮。
“見過七殿下。”錢月這麼一行禮,其他的人也紛紛跟着行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