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若低頭迅速的點住了被子彈所傷的小隊隊長中槍部位的兩個穴位,制止了血水的迅速流出,“你不恨嗎?”冷冷的問話,不帶絲毫情緒。
雖然身體劇烈疼痛讓他想要昏死過去,但這一刻,他還是強忍着,搖了搖頭,眼裡是濃濃的平靜,“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是因爲你沒死的緣故嗎?”蘇莫若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多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可是在大家都習慣了她陰冷的模樣的情況下,她這突然的一笑,卻仿若修羅的索命笑容,讓大家心底發寒。
被這麼一問,再看着那笑容,小隊隊長沉默了,他齊朗一向自認爲對得起戰友們,就算是這一次在森林裡經歷那樣的生死大戰,他也沒有將大家推出去送命,而是自己首先身先士卒,他自認爲,他做得很出色了,可是爲什麼,他一向照顧有加的隊友,竟然會對他開槍。
“很多事情,你並不一定能夠掌控全局的。”看着滿臉失意的小隊隊長齊朗,蘇莫若沉聲道。
她很理解齊朗此刻的心情,因爲她曾經也感同身受。
“隊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了,放了我吧。”說了這麼久,盧宏也總算明白了一點,這個隊長才是關鍵,如果說服了這個隊長,他能夠活命的機會,就太大了。
聽着盧宏的聲音,因爲蘇莫若給止了血,所以他也能夠勉強撐起身體,看向不遠處滿臉狼狽的戰友,心裡頭百感交集,一時間,周圍一片寂靜。
“如果你選擇剛纔那樣體面的死,可能早就解脫了。”站起身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笑意看着那狼狽的盧宏,已經是喪家之犬,卻還準備垂死掙扎。
“我不甘——”猩紅着眼睛看着蘇莫若,盧宏的內心裡充滿了憤恨,爲什麼他要去死。
“現在,晚了。”手中的刀片如同一片葉子一般飛射而出,帶着凌厲不可抗拒的殺氣,在空中迅速前進。
因爲腿受了傷,所以當蘇莫若那刀片朝着自己飛射過來的時候,盧宏根本沒能力躲開。
刀片凌厲的滑過他的喉嚨,之後穿透而出,脖子一歪,雙眼大瞪,死不瞑目。
他恨,恨剛纔爲什麼爲了演得逼真而傷害自己的腳,如果沒有傷害到自己的腳,那麼他現在是不是已經逃出了這些人能夠發現的番外內?
當盧宏的腦袋直接跟身體搬家後,其他特種兵微微偏了偏頭,臉上卻都沒有一絲悲痛之感。
要說蘇莫若最開始讓盧宏自行解決的時候,他們心裡還有些同情,有些猶豫,有些痛心,但是這一次,他們卻沒有了任何同情之感,心裡唯一有的,是深惡痛絕,是活該,是他該死。
雙眸微紅,身體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一下子癱軟在地上,身體流血過多,雖然蘇莫若已經給他封住了血脈,給止了血,但始終他受了槍傷,心口處中了子彈,也不知道是否有傷到要害。
“你們現在重新去迅速搭建一個帳篷,另外找兩個人去找柴燒水……”蘇莫若有條不紊的吩咐着衆人,這個時候,她必須儘快給齊朗取彈處理傷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因爲齊朗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所以蘇莫若的話,讓大家很快就行動起來。
沒一會兒帳篷都搭好了,蘇莫若讓人注意,小心將齊朗的身體穩穩擡入帳篷內。
“都出去,一會兒熱水好了就端進來。”她不希望有人在她全神貫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打擾她。
“這……”聽到蘇莫若這樣的命令,幾個特種兵的臉上出現了不豫之色。
“都……出去……吧,我……相信……相信……這位……蘇同志。”身體儘管很虛弱,但是看着一個個還是很關心着他的戰友,齊朗就覺得身體內一股暖流滑過,額頭上都冒出了虛汗,還是儘量將聲音露了出來。
“是。”因爲齊朗都發話了,幾個特種兵就算再堅持也無用了,看了一眼蘇莫若,最終咬了咬牙,還是轉身步出了帳篷。
“你的這些人,很忠心嘛。”蘇莫若斜睨了一眼已經離開的幾個特種兵,轉頭看向齊朗,戲謔道。
面上露出一抹苦笑,齊朗哪裡可能不知道蘇莫若是在挖苦她呢,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來反駁。
“好了,一會兒取彈,因爲我們沒有麻醉藥,所以,必須忍着點兒。”她自己受傷都從來不會用那種東西的,雖然能夠止痛,卻也能夠讓人前所未有的無力,如果遇到危險,就只能成爲人家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所以,無論她執行任務時都帶什麼,但絕對不帶的,就是麻醉藥。
在這種環境下,齊朗本人也沒有幻想過會有什麼麻醉藥的存在,所以點點頭,絲毫沒有怯懦的意思。
“不錯。”看着齊朗的臉,足足一分鐘之久後,蘇莫若的嘴裡,才淡淡的吐露了這麼兩個字。
沒有什麼感情,但是不知道爲何,齊朗卻明白了蘇莫若的意思,心裡,產生了一種喜悅。
這種喜悅,讓他有些無言以對,他竟然會因爲這麼簡短的兩個字,而有了這種感覺,如同小孩子得到了大人誇獎一般……
看着手中薄如蟬翼的刀片,這是她在金三角之行後就讓人專門給她打造的一套道具之一,只是一直沒有用過,沒想到,這個齊朗,倒是有些福氣。
“熱水燒好了。”外面響起了一道聲音,隨即帳篷的蓮子就讓人從外面挑開,之後走進來一個年輕特種兵,手中,端着一盆燒開的熱水。
“放這裡,你可以出去了,在外面等着。”蘇莫若眼神示意了一下盆子所放的位置後,就對着特種兵命令道。
因爲在剛纔進來的時候,外面的戰友就已經給他打了招呼,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疑問,便點頭堅決的執行命令,走出了帳篷。
“怎麼樣,齊隊沒事兒吧——”
在年輕特種兵掀起帳篷出去的時候,外面就有一道急切的聲音迫不及待的響了起來,甚至都沒有顧慮到裡面的人是否會聽到。
蘇莫若聽着,將目光看向了躺着的齊朗臉上,“看起來,你的手下都很擔心你。”
“不是擔心,只是因爲我們是戰友,關心而已。”對於蘇莫若用“擔心”來形容,齊朗不認同的進行了糾正。
也不準備再繼續耗下去,雖然那邊已經臨近狼牙山出口了,但還是保不準會有突然狀況,生命探測儀也都是有一定距離的,她在這邊已經呆了將近一天一夜了,如果還不回去,那邊遇到危險,她這次的任務,可就是功敗垂成了。
而蘇莫若不知道的是,尼克在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那些華國特種兵,但是他想着一會兒回來再去解決那些人也不晚,所以當時並沒有立即出手,畢竟對方人輸比較多,真正解決,也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他想着的是,一會兒等他回來的時候,再把這些華國特種兵全部解決了,到時候讓他們全軍覆沒,到時候就可以讓他們的首長在各國軍事長官的面前丟盡顏面。
也正是因爲尼克的太過驕傲自大,才讓那些華國特種兵們都逃過了一截。
一邊將蠟燭點燃,隨後將薄如蟬翼的刀片在火上一烤,轉頭看向平躺着,受傷部位衣服盡褪的齊朗,“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來吧。”嘴脣毫無血色,面上卻努力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示意蘇莫若可以動手了。
雖然最開始蘇莫若有些討厭這個齊朗,但是經過這件事情過後,她也對這些特種兵的印象好了一些,都是爲了工作,他們都有自己的職業操守,而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狼牙山內本身就危機四伏,不相信人,也是正常的,更何況,齊朗是個真漢子,整體來說,也算是不拘小節。
刀片劃破皮肉的聲音,蘇莫若看得很清楚,耳邊也聽得很清楚。
最開始她下刀的時候,明顯看到了躺着的齊朗身體一弓,雙手緊握成拳,咬緊牙關,努力隱忍着痛楚的模樣,但是她卻彷彿沒有看到一般,手中迅速動着,她知道,她越慢,越想着齊朗的痛,那麼,子彈取出來的可能性就越小,越慢,那樣,只會讓他吃更多的苦,還不如速戰速決,短時間的痛換來以後的健康,她當然選擇迅速一些。
“啪嗒”一聲清脆的響聲,蘇莫若用鉗子夾着的子彈放入了鐵盤之中。
“總算取出來了,沒有傷到心臟位置,算你命大。”說着,又拿了一個小瓶子,裡面裝的都是止血的粉末,這是她隨時備在身上的。
之後又從包裡拿出了一坨白布,慢慢展開後,便緩緩覆在了齊朗受傷的位置,小心的將他的傷口做了包紮。
“我只是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現在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才能讓你的傷口得到最好的處理。”她這樣處理過後,傷口在惡化的可能並不會再大了,只是爲了安全起見,她還是這樣一說。
蘇莫若這是救了他的命,齊朗知道。
一向驕傲,但是今天,面對這個明顯比自己小了絕對不下十歲的女孩子,他真誠的道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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