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柳琴的身後,上了那木板做成的樓梯,一步一步,都能夠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響,這聲音,也在宣告着它的年份久遠。
上了樓拐角沒走幾步,就連柳琴停留在了一個房門口,那門也是很常見的木頭們,推開的時候,還能夠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響,而剛打開房門,就聞到了一股子怪味。
入眼的,便是鋪放着沒有任何遮擋的八張牀,上面那鋪着的牀單,看起來都隱隱已經髒了,而怪異的味道,便是裡面躺着的幾個女人的身上,還有牀旁邊放着的鞋子跟襪子散發出來的怪異味道。
柳琴一向很愛乾淨,甚至可以說是有潔癖,家裡隨時隨地都打掃得纖塵不染,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環境。
而她,竟然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了好幾天了,一想到這些,神情就不大好看了。
“若若,媽在這裡住得挺好,其實這裡挺乾淨的,不過就是住的人比較多而已……”從小就跟養女一起生活,又哪裡可能不瞭解這個女兒,而剛纔進屋的時候,她就有些不願意讓女兒進來看到的,不過她知道,如果她直接說出來,會更加惹來女兒的疑心。
蹙眉,看了一眼周圍,卻是出乎柳琴的意料,蘇莫若什麼也沒說,而是看着空着的幾張牀,然後走到一個收拾得很整潔的牀鋪旁邊,伸手指了指,偏頭看着養母,“媽,你是這個牀嗎?”
沒有聽到女兒說什麼,柳琴那顆懸着的心便微微落下,微微點了點頭,“嗯,這裡價格很實惠,而且,大家住在一起,也很熱鬧。”
“熱鬧個屁,你不嫌吵我還嫌呢,還有你啊,明明都住這些地方了,還要學着裝愛乾淨,大家牀鋪都那麼亂糟糟,就你一個人標新立異啊。”說話的是一個有些肥胖的女人,看那年紀應該也是有一些了,不過看起來卻是保養得當,而她的手上,竟然脖頸上,竟然還帶着一條金項鍊,那粗細恐怕得用拇指去衡量。
眼裡閃過一抹興味,這樣的人,竟然會跟養母一樣來住這些地方,而她那眼神跟說話的口氣,也不像是一個沒問話的人,還有那脖頸上拇指大小粗細的金項鍊,竟然一點兒沒有收起來裝好的打算,難道不怕遭賊嗎?
又或者,她本身就是一個賊?
這個時候,蘇莫若一個側眼,就看到了旁邊一個躺着戰戰兢兢卻不敢吭聲的女人那看着胖女人充滿懼意跟恨意的眼神。
眉頭微微上挑,看着胖女人的眼神,就越發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總是有些做賊心虛,被蘇莫若這麼看着,又不說話,總感覺心裡毛毛的,而她竟然會被一個小姑娘盯着就覺得心裡發毛,也越發疑惑,但是疑惑歸疑惑,女人出來混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而這小女娃子,一看就很好拿捏,還有她這個一看起來就絕對好欺負的笨蛋土媽,一樣隨便整。
“死丫頭,難道不知道一直盯着別人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胖女人開始叫囂,渾身散發着一股兇悍之氣。
曾經的蘇莫若可不是蘇莫若,曾經的蘇莫若可是慕清,國際頂級特工,難道連這點兒東西都看不出門道嗎?
女人的身上,有一股子“江湖”的氣息,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混跡多年的人。
還不等蘇莫若說話,就已經看到柳琴慌慌張張的將蘇莫若護在身邊,看着胖女人,語氣帶着歉意,但眼神堅定,“對不起對不起,我女兒年紀笑不懂事,還請你別跟她小孩子計較。”
“靠,你女兒這叫小啊,他媽的我在她這個年紀,都有不下五個男人了,這都可以跟男人那個的女人了,還叫小孩子,他媽的你敷衍老子啊。”胖女人始終是江湖人,抄着一口流暢的髒話罵人,暢快淋漓。
柳琴聽着這話,再也沒有了對女人道歉的心思,渾身因爲生氣而微抖,面色鐵青,伸手顫顫巍巍的指着眼前的胖女人,眼眶有些發紅,她的女兒,就算再不是,也不能別人給罵了去,就算她再不濟,也可以拼了這條老命去保護女兒,從小到大,就算所有的人都說女兒不好,是女兒是個掃把星,但是她仍舊愛着女兒,疼着女兒,從來不會少了一份對女兒的關照。
似乎是感受到了柳琴身上的這種感受,蘇莫若上前一步,忍不住伸手牽住了柳琴的手,對其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這笑容,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魅力,而柳琴也許久未看到女兒這樣的笑了,頓時剛纔還憤怒的心情,也漸漸消散了些,對着女兒同樣露出一笑。
“媽,何必跟這種人計較呢,一會兒你就把東西帶上,我重新給你找一個離我學校近一點兒的地方住着,好不好?”聲音很柔和,帶着前所未有的耐心,若是讓瞭解蘇莫若的人看到,恐怕得驚掉眼珠子。
柳琴其實還想拒絕,畢竟這個旅館的費用其實都有些讓她不能接受,不過想着這個女人,如果真的繼續住在這裡,跟其發生衝突,那就得不償失了。
咬了咬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看着柳琴答應下來,並沒有跟自己執拗,蘇莫若眼神更加柔和,對着母親拍了拍其肩膀,“媽,你去收拾東西吧。”
“你也幫着媽一起收拾吧。”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柳琴下意識的就說了這麼一句,眼睛,也看了一眼胖女人的方向。
“媽,你要相信我,好嗎?”柳琴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也不漂亮,但卻是一個心很細的人,所以蘇莫若也猜到了她有察覺,不過卻是給了她一個示意她安心的眼神。
囁嚅着脣,動了好幾次,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轉過頭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女兒已經長大了,她不能事事都還按着自己的意思去讓女兒照做,如今,女兒更是大學生了,她一個沒怎麼讀書的女人哪裡有女兒懂得多啊,這樣想着,心中更是大定,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去了。
蘇莫若轉過頭,看向那胖女人。
而胖女人也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竟然剛纔沒有跟自己發火,而現在,看樣子是要準備跟自己動手了。
眼中也冒出了濃濃的興趣,直接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雙眼直直的盯着蘇莫若看着。
而房間內除了胖女人、蘇莫若和柳琴外,還有三四個女人,此刻她們都已經起牀站到了門口,其中一個人更是將手都放在了門把上,w爲的,就是一會兒如果兩個人在裡面打得太兇,她們好馬上跑。
胖女人看着幾個女人的舉動,狠狠的剜了幾個女人一眼,隨即對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裡道了句“沒用的東西”。
幾個女人雖然顯得有些尷尬,不過卻都沒有回到牀上,仍舊站在門口,在觀察到不對勁兒的時候就要準備迅速逃離。
胖女人也不再看着門口幾個縮頭縮腦的女人,而是將目光趣味的看向了蘇莫若,“怎麼死丫頭,想跟我較量較量嗎?”
那五大三粗的模樣,再加上她身上那本身就一大堆的肥肉,還有那滿臉橫肉和脖子上拇指大小粗細的金項鍊,粗粗都彰顯着她的兇狠。
而柳琴在旁邊,也是擔驚受怕着,不過卻沒有跟着那些女人一樣躲到門口去,而是站在自己的牀鋪旁邊看着,準備已有不對勁兒,就衝上去救女兒。
且不管救得了救不了,至少有她這條命存在,就一定會保護自己的女兒。
“你這媽不錯啊,竟然沒跟那羣慫蛋一樣躲門口去。”胖女人玩味兒的看了一眼柳琴,隨即對着蘇莫若提了一句。
看了一眼門口的幾個女人,這也是人最基本的反應,躲在門口也不算慫,畢竟這幾個女人,毫無防身之力。
一步一步,蘇莫若看着眼前的胖女人,朝着她走了過去。
而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蘇莫若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來,胖女人的心裡,竟然感覺到了冷颼颼的感覺,讓她頓時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想幹什麼?”胖女人聲音有些斷斷續續。
沒想到這女人也是一慫貨,外硬內懦,這個時候竟然就已經怕了。
蘇莫若聽着女人說話的聲音,心中更覺得有趣,一下子就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伸出手,還沒準備往女人身上伸來時,就看到了胖女人那一驚一乍的大叫聲,還有同樣伸手抵禦的動作。
後退一步,看着胖女人在那裡低着頭,雙手使勁揮舞着的模樣,頓時感到有趣得很。
卻也只是站在旁邊興味的看着胖女人的動作,沒有說話。
而沒過一會兒,胖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頓時大感尷尬,擡頭看向蘇莫若,那滿臉橫肉,幾乎要鬥下臉來。
“舞夠了?”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給了胖女人一種很有壓力的感覺,“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胖女人當然知道這種感覺是因爲什麼,但是,她最開始卻始終不相信這種感覺,但如今,卻是有點兒相信了。
“你究竟是幹什麼的。”胖女人的聲音,帶着一絲乾澀,雙眸看着蘇莫若的時候,帶着一絲恐懼。
剛纔,她也不過是小小的散出一些自己身上的壓力去威壓一下這個胖女人,卻沒想到,這個胖女人那麼不經嚇,不過對於她的感覺,她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胖女人確實是“走江湖”的,當年做臥底還有做特工,她的身上,一直都存在着極高的威壓,雖然如今重生了,但這種威壓是感覺,是氣勢,自然不會因爲身體而異。
抖了抖脣,胖女人看了一眼門口的幾個女人,咬了咬脣,偏頭看了一眼蘇莫若,見她的眼睛也沒有看着自己,頓生一計,也不等時間,直接迅速出手,一個狠狠的拳頭,朝着蘇莫若的太陽穴擠去。
只有亡命之徒纔會用的招式,這樣狠毒,根本就是想要了蘇莫若的命。
眼中寒光一閃,就算沒有看着胖女人,但蘇莫若卻從未放低對這個胖女人的警惕之心,她的身上,有着一股子兇狠之勁兒,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就說明了,這個女人,也是一個亡命之徒。
耳邊聽到了柳琴的驚呼聲,還有那往前奔來想要保護下蘇莫若的步子,蘇莫若閃電般的出手,所有人只感覺到眼前一花,隨即就是“咔嚓”一聲脆響,隨後就聽到了那胖女人的慘呼聲。
所有人都驚愕的看着這一切。
胖女人看起來也應該有一米七的樣子,再加上長得胖,看起來就猶如一個龐然大物,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就將所有的住客都欺負得死死的,看上的東西,不管何種手段,都一定會搶到手,早已經讓這些女人們懼怕得不行,本身住在這種地方的女人就沒什麼家世背景,哪裡可能回去平拍無故給自己招惹麻煩,更別說報警了。
說的好聽是報警,但是之後呢,這些亡命之徒如果事後找事呢?
所以說,這些女人的膽子,比針眼兒還小。
蘇莫若毫不手軟的將女人的手腕骨給折斷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意,眸光散發着寒意,一出腿,就將女人給狠狠的正面按倒在地上,微彎腰,伸手製住女人的另外一隻手,一隻腳,狠狠的踩在女人胸口的位置。
居高臨下的看着因爲疼痛可能還夾雜着恐懼的女人面色慘白,眼中帶着趣味性的笑意,“怎麼,你剛纔不是很威風嗎?”
吃了虧,女人這才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眼中散發着滴滴恐懼,抖着脣,過了好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對着蘇莫若求饒,絲毫沒有了尊嚴和剛纔的威風,“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了姑奶奶。”
“我可不是良善之輩。”說着,制着女人的手腳同時用力,耳邊就響起了女人慘痛的呼聲。
旁邊的柳琴也看傻眼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兒,給她一種好陌生的感覺,一雙眸子充滿了令她都有些圍聚的寒意。
而這個胖女人,雖然從住進這裡來,她們就被欺壓着,所有人身上之前的東西,都會讓她進行搜刮一遍,而她本身就沒什麼東西,出門在外更隱隱知道有小偷兒,所以走的時候,帶的錢並不多,雖然讓這個女人給搶了去,其他人的同樣都被搶了,但是進一步對她們的傷害還是沒有的,而且這個女人也沒有再搶她們的卡,讓她們去取錢什麼的了,所以,隱隱覺得,女兒這麼做,手段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如果再住幾天,這女人身上的錢用完了,你們還在這裡,同樣會讓她再次問候的。”蘇莫若似乎是瞭解柳琴的心思,所以,頭也不回的點破了這個事情。
柳琴雖然沒有聽懂最後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但是從整句話也隱隱能夠猜出一些來,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看向那胖女人,就對上了她那雙雖然充滿痛苦卻絕對在聽着她們說話的眼睛,她的眼睛,竟然在閃躲。
柳琴不聰明,但也不笨,這樣的一幕,難道還不足以讓她清楚女兒說的很對嗎?咬了咬牙,看着女人的目光,已經沒有了純樸跟善良,有的,只是冷漠,看着女兒,始終女兒不是執法機關的人,“若若,媽去打電話讓警察過來。”
蘇莫若聽着,點了點頭,看着柳琴走出去後,才慢慢放開了制住的女人,看了一眼大門口旁邊站着的女人,看着他們一雙雙驚恐的眼睛,面色平靜。
剛纔那一幕嚇到她們也正常,畢竟沒有經歷過她們曾經的生活,更沒有混過生活,哪裡可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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