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建飛一邊開車,一邊拿出手機,翻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給謝雪瑩打個電話,但是這麼一大早打過去,只能讓老人家擔心,想了想,還是放下了。自己先頂着吧。
羅建飛趕到醫院,瞿明帥已經送到急救室裡去了。周昭雲坐在急救室門外的椅子上,雙眼發直地看着急救室的門。羅建飛看他一身鮮血:“周先生,你怎麼不去檢查一下。”
周昭雲也不管是誰站在他面前,他抓住羅建飛的胳膊,赤紅着眼問:“阿明會不會死,他會不會死?”
“不會,別亂想,他不會有事的。”羅建飛安慰他。
一個醫生從他們身邊走過,羅建飛伸手攔住他:“大夫,怎麼沒有人來救治我朋友?”
那個醫生看了周昭雲一眼:“他剛纔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受傷,身上的血都是裡面那位病人的。”
周昭雲搖着頭,哭喪着臉:“我沒有受傷,阿明他護着我,我沒事,他快要死了。”
羅建飛安慰周昭雲:“不會有事的,別擔心。周先生,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周昭雲痛苦地抱着頭:“他們是來報復我的,這事跟阿明沒有任何關係。他是無辜的。”
“是誰?”羅建飛問。
周昭雲搖搖頭,他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臉上還沾着血跡,形容極其狼狽,有半晌沒有說話,然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是周曦雲就是高坤,也許他們一起。”
羅建飛不清楚情況,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這時候警察也趕到了醫院,開始跟周昭雲調查事情的始末,周昭雲有些混亂地說着事情的經過,羅建飛跑去買了瓶水來:“周先生,彆着急,慢慢說。”
周昭雲喝了水,情緒稍稍穩定些,開始說事情的始末。頭天晚上他們住在周昭雲的香山別墅,因爲和羅建飛約好了去青龍湖釣魚,一大早他們就出發了。時間很早,路上車輛很少,開始有一輛藍色的雪鐵龍一直跟在他們後面,他們也沒在意,進了城區,那輛車還跟着。到了一段正在拆建的街區,雪鐵龍不見了,路上停着一輛大型挖掘機,橫在路中央,瞿明帥以爲是工地的車,就停下來等車開過去,沒想到那車根本就不移開,很快又從工地上開出另一輛推土車,兩輛大車將路面完全塞滿了。
瞿明帥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掉頭一看,後面也出現了兩輛大型挖掘機,將他們的車堵得嚴嚴實實的,開足了馬力朝他們包抄過來。瞿明帥本想拉着周昭雲棄車逃走,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槍,他只好開着車準備裝斷路中間的護欄逃走。但是那護欄格外結實,車前槓給撞歪了都沒撞斷,兩頭的車又包抄了過來,挖土機從車頂往下壓下,將車子幾乎都壓扁了。瞿明帥將周昭雲護在了身下。
周昭雲在述說整個過程的時候,急救室的門來來去去了好幾回,裡面似乎一團忙亂。周昭雲的心如亂麻,叫住一個護士問情況,對方又說不出什麼,只是急急忙忙去拿東西。周昭雲都沒心思回答警察的問題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羅建飛也束手無策,給季夏打了個電話,沒指望他能接得到,沒想到季夏居然接到了。“飛哥,怎麼這麼巧,我剛回宿舍拿點東西,你就打電話過來了。”
羅建飛說:“你二哥出事了,有人暗算他。”
“什麼?又有人暗算他。”季夏大驚失色,“他怎麼樣,要不要緊?”
羅建飛說:“他不要緊,但是瞿明帥傷得非常嚴重,正在急救。”
季夏咬着牙問:“是不是高坤那王八蛋?”
羅建飛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季夏嘆了口氣:“真的是他?”
羅建飛說:“你二哥說可能是他,但是還沒有確定。”
“飛哥,這事如果真是高坤,那就跟我也有關係。”
“這是怎麼回事?”羅建飛問。
季夏說:“你還記得我們在去德國的機場上遇到的那個人嗎?那就是高坤。季夏以前遇上了些麻煩,高坤說幫他解決那個麻煩,然後以此要挾,非讓季夏跟他交往。但是那個問題還沒解決,季夏就被那個麻煩找上了,然後我就成了他。高坤卻繼續要求我跟他交往,我怎麼可能答應,所以被迫提前去當兵。我當初其實是想考軍校來着。”
羅建飛想起當初季夏在機場的反應,這下全都解釋得通了,難怪他對高坤如此深惡痛絕。“這事怎麼又跟你二哥有關?”
季夏說:“我離開家之後,他就開始找我二哥的麻煩。我二哥的弟弟不知道怎麼跟高坤又攪在一起去了,大概還是爲了錢的事,周曦雲一直想取代我二哥在周氏集團的地位。所以這幾年,他們就沒有停止過找我二哥的麻煩,而且手段還非常下三濫。上次我二哥受傷,我也跟你說過,就是他們兩個搞出來的。高坤犯了事,通緝令還沒有撤呢,他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裡。我覺得這事十之j□j跟周曦雲有關,他不甘心自己一無所有,又來找我二哥報復。”
這也要怪當初周正剛沒能狠得下心,將斷了腿的周曦雲採取了保外就醫,沒想到還是將這顆定時炸彈埋下了。這周曦雲死性不改,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羅建飛說:“只要高坤還在北京,那就好辦,這次一定要將他們抓出來。我先掛了,你去忙你的,別擔心,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羅建飛打完電話,那邊警察也問詢完了,急救室的門開了,瞿明帥被推了出來,牀架上掛着兩個血袋、兩個藥瓶。周昭雲撇下所有的人,撲了過去:“阿明,阿明!”瞿明帥緊閉着雙眼,全無反應。
周昭雲又急忙抓住醫生問:“大夫,怎麼樣,他怎麼樣?”
主治醫生說:“還沒有度過危險期,現在要送重症監護室觀察。病人背後右肋骨斷了三根,脾臟破裂,腹腔充血,肩胛骨和左臂骨折,失血過多。但是病人的身體底子很好,求生欲旺盛。所以雖然很危險,還沒有到最壞的情況。”
周昭雲還要去叫瞿明帥,羅建飛拉住他:“周先生,別激動,先讓明帥去。”
周昭雲幾近崩潰,哪裡還有半點平時精明強幹的模樣。羅建飛心道,他跟瞿明帥恐怕不僅僅是僱主和僱員的關係了吧,否則何至於這樣失態。
警察問完情況,又去偵查現場去了。羅建飛看周昭雲不像是有精力支撐的,趕緊給謝雪瑩打了個電話,其實他知道打給謝雪瑩未必合適,但是目前他只知道這一個可靠的人。謝雪瑩聽說周昭雲出事,果真又嚇了一跳,羅建飛告訴他,周昭雲沒有事,有事的是他的保鏢,謝雪瑩才鬆了口氣,說自己馬上趕過來。
羅建飛知道謝雪瑩要過來,便跟周昭雲打了個招呼,帶着飛電回到出事現場。現場已經被警察封鎖了,羅建飛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帶着飛電進去。首先是要找到那幾臺車,那些作案工具非常龐大,他們是不大可能將這些徹底藏起來的。羅建飛讓飛電四處嗅了嗅,然後給飛電發出了口令:“蹤!”
飛電循着殘留下來的氣息開始往前跑,一直追到前面的路口,然後不再往前,在地上嗅來嗅去。一名警察一直跟着羅建飛和飛電:“我們已經有警犬跟蹤過了,目標在這裡就消失不見了。”
羅建飛摸摸飛電的腦袋:“飛電,乖,加油!”
飛電擡起頭,舔了舔鼻子,看一眼羅建飛,低頭繼續在這一片轉來轉去,不住地嗅嗅這,又嗅嗅那,然後終於找到目標,轉頭往工地跑去。小警察說:“我們帶警犬進去搜查過了,沒有。肇事車根本不在裡面,我們正在加大搜索範圍,在全市搜尋肇事車。”
羅建飛說:“再看看,看飛電能不能找到新線索。”
飛電一邊嗅一邊往裡走,工地裡面是拆了舊建築建新房子的,舊房子剛拆完,到處都是堆成小山一樣的碎磚殘瓦,也停滿了挖掘機、推土機和大卡車。只是這個點,工地上卻難得沒有喧囂,挖土機和汽車都沒有開動起來。羅建飛覺得有些奇怪:“小同志,是你們讓他們配合工作,停止開工嗎?”
小警察說:“沒有啊,我們去調查取證的時候,他們才起牀。”
羅建飛眉頭一皺,這麼明顯的異常。飛電轉了一圈,找到一處水龍頭,似乎又失去了目標,在地上找來找去。小警察問:“它怎麼不去找挖掘機?”
“不知道。”羅建飛搖搖頭。飛電在水龍頭周圍嗅了一下,然後一直嗅到附近的一堆瓦礫,開始扒拉。羅建飛說:“有情況。”他去拿了一把鐵鍬,開始幫着掀土。
小警察拿起對講機,給同事報告消息。然後也拿起鐵鍬,加入剷土的隊伍。工人們覺得很奇怪,警察剛纔就來搜查過了,怎麼又來了。還來他們這兒剷土。一個工頭模樣的人過來:“你們在找啥呢?”
羅建飛看了他一眼:“師傅貴姓?早上工地外面的路上發生車禍,大概就是六點鐘左右的時候,你們聽到動靜了沒有?”
那個師傅抓了抓腦袋:“我免貴姓陳。沒有,我今天睡得格外死,沒有聽到動靜,還是警察過來將我們叫醒的。”
“你其他的同伴也都一樣嗎?”羅建飛繼續問。
“對,大家都一起睡死了,昨晚上有人過生日,請大家喝了點啤酒。”陳師傅說。
羅建飛一邊幹活一邊問:“過生日的人是誰呢?”
“是我們文經理。”陳師傅說。 WWW• ttk an• ¢ ○
“那他今天在嗎?”羅建飛問。
“不在。昨晚吃完飯就走了。”
飛電突然叫了起來,咬住瓦礫裡的東西往外拖,羅建飛停了手,從小警察手裡要過一副手套,將東西拖了出來。另外幾個警察也趕到了:“這是什麼?”
陳師傅看了一下:“這是我們的工衣。”
警察將工衣抖開來,在上面找到一塊髒污的痕跡,上面沾滿了瓦礫上的灰塵。他們將衣服收起來,作爲證據放在一個塑料口袋內:“去查查,這件衣服的主人是誰。”
圍觀的人羣涌動,飛電繼續扒拉,又從裡面扒拉出一隻鞋。雖然佈滿了塵土,但還是有人認出來了:“這不是小汪的那雙耐克嗎?”馬上有人附和。估計這個小汪沒少顯擺自己的耐克鞋。
“小汪是誰?”馬上有警察問起來。
陳師傅說:“小汪叫汪海洋,是我們工程隊的挖掘機司機。吃早飯的時候還見着的,去哪了?”
“剛看見出去了。”有人說。
羅建飛說:“他的宿舍在哪裡?麻煩帶我去一下。”
很快,羅建飛牽着飛電開始追蹤汪海洋的蹤跡,另外幾條警犬也加入進來。飛電循着氣味,工地的另一個方向追過去,那已經是一片廢墟,飛電在斷牆殘垣間如履平地,越追越快,羅建飛緊隨其後,很快就追到了工地的圍牆邊,他們發現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中等個子男人正在努力地翻牆過去。飛電猛地叫起來,羅建飛放開飛電:“飛電,襲!”
飛電猛地衝上去,縱身一躍,咬住了對方還留在牆這邊的一條腿上。對方驚恐地用力一甩,試圖甩掉飛電,但是沒甩掉,那人拼了蠻勁,將飛電和那條腿拖過了牆去。
羅建飛幾個飛身縱跳,到了牆邊,輕輕一躍,抓住隔牆,輕鬆漂亮地翻過兩米多高的牆去。汪海洋正擡起自己的另一條腿去踹飛電,羅建飛連忙喝一聲:“吐,飛電!”
但是汪海洋那一腳還是踹到飛電身上去了,羅建飛頓時火冒三丈,飛身一腳,就將他踢飛了出去。然後轉身抱住飛電:“飛電,乖,踢到哪裡了?”他抱住飛電,仔細地給它檢查,摸到左肩胛骨的時候,飛電嗚地叫了一聲,羅建飛回頭去看汪海洋,那王八蛋還想爬起來逃跑,羅建飛隨手將手邊的一塊石頭對準他的屁股,啪一下砸過去,又將那滾犢子的東西砸得撲在地上了,“王八蛋,草泥馬,還想跑是不?”
這時跟在後面的警察才手忙腳亂翻過牆來,相對於身手矯捷的羅建飛,他們簡直是慢得叫人無法直視。今天若不是飛電和羅建飛,這傢伙鐵定跑了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