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這天,正好是週末,領導們大發慈悲,沒有安排任何訓練,給大家放了假,還可以給家裡打電話。大傢伙都排着隊,等在辦公室外打電話回家。雖然這年頭手機已經普及,有不少人還悄悄藏了手機,但是他們這深山裡,有手機也沒用,沒信號。
季夏跑去找羅建飛:“飛哥,你沒去打電話?”
羅建飛瞥他一眼:“你怎麼沒去?”羅建飛沒人可聯繫,自然不去湊那個熱鬧。
季夏嘻嘻笑:“我前幾天在成都的時候往家裡打過了,挨個打了一遍,要不然就這五分鐘,還真不知道打給誰好。飛哥,你今天沒事吧,陪我去訓飛電唄。”
“行。今天訓什麼項目?”羅建飛問。
“就體能訓練吧。”季夏也不想太麻煩,追蹤訓練要兩個人分開走,他實在有點捨不得這美好的獨處時光,“我回去準備一下,一會兒在營房門口會合。”
羅建飛還沒來得及回話,季夏就轉頭跑了,結果沒提防,一頭就扎進剛上樓來的張航懷裡了,季夏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也不停留,紅着臉趕緊跑了。
餘下張航在後頭失魂落魄地喊:“季夏……”
季夏擺擺手:“張哥節日快樂!”
羅建飛聽見外面的動靜,走出門來,看見張航站在那裡,對着虛空舉着手,嘴裡說:“節日快樂——”頓時心裡就不爽了,這個季夏,毛毛躁躁的。
張航回過身來,看見羅建飛板着臉看着自己,剛纔還是一臉的柔情,此刻也全都斂去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自己的情敵。
羅建飛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敵意,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節日快樂!”
張航點了下頭,打開自己的門,然後哐一聲關上了。
羅建飛碰了一鼻子灰,這算是哪門子事,季夏拒絕他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好吧,也許是有那麼一點點關係。也沒太在意,轉身回屋收拾去了。
羅建飛在營房門口等了好幾分鐘,纔看見季夏牽着飛電出來了,肩上還揹着一個大揹包,就是他們平時野戰時背的那種。“背的什麼?”
“哦,用得上的東西。”季夏也不明說,“走吧。”
軍犬班經常要出去訓練,站崗的戰友也都熟悉了:“過節還要出去訓練啊?”
“是啊,過年都得練,哪天都不能落下。”季夏一邊登記一邊說。
出了營地,兩人帶着飛電往特種兵越野跑的山路跑去。既是訓練,當然不能像散步那麼清閒,都是要跑的。飛電跑在兩人中間,別提多高興了,它就喜歡到外頭去玩,絲毫不以訓練爲苦。
羅建飛聽見季夏的揹包裡響起叮呤咣噹的聲音:“你都背了些什麼?”
季夏嘻嘻笑:“先不告訴你。”
“給我吧。”羅建飛提議。
季夏說:“好。”一邊跑一邊將包取下來,羅建飛接過背上,看起來很多東西,事實上很輕,也就十來斤吧,不知道里頭塞了些什麼。
季夏笑眯眯的邁着輕快的步伐,一邊對飛電喊:“飛電,一二一、一二一!”
飛電的步伐也很輕鬆,似乎知道今天的訓練不那麼正式,也沒像平時那樣緊跟着主人的步伐,一會兒往前衝,跑遠了又停下來等一會。看見稀奇的東西,比如飛舞的蝴蝶、跳動的蟲子,甚至在路邊曬太陽的蜥蜴,都會停下來看一看、逗一逗。
季夏也不管它,隨它玩去。不緊不慢地跑着,一邊和羅建飛聊天。到了一處,季夏停下了:“飛哥,咱們往這邊。飛電,回來!”
季夏去的是他很久以前帶飛電訓練時找到的一處地方,沿着特種兵常訓練的山道右拐,爬過兩座小山坡,便是一個山間小壩子,那裡有一片平坦的草原,稀稀落落長着一些樹,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湖泊,綠色的草地,清澈的湖泊,倒映着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如一個世外桃源。
飛電一看見這個地方就激動了,以前它的主人常帶它來這裡的,不等季夏招呼,它便收了四肢,借勢一衝,從山坡上骨碌碌滾下去了。看得羅建飛新奇不已:“飛電還挺會玩,它無師自通?”
季夏嘻嘻笑:“也許。”其實這是谷宇常帶飛電玩的遊戲。
飛電滾到底下的平坦處停下來,趴在地上,看着兩個主人,興奮得汪汪叫,催促他們快下去。
季夏張開雙臂,烏拉拉就往下衝,快到達飛電的時候,突然來了單手撐地翻身,然後啪一下直挺挺地落在了飛電身前,閉上眼躺着一動不動了。飛電跑過來,急忙用爪子扒拉季夏,季夏還是不動。飛電急了,繞着季夏轉了兩圈,然後伸出舌頭來舔他的臉,不明白主人怎麼一下子不動了。
季夏悄悄地睜開一條眼縫,偷看飛電的動作。飛電看弄不醒他,趕緊去搬救兵,咬着羅建飛的褲腿往這邊拽,喉嚨裡發出焦急的嗚嗚聲。
羅建飛走過來,蹲在季夏身邊,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飛電,舔他,舔嘴巴。”
飛電果然過來要舔,嚇得季夏將羅建飛的手猛地一拍,然後坐了起來:“飛哥,你平時不愛說話,居然這麼蔫壞蔫壞的。”
羅建飛臉上掛着隱忍的笑:“誰叫你嚇唬飛電的。”
飛電看見季夏醒了,高興極了,使勁舔他的臉,熱情得季夏都有點招架不住了。羅建飛說:“飛電最怕人突然不動,以後別嚇唬它。”
季夏了悟,這可能是自己中槍那次留下來的後遺症,不由得有些歉疚地摟着飛電:“對不起,飛電,以後不嚇你了。來,咱們去游泳去。飛哥你遊不遊?”帶着飛電往湖邊跑。
羅建飛在後面說:“等會兒,纔出了汗。”
季夏一想,也是,纔出了汗就游泳,這不是給自己找病麼。“那我帶飛電玩會兒吧。”掏出飛盤往空中一拋,飛電條件反射地追上去了。
羅建飛找了棵樹,將東西一放,往樹蔭下一躺,右腿架在左腿上,扯了根草放嘴裡叼着,透過濃密的樹葉看着天空。聽見季夏帶着飛電在做遊戲,清風拂來,吹得人昏昏欲睡,這種沒有訓練和任務的悠閒日子,自打入伍之後,就幾乎沒有過了。這一放鬆,睡意就襲來了。
季夏和飛電玩了一會兒,想起個事,便想叫羅建飛,一回頭,發現他居然睡着了。他讓飛電安靜下來,然後躡手躡腳走到羅建飛身邊,跪趴在羅建飛身邊,看見那張輪廓硬朗的臉在睡夢中終於柔和了線條,眉心也舒展着,彷彿放下了一切。他原本是想來搗亂的,但是看到他這幅模樣,卻有點不捨了。
飛電看着他悄悄地湊過去,便也悄悄地匍匐過來,學着他的樣子去看羅建飛。季夏怕飛電將他吵醒了,便跟飛電噓了一聲,將放在一旁的揹包輕輕拿過來,帶着飛電悄悄離開。
羅建飛這一覺,睡得非常安穩,什麼夢都沒有,他是被季夏的叫聲吵醒的,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躺在樹底下,樹蔭略略移了點位置。轉頭去看聲音來源處,只見季夏坐在水邊,手裡拿着釣竿,嘴裡對飛電嚷嚷:“飛電,我的小祖宗,魚都被你嚇跑了。”
再看水中,有一個矯健的身影在水裡撲騰得正歡呢。羅建飛看着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後走到季夏身後:“你這是幹嘛來了?”
季夏嚇了一大跳,手裡的釣竿差點掉了下去,回頭一看:“飛哥,你嚇死我了。”
羅建飛在他旁邊坐下:“就你這麼點膽子,還想做特種兵?”
季夏鼓着腮幫子,嘟嘟囔囔:“揭人不揭短!”
羅建飛哈哈笑:“釣到魚沒有?怎麼一條也沒見啊,還不如我和飛電下去抓呢。”說着真站起來,脫下外衣褲子鞋子,往水裡走去。
季夏看着他只穿着短褲的背影,身材如阿波羅一樣完美,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我當然釣到了,夠中午吃足夠了。不信你看,網兜在那呢。”
羅建飛順着他的手往那處一看,然後彎腰提了一下,果真有好幾條魚:“還真有。我先去遊個泳,然後再來烤魚吃。”然後噗通一聲,撲進了水裡,這會兒還能釣到魚纔怪,有水怪都被嚇跑了。
季夏將釣竿一放:“那我也洗個澡吧。”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個多鐘頭,還真挺熱的,站起來摘帽子脫衣服。剛入水,冷得他打了個激靈,“水還挺冷,不是說過了端午就能下水游泳了嗎?”
羅建飛正在和飛電比賽游泳呢,聽見他的話:“下來就不冷了。”他說的是真話,剛入水,感覺是有點冷,但他們平時都是洗冷水澡的,這點冷算什麼。季夏適應了一下,便不覺得冷了,也朝着他們游過去。
飛電看見兩個主人都下來了,歡喜得很,撲騰得更歡了,撇下羅建飛,朝季夏遊過來。羅建飛在水中停下了:“咱們仨比比,看誰最先到達對岸,以那棵樹爲準。”羅建飛伸手指着對岸的一棵小樹說。
季夏一看,這湖泊雖然不大,但也有個幾百米的直徑吧,不過這對於羅建飛來肯定是小菜一碟,既然他都挑戰了,自己怎麼可能示弱:“行。”
羅建飛等他們靠近了,開始發口令:“開始!”
季夏對飛電說:“飛電,跟上!”然後拼命划起水來。
羅建飛完全不着急,也不發力,不緊不慢地保持着和季夏持平的速度,等遊過了湖心,季夏的速度便降了下來。慢慢地,羅建飛游到前面去了,連飛電都超過他了,不過它一直沒有拋棄季夏,而是一邊遊,一邊回頭看季夏,還不時游回來想要來幫忙。季夏跟它擺手:“走,飛電,去!”
飛電卻不願意捨下他,大概是還記得那次他掉江裡差點被淹的經歷,所以一直都遊在他前頭一點,還時不時回頭來看看,確認季夏還在後面遊着。
羅建飛遊了一段,回頭來看,也發現了這情況,不由得笑起來:“季夏,你還不快點,飛電就要來救你了。”
季夏恍然大悟,就說飛電怎麼老回頭來看自己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飛電,來,咱們比賽,看誰先游到。”說完鼓了把勁,追上了飛電,飛電這才迅速地往前游去。
季夏剛到對岸,羅建飛已經休息好一會了,看他一到,便撲進水裡:“繼續,再游回去。”
“不是吧,飛哥,你都成魔鬼教練了。”季夏哀嚎。
羅建飛哈哈笑:“這就算魔鬼了?你也太不禁操了吧。”
季夏的臉立即轟地充滿血,這話也太引人遐想了,禁……禁操,爲了證明自己非常禁操,季夏不再猶豫,噗通一聲扎進水裡,瘋狂地向對岸游去。這回飛電不用再等主人了,而是拼命地往前追趕着主人。
羅建飛正不緊不慢地遊着,突然耳畔傳來撲水聲,扭頭一看,季夏居然趕上來了,不由得詫異了,這小子受什麼刺激了?
作者有話要說:約會完了是什麼呢?當然是真情告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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