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你快去找村口的接生婆。姬兒八成是要生了。”一個盲眼的老太婆,焦急的摸索着牀沿,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離她不遠處,也就是她手觸摸的牀上,正躺着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孕婦頭上大汗淋淋,碎末的頭髮黏糊的沾在臉上,整個人的臉色異常的煞白,看來是要生了。
“媽,我在這,你小心點。哎喲……”雖然痛的厲害,姬兒還是怕婆婆跌倒,強支起身子起來攙扶,結果牽連到肚子,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老太婆見兒媳叫的厲害,枯老的雙手愈發的摸索起來,嘴裡還不忘大聲的唸叨:“大牛,你死哪去了。你媳婦快要生了,趕緊找接生婆去啊。”
姬兒慘然一笑,總算抓住婆婆的手了,當下**的說道:“媽,大牛他不在,昨天他就和幾個鄉親一起打獵去了,說是雄鹿補身子,回來打算做鹿肉給我吃。哪知道,偏偏這下要生了。唉……”姬兒長嘆一聲,感慨臨產的不是時候。
“那可怎麼辦啊,媳婦你好生待在這裡,我去。”說罷,老太婆就想起身前去,不過依她一雙瞎眼,找到媒婆談何容易。
“媽,不要啊,你眼睛看不見。外面的路又坎坷不平,萬一摔倒了怎麼辦啊。”姬兒奮力起身阻止到,由於劇烈又不禁牽動了肚子,這次卻不是發出慘哼,而是下體直接流出了淡黃色的**。
“哎呀,天啊,羊水都破了,再不接生的話,我們張家就要絕後了,這叫我怎麼去見九泉下的老頭子啊。”老太婆濁淚縱橫,羊水破了就是臨產的標誌,若是沒有處理得當,將會母子不保。
“娘,我回來了,你看這次打了一隻這麼大的鹿,夠咱們吃上幾天的了。”此時屋外傳來一陣欣喜的聲音,話音中帶點磁性的粗獷,看是張大牛回來了。
老太婆一聽聲音,臉上頓露欣喜之色。還沒等張大牛進門,便扯開嗓門向外吼道:“大牛趕緊去村口找接生婆,你媳婦要生了,咱們張家有後了。”
外面的張大牛一陣錯愕,接着臉部的肌肉迅速的扭曲在了一起,眼神中透出的狂喜難以掩飾,仰天大吼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我終於有孩子了……”
久久的迴音繞響着天際,就猶如歡兒降臨人世那般啼哭一樣的動聽。
“大牛,你曾經要我爲你生個孩子,現在我做到了。”姬兒臉上露出甜美的微笑,猶如花兒綻放般的美麗。
“嗯……”大牛低低的應了一句,憐愛的看着懷中的姬兒,臉上的幸福盡情的洋溢。
他們盤膝坐在一條小河的旁邊,波光盪漾的河水折射出七彩的光澤。時而些許小魚竄出水面,時而斑斑落葉飄入河中。似乎象在渲染一種美,或是愛情的美。
歡兒已經出生十個月了,在那遠古的年代,大自然成爲了人們唯一的景觀和娛樂。如今的小歡兒被大牛放在腿邊,可愛如藕的小手,正在撕扯着小草,流着口水的小嘴,嘿嘿的直笑着,像是在向父母炫耀着自己的力氣。
“你看小歡兒都長大了,以後你打算讓他幹嗎?”姬兒一把接過歡兒,將他手中的污泥輕輕的擦去。
大牛雙手握在胸前,眼神中盡有說不出的滄桑,似乎一下之間老了很多。“這個村子這個時代,還能做什麼,以後讓他學我一樣,學會打獵學會生活就行了。”
“怎麼這麼沒出息啊。”姬兒似埋怨的說了一句,接着雙手舉起歡兒,臉上帶着笑意哄道:“歡兒你看你爹,把你說的這麼的沒出息。人家歡兒將來要成爲大英雄,你說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歡兒在她的手中咯咯直笑,似乎聽懂了他孃的意思。
“這個年代還會有英雄麼?”大牛自嘲的說了一句,似乎很不贊同他老婆說的話。
姬兒無奈的給了他一個白眼,嘴角上揚竟有說不出的魅力。
“大哥不好了,那些……那些強盜又來了。”村裡的二狗子突然的跑了過來,大牛一家安逸的氣氛頓時被破壞。只見他大汗淋漓的氣喘着,話語間夾雜着斷斷續續。
“什麼?”大牛驚訝的跳了起來,強盜這詞對於這個村子來說,再敏感不過了。
“真的,早上我和金爺去打獵,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村東那小山丘後煙塵大舞,我和金爺都很好奇,於是我們小跑的跟了過去。打探之下竟發現那裡集結了足有千人的強盜,他們的目標就是我們的村子,說要搶光一切的糧食和女人。我們聽到消息之後就立刻趕回村子,現在那邊都在準備戰鬥,就差大牛哥你了。”二狗子一口氣說完,神情之中難掩焦急。
“天啊,這次有一千人,我們村裡的人數加起來也不過數百人,除了老弱婦孺,能打仗的漢子也不過一百人多。難道是天要亡我們?”大牛神情頹喪的說道,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瞧你那樣,仗還沒打就自己先認輸了。區區一千人也只不過是烏合之衆,我和歡兒都等着看你。你看他多想成爲一個大英雄,作爲父親的你,是不是該樹立起榜樣?”姬兒笑着鼓勵道,她是個賢惠的妻子,鼓勵丈夫是她應盡的責任。
大牛重重嗯了一聲,一個熊抱將母子兩攬入懷中,此去可能就是生離死別。勝了,他才能回到他們的身邊,若是敗了,只能隨着萋萋芳草,化作那土下的萬古英魂。
“狗子,我們走。”大牛毅然的將姬兒推出自己的懷抱,隨手一扯二狗便轉身就走。背影似乎是那樣的蕭條,但在姬兒的眼中卻又那般的威武。
“我會等你回來的,一定……”姬兒含淚的說道,手中的歡兒似乎渲染了這種氣氛,嗷嗷啼哭了起來,整個天空無端泛起了道道紅霞,似乎爲即將迎來的大戰,揭開了一點血腥的帷幕。
生或死,合或離,悽悽愁腸誰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