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憂鬱的八寶粥

好容易到了寒假,學校都放了假,海媚沒有回來,說到海南姨媽家去過年。

最近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圍在媽媽的身邊,媽媽好奇道:“你怎麼不找陳偉玩去?”

我搖搖頭只是笑,媽媽哪裡知道我的心事,我是在等她去把她已經二十二歲的同鄉的表妹宣接來過年,因爲正好這一年,她同鄉因爲老家父母身體不好回老家,寄宿在她家的宣一個人不放心,便託付給我媽,我媽把她接來我家過年,我們纔有認識的機會。

我日夜在期盼着,早日見到她,聽媽媽說,她還在A市一所幼兒園當幼師。

而媽媽則以爲我懂事了,變乖了,特別高興,逢人便誇我,看着媽媽因爲我的改變神采煥發時,我覺得,當善意的欺騙,如果能夠有利於人們身體健康,愉悅心情,就不應該再被稱之爲欺騙,而且值得大力發揚,至少它要比花錢買保健品來的實惠,有效的多!

終於,宣要來了,當我跟媽媽在車站,看到看到雪地裡那個鮮紅的齊腰短款羽絨服的身影,我笑了,這就是我今生所期盼的人。

宣帶着白色的絨線帽子,同色的圍巾,嚴實的捂着口鼻,只露一雙眼睛,那是依然一雙讓人看了就永遠不會忘記的眼睛,大而雙,深深地凹進去,棕色的眼仁襯着微藍色的眼白,長長的睫毛,因天冷哈氣,上面結滿了一層銀白色的霜花,像是一對銀色的蝴蝶,隨着她的眨動,上下飛舞,眼中噙滿了淚水一般,彷佛只要一眨眼,就會有大顆的眼淚滴下來,可是我一直瞪着眼看她,眨過很多次,也沒有眼淚掉下來。

我和媽媽把宣接回來,一進屋,媽媽幫她脫了外衣,取下帽子圍巾,橘黃色的毛衣和藍色的牛仔褲,顯出她修長的身材,齊耳的短髮,一低頭就遮住半邊臉,那對蝴蝶退去銀白色的外衣,又黑又長,微微抿着的粉紅的脣,和翹挺的小鼻子,非常合理的分佈在細白的臉上,感覺像是個洋娃娃!我非常的震驚,怎麼會有這麼精緻的女孩子?什麼樣的工匠,才做得出這樣的洋娃娃來?

宣喜歡靜靜的坐在牀頭,看窗外,我還坐在直對面的沙發上,觀賞着她,前世的我,不懂她的憂傷,可今生,我完全明白她的心事。

我癡癡地望着她,不,應該說是觀賞,前世裡沒敢多看,今生變本加厲,以至於很多次她感覺到我的眼神,只微微低一下頭,稍稍側過身子,坐在牀頭,看窗外!

因爲我的事情,家裡頓時熱鬧起來,家裡突然來了很多親戚,我就奇怪了,我家以前怎麼就沒有這麼多親戚,不管怎麼樣,家裡熱鬧了也沒什麼不好,我看媽媽挺高興的,那就夠了,總比只有爸爸媽媽冷冷清清的好,但我知道,宣的父母跟我家的交往,纔是真的因爲情分。

我的想念已經經歷了一世,而宣此刻也許對我還沒有什麼印象。

開學了,宣回到學校,也讓我對她的思念在等待中煎熬着,我們沒有任何聯繫,我在等待,等待那個可以跟她告白的時機,我知道,在她心裡有一段我前世從未觸及的往事,我不想勉強她說出來,我會等。

暑假聽媽媽說宣又是留在學校不放假,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海媚突然跟我失去了聯繫,但我的心思此刻全部在宣的身上,我的思念就這樣在等待中煎熬,直到高三那年放寒假,媽媽說宣要來過年!

我早早在車站的等待,趁着漫天的飛雪,掩蓋不了我想念宣的心情,反而覺得這樣紛紛揚揚的大雪,是老天給我最浪漫的背景。

我對宣的等待,從沒有覺得漫長,當她出現在飛雪中時,纔是我見過的最唯美的畫面。

我默默的走到宣的身邊,已經一米七八的我,如果要俯視她,她低着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就知道我回來等她,沒有跟我打招呼,只是靜靜的從我身邊擦過,我也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後。

從車站出來,路過一家超市,宣突然停住腳步,看着超市,喃喃道:“不知道里面有沒有八寶粥?”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充滿了嚮往,像是在回憶一個特別漫長的故事。

看着她因哈氣結滿霜花的睫毛,我又一次呆了,我很想,很想用我的脣,輕輕融化她臉上所有的冰霜,可是,我不敢!面對宣,我真的不敢!

宣突然擡頭看我一眼,繼續往前走,我猛然想起她剛纔的話,轉身衝進超市,買了一瓶八寶粥,追上來遞給她,她看了一眼八寶粥,又看看我,依然喃喃的道:“只有一瓶嗎?”我愣了一下,轉身回去抱了一箱,再次追上她,她只是淺淺的一笑,在沒有任何多的言語或表情。

回到家,爸爸和媽媽忙着在廚房做飯,宣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徑直去了她的房間,我抱着八寶粥跟了進去。

她脫下外衣,將衣服和包讓在沙發上,在牀上坐下,拿過一瓶八寶粥,搗鼓半天也沒有打開,我忙幫她拉開易拉罐,她取出勺子邊吃起來,幾乎是不喘氣的吃掉一瓶,然後眨巴着已經退去銀色外衣的長睫毛的眼睛,望着我:“我還要吃!”

我忙扒開箱子,拿出一瓶給她打開,她接過來就吃,接下來,要不是我親眼看着她當着我的面,怎麼也不相信,她能一口氣吃掉八罐八寶粥!

怎麼了這是?跟八寶粥有仇啊?吃完,她拿我如空氣,躺下,來開被子,轉身就睡下了。

媽媽做好飯,去看宣,見她睡着便沒有叫她,我不安的坐下來吃飯,耳朵卻立着聽宣屋裡的動靜。

果然,我還沒吃兩口,就聽見宣匆忙的腳步聲,我第一時間衝多去,只見宣衝進衛生間狂嘔,等我過去扶起她,一看馬桶裡全是八寶粥。

宣吐的虛脫一般全身癱軟,我抱起她回到屋裡,給她蓋好被子,八寶粥怎麼了?八寶粥到底有什麼樣的故事?這個八寶粥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能把宣傷的如此之深,前世我不知道,今生我一定要找到謎底。

一個年,家裡熱鬧不已,而宣卻依然很安靜,躲在她的屋裡不出門。自從那次吐了八寶粥之後,她的胃口一直不好,媽媽想盡辦法給她煲湯,做好吃的,也不見她有什麼興趣。

看着宣這樣,我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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