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璐不見了,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你竟然還有心思去陽王宮喝喜酒!”夜媚舞的寢宮之中,陌子玉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對着夜媚舞說道。因爲心情激動,他的聲音也有些提高,絲毫沒有往日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本來在陌子邪的寢宮裡跟他商量着該如何派人尋找嘉璐,眼看着西文帝動用了大批的侍衛卻仍然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嘉璐的消息,陌子玉實在是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急跟擔憂,這纔來陌子邪的住處希望他可以動用凌雲閣的力量,派人秘密的潛入宮中來尋找。
只是,他剛到陌子邪的寢宮沒多久,還沒有來得及對陌子邪說出自己的想法,夜媚舞派來的人便到了。
來人剛說了南榮國公主赫連媚舞請榮王殿下跟玉王殿下到她的住處去一下,陌子玉便還沒等陌子邪開口詢問去做什麼,就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小太監帶他過來。因爲他滿心裡都是對嘉璐的擔憂,如今夜媚舞突然叫人來叫他們兩個過去,陌子玉自然是以爲她有了嘉璐的消息。
因爲急於知道嘉璐的消息,陌子玉不由得健步如飛。他的腳程極快,弄得引路的小太監只能隨着他一溜小跑,小太監苦不堪言的擦着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卻無法開口要求陌子玉慢一點。誰讓陌子玉是正經的王爺呢?他一個小太監還不敢得罪這麼個大人物,只能委屈自己的兩條小短腿了。
陌子邪看着陌子玉這焦急的模樣微微的蹙眉,現在他可以百分百的確定自己的這個弟弟是對嘉璐有感情的,只是,陌子玉自己似乎還不知曉這一點。不過,經過這次的變故,陌子玉應該也可以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吧。陌子邪心想着。
但是,陌子玉如此明顯的表達着自己的情緒卻是犯了在宮中生活的大忌諱,只怕日後嘉璐會成爲他的軟肋,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不好了。陌子邪不無擔憂的想着。只不過,他卻忽略了自己每次遇到夜媚舞的問題時,那表現與如今的陌子玉沒有絲毫的差距,甚至比他還要焦急。
沒有多久二人便到了夜媚舞的住處。陌子玉火急火燎的進門,卻看到柔姿也在這裡,他不由得有一絲微微的差異,柔姿爲什麼會在這裡?因爲有着“外人”在場,他也只得暫時壓下想要詢問嘉璐消息的心思跟陌子邪一起坐到了桌前等待夜媚舞開口。
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夜媚舞開口說出的竟然是讓他們今晚去陽王宮喝喜酒。
聽到夜媚舞說出這樣的話,這讓陌子玉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心中的焦急跟氣憤,所以纔會有了剛纔他忍不住對着夜媚舞開口質問的一幕。
夜媚舞看着陌子玉失態的表現,面上淡笑的表情微微一愣,她沒想到一直都溫文爾雅的陌子玉會突然這麼激動。不過,與此同時她的心中卻有一個地方突然的明朗了起來,似是遮住明月的烏雲隨風散去一般,一切都變得那麼的清晰。
連日裡的片段都在夜媚舞的腦中浮現,繼而連接在一起,而這一切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陌子玉對嘉璐有着與衆不同的感情。
夜媚舞擡起頭對着陌子邪投去詢問的目光,而陌子邪則在收到她的視線之後對着她微微的點頭。
看來陌子邪也注意到這一點了,夜媚舞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不過心中也有些暗自的懊惱,怎麼自己平日裡就沒有發現這些細節呢?若是早些發現的話,自己就不會那麼糾結爲難了。
雖然自己以南榮國公主赫連媚舞的身份出現在西文帝面前時候說過想要與陌子玉結爲朋友,表達過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夜媚舞的心中還是有一絲絲的擔憂,擔心陌子玉還是對自己有着別樣的情愫。如今知道他對嘉璐動了心,這自然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嘉璐跟陌子玉的爲人夜媚舞都非常的清楚,若是他們兩個人能走到一起,那自然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兩位殿下請坐下說話吧。”夜媚舞收斂了心思,微笑着對着陌子邪開口說道。同時她也對着陌子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注意自己的情緒。
陌子邪面色冷凝,一言不發的拍了一下陌子玉的肩膀,繼而率先走到桌前坐下,似是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看到陌子邪的動作,陌子玉也壓下了自己的情緒。他雖然心中焦急,但是還灰溜溜的坐到了陌子邪的旁邊,略帶不安的看了一眼夜媚舞。剛纔他已經收到了陌子邪的警告,拍自己肩膀的那一下可是用足了力道的,自己的肩膀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看得出來,自己的哥哥對於自己剛纔對着未來嫂子的質問非常的不滿意。
再者,陌子玉也知道,自己剛纔的行爲也是犯了大忌的,如此的喜怒都行於色,怎麼能在宮中立足?這個宮殿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看呢。所以,他也有些底氣不足,只得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坐在凳子上。
“小月,給兩位殿下奉茶。”看着二人落座,夜媚舞張口對着一直守在門外的小月吩咐道。
小月聞言立刻端着早就準備好的茶水送了過來,只是送完之後卻有些爲難的看了一眼夜媚舞,似是有話要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樣子。
夜媚舞看着小月爲難的表情微微一笑,開口道:“你在門口守着吧,屋子裡有點悶熱,門就開着吧。”
聽了夜媚舞的話,小月立刻鬆了一口氣一般,她歡天喜地的向着夜媚舞行了一禮便退到了門外。
夜媚舞如何不知道小月的擔憂?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跟兩個王爺共處一室,自是於理不合。而其中又加上了剛嫁給陌子陽的側妃柔姿,這門要是一關上,還不知道會傳出來什麼閒話呢。
柔姿已經是陌子陽的側妃,若是有了什麼流言蜚語,陌子陽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皇后娘娘也一定不會放過她。而至於自己,若是有了今日的流言,自己今後嫁給陌子邪也會被人說三道四,弄不好就成了不明不白。
人言可畏,夜媚舞自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只是,雖然門開着,但是桌子距離門口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只要不是聲音極高,門外的人是絕對不會聽到他們所談論的內容。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夜媚舞也確認了小月是值得信任的人,她從未做出過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如今站在門外也是離着門口遠遠的,絲毫都沒有想要偷聽他們談話的意思。
剛纔她的欲言又止,是因爲想到了夜媚舞的習慣。夜媚舞總是不喜歡有人呆在屋子裡,而且喜歡把門關上,就是會客的時候也不例外。平日裡這些習慣都無所謂,但是如今有榮王殿下跟玉王殿下兩個男子在場,若是把門關上就於禮不合了。所以,她剛纔在想如何開口提醒公主殿下注意一下男女大防,好再,公主殿下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有嘉璐的消息了。”夜媚舞收回了視線,對着焦急的陌子玉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絲毫都沒有因爲有柔姿在場而有所隱瞞。
“她在哪裡?”陌子玉聽到夜媚舞的話,立刻出聲詢問,語氣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急切心情。不過,隨即他便想到了柔姿還在這裡,他的神色有了一絲微變的看了一眼柔姿,繼而對着夜媚舞投去了詢問的視線,似是想問她,爲什麼柔姿會在這裡,而且夜媚舞還如此不加避諱的說出嘉璐的消息。
察覺到陌子玉的視線,柔姿也有了一絲不自在,她不由得垂下了頭,不去看對面的人。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中有着一絲自卑感,覺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幾個人。
夜媚舞一直對她幫助很多,而且她跟夜媚舞在怡紅別院的時候就已經認識,所以面對夜媚舞的時候柔姿還可以儘量的做到坦然。但是,如今面對陌子邪跟陌子玉,再看到陌子玉對自己頗有警惕的目光,她不由得產生了想要逃離的衝動,霎時間如坐鍼氈,只得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似是知道了柔姿的想法,夜媚舞握住了柔姿放在桌上的手,迎着陌子玉的視線回望過去,開口道:“柔姿不是外人,嘉璐的消息就是她告訴我的。”看着陌子玉的視線有所緩和,但還是對柔姿有絲不信任,夜媚舞也沒有再解釋,而是直接說出了讓陌子玉震驚不已的消息。
“嘉璐在陽王宮。”
夜媚舞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握住柔姿的手,她的面上帶着暖暖的笑意,似是跟柔姿非常的親暱,門外的人看過來只會覺得南榮國的公主赫連媚舞跟陽王殿下的側妃柔妃娘娘姐妹情深。而她的那句“柔姿不是外人”說的也非常的清晰,似是在向人宣告自己跟柔姿的感情。
只是,她後面的話卻壓低了聲音,但是面上的笑意卻是不變,這番表現只會讓人覺得她因爲今晚的喜酒而高興,絕對不會猜想到,他們的談話內容竟然是這幾日消失不見,爲了找她而弄的整個皇宮人心惶惶的嘉璐。
聽到夜媚舞的話,陌子玉差點激動的從凳子上跳起來,好在陌子邪眼疾手快,察覺到了陌子玉的動作,及時的伸出了胳膊壓住了他的肩膀。他的手用了八分的力度,將陌子玉按在了凳子上,而陌子玉也因爲陌子邪的動作而恢復了理智,他強穩住身形看着夜媚舞,眼神中充滿了詢問。
“嘉璐怎麼會在陽王宮?”陌子玉壓低了聲音對着夜媚舞開口問道,說話間帶着沉重的呼吸聲,可見他的情緒起伏之大。他的雙手放在桌上,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只是,因爲他跟陌子邪是背對着門口的,所以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表情,自然也不會有人起疑。
“嘉璐似乎是被陽王殿下囚禁了,柔姿看到她被關在一間刑房裡。”夜媚舞看着陌子玉開口說道,她儘量的放柔了聲音,想要安撫陌子玉的情緒。
但是,陌子玉聽到夜媚舞說到了“刑房”二字的時候,他的腦中還是瞬間嗡了一聲。刑房!沒想到陽王宮竟然會有這種地方,而嘉璐竟然會被關在裡面。她一個弱女子,被關到刑房裡會多麼難熬?而被關在刑房中的她,會不會被用刑?
如此想着,嘉璐纖細而瘦弱的身影再次的浮現在了陌子玉的腦海之中。這幾天,她的身影無數次的在陌子玉的腦海中出現,陌子玉從未如此的擔憂過一個人,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嘉璐從此再也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這樣失去了音訊,自己會是什麼心情,是不是還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需要我做什麼?”看着陌子玉失魂落魄的模樣,陌子邪在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陌子玉的肩膀,擡起頭來看着夜媚舞詢問道。
他知道夜媚舞找自己過來肯定是需要自己的幫助,現在陌子玉如此着急,自然也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在這個時候自己必須不能掉鏈子。之前夜媚舞說道今晚要去陽王宮喝喜酒,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那麼夜媚舞肯定是想今晚就把嘉璐給救出來。
只是,看着陌子玉的模樣,陌子邪的心中卻有絲絲慶幸,還好出事的不是夜媚舞,不然自己肯定會比陌子玉還要心急的。
夜媚舞對着陌子邪露出了一絲讚賞的微笑,還是他懂得自己的心思。她依舊壓低了聲音,雖然門外的人應該聽不到自己的談話,但還是儘量小聲些比較好。她對着陌子邪詢問道:“你有沒有陽王宮的地圖?柔姿可以把刑房的位置標記出來。我問過柔姿,她說刑房沒有人把守,我們可以今晚趁着去喝喜酒的時間拖住陌子陽,然後派人把柔姿救出來。只要能把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陽王宮,剩下的就容易做了。”
聽了夜媚舞的話,陌子邪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給我準備一下筆墨紙硯。”陽王宮的地圖他是沒有帶在身上,如果現在回去拿再過來自然也是不方便的,不止是比較耗費時間,再者他一日之內多次出入夜媚舞的寢殿總歸是不好。不過,這西文宮裡的幾處比較重要的宮殿的大體構造可是清清楚楚的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其中自然包括陌子陽所居住的陽王宮,將它的構造畫出來,對陌子邪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陌子邪找筆墨紙硯要做什麼,但是夜媚舞還是引着陌子邪向着室內的書房走去。爲了避嫌,陌子玉跟柔姿二人自然是一同前往。
須臾,在柔姿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陌子邪便將陽王宮的大體構造畫在了一張小紙上,其中以陌子陽的臥房爲中心,而從那房間出來的幾條路都清晰可見。甚至連一些不起眼的小房子陌子邪都在圖紙上做了標註。
“柔姿,你看看這個圖,能標出刑房的位置嗎?”夜媚舞拿過那張紙遞給柔姿,開口問道。
她焦急的看着柔姿,而陌子邪則是沒有顧及她們的動作,立刻的揮毫潑墨,替夜媚舞寫了一副字。
聽到夜媚舞的話,柔姿纔回過神來,她握住夜媚舞塞到她手裡的筆,敬畏的看了一眼眼前正在寫字的陌子邪,將視線放到了這張小巧簡單卻又清晰精緻的地圖上。
她閉上眼睛思考着昨天所走過的路,那一草一木在腦海中劃過,而自己走過的每個拐角也都變得清晰可見。很快,她睜開眼睛,精確而肯定的用沾了硃砂的狼毫毛筆在地圖上點上了嫣紅的一點,那就是刑房的位置。
夜媚舞拿過那張地圖大致掃了一眼,便立刻將它遞給了陌子邪。
“我一會就回去安排,放心吧。”陌子邪看了一眼地圖,將它放入懷裡,對着夜媚舞說道。雖然他已經記住了刑房的位置,但是今晚去營救嘉璐的人必然要另派他人,所以這地圖還不能毀掉,要留給別人來看。
夜媚舞點了點頭,看着已經按捺不住的陌子玉,知道他沒有了留下去的心思,而她也不想再耽擱時間。
“榮王殿下的字果然是蒼勁有力,媚舞要再次感謝榮王殿下贈這幅字給媚舞了。”夜媚舞拿起陌子邪放在桌上的宣紙開口笑着道謝,聲音有絲提高,向衆人宣告着自己的好心情,也表明了他們進入書房的目的是爲了讓陌子邪來題字的。
“公主殿下客氣了。”陌子邪謙和的說道,對着夜媚舞微微一笑。
“小月,把這幅字拿去讓工匠裝裱一下。”夜媚舞對着門外叫到,小月應聲而來,看着四人站在書房內談笑風生,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意,心中的擔憂也全然散去。她接過夜媚舞手中的字,退出門去。
“時候不早了,本王先回去準備晚上的禮品,就不叨擾公主殿下了,晚上再見。”陌子邪向着夜媚舞拱了拱手告辭道。
夜媚舞點了點頭,也沒再開口相留,開口道:“媚舞也不留兩位殿下了,晚上再見。”
她自然要讓陌子邪回去好好的準備晚上的“禮品”,今晚勢必要將嘉璐救出來纔是。
聞言陌子玉也向着夜媚舞拱了拱手,急切的看着陌子邪似是在催促他快點離開,他恨不得現在就去陽王宮將嘉璐救出來,自然是一刻都不想耽擱了。
看着自己弟弟如此心急的模樣,陌子邪也只得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夜媚舞的住處。畢竟,他跟夜媚舞可以相處的時間還多的是,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營救嘉璐。嘉璐一刻沒被救出來,不止是陌子玉,包括夜媚舞都會擔憂。
二人走後夜媚舞跟柔姿再次坐到了桌前談笑,不過也是在等時間罷了,兩人都不似面上那麼輕鬆。
而另一邊,天剛微微的擦黑,陌子陽便按捺不住的派人來到夜媚舞的寢宮,傳話來說晚宴已經準備好了,邀請她跟南榮國的太子殿下到陽王宮去赴宴。
夜媚舞跟柔姿對視了一眼,優雅的起身,對着眼前的小太監開口說道:“你先跟柔妃娘娘回去吧,本宮跟皇兄隨後就到。”
聞言小太監向着夜媚舞行了一禮,又恭恭敬敬的向着柔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想要引着柔姿向着陽王宮的方向走去。
柔姿對着夜媚舞點了點頭,開口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妹妹可一定要快點過來纔是。”
柔姿跟夜媚舞親暱的說着,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一看就是跟夜媚舞關係極好。看着夜媚舞微笑着迴應了自己之後,柔姿這才蓮步輕移,隨着小太監走出了門。
這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和諧隨意,只是,柔姿的手心卻在微微的出汗,她隨着小太監回去的路上心中還難免緊張,一會就要面對陌子陽了,不管自己面對過他多少次,心中對他的恐懼感卻一直沒有減少,反而還有增加的趨勢。
只是,該來的還是會來,柔姿看着眼前陽王宮高大的宮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今晚自己還要好好的配合夜媚舞的計劃呢,絕對不可以鬆懈。
“王爺。”一進大廳柔姿便看到陌子陽在前前後後的張羅,這份積極的狀態怕是連西文帝要來都難以享受得到。她向着陌子陽行了一禮,乖巧的彎着身子站在一旁。現在她也不知道是該在這裡待着還是回自己的房間去。
陌子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本因爲她今日不等自己擅自去了南榮國公主寢宮的事情而生氣,想要不搭理她,但是,隨即想到了赫連媚舞跟她的關係非常好,自己今後想要跟赫連媚舞多套近乎還要柔姿的幫助。
如此想着,陌子陽竟然走到了柔姿的面前,輕輕的拉起她手的一隻手,將她的身子扶正,溫柔的開口說道:“愛妃不必多禮了。”
這溫柔的表現讓柔姿渾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當陌子陽的手觸碰到自己的時候,她感覺到本來被她忘卻的身上被他捏過的地方又都在隱隱作痛。
她隨着陌子陽的力道站直了身子,對着他牽強的笑了笑。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面對陌子陽真的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別是自己身上的傷痛一直在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人並不是真的如此溫柔,他的粗暴絕對會讓自己承受不住。
想到那些,柔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若是自己惹怒了他,那是否會受到更殘酷的對待?想到關着嘉璐的那間刑房,柔姿就忍不住的渾身的寒意。她不由得生出了一絲退卻的心思,若是被陌子陽發現今晚營救嘉璐的事情有自己參與其中,那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愛妃冷嗎?”感覺到柔姿的顫抖,陌子陽開口問道。
繼而,他卻沒等柔姿回答,便對着下人開口吩咐道:“來人,給柔妃娘娘拿件披風過來。”
聞言立刻就有宮女跑去拿了披風過來,只是在猶豫着該把披風給誰。孰料,陌子陽竟然親手將披風拿了過來,給柔姿披在了身上,還細心的擡手想要幫她繫好垂在她胸前的帶子。
柔姿看着眼前細心體貼的男人,神情有一絲恍惚,先前的動搖再次的出現。只是,想到了夜媚舞對自己的多次幫助,柔姿再次的堅定了自己的心,一定要把嘉璐就出去才行。柔姿穩住心神,暗自的反問自己,眼前男子的陰晴不定自己還不清楚嗎?
“謝謝王爺,妾身自己來就好。”柔姿後退了一步,擡手想要自己把帶子繫好。陌子陽的溫柔,她真的是有種承受不起的感覺。
不過,陌子陽顯然是想把戲給做全套了,他將柔姿的手握住,對着柔姿微微一笑,開口道:“愛妃不必拘謹,讓本王來就好。”
雖然已經是久經男女之事,但是柔姿卻是真的沒有經歷過愛情。如今她看着陌子陽如此溫柔的舉動,她的臉頰上不自覺的染上了一絲紅暈,微微掙脫了一下被陌子陽握住的手,但是也不再阻擋他的動作。
陌子陽看着柔姿酡紅的臉頰心中有一絲嘲笑。從怡紅別院出來的人竟然還跟自己玩純情的招數?現在自己心情好,就陪她玩玩,等到自己玩膩了她之後,再娶到了赫連媚舞,哪裡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如此想着,陌子陽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狠毒的笑意,只是,他卻依舊動作溫柔的放開了柔姿的手,細心的將她胸前的帶子系成了一個蝴蝶結。
大廳中還有來來往往的下人在爲今晚的聚會做着準備,而這一幕自然落在了衆人的眼中。當下他們便覺得外面所傳的陽王殿下與這位柔妃娘娘兩情相悅是真的。陽王殿下對這位側妃的寵愛可真是讓人嫉妒。
確實是有人在嫉妒。一直在這大廳裡負責指揮衆人佈置場地的杜若琳看到這一幕可是氣紅了雙眼,她低垂着頭掩飾着自己的表情,但是卻忍不住的惡狠狠的看着柔姿,似是想要將她拆之入腹一般。
“南榮國太子殿下到,南榮國公主殿下到。”
一聲通傳打破了室內的氣氛,而柔姿也隨着這一聲而清醒過來。她擡頭向着門口望去,看到夜媚舞跟赫連逸辰緩緩地走進門來。
“陽王殿下跟柔妃娘娘感情真是好呢。”赫連逸辰一進屋,便對着陌子陽笑着開口,臉上依舊掛着他標誌性的笑容,讓人感覺渾身都暖暖的很舒服。
“見過太子殿下。”柔姿向着赫連逸辰福了福身開口問候,臉上的微紅還沒有消散。
夜媚舞看着柔姿的神情心中有絲微微的擔憂,這幅小女兒家的姿態她從未在柔姿的臉上看到過。這個朝代夫君就是女人的天,如今柔姿已經嫁給了陌子陽,讓她做出違背陌子陽的事情,實際上是很難爲她的。
夜媚舞不由得對着柔姿投去詢問的視線,雖然她很想救出嘉璐,但是她不想讓柔姿爲難,更不想讓柔姿成爲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如果柔姿臨時倒戈,那就會影響整個計劃。所以,如果柔姿有心退出,那現在她還來得及,自己也來得及讓陌子邪去想別的辦法。否則,柔姿若是倒戈了那陌子邪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看着夜媚舞的視線,柔姿走到了她的身邊,也不顧及身份的差距,她拉起了夜媚舞的手,親暱的說道:“妹妹來的倒是早,晚飯還要等會呢。”
她向着夜媚舞笑着說道,神色也恢復了正常,眼神中滿是堅定。看着柔姿如此表現,夜媚舞也安下心來,看來柔姿只是瞬間的動搖罷了,是不會影響營救嘉璐的計劃的。
陌子陽看着柔姿跟夜媚舞如此熟稔的舉動,臉上的笑意不住的擴散。他雖然想跟夜媚舞說話,但是也分得清楚輕重緩急,夜媚舞有柔姿招待着,而自己這個男主人自然是該跟赫連逸辰寒暄。畢竟,眼前的赫連逸辰如今是南榮國的太子殿下,而今後更是會成爲南榮國的帝王。
“太子殿下說笑了,裡面請。”陌子陽對着赫連逸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迎着他向裡間走去。
赫連逸辰也不推辭,他向着陌子陽拱了拱手,隨着他的步子向裡走去,而夜媚舞跟柔姿則並排向前,也隨着二人走了進去。
裡間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茶水點心,陌子陽招呼着他們坐下,倒是有些熱情的“過分”。而且,期間他一再的給夜媚舞獻寶似的拿來各色點心,這份討好的意味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只是,夜媚舞卻一直佯裝不知,柔姿也似是毫不在意一般,跟夜媚舞不時的交談着幾句。看着這一幕赫連逸辰的眸色閃了閃,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陌子陽,繼而又掛上了他標誌性的微笑。
“太子殿下倒是早來了。”陌子邪老遠便透過窗戶看到了陌子陽對着夜媚舞一直在獻殷勤,當下便加快了腳步。他跟陌子玉一同走到裡間,對着赫連逸辰拱了拱手問候的。
“難得陽王殿下相邀,逸辰自然是要早來的。”赫連逸辰笑着站起來對着陌子邪跟陌子玉拱了拱手說道。他看向陌子邪的眼神中滿是讚賞跟滿意,心中也不由得將陌子陽跟他相比較,而得出的結論則是,二人根本就沒有比較的必要。
“子邪恭喜二哥新婚之喜。”陌子邪冷冷的看着陌子陽,對着他開口說道。他特意狠狠地咬重了“新婚之喜”四個字,提醒陌子陽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去迎娶夜媚舞了。
只是,他的目光雖冷,但是卻看着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陌子陽竟然還對夜媚舞不死心,想到陌子陽曾經計劃對夜媚舞下媚藥,陌子邪就恨不得直接先將他摁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頓再說。
果然,在聽到陌子邪的話之後,陌子陽的笑意也漸漸的冷卻。他看向陌子邪的視線裡帶着一絲敵意,而且,仔細看來竟然還能從其中發現,這眼神裡帶着一絲怯懦。
他從小就生活在陌子邪的陰影之下,雖然他憤恨嫉妒,但是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各方面能力都比不上陌子邪這個弟弟。特別是在這些年,他總覺得陌子邪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陌子邪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跟力量。
“無傷,把禮物呈上來。”陌子邪似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陌子陽的神情,他淡然的對着無傷開口吩咐道。
無傷聞言將一個錦盒遞給了陌子陽身旁的小太監。夜媚舞看着那表情酷酷的無傷,心中不由得一陣好笑。這無傷真是跟陌子邪有的一拼,對着不在意的人臉就像是萬年冰塊。而且無傷是絲毫都沒有把陌子陽放在眼裡,他那表情哪裡是給人賀喜送禮的啊,一點笑意都沒有。看把人家那小太監嚇得,拿了東西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就走了。
“恭喜二哥新婚之喜。”陌子玉也不去管陌子陽的心情如何,直接開口恭喜繼而將一個錦盒遞給了陌子陽。
他經常出去雲遊,一直不習慣身旁有人跟着,所以基本上到哪裡都是一個人,這送賀禮的工作自然是由他自己親自做了。
只是,平時他敬重陌子陽是自己個二哥,雖然心中更信服陌子邪,卻還是會對陌子陽和顏悅色。如今知道是陌子陽囚禁了嘉璐,他可是一點好臉色都不想給陌子陽,而且心中還有着跟陌子邪一樣的想法,那就是將陌子陽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一頓。
陌子陽接過陌子玉遞過來的錦盒,將它也轉交給了一旁的小太監讓他拿去入庫登記。只是心中卻非常詫異,陌子玉今天的表現怎麼這麼奇怪?平時他對自己雖然算不上親暱,但是也絕對是非常敬重的,怎麼今天弄的像是自己欠了他錢是的呢?
只不過如今赫連逸辰跟赫連媚舞都在這裡,陌子陽就算是心中再疑惑也不方便開口詢問。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傳膳吧。”陌子陽對着赫連逸辰笑了笑開口說道。今天可是爲了慶祝他新婚而來,他自然要招待好這些人,特別是招待好赫連逸辰跟赫連媚舞。
赫連逸辰笑着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而夜媚舞則趁着這個時間跟陌子邪交換了一個眼神,在看到陌子邪對着自己點頭之後,夜媚舞放下心來,因爲她知道陌子邪肯定已經安排好營救柔姿的計劃了。
準備了一下午的結果自然是菜品豐富而且上菜極快,很快大廳裡的桌子上便擺滿了各色菜餚。因爲只有他們這幾個人吃飯,爲了便於彼此交流,陌子陽沒有像平時的宮中宴會一般分桌而坐,而是準備了一個大大的圓桌。五人圍桌而坐,倒是也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太子殿下,本王敬你一杯,本王可是非常想結交太子殿下這個朋友的。”陌子陽舉着酒杯對着赫連逸辰滿面堆笑的說道,其間示好的意味非常明顯。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夜媚舞,繼而對着赫連逸辰頗有深意的說道:“如果關係能更進一步自然是更好了。哈哈,本王先乾爲敬。”
沒等赫連逸辰作出迴應,陌子陽便笑呵呵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將空杯向着赫連逸辰示意,眼神卻又不自覺的飄向了赫連媚舞。她的一顰一笑都扯動着陌子陽的心,看着美人在前卻又不能接近,陌子陽只覺得心中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爬一般,實在是心癢難耐。
赫連逸辰對於陌子陽的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着太極的說道:“本宮自然也是希望南榮國跟西文國可以永結秦晉之好。”說着,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繼而將空杯對向陌子陽,面上依舊掛着標誌性的微笑。
他是想南榮國跟西文國可以永結秦晉之好,只是,並不是跟他陌子陽結啊。
陌子陽看着赫連逸辰這麼爽快,自然沒有多去思考赫連逸辰話中的意思,只覺得赫連逸辰這麼給自己面子,肯定還是看上了自己嫡長子的身份。他將空杯放到桌上,臉上的笑意更深,看來赫連逸辰對自己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陌子陽心想。
看着那個空杯夜媚舞向着柔姿使了個眼色,柔姿立刻會意,悄悄的將手斂入衣袖,心中卻有絲緊張。
“陽王殿下昨日可有跟柔姿姐姐喝過交杯酒?南榮國有這個習俗,成親的時候是要喝交杯酒的,不如今日二位在這裡喝一個好不好?”夜媚舞對着陌子陽笑着詢問,只是她也在同時注意到了赫連逸辰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
夜媚舞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自己沒有提前將這件事情跟赫連逸辰說一下,而南榮國有沒有喝交杯酒的習俗自己也不清楚,他可不要出問題纔是啊。
好在,赫連逸辰只是在那絲詫異之後再次恢復了往常的神色,並沒有提出任何的疑問。
“哦?這交杯酒是什麼意思?”陌子陽有些好奇的詢問,這交杯酒他可是第一次聽說。陌子陽面上帶着笑意,看着夜媚舞。能跟夜媚舞交談自然是他非常樂意的事情,而且,跟她交談的時候自己還可以明目張膽的看着夜媚舞,現在陌子陽就將整個身子都對着夜媚舞,恨不得將整張臉都貼過去。
夜媚舞壓住心中的不喜,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對着衆人解釋道:“這交杯酒嘛,就是夫妻二人用手拿着酒杯將胳膊彎曲,相互纏繞,然後從對方的臂彎處將手伸出來,再同時保持着這個姿勢喝掉杯中的酒,寓意爲長長久久。”
聽到這些,衆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好奇跟了然,確實是交杯酒,這名字形容的真好。不過,不同的是陌子邪的臉上還浮現出了一絲嚮往,長長久久是嗎?
雖然夜媚舞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柔姿這交杯酒的喝法,現在柔姿還是忍不住的有些臉紅。看來所處的環境不同,人的心境還是會變化的。
只是,陌子陽沒有注意的柔姿害羞的神色,他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這麼新鮮的玩法,自己還沒有試過呢。至於剛纔夜媚舞所說的“長長久久”,則早就被他拋到腦後了。
“好,本王就喝這個交杯酒。”看着夜媚舞期待的眼神,陌子陽開口道。說着,便招呼侍女爲自己添酒。
“且慢,這酒讓柔姿姐姐來添滿纔是真的郎情妾意嘛。”夜媚舞打斷了陌子陽的動作,一臉壞笑的看着柔姿說道。那臉上揶揄的表情,自是隻有感情非常好的姐妹之間纔會有的。
聽了夜媚舞的話,陌子陽也沒有提出異議,在他看來,誰添酒都是一樣。不過,既然夜媚舞想讓柔姿來添,自己就順從她的意思便好。
聞言柔姿的臉頰卻是更紅了一分,她喚來侍女將酒壺送到自己的手中,親自將陌子陽身前的酒杯斟滿,然後雙手拿起酒杯遞給了陌子陽。
陌子陽看着眼前的纖纖玉手,小巧的酒杯在她纖細的手指之間,連帶着這酒都變得更加誘人。他接過柔姿手中的酒杯,等着柔姿的動作。
看着陌子陽玩味的目光,柔姿深吸了一口氣,也拿起自己身前的酒杯,在夜媚舞的指揮之下,二人的胳膊相互交纏,繼而喝下了這一杯酒。
陌子陽只覺得清涼的酒從自己喉間劃過,而他因爲跟柔姿交纏了胳膊而被柔姿擋住視線。在這個空檔中,夜媚舞跟陌子邪交換了一個眼神,陌子邪向着身後打了一個手勢,一直佇立在一旁的無傷便突然間便從門口消失不見。
“恭喜柔姿姐姐跟陽王殿下了,喝過交杯酒之後,你們的感情一定能夠長長久久了。”看着二人喝完了酒放下酒杯,夜媚舞“高興”的說道。
柔姿對着夜媚舞笑了笑,沒有開口。而陌子陽則覺得腦袋裡有些暈暈的,不由得有些詫異,自己的酒量變差了麼?現在才只是第二杯酒而已,怎麼就有些頭暈了呢。不過他看到赫連媚舞的笑臉之後,便把所有的疑惑都拋在了腦後。
她笑起來可真美啊,等自己娶了她一定要把她關在房裡,不讓她的美被別人看到。陌子陽腦袋昏昏沉沉的想着,不由得也跟着夜媚舞一起呵呵的傻笑。
赫連逸辰從今天的晚飯一開始便察覺到了有絲陰謀的味道,直到看到剛纔陌子邪的隨從離開,再看着陌子陽如今“不太正常”的反應,他便知道今晚的晚宴絕對有着不一樣的目的,而且,自己的妹妹跟在座的這幾個人甚至是連這位陽王殿下的側妃娘娘都參與在其中。
因爲,他剛纔看到了這位柔妃娘娘在倒酒之後從自己的小指甲裡灑了一些東西在陌子陽的酒杯之中,而陌子陽在喝完酒之後就明顯的有些不正常的表現。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像是醉酒,但是仔細看看這番變現卻是跟醉酒不同,反而是非常的像是中了凌雲閣的獨門秘藥“獨醉”。
這“獨醉”是一種極強的迷藥,而它的獨特之處就在於中了藥之後不會立刻的昏睡,而是會呈現出一種醉酒的模樣,這讓一般人都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大約在中了“獨醉”半個時辰之後,人才會漸漸的昏睡過去,而且在醒了之後會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跟喝醉酒之後的症狀幾乎完全相似。
而且,若是將“獨醉”混入酒中,那它的功效會成倍的發作,只需一點點便可以發揮極強的作用。看着眼前陌子陽昏昏沉沉的樣子,絕對不可能只是因爲剛纔的兩杯酒。
赫連逸辰心裡已經得出來結論,但是也不點破。他就靜靜的等着今晚的結果好了,看他們幾個到底要做什麼。
而另一邊,剛纔從大廳裡出去的無傷已經循着地圖找到了那個後園。他看着黑夜之中的那間小屋,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繼而飛身向着木屋衝過去。
陌子陽只覺得眼前所有的人都變得模糊不清,而赫連媚舞的笑臉更是便成了兩個,三個……
他如今眼前都是夜媚舞的笑顏,耳邊也縈繞着她嬌媚的笑聲。迷迷糊糊之中,他似是感覺到了赫連媚舞坐在了自己的身邊,當下他也顧不得赫連逸辰等人是不是在場,一把就將身邊的“赫連媚舞”摟在了懷裡。
坐在陌子陽身旁的柔姿猝不及防的被迷迷糊糊的陌子陽抓住,不由得發出了一絲驚呼。而陌子陽聽到這聲驚呼之後,竟然出奇的溫柔耐心,他只當懷中的人是赫連媚舞,聽到美人驚呼自然是不忍心的,他將懷中的人輕輕的攬住,不再有別的動作。因爲“獨醉”的藥力,他說話也含含糊糊的讓人聽不清楚。
看着陌子陽沒有下一步動作,夜媚舞跟柔姿都是鬆了一口氣。只是,旁人或許聽不清楚陌子陽口中的話,夜媚舞敏銳的聽覺還是在那破碎含糊的話語之中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而武藝極高的陌子邪自然也是聽到了,當下,他便面色一沉,非常壞心眼的替陌子陽倒了一杯酒,開口道“子邪敬二哥一杯,恭喜二哥抱得美人歸。”
聽到陌子邪恭喜自己“抱得美人歸”,陌子陽的心情非常之好,他將懷中的“赫連媚舞”又緊緊地抱了一下,笑呵呵的將陌子邪遞來的酒一飲而盡。
這杯酒下去之後,陌子陽只覺得天旋地轉。他連身旁的人都看不清楚了。
“三哥,我要去看看嘉璐。”陌子玉難掩焦急的對着陌子邪輕聲說道。他實在是無法再等下去了,現在他真的是如坐鍼氈,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想要見嘉璐的心是如此的迫切。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心中這份異樣的情感到底是什麼了。
陌子邪看着陌子玉如此焦急的模樣,再看着依舊在傻笑卻已經是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而趴在了桌子上的陌子陽,輕輕的點了點頭。
“去吧,小心點。”陌子邪叮囑道。如今的陌子陽就算是他的親媽皇后娘娘過來了他也認不出來,所以陌子玉就算是離開了他也不會察覺,更何況,他一會就會昏睡過去,醒後根本就不會記得今晚上發生的事情。
而赫連逸辰肯定不會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且不說夜媚舞是他的妹妹,他不會做出對夜媚舞不利的事情。單說他的身份教養,他就不會去插手這份閒事,也不會去多言。
陌子玉心急如焚的按照記憶中地圖的路線衝到了刑房,而此時無傷也剛剛用硫酸融掉了門上的鎖將要進入到室內。門上的鎖極爲堅固,如果要強行拆除必然會發出聲音,所以他則是用了腐蝕性極強的硫酸來融掉了鎖鏈。
這硫酸還是陌子邪在意外中發現的,他把一些東西混在鐵器之中後,竟然發現堅硬的鐵器被融掉了,這次循着用料製造出了這種東西,只是卻不知道該叫它什麼。直到夜媚舞說出“硫酸”二字,這纔是爲這種威力強大的液體正式命名。
已經非常虛弱的嘉璐如今正渾身無力的被鐵鏈束縛在十字架之上,聽到有開門的聲音,她努力的睜開了雙眼,久違的月光隨着大開的門灑了進來。
門口站着的男子身材健壯,一身黑衣,只是,卻不是嘉璐所認識的人。
看着男子向着自己靠近,嘉璐不由得緊張起來。她努力的想要縮起自己的身子,但是卻因爲鐵鏈的禁錮而無法動彈。而且,她全身也已經沒有了力氣去動彈。
她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爲剛纔她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這個人就進來了,所以嘉璐以爲他是有這間刑房的鑰匙的,那麼,這是不是就代表這是陌子陽的人?陌子陽的人這麼晚來刑房,自己肯定凶多吉少。
可是,她也不敢開口呼救,因爲自己被囚禁在這裡,根本就沒有可以營救自己的人。就算是呼救了又能如何?更何況,自己的嗓子已經乾燥的如同沙漠一般,難以發出任何的聲音。
雖然渾身沒有力氣,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的因爲恐懼而渾身發抖,她微微的掙扎着,鐵鏈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在這個黑夜之中顯得如此刺耳。
陌子玉到達刑房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的一幕。月光之下嘉璐的臉色慘白,她的髮絲凌亂,衣衫也已經鬆動,看起來是如此的讓人心疼。只是,這份“狼狽”跟憔悴卻爲她增添了一份楚楚可憐的美麗。
她臉上帶着恐懼的瑟縮着身體,而一身黑衣的無傷正警惕的向着嘉璐靠近。他還沒有確認這間屋子是不是會有什麼機關,所以小心謹慎一些自然是好的。
“嘉璐……”陌子玉艱難的開口,聲音中竟然是帶了一絲哽咽。他想不到,重逢的時候嘉璐竟然會是如此模樣,竟然如此的憔悴跟虛弱。而且在看到嘉璐的瞬間,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某個位置變得溫暖了起來,但是,同時,也感覺到一陣鈍疼,讓他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嘉璐的眼中閃過一絲明亮的光彩,她努力的擡起頭循着聲音望去。而無傷也停住了腳步,轉頭看着門口的陌子玉,退到了一邊。因爲,他已經看到陌子玉在喊出這個名字之後快步的向着刑房之中的十字架走去。
陌子玉將被鐵鏈綁在十字架的嘉璐抱在懷中,嘉璐感覺自己周身被這溫暖的氣息包裹着,眼淚不由得決堤而出。這是緊繃着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之後感情的宣泄,陌子玉的出現,讓她瞬間感到了一陣輕鬆。
她想不到自己竟然還能流出眼淚,更想不到的是,竟然還可以見到陌子玉。
“子…玉……”嘉璐努力的開口吐出了這個幾乎聽不見的名字,但是,陌子玉卻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他看着月光下纏繞着嘉璐身上的鐵鏈,渾身迸發出了一陣戾氣,但是,心中的心疼卻也是無法用語言演說的。
他伸出雙手握住嘉璐身上的鐵鏈,帶着對陌子陽濃濃的恨意,狠狠地一用力,竟然一下子就把鐵鏈給捏斷了。
站在一旁的無傷心中一驚,繼而出現的則是驚喜跟失落相互交織的情緒。這能徒手捏段鐵鏈的功力只有榮王殿下才有,自己一直在苦練內力,沒想到,玉王殿下竟然會在自己之前成功。
看着鐵鏈的斷裂陌子玉也是心中一驚,他雖然習武,但是武學並不是他所喜,所以也並不是非常的用心。這種徒手捏斷鐵鏈的內力,他自認爲是絕對達不到的。
這一回過神來,他才覺得自己的虎口被震得生疼。他再次的用力,想要捏斷纏在嘉璐脖子上的鐵鏈,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用力,要想捏斷它還是差着一份力度。好再,嘉璐身上的束縛其實是一根長長的鐵鏈在她身體的不同位置纏繞,如今有了這一個缺口,倒是可以將它解開。
陌子玉心疼的扶着嘉璐的身體,而無傷則將束縛在嘉璐身上的鐵鏈解了下來。他在看到剛纔陌子玉又想捏斷鐵鏈卻沒有成功之後,心裡有了一絲平衡,所以急忙的跑過來幫忙。雖然他會爲了陌子玉功力增長而高興,因爲那樣也是榮王殿下實力的提升,但是,他卻也因爲自己的落後而失落。
如今看着陌子玉沒有辦法再捏斷鐵鏈,他也明白了剛纔陌子玉的成功只是因爲見到嘉璐虛弱的模樣而情緒激動,一時間的超常發揮罷了。
“嘉璐,沒事了。”陌子玉將嘉璐打橫抱在懷中,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只是,他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裡有着微微的顫抖跟哽咽。
嘉璐從十字架上被放下來之後,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躺在陌子玉的懷中。如今想要帶着她離開而不被發現,確實是非常的不容易。
“發信號吧。”陌子玉看着自己懷中的嘉璐已經失去了意識,對着無傷肯定的說道。
無傷猶豫了一下,還是無言的走出了刑房,向着天空放出了一個燃着的薰香,淡淡的煙霧飄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陽王宮的另一個地方,一個嬌小的身影卻渾身一震,她立刻起身,循着薰香的味道向着刑房的方向飛奔而來。
“屬下拜見主子。”一身黑色勁裝的女子對着無傷跪地行禮,那份恭敬的神態是發自內心的,似是長期形成的一般。
“起來吧,幫我想辦法帶一個人出去。”無傷開口道,語氣乾淨利落,這份架勢竟是與陌子邪有着幾分相似。在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他就是絕對的主權。
地上的女子聞言起身,她擡起頭來,那容貌赫然就是今天下午還在大廳裡安排衆人佈置晚宴的杜若琳。
她崇敬的看向無傷,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是什麼人?”
“忘記凌雲閣的第一條規矩是什麼了嗎?”無傷冷肅的開口,眼神也變得凌厲,這份冷絕瞬間便讓杜若琳禁了聲,乖乖的垂下眼眸跪在地上。
看着杜若琳如此規規矩矩的模樣,無傷的心中比較滿意。看來雖然這些年沒有傳召杜若琳回去,但是她的規矩還是記得很清楚,當初的培訓還是成功的。不過,對於下屬他也不是絕對的無情,於是他對着杜若琳開口說了一句:“是個女人,她受了點傷昏過去了,想辦法把她帶出去,別被人發現了。”
“是屬下逾越了,屬下現在就去安排。”沒想到無傷會對自己解釋的杜若琳向着無傷再次行了一禮,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杜若琳就是杜若宣的妹妹,也凌雲閣培養的暗探之一。當時她跟杜若宣因爲水患而離鄉背井,所有的親人都在路上死去,而她們兩個在被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被無傷救回了凌雲閣。身體恢復之後她們兩個自願爲凌雲閣服務,她跟杜若宣一起受訓,在培養成功之後,一個被安排進入了怡紅別院,而另一個則是以侍女的身份留在了陌子陽的身旁。
這些年裡她已經得到了陌子陽的信任,而且凌雲閣也從未要求過她做任何的事情。所以,她的心思也不由得產生了一些變化,想要在陌子陽的身邊取得一席之地,這纔會對着成爲陌子陽側妃的柔姿心生嫉妒。
只是,凌雲閣對她的訓練是非常成功的,即使這麼多年來凌雲閣沒有傳召過她,今晚她收到信號之後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一直以來的服從跟規矩早就已經深深的刻畫在了她的骨血之中,而凌雲閣的第一條規矩就是“不該問的別問。”
沒過多久,杜若琳便回到了刑房所在的位置。“主子,都準備妥當了。”她跪在地上開口說道。
無傷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告訴我怎麼做你就可以走了。”
還是不要讓杜若琳看到嘉璐跟玉王殿下比較好,無傷心裡想着,畢竟玉王殿下身份比較特殊,凌雲閣一直都是由自己出面打理的,就連榮王殿下都很少出面,而且出面的時候都是戴着面具。所以,還是不要讓杜若琳知道這層關係比較好。
聞言,杜若琳也不再多言,因爲凌雲閣的第二條規矩就是“不該說的別說。”她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在這個園外停了一輛運菜車,一會只能委屈一下姑娘藏在車上了。屬下已經安排好了,一刻鐘之後就會有人將這輛車送出陽王宮,這輛車出陽王宮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排查的。”
杜若琳說到此便停了下來,因爲她知道出了陽王宮就不用自己擔心了,閣主肯定有辦法躲過其他人的視線。而且,她也相信,如果不是那位姑娘受了傷,閣主肯定自己就能將這個姑娘帶出去的。
無傷向着園外面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個裝滿籮筐的菜車停在那裡,看來那就是杜若琳準備的車了吧。他收回視線,看着杜若琳開口說道:“做得不錯,你先回去吧。”
杜若琳向着無傷再行一禮,沉默的退到了園外。直到看着杜若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無傷這纔回到刑房。
“玉王殿下,已經準備好了。”無傷對着仍在刑房之中抱着嘉璐的陌子玉說道。他沒有解釋如何帶嘉璐出去,因爲他相信以陌子玉的武功修爲完全可以聽到剛纔杜若琳跟他的談話。
聽到了無傷的話,陌子玉的神情依舊晦暗不明,如水的月光照着他堅毅的側臉,他的眼神卻一直流連在嘉璐的臉上。他此刻正半跪在地上,而嘉璐早就在被他從十字架上放下了的時候就因爲體力不支而在他的懷中昏睡了過去。
此時嘉璐正躺在他的懷裡,他感覺到懷裡的人輕的像是羽毛一般,沒有一絲重量,卻又狠狠地壓在他的心上,讓他透不過氣來。現在的嘉璐比之前在煙雨樓的那晚還要瘦弱,爲什麼上天總是要爲難這麼一個善良的女子呢?
陌子玉心中難掩疼惜,看着嘉璐蒼白的臉頰,聽着她那清淺的呼吸,似乎正感覺到她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而他的心,也一點點的被揪了起來。
在這個瞬間,陌子玉作出了一個決定:他要守護眼前的這個女子。他還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剛纔在看到嘉璐如此憔悴的模樣時那種心疼,也記得自己在看到嘉璐昏倒在自己懷中時的那種從心底升騰起來的恐懼。他怕,而且非常怕,他害怕嘉璐從此一睡不醒,害怕自己從此就失去了她。
這種感覺非常的強烈,陌子玉此刻纔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自己的心,那就是,他早就在不知不覺之中愛上了懷裡的這個女子。不是朋友,不是迷戀,也不是喜歡,而是真真正正的愛。自己絕對忍受不了嘉璐的消失,更無法忍受她嫁給別的男人。
他沉默不語的抱着嘉璐起身,將嘉璐緊緊地抱在懷裡似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他確實是聽到了杜若琳跟無傷的談話,所以,他的腳步直接是向着園外的菜車走去。他走的很快,但是腳步卻很穩,儘量的讓自己懷中的嘉璐睡的舒服一點,感受不到一絲的顛簸。
無傷也沉默着隨着陌子玉的腳步走了過去,他先於陌子玉到了車旁,確認了周邊沒有人之後,才把籮筐翻開放在了地上。籮筐下面的車板上有許多的乾草,看起來應該是杜若琳特意準備的,這樣比較方便嘉璐藏身,而且還可以讓她躺的更舒服一點。
無傷將乾草鋪開,然後將籮筐在車板四周擺了一圈,只在中間留下了一個人的位置,這樣可以將嘉璐整個圍住。他準備好之後擡頭看着陌子玉,等着他將嘉璐放在車上。
陌子玉深深的看了嘉璐一眼,他很不想放開手,現在嘉璐雖然在昏睡之中,但是她的小手還是不自覺的抓住了陌子玉的衣襟,似是很害怕他會突然離開一般。
看着嘉璐如此無助不安的模樣,陌子玉的心中又是一陣抽痛,而與此同時,他心中的某處也再次的變得柔軟起來。這樣依賴自己的嘉璐,讓他如何能捨得放下?只是,他也很清楚,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將嘉璐安全的帶出去。
思及此,陌子玉竟然不顧及無傷在場,他俯下身子,在嘉璐的額頭上印上了輕輕一吻,繼而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別怕,現在先把你放在車上帶你出去,你乖乖的睡一覺就好。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陌子玉對着昏睡的嘉璐說出了自己的承諾,而嘉璐竟然似是聽到了一般,她一直抓着陌子玉衣襟的手也送了開來,任由陌子玉將她放到了乾草之上。
無傷看了陌子玉一眼,輕輕的在嘉璐的身上蓋上乾草,然後挑了幾個比較輕的籮筐壓在了她的身上,這樣從外面看過去,完全看不出來裡面藏了一個人。
“玉王殿下,走吧。”無傷對着陌子玉開口說道。一會杜若琳安排的小太監就會過來把這輛車帶出去了,自己也該離開這裡去外面接應,至於陌子玉,更是不應該留在這裡。
雖然無傷已經提醒了他,但是陌子玉還是不捨得離開,他的目光一直留在車上,似是可以透過那層層的籮筐跟乾草看到裡面的嘉璐。須臾,他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眸色一變,跟無傷對視了一眼,一同縱身躍起,跳到了距離車不遠的一顆高樹上。
陌子玉遠遠的看着一個看起來比較機靈的小太監來到了車旁,看起來應該就是杜若琳安排的人。陌子玉看着他完全沒有檢查車上的東西,便直接拉着車向着陽王宮外走去,這才放下心來。
“剩下的,拜託你了。”陌子玉的眼神注視着菜車離去的方向,對着無傷開口道。他雖然很想自己去接應嘉璐,但是,現在他必須要出現在陽王宮的大廳纔可以。
“殿下放心。”無傷聽到陌子玉的話愣了一下,沒想到陌子玉這個尊貴的王爺會說出這種拜託自己的話。他對着陌子玉抱拳行禮,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算是沒有陌子玉的拜託,他也必須會完成陌子邪安排給自己的任務。
與此同時,陌子玉也心中擔憂的向着大廳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大廳裡是什麼狀況,他並不擔心陌子陽會發現自己不見,因爲“獨醉”的威力他是很清楚的。但是,自己在晚宴過程中離席,可是很多人看到的,這點不好解釋,所以自己也不能離開的太久。
頗有心事的陌子玉沒有發現,在自己離去之後,一道纖細的身影翩然而出,她站在園的門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離去的方向。
此人正是剛纔被無傷吩咐回去的杜若琳。她一直都感覺到這凌雲閣的主子另有人在,並不是自己一直所見到的無傷,肯定是跟皇室有關係纔對。不然,一個江湖之中的組織爲何要大費周章的把自己安排到陽王殿下身邊呢?
再者就是,長期跟隨陌子陽而失去了凌雲閣的控制,讓杜若琳的忠心產生了一絲動搖,她要確認自己效忠的是誰,如何爲自己取得最大的利益纔是她所關心的。
所以,她剛纔假裝離去,實則是偷偷地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只是,她怕自己被發現,所以一直離得很遠。剛纔無傷跟陌子玉的對話她沒有挺清楚,但是她卻捕捉到了無傷最後的那句“殿下放心。”
看來,這凌雲閣的閣主所效忠的人應當也是皇室中人,只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杜若琳若有所思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不管怎麼樣,今晚的這個收穫不小,自己也該好好的掂量掂量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了。
“喝,哈哈哈哈。”
一進大廳,陌子玉便聽到了陌子陽的聲音,只見他環抱着柔姿,一臉興奮的將自己杯中的酒向着她的嘴裡送去。絲毫都沒有顧及到周圍還有其他的人,可見“獨醉”的藥力已經讓他完全的神志不清了。
陌子玉對着看向他的陌子邪點了點頭,從他一進門就注視着他的夜媚舞也終於放下心來,嘴角浮現出了一絲輕鬆的笑意。陌子玉能回來,嘉璐肯定就已經是安全的了。
如此想着,夜媚舞也不想繼續在陽王宮耽擱時間,她對着赫連逸辰開口道:“皇兄,陽王殿下已經這麼醉了,咱們就不要打擾他了吧。”
赫連逸辰早就察覺到了今晚的晚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夜媚舞提出離開,看起來是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他本來就跟陌子陽沒有什麼交情,更何況陌子陽現在已經“醉倒”成了這副模樣,他自然對夜媚舞的話沒有異議。
“也好。”赫連逸辰對着夜媚舞點了點頭,帶着一絲笑意看向了陌子陽,輕聲說道:“這陽王殿下是人逢喜事貪杯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好好休息吧,咱們改日再續。”
赫連逸辰給陌子陽今日的“醉酒”做了一個總結,也算是給了陌子陽一個臺階,也給了衆位下人一個交代。否則,陽王殿下突然醉成這樣,皇后娘娘可是要怪罪的。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打擾了,太子殿下,一同走吧。”聽到赫連逸辰已經開了口,陌子邪也接上了這句話。夜媚舞都要走了,他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裡呢?
聽到衆人都要離去,柔姿的臉上顯現出了爲難的神色。現在陌子陽這副模樣,她該怎麼辦?柔姿不由得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夜媚舞,希望她可以幫自己解決一下問題。
“柔姿姐姐,你好好照顧一下陽王殿下,媚舞改日再來看你。”夜媚舞走到柔姿的身邊拉着她的手對着她說道。同時,她卻在衆人看不到的角度將一個小紙包悄悄的塞到了柔姿的手中。
陌子陽此時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意識,他雖然仍舊死死地抱着柔姿,但是眼睛早就已經睜不開了。他的下巴放在柔姿的肩膀上,整個人像個猴子一般掛在了柔姿的身上,別人的對話,他也是絲毫都聽不到耳中。
夜媚舞細心的將柔姿臉頰旁邊散亂的發給她別到耳後,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包藥能讓他安安靜靜的睡過去,同時還會以爲自己經歷過了房事,你自己看着用吧。”
“柔姿姐姐,不用送了,快帶陽王殿下回房吧。”夜媚舞直起身子再次笑着開口。說完,夜媚舞便隨着赫連逸辰三人一同起身,走出了陽王宮。
她給柔姿的那包藥就是杜若宣在怡紅別院裡用的那種,既然杜若宣在怡紅別院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被人察覺,如今柔姿拿來給中了“獨醉”完全不省人事的陌子陽來用肯定不會有問題。
有了那份記憶也好,省的陌子陽明天醒過來之後對失去了今晚所有的記憶而起疑心。
“舞兒,現在能告訴皇兄你們今晚到底在做什麼了嗎?”夜色清涼,陽王宮的燈火已經遠遠的被他們四人甩在了身後。他們四人沒有下人相隨,一起向着夜媚舞的寢宮的方向走去。而疑惑了一整晚的赫連逸辰也終於開了口詢問。
夜媚舞略有猶豫,她本不想讓赫連逸辰攙和進來,可是聰明如赫連逸辰,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幾個人今晚的異常呢?
於是,她擡起頭看着赫連逸辰,打算把事情和盤托出。
“嘉璐被陽王殿下囚禁了,我們今晚把她救了出來。”夜媚舞對着赫連逸辰說道。
聞言,赫連逸辰眉毛一挑,似乎是閃過了一絲詫異,繼而又恢復了往常的神色。他對於嘉璐的失蹤是知道的,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跟陌子陽有關。
夜媚舞看着赫連逸辰的神色心中有些緊張,她不知道赫連逸辰會不會怪她莽撞,畢竟,赫連逸辰可是從小在深宮中長大的皇子,而自己作爲一個從二十一世紀飄來的幽魂,自然是不懂得那麼多的深宮秘史。
自己是仗着有陌子邪的幫助才如此大膽,只是,現在想想卻有些後怕。如果陌子邪今晚幫助自己的事情被人發現了,又或者是今晚營救嘉璐的計劃沒有成功,那對陌子邪而言可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派人潛入自己皇兄的寢宮,這到底是安的什麼心思呢?若是被人發現繼而加以渲染利用,陌子邪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下次,不許瞞着皇兄。”看着夜媚舞不安的神色,終於赫連逸辰開口說出了對她的“赦令”。
他自然知道今晚的事情少不了陌子邪跟陌子玉兄弟二人的幫助,而且,他也相信,陌子邪是不會做出讓夜媚舞受傷害的事情。只是,身爲夜媚舞的兄長卻沒有被她列爲幫忙的第一人選反倒是被她瞞着,這點讓赫連逸辰非常的吃醋。
聽到赫連逸辰沒有責怪自己,夜媚舞鬆了一口氣,繼而臉上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拉住赫連逸辰的胳膊,撒嬌道:“媚舞以後絕對不會瞞着哥哥了。”
此刻夜媚舞真切的感覺到赫連逸辰對她的寵愛絲毫不低於陌子邪,只不過,這份感情確實是兄長對妹妹的寵溺。對於赫連逸辰這個從小就被人敬畏的皇子而言,能對一個多年未見的妹妹如此之好,是令夜媚舞完全想不到的。所以,她叫了赫連逸辰“哥哥”,連“皇兄”這個稱謂都省了。兩世親情的缺失在赫連逸辰出現之後讓夜媚舞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赫連逸辰很享受夜媚舞此刻的撒嬌,嘴角的笑意也不由得有了一些變化,不再是之前的客氣疏離,反倒是增添了幾分溫情的意味。他任由夜媚舞拉着自己的胳膊,也沒有制止她此刻“不合禮教”的行爲。
“主子。”無傷的身影突然出現,他對着陌子邪行了一禮開口道:“嘉璐姑娘已經安頓好了,現在正在公主殿下的寢宮裡。”
聞言,夜媚舞正激動不已的想要快點衝回寢宮,卻發現一道身影已經先於她而行動。
陌子玉早就按捺不住想要見嘉璐的心,看着夜媚舞跟赫連逸辰在路上“磨磨唧唧”他早就想先行離去了,如今聽到無傷的稟告,他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直接甩下了衆人運用輕功衝着夜媚舞的宮殿飛身而去。
整潔的寢室裡瀰漫着淡淡的薰香,讓人的心神都安寧了下來。而此時,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就安靜的躺在牀上。陌子玉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不想吵醒牀上的人。他走到牀邊,看着嘉璐雖然在睡夢之中,但是她的睡顏卻不平靜。只見她的眉頭不時蹙起,身體也蜷縮了起來,似是被恐怖的夢靨所困擾。
陌子玉心中一滯,他在牀邊坐下,伸手想要撫平嘉璐的眉頭。而嘉璐卻在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臉頰的時候身體輕輕的抖了一下,而那雙緊閉着的眼睛也猛地睜了開來。
陌子玉看着那雙眼睛不復之前的明亮,還盛滿了深深的恐懼。那眼神中的恐懼之色刺痛了陌子玉的心,他握住了嘉璐的手,安撫道:“別怕,是我。”
黑暗之中,嘉璐努力的睜大了雙眼,視線也逐漸的變得清晰了起來。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陌子玉之後,不由得緊緊地抱住了陌子玉伸過來的胳膊。
她之前被困在刑房之中好多天,直到她瀕臨絕望失去了意識之後,卻做了一個“夢”。夢裡陌子玉突然的出現,將自己帶離了那個可怕的地方。可是,她卻依舊不敢安眠,因爲她不知道那個夢是不是真的,直到現在,她感受到懷裡陌子玉的溫度,感受到身下柔軟的被褥,她纔敢相信,自己真的離開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陌子玉將嘉璐攬在懷中,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一般安撫着她緊張的神經。而夜媚舞跟陌子邪還有赫連逸辰進門之後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一幕。
“嘉璐……”夜媚舞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打擾他們兩個,只是,連日來的擔憂跟思念,還是讓她忍不住的喚出了這個名字。
靠在陌子玉懷中的嘉璐聽到了夜媚舞熟悉的聲音,立刻驚喜的擡起了頭。當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夜媚舞就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嘉璐再也剋制不住心中的情緒,撲在夜媚舞的懷裡放聲大哭。
她不知道該如何訴說自己這幾天裡的孤寂跟恐懼,只能靠着眼淚來宣泄自己的壓抑。
夜媚舞抱着嘉璐心中五味雜陳,而一旁的陌子玉則是一臉心疼的看着她們。
終於,他擡起頭對着陌子陽開口道:“三哥,我要娶嘉璐爲妃。”這些年來都是陌子邪在一直照顧着他,在他的心中,陌子邪是比西文帝還要重要的人,所以他想要迎娶嘉璐這件事,也是第一個告訴了陌子邪。
陌子邪聞言點了點頭,對着陌子玉開口道:“先讓她心情平復下來再去找父皇請旨吧。”
他知道陌子玉會做出這個決定,但是,如今最關鍵的是讓嘉璐從那幾日的陰影中走出來。至於父皇的旨意,相信有了夜媚舞的幫助那應該不是問題,畢竟那日在聚賢會的決賽時夜媚舞提到過要讓南榮帝認嘉璐爲義女的,到時候以南榮國郡主的身份,再加上陌子玉的堅持,應當會有正妃之位。
夜媚舞的感官靈敏,自然聽到了陌子玉的話,心中感覺到一陣欣慰。而她懷中的嘉璐卻沒有聽得那麼真切,只是她卻突然止住了哭泣,因爲她想起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媚舞,你要小心點,陽王殿下想要害你。”嘉璐緊張的看着夜媚舞說道。自己那天還沒來得及把這件事情告訴夜媚舞就被陌子陽給關了起來,現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陌子陽有沒有加害夜媚舞。不過看着夜媚舞如今好好的在自己眼前,應該是沒有受害吧,不過還是要讓她小心點才行。
聞言,屋裡的人皆是一愣,夜媚舞看着嘉璐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嘉璐沒有想太多,直接就把自己那天如何在靜和宮遇到了陌子陽,如何意外的撞見他跟別人密謀要對夜媚舞不利,卻在離開的時候不慎被發現而被陌子陽帶走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嘉璐的話室內一陣沉默。只是,他們幾個人的心情卻是不盡相同。
夜媚舞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同時還有對嘉璐跟柔姿濃重的歉意。她沒想到嘉璐也是因爲自己而受到了陌子陽的傷害,好在陌子陽除了囚禁她之外沒有再對她做別的事情,否則,自己真的會自責死的。
陌子玉此時心中則是充滿了懊悔,如果當日不是自己讓嘉璐一個人走近路從靜和宮去宴會廳,她就不會遇到陌子陽,也不會被陌子陽給囚禁了。想到嘉璐之前的刑房中的模樣,想到嘉璐的恐懼跟憔悴,陌子玉的心中就壓抑的喘不過氣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而赫連逸辰跟陌子邪則是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中都閃過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讓陌子陽爲這些事情付出代價。爲了同一個人,這兩個皇子中的佼佼者在這一刻就達成了共識。
“我沒事,你好好休息。”夜媚舞對着嘉璐送出一個放心的笑容,將她的身子放平在牀上,細心的替她蓋好被子。繼而,她看着嘉璐繼續說道:“以後陌子玉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對不對?”雖然她是看嘉璐說的,但是卻是在問陌子玉。
嘉璐在聽到夜媚舞的話之後先是一愣,繼而臉頰上飄上了兩朵紅雲。她心裡暗自責怪夜媚舞怎麼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同時也在自卑自己的身份是無論如何都配不上陌子玉的。她把被子往頭上拉去,卻意外的聽到了陌子玉的聲音。
“對,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我明天就去請旨,要父皇下旨允許我迎娶你爲正妃。”陌子玉摁住了嘉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看着陌子玉的臉,嘉璐呆呆的忘記了動作,她似是要被陌子玉眼中的認真給灼燒了一般,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夜媚舞看着兩人現在的這個狀態,適時的起身招呼着陌子邪跟赫連逸辰出了房門。現在,讓他們兩個獨處一下會比較好吧。她本就不是這個朝代的人,自然也不會扭扭捏捏的想什麼男女大防。在她看來情侶獨處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現在嘉璐最需要的就是陌子玉的安撫吧。還有一點就是,要讓嘉璐安心的嫁給陌子玉,還需要讓嘉璐卸下自己的自卑感纔可以,這些自然也是需要陌子玉來開導她。
“陌子陽要怎麼處置?”走到大廳,夜媚舞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對着陌子邪詢問道。
之前她因爲不想讓嘉璐擔心而一直壓抑着心中的怒氣,現在是再也忍不住了。她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茶具,不由得想起了他在自己的茶水中下媚藥而害了柔姿的事情。當下夜媚舞心中的怒火更甚。
陌子陽這麼處心積慮的算計自己,而且還傷害到了自己身邊的人,這口氣,夜媚舞無論如何都是咽不下去的。
看着夜媚舞生氣的模樣,陌子邪也不復之前的冷靜,但是他還是開口道:“如今嘉璐已經被我們救了出來,這件事情自然無法拿到父皇那裡去說,他一定不會認賬的。”
須臾,他面色一冷,繼續說道:“雖然不能正大光明的讓他受處置,但是要想取他性命也不是難事。”
夜媚舞看着陌子邪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心中的怒氣也漸漸的消散。她前世身爲頂級殺手,自然知道陌子邪此刻是真的對陌子陽動了殺意。只是,陌子陽雖然死不足惜,但是一個皇子身亡卻也是件大事,弄不好還會出現很多問題。想到這些,夜媚舞也冷靜了下來。
她本就不是容易衝動的人,剛纔只是因爲知道了嘉璐此次受難也是因爲陌子陽想要算計自己而波及到了自己身邊的人,這才難以壓制怒火。可是,若要讓陌子邪以身犯險,她可是絕對不同意的。
看着怒氣衝衝的兩人,赫連逸辰微微一笑。所謂旁觀者清,他雖然因爲陌子陽算計夜媚舞而生氣,但是卻比陌子邪要冷靜的多。他在夜媚舞身旁坐下,噙着一抹笑意看着他們兩個人開口道:“稍安勿躁,陽王殿下哪是這麼容易安分的人。”
聽到赫連逸辰的話,陌子邪的眸色閃了一閃,心中的一個地方瞬間變得通透。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收斂了身上的殺氣,在夜媚舞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確實就像赫連逸辰說的一般,陌子陽這個人肯定不會安於現狀,想要抓住陌子陽的把柄,並不是那麼難。陌子陽跟文丞相相比,可真是算不上什麼。文丞相的把柄自己都能找到,想要搬到陌子陽自然也不在話下,如今需要的,只是時間罷了。
看着陌子邪恢復了以往的神色,夜媚舞心中有絲不解,她不明白爲什麼赫連逸辰的一句話就能讓陌子邪冷靜下來。不過,這樣的結果也是她樂於見到的,所以她也沒有多問,而是拿起茶杯給他們三人都倒了一杯茶。折騰了一晚上,也該喝點茶水休息休息了。
“舞兒,你的駙馬人選也該告訴西文帝了吧。”赫連逸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突然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正在喝水的夜媚舞猛地嗆了一口,好好的赫連逸辰怎麼就說到這來了?
看着夜媚舞被茶水嗆得不住的咳嗽,陌子邪忙替她拍背順氣,不過,他卻是帶着笑意的看向了赫連逸辰。對於赫連逸辰的這個提議,他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夜媚舞不顧自己咳嗽的滿臉通紅,擡起頭來看着赫連逸辰問道:“哥哥怎麼突然說到這件事情了?”
赫連逸辰看着夜媚舞如此嬌俏可愛的模樣,眼神中的寵溺又深了一分,他開口道:“陽王殿下已經娶了側妃,玉王殿下也打算明天去請旨迎娶嘉璐爲正妃。如今適齡的皇子中只有榮王一人,你本就與他兩情相悅,自然也該去告訴西文帝了。”
夜媚舞聞言,赫連逸辰說的確實是事實,只是,提到婚事她難免也有了一絲女兒家的嬌羞,更何況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還沒有到達及笄的年齡,於是,她小聲地說道:“那也不用着急啊,我還小呢……”
聽到這句話陌子邪的眼中出現了一絲不滿,夜媚舞竟然不着急,可是自己真的很着急了。
聽到夜媚舞的話,赫連逸辰臉上的笑意不變,但是卻隱隱的透出了一絲不捨的意味。他對着夜媚舞開口說道:“皇兄出來的夠久了,也該回去了。”
聞言,夜媚舞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但是心中卻瞬間劃過了一絲酸澀的味道。這麼快就要走了嗎?不捨得情緒瞬間席捲了她,讓她的神情也變得有絲悲慼。
夜媚舞在跟赫連逸辰相認的日子裡一直都感受着來自於哥哥的疼愛,從未想過自己還要跟他分開。想到了自己跟赫連逸辰見面的日子才這麼短,而赫連逸辰現在就要說跟自己分開,她的嘴角不由得扁了扁,有了一絲想哭的衝動。自己還沒有見過今世的父皇跟母后,就要這樣嫁給陌子邪了嗎?
看着夜媚舞泫然欲泣的模樣,陌子邪一陣心疼。他剛要將夜媚舞抱進懷裡,但是,旋即,他看着夜媚舞的表情變了,似是突然想到了好主意一般的驚喜。
只見她掛上了一副笑顏,對着赫連逸辰開口道:“我可以跟哥哥回南榮國去啊,我總不能在出嫁之前還不見見父皇母后吧。反正我現在還沒有及笄,婚事等等也不遲……”
夜媚舞興高采烈的說着,她爲自己想到的這個好主意而高興。只是,她卻越說聲音越小,因爲她已經看到陌子邪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黑,不由得止住了聲音不敢再火上澆油了。自己要離開陌子邪回家還這麼高興,要想讓陌子邪不生氣都難啊。
此刻的陌子邪真是有火不能發。夜媚舞的情況他是知道的,雖然捨不得她離開,但是她這麼多年沒有見過父母,心中肯定是思念的,她想回去看看父母自己也不該阻止。只是,她離開自己怎麼就這麼高興呢?
聽了夜媚舞的話,赫連逸辰的笑意越發的濃厚,他開口道:“如此甚好,舞兒是該回去見見父皇母后,他們可是非常的想念你呢。”
不過,雖然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可早就樂開了。剛纔他就是想要讓夜媚舞捨不得自己然後自己提出回南榮國的。自己怎麼能讓夜媚舞不去見見父皇母后就這樣嫁給陌子邪而留在西文國呢?
只不過,陌子邪對夜媚舞看的這麼重,若是自己開口要帶夜媚舞回去,陌子邪肯定會不同意,而且還會用那種“殺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到時候夜媚舞面對陌子邪的不捨,肯定也會爲難。可是,若是讓夜媚舞自己提出要回國,那陌子邪可就無話可說了。
看着陌子邪陰沉的臉,赫連逸辰止住了笑意,對着夜媚舞繼續之前的話題,他開口說道:“是該回去看看,我們南榮國最尊貴的公主自然是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才行。只不過明天也要讓榮王殿下把你們兩個的婚事告訴西文帝才行。”
算計了陌子邪,也必須得給陌子邪個甜棗吃才能安撫他的情緒啊。陌子邪肯定會是自己的妹夫了,所以自己這個哥哥一定要跟他處好關係才能佔據有利地位,赫連逸辰心想。
聽到了赫連逸辰這句話,陌子邪的臉色纔有所緩和。只是,他心裡卻覺得有絲怪異。因爲他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如今神色認真的赫連逸辰背後好像有一隻大尾巴在搖來搖去,自己怎麼好像被他算計了是的呢?陌子邪心中有些鬱悶的想着。
看着陌子邪依舊不怎麼好的臉色,夜媚舞也沒有敢再提出抗議。反正是要回南榮國的,就算是告訴了西文帝自己的駙馬人選,自己也不會少點什麼。如此想着,夜媚舞也就釋然了。
第二日,西文帝史無前例的連發兩道賜婚聖旨。而更讓衆人震驚不已的則是隨着聖旨之後傳出來的消息。
其一:南榮國公主赫連媚舞選中榮王殿下陌子邪做爲駙馬。西文帝賜予其榮王殿下正妃之位,將擇日完婚。
並且,聖旨下達之後榮王殿下聲稱不會再娶其他女子進門,要兌現赫連媚舞對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要求。
西文帝對此沒有阻止,只是說,以後若是有其他女子想要進榮王府的門,一切均有榮王妃赫連媚舞做主。
其二:南榮國郡主沈嘉璐賜予玉王殿下正妃之位,亦擇日完婚。
這南榮國的郡主沈嘉璐自然就是之前煙雨樓的沈老闆,如今她被南榮國皇后收爲義女,賜予郡主之位,將下嫁於陌子玉。
而讓衆人意想不到的是,玉王殿下竟然也在接到聖旨之後表示自己將效仿三哥陌子邪,此生只娶沈嘉璐一位正妃,不會再迎娶其他女子進門。
這消息一處,當下舉國譁然。西文國最優秀的兩位皇子都有了正妃人選,而且明確表示不會再娶其他女子,這個消息讓多少的閨中千金傷心失望。
同時,各國的女子也都對這傳聞中的南榮國公主跟郡主好奇不已外加心生嫉妒。畢竟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多少女子的幻想,但是卻沒有人敢奢望,如今這麼兩個尊貴優秀的男子肯爲了她們兩個做出這樣的承諾,自然會讓許多人心生不平。
而這些人之中自然就有之前爲了陌子玉而去刁難夜媚舞的平和郡主,跟如今已經成爲西文帝妃子的文詩琦。
夜媚舞的寢宮之中正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兩道封妃的聖旨一同下達,連同各色的珠寶首飾被賞賜下來,一時間夜媚舞的寢宮裡門庭若市,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
夜媚舞並不是很喜歡這種迎來送往的事情,不過也是強打着精神把最後一波人給送走了。終於迎來了清靜,她有些疲憊的坐在桌旁,只是臉上卻帶着幸福的微笑。這種爲了自己愛情而忙碌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如今她跟陌子邪的事情算是定下來了,而且,陌子玉跟嘉璐的事情也非常順利,現在她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不知道陌子邪跟陌子玉是怎麼對西文帝說的,反正西文帝是沒有再去詢問嘉璐失蹤的事情。而赫連逸辰則帶着出行之時就早就備好的一章空白聖旨,直接冊封了嘉璐爲郡主,所以陌子玉拿着這張聖旨也成功的爲嘉璐求得了正妃之位。
雖然陌子玉表示了不會再迎娶其他的女子,嘉璐就算是側妃也不會有人來分得他的精力。只是,陌子玉還是想把最好的給她。所以才讓赫連逸辰連夜寫了這道聖旨。在這裡,夜媚舞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這個哥哥真的是考慮周全。幸好陌子邪是他的妹夫,不然等赫連逸辰稱帝之後,西文國還真是要忌憚他三分。
不過,與夜媚舞寢宮的熱鬧和氣相比,陌子陽的陽王宮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只見上朝歸來的陌子陽臉色陰沉的坐在大廳之中,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只不過睡了一晚上,這赫連媚舞怎麼就成了陌子邪未過門的正妃。而且,被自己囚禁在刑房之中的沈嘉璐竟然也不翼而飛,而且還在一夜之間成了南榮國的郡主,陌子玉即將迎娶的玉王正妃。
更讓他不解的是,自己昨天只記得喝了兩杯酒竟然就不省人事了,而且喝醉酒之後的事情完全記不起來。反而,那些在牀上翻雲覆雨的畫面卻是如此的清晰,讓他感覺到自己從未經歷過如此激烈的房事。可是,自己的身體卻又不似真的做過那些事情一般,這讓陌子陽百思不得其解。
“參見王爺。”柔姿走出門看着陌子陽神色不明的坐在大廳之中,剛想要離開,卻發現陌子陽已經注意到了自己,只得硬着頭皮去向他行禮打招呼。
昨夜她讓下人把陌子陽送到房中之後便將夜媚舞給她的那包藥給陌子陽餵了下去,果然陌子陽一整晚都很安靜的睡着。她記得夜媚舞說過這藥的作用,所以故意將兩人的衣服跟牀上弄成了做過那種事情的樣子。
早上起牀之後,她看着陌子陽的眸色中閃過一絲疑慮,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便起身離開了。
柔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騙過了陌子陽,所以儘量的躲着他。不過,她已經聽說了夜媚舞跟嘉璐分別成爲榮王殿下的正妃跟陽王殿下的正妃的事情。柔姿從心底裡替她們兩個高興,覺得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看着眼前女子的容顏,陌子陽的腦海中閃過許多破碎的畫面。自己記憶之中昨夜與自己共度*的女子似乎不是柔姿,可是,他卻又看不清楚是誰。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起牀的時候衣衫凌亂,而柔姿也是同樣如此的躺在自己的身邊。
這讓陌子陽心中覺得奇怪,卻又找不出一絲頭緒。
“你過來坐下。”陌子陽有些心煩意亂的開口,語氣中也帶着一絲暴躁。這種弄不清楚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氣憤,一直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中的他,自然受不了這種感覺。
柔姿聞言從陌子陽的口氣跟臉色中也知道陌子陽的心情不好,而且自己也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她輕緩的走到桌旁,挑了一個距離陌子陽最遠的位置坐下。竟然非坐下不可,那就離他遠一點吧。
看到柔姿選了距離自己最遠的位置,陌子陽的心中更是一陣氣結。這個女人是什麼情況?昨天還對自己順從諂媚,怎麼今天就像是唯恐避之不及一般?
“坐那麼遠幹什麼?過來。”陌子陽說着邊一把拽住了柔姿的胳膊,將她像自己的身邊拉來。
“啊……”柔姿猝不及防,被陌子陽拉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雲袖衣衫,衣袖寬大而且輕飄飄的,在這個微熱的天氣裡穿着非常適合。
因爲陌子陽的力道,她的身形不穩,身下的凳子也隨之傾倒,她的身體不由得向下蹲去,被陌子陽拽住的胳膊卻因爲陌子陽的高度而向上提起。肥大的衣袖順着她光滑的胳膊向下滑落,將她纖細的手臂裸露了出來。
看着柔姿裸露出來的光潔的皮膚,陌子陽的神色一暗,特別是當他的視線觸及到了柔姿胳膊上那清淺的淤青之後,眼神中立刻閃過了一絲狠厲。
柔姿慌亂的把胳膊從陌子陽的手中掙脫,忙把衣袖放下了蓋住自己的胳膊。她不敢去看陌子陽的神情,因爲,她已經感覺到一道凌厲的視線正在注視着自己。
“臣妾失儀,臣妾……先告退了。”柔姿此刻心中驚慌不已,她向着陌子陽匆匆的行了一禮,便向外走去。好在,陌子陽並沒有阻止她。
剛纔陌子陽的視線讓她心有餘悸,所謂做賊心虛,就是柔姿此刻的狀態吧,她不知道陌子陽到底有沒有看出端倪,所以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
陌子陽並沒有阻止柔姿離開,因爲此刻他心中有些疑惑必須要解答一下。剛纔柔姿的胳膊纖細而潔白,雖然上面有些淤青,但是卻已經變得很淡了,絕對不是新傷。
而陌子陽對於自己的習慣卻是非常的清楚,柔姿胳膊上的痕跡還是自己最初在靜和宮的時候留下的。自己每次面對女人都會做的事情幾乎是無意識的,就算是醉酒之後也不會例外。如果昨夜自己真的跟記憶中一般與柔姿共度*,那麼,她的身上絕對會有新傷痕纔對。
若是,她身上沒有……陌子陽的眼神危險的眯了起來。若是沒有,那自己昨晚的記憶該如何解釋?還有,自己爲什麼喝了兩杯酒就醉的不省人事?這些事情是不是都跟她有關呢。還有,那個從刑房裡消失的沈嘉璐,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裡的,若是沒有人幫她,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來人,叫杜若琳過來。”陌子陽深色晦暗的對着門外吩咐道。看來,是需要找人問問看,自己的這個側妃進門來的這幾天都在做些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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